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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间经过了几番口角争执后,张展虹就再也没回过家了。那个冷清的家。
不久,张展虹跟随顾天南离开建瓯,在师父安排下,进入贰剑门中,卧底学艺,回家的事自此更不消再 提了。
顾天南安慰他道:〃我放了几两银子在村长那儿,你父亲的丧事,不用太过担心。〃
张展虹揩了揩眼泪,平静了些,说道:〃适才言语多有冲撞,是徒儿过分啦。〃
顾天南苦笑:〃你我二人何时这般礼貌,没事啦,师父没往心里放。〃
张展虹随即起身走向坡底。
顾天南问:〃你去哪儿?跟我挤一张帐子睡吧。〃
张展虹回道:〃我想到溪边走走,一个人静一静。〃
顾天南体会得了,遂不再言。
…… 翌日一早,张展虹也没了心情再跟顾天南研究剑法,匆匆辞别,就搭了艘小船,顺流南下。当日傍晚就 抵达了建瓯地界。
上了岸,却不进城,而是直趋建瓯的西陲,一个名叫〃打狗〃的地方,张家所在的村庄即在〃打狗〃偏 北处。
那是一个无名的小村庄,青山远,水田阔,放眼望去,茅屋土房不过是稀疏的点缀,尚且成不了小集。
张展虹走着走着,随着步履踩砂踏泥,脑海里也慢慢翻搅起过往的记忆。
那些绿草的鲜味、田埂的寂景、偶尔的犬吠鸡鸣以及渐起的炊烟,一切,都是那么样的熟悉。即使他已 经离乡将近十年了。
夜幕沉沉低垂。
张展虹摸黑循着光,来到村里最亮的角落……观音庙前广场。
广场上早有许多吃饱了的庄稼汉,他们三五成群地聊天下棋,小孩子们则前冲后跳,高声嘻闹。
不少人注意到了有陌生客人,纷纷投以目光,议论。
一名高大的中年汉子率先来问:〃这位,您找哪家呀?〃 张展虹说:〃庙后老牛井对面的张家,张教头。〃
那汉子皱了皱眉:〃张教头?他老十天前便往生啦……〃 〃我知道,〃张展虹红着眼眶,哽咽地说:〃我是他儿子。〃
…… 简陋的小院破屋,简单的灵堂。
由于等候张展虹回家奔丧,虽说头七已过,灵柩仍未出葬。
院外门口,挤了一堆想看张教头〃那个出远门的孽子〃的村民,关上了门,灵堂里倒是只有村长孤伶伶 的一个。
村长是个六十开外的老翁,此番张栩的丧事,全由他一人操办,就连守灵都得靠他亲力亲为。
至于张家嘛,家徒四壁自是无需赘述,唯一吸引张展虹注目的,乃是客厅中央的那口薄板棺木。
村长迎上前说:〃你是……黑子呀,快,快来替你爹烧炷香。〃
张展虹扑倒在棺木上,嚎啕大哭。
村长叹了口气,只得帮他拿了香来,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呀,就别哭啦。嗯,起来上香吧,告诉你 爹,你回家啦。〃
张展虹仍是哭了一阵,方才起立,端了香好生拜了几拜,还磕了头,接着继续哭去。
…… 落雨了。
雨水淋散了挤在张家门外、等着看热闹的人们。
张家内外回复到先前的死寂,唯有窗外的雨声淅沥可闻。
昏暗的灯下,张展虹瘫坐椅中,失魂落魄。
老村长出门复还,手里端着一只盘,盘中有水有饭,还有一碗粉蒸肉。
他将食物搁在张展虹面前的几上:〃吃吧,黑子,你还没吃晚饭吧。〃
张展虹哪里吃得下?倒因流了不少泪,渴了,一口啜干了那碗水。
村长叹道:〃你爹是得了胃疾死的,有一整年了哟,也没给治好,愈拖愈严重,后来病入膏肓,可就… …〃 张展虹缓缓抬起双眼,看着村长,问:〃我爹他……死得难过吗?〃 村长一愣,面有难色地支吾答说:〃还好,还好……〃寻思复道:〃你爹临终前两晚,正好有个朋友来 找,姓徐,是他陪你爹走完最后一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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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兵神(7)
〃徐?〃张展虹脑袋里转了好几转,硬是转不出一个徐姓熟人,索性问道:〃那位徐大爷是哪里人?叫 什么名字?〃 村长搔了搔头说:〃这,我也没多问,那个节骨眼上,不是攀谈的好时机嘛。〃忽指着几上的食物,〃 吃嘛吃嘛,多少吃一点。〃
张展虹为了教村长继续解疑,只得勉强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粉蒸肉吃,旋问:〃那您看,徐大爷跟我爹 很熟吗?长什么模样?〃 许是没见着父亲最后一面,张展虹有愧于心,而那位神秘的徐大爷,顿时成了他自赎的对象,使得他一 问再问。
村长思索着回答:〃徐先生跟你爹算熟吧,起码看起来像,至于他的模样嘛,过两天同他见了面,你不 就晓得喽?〃 张展虹愣问:〃他还会来?〃 村长说:〃会呀,人家本来想替你爹出殡的。我先岔个话喔,这段日子许多费钱的事,都是他做主的, 这个人很够意思啊,不是你爹坚持,他还想雇人从福州运来一口柳木棺哩。〃说着说着,目光移向厅中 那口薄板棺木。
张展虹循着看去,悲从中来,泪水又快决堤了,暗自忍住。
村长续说:〃我刚说到哪啦?对了,徐先生本想替你爹出殡的,我同他说,好歹先捎个信,通知你赶回 来比较好,他才搁下了,说既然如此,那他先去办件事,过两天再回来参加葬礼。〃
张展虹若有所思地问:〃信是您给写的?〃 村长摇了摇头:〃老头儿我又不识字,怎写,还不是徐先生提的笔。〃
张展虹又问:〃那又是托谁送的?〃 村长展了展眉:〃你还记得住下村的那个顾老师吧?跟你往生的爹一样,都是教人练剑的。碰巧他来啦 ,还好,他说知道你人在哪,我就托了给他。〃回问:〃你是收了他送的信,才晓得要回家的吧?〃张 展虹释了疑也就释了怀,明白顾天南并没说谎。
…… 接下来的夜晚,他泡在自己不时涌出的泪水与屋里渗漏如缕的雨水中,辗转难眠。
未做捶床捣枕之举,只恨身边没酒,他坐起身子,任凭思绪乱转。
醒来的时候,人已滚到了床里,日头也照进了屋内。雨,早停了。
张展虹下床踱到屋外如厕、梳洗,伫立井边,顾盼四周,村民们全都下田忙碌去了,了无人迹。唯一的 活物只是脚边的鸡犬。
回到屋里,他为父亲上了炷香,然后,发呆痴坐,蓦地瞥见什么,走近端详。
那是挂在墙角的一把铁剑。
张栩的这把铁剑,柄、鞘古朴,颇带风雅。引得张展虹将它取下拔出,这不拔还好,一拔而出,竟见是 锈得呛人。不禁叹道:〃废铁。〃
想起自己尚缺钱买剑,而今卖了所有遗产也无补于事,心里也就格外的苦闷。
张展虹把那锈剑扔到了地下,走至棺木边,自语道:〃生前,您帮不了我;死后,您还是帮不了我。爹 ,您若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吧,保佑黑子……能够光耀门楣,不做凡夫俗子,虚度一生。〃
〃凡夫俗子未必虚度一生。〃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发自门边,那是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通身白衣。
张展虹心想:〃莫非是他?〃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那位徐大爷了。
张展虹起床得晚,时已日照三竿,按时琢磨,对方如果临门,亦属寻常。
可教张展虹纳闷的是,父亲的这位〃朋友〃,年纪跟张展虹差不多,才三十多岁而已。
白衣男子接着说:〃我倒看过许多非凡人物,虚度一生,只为了某些自以为是的狗屁理由。〃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看地下的那把锈剑,皱起眉头。
张展虹打量起了这位谜样的世交,看他面如白玉,眼若明星,鼻高唇红,腿长身细,简直比女人还要美 丽,偏又不沾半点脂粉气。心里不禁窃叹:〃好一个美男子!〃 同时间,对方也在打量着那把锈剑,将之拾起,反复观察…… 张展虹上前几步,抱拳问道:〃您是……徐先生?〃 白衣男子放下剑,微微一笑:〃在下徐濯非。〃说完,走过张展虹身边,上前焚香祭拜。
张展虹待对方祭拜完后,以晚辈身份还礼,拱手长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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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兵神(8)
徐濯非问:〃你是张老前辈的独子?〃 张展虹答:〃是的,您叫我黑子吧。〃心想:〃他称呼爹〃老前辈〃?唔。〃
徐濯非说:〃听闻你跟人学剑,敢问是何门何派?〃 张展虹说:〃在下隶属于贰剑门,师承傅掌门。〃
徐濯非点了下头,说:〃贰剑门的傅文也,也算是外家剑法的一个翘楚,只可惜,想靠他的传授,成为 非凡的人,恐怕……〃 张展虹心想:〃我的能耐,岂在外家而已,你又能知道了?〃 寻思问:〃徐先生,您是我爹的……〃 徐濯非一边将那锈剑还鞘,拿在手里,一边说:〃我不是你爹的谁,可你爹是我爹的……恩人,专程到 此致意,他病危了,我就留了下来,帮点小忙。〃
张展虹再次抱拳致意:〃这段日子,多谢您了。〃
徐濯非指着手里的剑,问:〃不要啦?〃 张展虹扁了扁嘴:〃先生若要,拿去便是。〃
徐濯非说:〃那我就收下了。〃旋又再问:〃你呢?怎么扔下老迈的父亲,长年在外?〃 张展虹顿时胀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这当儿,恰巧村长走了入内,与徐濯非打起招呼,解得此围。
三个人随即就谈起葬礼的应办事宜,也该是送走张栩的时候了。
…… 葬礼就捡在隔天的下午举办,村长自称算过,是〃好时辰〃。
地点则捡在张展虹他娘亲的坟旁,那是一座小山,可以俯瞰全村。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有几个是张栩的学徒,还有几个邻里。
徒步在这条似曾相识的崎岖山路,不由想起当年送娘亲上山的情景,张展虹又哭了,一路流泪。也不知 哭他父亲多点,还是哭他母亲多点,又或者哭他自己多点。
葬礼草草结束后,人群渐散,下山的路只剩张展虹独自一人以及徐濯非。
走了一程,张展虹发现徐濯非跟不太上,特意放缓了步伐。遂知对方不是个练家子。
徐濯非微带喘息地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回故里定居吗?你爹还给你留了几亩田哩。〃
张展虹摇摇头说:〃一生练剑,岂能半途而废。〃
徐濯非又问:〃这样看来,你也打算参加华山论剑?〃 张展虹愣了一愣,点点头。
徐濯非说:〃下一届的华山论剑,可不只剑客参与,就连其他十八般武艺,也能参赛,你又何苦凑这个 热闹。〃
张展虹不悦了,最初对于徐的敬意与感怀,随着葬礼结束,本已渐渐消逝,而今听闻这些踩中他痛脚的 话语,耐性更形消失。
冷冷地说:〃古云〃人不轻狂枉少年〃。我不闯它一闯,岂不辜负青春。〃
徐濯非说:〃首先,你已经三十好几了,非少年啦。其次,你无妻无子,且又半生练剑,一世徒然,活 着根本毫无乐趣可言,那才是辜负青春呢。〃稍早张展虹说〃一生练剑,岂能半途而废〃,徐濯非顺势 改成〃半生练剑,一世徒然〃,简直是把张展虹讽刺到了底。
气得张展虹停下脚步,转身怒斥:〃请自重!〃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