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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却是,法医鉴证部在后面一楼,项子翼和林微一起走进空荡荡的大堂,屋后的小树林被北风刮得呼呼的响,他身上鸡皮疙瘩起,缩到她的身边害怕地:“这鬼地方,为什么要晚上来?”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林微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选了从没经历过惨痛战事的项子翼来陪她到法医处。
法医处这种地方,白天到来都觉得阴风阵阵,更何况现在已是凌晨2点?不把项子翼吓死就不错了。
她回首望了望门口立着的几个保镖:“你怕的话,可以放几个保镖进来陪你。”
“不,不,不用了,你陪着我,就好了。”他挨着她的臂,似是有了无尽勇气,挺了挺胸:“我保护你。”
“不用。鬼哪有我可怕?”她提起脚步,一袭病人服还没换下,身上披着聂皓天在医院给她捂上的大衣,走过长廊。一个着白大褂的值班者出来引路,她被引到了停尸间。
值班者拉开冰柜,把尸体拖了出来,项子翼再也受不住,捂着嘴巴靠向墙。林微也不理他,径直走到柜子旁。
值班人员解答:“一周前,军区特种兵在堵击华风夜总会的时候,被击中后沉入瀑布,后在溪流的谷底,尸体被巡查的特种兵发现,送来此处。接特种兵指示,明天尸体便要火化。dna结果显示,及罪犯中的残余分子指认,此人名为:狂讯。”
“狂讯……狂讯……”面对着狂讯的尸体,她没有哭,眼珠儿却睁得大大的。
她在颤抖,瑟瑟发抖的手伸向柜子里的手肘,一只腕表戴在他浮肿的手腕。因为尸体被水泡过,腕部肿胀,因而这只腕表咯到了他的血肉。但他已不能感受到疼痛,让这只手表向着皮肤钳出道极深极深的厚痕。
“这只手表是我,送他的。”她在嗫嚅,目光完全不可置信:“我送的。”
“清沐……”项子翼过来扶她,她却突然把他甩开,那么大的力气,用力的摇晃着冰冻的冷柜,把冷柜里冰冷的尸体摇出声响,她在哭嚎,绝望得让人不忍卒听的指责:“混蛋,你死了?你居然死了,你这混蛋。”她不能相信他真的已离开,小手把尸体拖起来,对着他吼:“混蛋,起来啊,起来啊……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混蛋……”
正文 第160章 故来相决绝
林微让人痛不欲生的哭嚎,不见眼泪,却痛得这般的绝望。项子翼没有想过,她对狂讯的爱意竟如此癲狂,癲狂到嚎叫着去解尸体的领口。
“你做什么?”他阻止了她,她此时声音已哑,只胡乱的嚷嚷:“狂讯,你起来,告诉我,告诉我啊……”
她的手又在尸体上摸索,如此的不舍,不舍的摸索寻找。项子翼顾不得害怕,把她从冷柜旁边抱了回来,她却用尽全力还要往尸体上扑,项子翼对着室外一声吼:“都进来,把她给我抬出去。”
“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她坐在法医处门外的长街,碎碎的问。项子翼伸手去拉她,她却只是一直重复着这没头没尾的话。
“你真的那么爱他吗?”项子翼在他的侧边坐下来,给她披好一件大衣。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低声的呜咽:“我不爱他,我恨他!”
“恨他这么早就离开你吗?”他望着远处黑巷子里那个伟岸却又颓丧的身影,把悲泣的她轻轻的搂到自己的怀里。
巷子太黑,看不清那人脸面,但项子翼一眼便能认出他,因为这世上,没一人能站得似他这般气势十足,聂皓天。
他轻拍着她的肩膊:“其实你应该恨的是聂皓天。”
她抬起脸,眼睛里涌着新鲜的泪滴:“和聂皓天有什么关系?”
“是聂皓天杀了他,杀了你最爱的男人,不是吗?”
“哦?”她眼睛定定的,愣呆呆的不知所措,瞅他的眼神更加悲苦无助:“那就,更不能让他知道了,对吗?”
“不能让谁知道?”他那么的想要了解她,但她总说这些让他听不明白的话。他抚她的碎发:“冷不冷?”
她摇头,泪珠又无助的滑了下来。他把身上的大衣脱下再给她按了一重,围着她的颈项,他忽然有一种踏实的安稳:“清沐,有我。”
“你有什么用?”她又再哭:“你能让他活过来吗?”
“……不能。”他不能,但他能替代那个人。
既然狂讯多年后能替代掉聂皓天,那么他也能在来年替代了狂讯。他不知道自己对郝清沐的念想由何而来,但他知道,对她那顽固到令人讨厌的痴想,是实实在在的爱情触动。
她是他生命里第一个,因为割舍不下,便只能屈从心声的女人。想要得到她,战胜了他本能的自尊。
即使她曾经在他的婚礼上逃婚,即使她以生命爱过别的男人……两个男人!他也要她,他没有办法。
而且,那个站在黑巷子里窥望的聂皓天的身影,更强烈的刺激着他体内的男性荷尔蒙。
他俯头就亲向她被泪水污满了的脸蛋,唇瓣才刚触到她的美好,脸上便“啪”的一声传来涩痛。
他讶然而丧气,她都哭成这般傻愣愣的样子了,居然还能手急眼快的掴自己一巴掌?
她收了哭腔,望一下他的脸,冬日寒雪的天气,人的脸蛋儿本就冷得结冰一般的红,被她这一掌掴过去,他的脸上红印泛得很深。她薄怒:“项子翼,乘虚而入这事情不适合你。我现在的爱情很饱满,你看错我了。”
她站了起来,走近前方的黑巷子,项子翼飞快的上前截住她:“你去哪儿?”
“聂皓天在那儿。”她指着暗黑的巷子,他冷道:“不是他,你看错了。”
她不理他,走到巷子里,除了黑暗,巷子空荡荡的无一个生灵。项子翼如释重负,却仍怪她道:“看吧?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呆了一阵,摇了摇头:“也对,如果是他,他不会让你亲我。”
“你对聂皓天也有这种自信?”项子翼惊讶:“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爱我的人。”
“如果他知道你是假冒的林微,如果他知道狂讯和当年林微的死有关,他会杀了你。”看她漠然的表情,他加了一句狠的:“一定会,杀了你。”
“碎尸万段吗?”她苦笑抬眸:“倒是很令我期待。”
项子翼已累趴下,但林微还是精神很好。大半夜,坐了几小时的车子来到d市。在华风夜总会的残骸处搜寻。
昔日繁华的华风夜总会已成一片颓坦败瓦,被特种兵们扫荡过一圈的夜场,再无往日的歌舞升平,屋内被简单清理过的地盘,让她仍可窥见当日人间炼狱一般的现场。
她走遍了每一个房间,在狂讯曾经的秘密办公室里,项子翼抱着大衣躺在唯一完好的皮沙发上,喘着粗气翻白眼。
她的精神太好了,没日没夜,不吃不喝,在这间破夜总会里,却精细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丝的蛛丝马迹。
但她,咬口不言,她到底在找什么。两小时前,他的亲兵建议他休息,让士兵陪她找。但他自认为,既然与美人共患难,断没有共一半的道理。
他要与她一起度过接下来最艰难的时光,才能在她的心里占有那么轻薄的一席之地。
清晨,她失望的表情提醒他,她一无所获。
她瘫软的倒在车后座上熟睡,被他轻搂在怀里也不曾发觉,还习惯性的向他的怀里拱,拱出个舒服的睡姿睡得香甜。
狂讯死了,聂皓天与她已接近决裂。他觉得自己前途无量。回到家里,林微还躺在后车座安睡,他才下得车来,项胜文站在屋前等他,眼里是明显的不满。
他看了一眼车里半眯着的林微,跟随着项胜文进了内室。
项胜文冷冷的瞟着他,冰冷的责骂:“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玩女人?”
“爸,她……对我来说……很不一样……”
“闭嘴。”他话没说完,便被项胜文威严打断:“这女人是个灾星,就连聂皓天都驾驭不了的女人,你上赶着送死吗?你也想学狂讯一样,为她送掉性命?”
“狂讯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狂讯和林微之间的交易触怒了聂皓天,他会在这个敏感时期端掉狂讯?”项胜文恨铁不成钢:“聂皓天和徐展权的合盟还在进行,他在这时为什么会弄徐展权手下的大将?你以为是国事?这是私仇。”
“那只能证明聂皓天公私不分。”
“哼,他公私不分,却断了徐展权的后路啊。这对我来说,是巨大利好,徐展权黑道赔植多年的势力被聂皓天一杆清,又和聂皓天生了嫌隙,徐展权和我们的合作便势在必行了。”
“所以,清沐其实挺旺我的。”
“用人,最讲究的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她既然是一把能毁掉聂皓天的刀,我们就一定要把她磨得锋利无比。”项胜文正色叹气道:“这方面,飞玲就比你聪明许多。”
“……”
林微筋疲力尽的挨着车窗侧壁,她并未如项子翼所预料的一般,睡得很死。对于项子翼,她永远存有戒心,所以不可能在他的怀里睡得安稳。
这一夜折腾下来,她觉得肩膊的伤口像被蚂蚁啃骨头一般,又麻又痛。但这疼痛的伤口和疲惫的身体,却也阻挡不了心灵里的绝望。
狂讯的尸首,她已见着了,他的所在地,她也搜了一圈,再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追寻了。
有些事情,终于回不去了。她侧靠着车窗,泪儿又再无声的滑落。项宅对侧空旷的街道上,一辆火红色的豪车缓缓开出,车里坐着妆容精致的项飞玲,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却是笑得轻慢的聂皓天。
她的睡虫和悲伤一下子全醒了,她爬上了驾驶座,车外司机正在抽烟,她果断的发动了车子,向着项飞玲的车子追赶而去。
雅致的小楼,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的行宫。林微踏着细雪,走近小楼的入口。铁栅栏内,红色豪车停在当中,房子两侧的风景树被细雪打湿大片,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渗出骇人的冷。
她在一刻钟前,发现项飞玲的车子,并看着她遣退了保安。作为曾经的军中女参谋,如今又有聂大司令作伴,自然是不需要保安保护的。
她相信他,从来都不曾怀疑过。虽然聂皓天和项飞玲进去时,是相拥互搂的亲密姿势,但她仍旧相信,他并不会和项飞玲有何不轨。
但是,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却好奇得很。除了好奇,心底里有一丝酸楚的凉意在密密的渗啊渗。
二楼的露台,栏杆处被女人抓稳了一跃而起。以林微的训练,要进入这个闺房,实在易如反掌。屋里没有开灯,紧密的窗帘罩住的世界,有一种暧昧的阴暗。
从那薄薄的缝隙看进去,聂皓天勾腿半躺在床上。他半倚的姿势、懒散的表情、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透出的如此性感的风情。
他每一个样子都是夺人心魄的,那从他嘴里吐出的字句,也能勾出一丝心魂:“项飞玲,我想不出,我和你有什么话,需要在床上谈。”
“你想不出?你也会想不出?”她矮身坐下来,这时,林微才看清楚,项飞玲身上的大衣已褪下,大冷天的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肉肉,白肉俯向男人的胸前,趴在他的肩头:“骆晓婷,你记得吗?”
“嗯,她应该放出来很久了吧。”他望着她,眼中淡淡的没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