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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身价并不高,在这里甚至有点多余!于是说:“校长,我到政教处去一趟,这里——”
“好,你去。”校长赏给他一支“芙蓉”。
“你爸平时抽的也是芙蓉吧?”校长边从盒里抽烟边问我。
他的用意,我十分清楚。蔑视之情,油然而生。但为了镇镇他的傲气,我谎称我爸抽的是“老外”。
“你的问题,是比较复杂的,性质嘛,也较严重的。过去的错误,只要有所认识就行了,没有必要纠缠不休,是吗?我会给你们年级组,往政教处打招呼的。怎么样?”
我说:“谢谢校长。我妈说了……”
“你妈说什么?”
“学校招商的事,他会跟我爸说。”
“那件事是何主任管的。当前学校最不安定的因素是王娜的出走。唉,令人头痛呀!”
“她现在哪里?”我故意问。
“你真蠢,要是知道下落,我还不去接,就是在美国,在月球上,我也要派飞机把她接来。”
我忍不住笑,想不到王娜的身份竟如此高贵。早知这样,我何不也出去闯荡闯荡?叫他校长自杀。
校长仰视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唉,搞得我这当校长的不亦乐乎,家长哭哭啼啼,教委喊喊叫叫,老师们议论纷纷,学生隔岸看火,社会沸沸扬扬。唉,我这把交椅会垮在王娜这个小畜生的手上啰。”
我越听心里越舒服,像喝了旭日升冰茶。
“校长,为什么不打电视寻人启事?”
“打寻人启事?你真不懂事。那不是挑起屎来臭,那影响——我倒是在你们身上想得多,能救我的只有你们:孟空军啦、杨林啦、张磊啦……你们是同学,关系又好。我要问你,王娜这个女孩子的个性怎么样?温顺还是倔?”
“很倔!平时他爸妈一骂她,她就要跳楼,据她自己说,她3岁时就跳过一回假楼。”我无中生有地虚构。校长脸色大变。
“她会不会走得很远?”校长浑身颤抖着。
“我估计走不了多远,因为她身边只带有十几元钱。不过,也可能走得很远了,因为如今社会乱,拐骗少女的坏人多的是。”
“对,对,如今拐骗少女的坏人多。法制报上报道了不少案例!是呀,好危险!”
“是很危险!”我给他火上加油。
“只带走十几块?”校长惊喜。
“是的,好像只带走十几块钱,这是她妈说的,不过她爸爸说带走了100多元。”
“对,幸好。”校长又是大惊,镇定下来之后,才频频点头:“你人聪明,分析正确。唉!”他长叹一声之后,闭上了眼睛,但指缝间在继续冒烟。他在沉思苦想。他在忧虑烦闷。“唉,带走的钱愈多,愈危险。她,何去何从?你们同龄人可以预料吗?”
我直摇头:“我不是女同学。你最好去问一问女同学。社会这么复杂,她的行迹就难定准了。”
“有可能——”校长不敢说完。“有可能做什么?”我追问。
“有可能走绝路吧?”
我觉得校长是用最大的勇气把最坏的设想亮出来了。是的,王娜的存亡将决定这位校长的命运。要是王娜果然挺而走险,那时江南中学,对这个最高领导的打击,是不堪设想的。
我和孟空军的感情是矛盾的!我们希望把事态闹大,大得不可收拾,叫他校长、河马主任,身败名裂;但是我们又决不敢付出最大的牺牲和代价,不愿意王娜“以身殉职”。
“有可能!她的自尊心最强,脾气最强。湘江河是没有盖盖子的。”我故意装着惊恐的样子。
我的一句“有可能”像是一声晴天霹雳,把校长吓得四肢瘫痪在沙发上,浑身汗流如注。我被吓得大声叫喊起来:“救救校长。”
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校长伸出颤抖的手,挪动一下电话机的位置。
免提。“我是王娜的妈妈,我找你们学校要人。”校长当着学生的面撒谎:“校长不在。”
“我希望你和孟空军帮我一把。”校长用毛巾拭着额上的汗珠,慢慢地说:“这个人命案可出不得呀!一出这个学校的牌子就会被砸了。我……要是能帮我把王娜找回来,我要重奖,一定把你们插进重点班,以后保送你们上大学。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立字为据。”
“那不用啦!”我显示出中学生的大度。
高三是黑色的,高考更是残酷的。要上那条线是不容易的;上了线,也不一定进得那堵门。如今的关系网络太恢弘,我爸不是那个对手。另外,即使读出个大学来又怎么样?不包分配,又要找钱去开后门。所以读大学,对我已失去诱惑力。倒不如进部队,我这号料子去报考军事院校是十拿九稳的。
校长是希望我们救救校长了。现在他显得很慈悲。可信吗?我们不是傻瓜。
“她没有给你们来电话?”他怎么会想到这儿来呢?难道他掌握了我们的内线?我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但是,我马上镇定下来:“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孟空军那里呢?”他追问。
我摇头:“不过,也不会的。他和她的关系不怎么的。”
“你一定要给我多打听王娜的情况,我说的话一定算话。”校长再次作保证。
我在心里说:哼,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是狐狸,我可不是乌鸦。
我要害死你!你这个不道义的校长!
第7章 徘徊十字路口
我回到家里,给孟空军家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他妈妈。
“王姨,您好!”我热情洋溢。
“哦,白龙,你好,你好。”她提高了声音,“军军,白龙。”
电话:“白哥,你还活着?”
“昨晚死了8个小时。公安局找你了吧?”
电话:“你又被捕了?”
“你的检讨写完了?”我问。
“我抄你的。”
“我由妈妈代写,已经打入电脑。”
“你妈真好!”
我说:“我今天又当校长啦,我喜死了。”
“你怎么会喜?”
“老徐急坏了,我咋不喜?老徐现在最头痛是王娜事件。他怕王娜想不通自杀。他说我们要是交出王娜,我们就可以升官发财。我一口咬定,不知王娜的去向。要是扣你,你可得学习江姐呀!”
电话:“老‘出走’,那功课——”
我说:“大家给她补课。主要是英文。”
电话:“我们的英文都不怎么的呀。”
我说:“那是后话。”
电话:“我们今晚去同她商量一下?”
我说可以。
下午5点半,我正准备出门,王娜的母亲来了,同我撞了个满怀。
她怒形于色。
“张姨,您好。”我皮笑肉不笑。
“我还好?我家里被你们搞死了。”
我妈慌忙出迎:“王老板娘,稀客稀客。”
“什么西客东客,我是死客。我王娜死在你白龙手里!搞什么鬼?我要赔人,赔我的女儿!”说着就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妈脾气好,仍然不动声色:“王老板娘,你有话好好说,冷静一点,保重身体最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
胖人火大,来得快,熄得也快。她尽说起我和孟空军的优点来:“……这两个孩子又高又大又漂亮,对人又有礼有貌,我王娜喜欢你们,我老王也喜欢你们。今天我为什么这么大的火,学校政教处的何主任告诉我,他说,我娜娜的出走,与你们两人有关,你们是教唆犯,学校要处分你们;他还说,现在王娜是你们藏起来了,你们是窝藏犯,要加重处分。”
我一惊,谁告了密?是孟空军自首了?
“你王娜出走,到底受了谁的唆使。她以后回来了,可以说明白的。我相信她不会凭空胡说,不会诬赖好人。”我有点激动了。
“我的女儿要是死无对证!”
我妈也有点儿气了:“哪里这么容易死?真的死了,那轻于鸿毛。张师傅,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说话要重证据。你说我们孩子窝藏了你的女儿,那你可以马上搜查,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请公安部门出面。”
张姨大概认为我们母子言之有理,低下了头。长头发遮去了脸部的表情。我觉得她有点可怜。可是,我又怎么敢把我们的内幕和盘托出?不然,真会被一网打尽;或者说,同归于尽。
“张姨,那个河马主任怎么会对你这样说?”我探听虚实。
她的口气仍有几分冲动:“哪个河马?”
我嘿嘿地一笑:“哦,就是政教处那个胖主任呀。”
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们这些孩子真对老师太不尊重了。”
“河马主任怎么这样瞎说?”我继续试探。
“他是听你们班一个同学讲的。”
“同学?同学!他说错了吧?”我再试探。
“没错,姓张,张什么峰。”
我点头不语了,在心里说:“好哇,你这个叛徒!”我挥着拳头,给你好果子吃!
快7点了,我才赶到云天大厦一楼的电梯口,大厅里华灯辉煌。孟空军已经在那儿等着。他见我来了,脸色不好地质问我:“你怎么才来?”
我把王娜的妈上门来找麻烦的情景说了一个七成八开。
“出叛徒了?”他惊讶得张开大嘴巴,“是谁?”
“我知道了。”
“谁?说呀?”孟空军催我。“你猜?”“我猜不中。”
“肯定是武大郎那个臭小子!”
“张峰?!”他明亮的眼里露出惊疑。
我点头:“肯定的。”
他那青筋暴露的拳头在胸前扬了一下:“它不是吃斋的!”
我们来到服务台,出示学生证,要求服务小姐找19楼服务台的王娜小姐。
我们来到19楼,极目全城风光,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远远近近的建筑物全都踩在我们的脚下。那本来十分宽阔的大马路,成为一条小带子了,那成串的公共汽车全成为蚂蚁了。本来是晴朗天气,可是透过玻璃看去,空中地上全是雾濛濛的一片。
这层楼的主要经营范围是自助餐。
“你们都吃过自助餐吗?”王娜问。
“什么叫自助餐?”孟空军睁大眼睛。“你不懂自助餐?”王娜惊讶。我忙说:“跟我爸爸来吃过一回。”
她向柜台经理请了个假,把我俩引进接待室。
我们三个人同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她坐中间,不偏不倚。一会儿,服务小姐给我们送来了三杯泡茶。
“活得怎么样,王娜?”我抢先发言。
“一定活得不错。”孟空军惟恐落后。
“怎么样?不是不错,而是潇洒。整理客房,送开水,虽然有点累,但比上课有意思得多呢!”王娜十分骄傲的性格未改丝毫,瞪了我一眼又瞪孟空军一眼。“请问二位公子,你们去安慰了我爸和妈了吗?”
“你妈今天来找我们的麻烦,说我俩是教唆犯,是窝藏犯。”我表示十分委屈。
“是呀,公安局要找我们的麻烦了。唉,要是判了刑,送饭的人都没有。”孟空军开玩笑。
“我来送。不过,你们两人最好是关在一起。”王娜说完,打起哈哈来。
“你的出走生涯应当尽早结束。不然,我们校长会一直睡不着觉。”我说。
“有那么严重吗?我才不信呢!”
“他向我表过态,只要知道你的下落,他都要派飞机去接。”
一起哈哈大笑。
“他要是就在这里的话,会来给你一个跪式请罪。”
“那就太好了,让他多怕几天吧,”王娜要回报校长和A班的班主任老师。
“功课塌多了,以后麻烦,还是早点回归吧。”
“我同意白龙的观点。”
这天晚上,我们陪同王娜回到了她家。
母女抱头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