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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琭宝贝也似的抱着怀中人微笑问道:“你想随商团往奉节去?可不是自扑陷阱么?”简直是把羊羔往饿狼嘴里送。
骧软软靠着英琭胸前,摇晃着头颈,坦然答道:“我只是混迹其中而已,不参与使团洽商公务。实则是有更重要事要做。我欲往安奉寻访一位故友,赵椿,赵清肖,昌庭原大理寺卿。此人于当年清君侧案之后,负气辞朝远游,不知所踪。恰巧我于入夏时分在咸宁城内,偶见一幅字画却是出自他的手笔。赵清肖生性散淡不羁,一笔丹青曾令安远城险些重现洛阳纸贵。当年同在安远供职,我与他相交甚宜;故而对他的画风笔法,我是颇有印象。从那画片落款可知是近作,我料此人当在安奉一带做闲云野鹤。此人可堪国相之托,蒙尘于野直是奢费天赐。我需要亲自寻访。能否说通他转投西恒,我没有几分把握。但是交予第二人,只怕连会面机会都没有。”
说着挪身坐正看定英琭:“放之,若我能助你留得这位昔日的‘叫春知府’,归于王座之下,你驾前文武精锐股肱助臂的架构,就此成型矣。即便是从此无我在侧,只要能兼听博纳乾刚清明,二十年政通人和的基业,亦不再是遥不可望之势。”
英琭一把将骧捞回怀中,只恨不得将其塞进胸膛。生平首次有此言辞艰涩文思冻结之感。此时此刻,倾尽天池之水也描写不尽他胸中满满的澎湃激昂,唯有一个最浅白的惊叹:当真是捧得世间至宝,英琭何幸,西恒何幸!骧已经把包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期盼捧给他了。不放手,这宝贝只属于英琭。
比较思虑再三之下,英琭把骧加入使团的身份定位副使。即使枉做小人,也务必要盘算一番。若依提议尽让骧混迹使团中,其行动不受任何限制,一旦出现丝毫闪失,根本无从追查。定位做副使,置于众目之下,生生就成了烫手的物儿。任谁也不敢妄自伸手去触碰,即便是骧自己欲行金蝉脱壳,也是不容易的。
英翀于问安之际偶然看到了枪谱,甚是喜欢,当即缠着‘父君’讨教。于是其后数日,骧在忙于准备出行之间,还要分出精力绘录出枪谱。关于内廷宫务安排,因英琭声明不作考虑,便随其心意作罢。
时值午后,福子按照骧的关照,将书册收拾装箱,以便由英翀转交给内廷授课夫子。喜子将用过的笔仔细洗净,逐一码放在通风处吹干。英翀翻看着骧刚写出的几页枪谱稿,嘴上虽然不说,脸上已经开始放光。
骧活动着肩臂踱步到窗前,逗弄着架子上的八哥妹喜。口中轻轻哼唱着:
风雨江帆,一柱一弦,乡思摇断。弃笔不写,月下花前。
怕听归去来兮,怕见紫燕归檐,更难再闻,子规啼鹃。
曾笑题,蜂碌蝶闲,也随写,秋色堂前。
回眸时,已不见玉堂金井阑,故国别后,风光尽流转。
匆匆别,何缘再见。遥遥望,去难复还。
金瓯别去,旧袍衣袂翩跹,自此后,换了江山······
“殿下的歌声真比百灵的还好听呢。”喜子在旁赞叹道。“这妹喜最是伶俐,松子她们近日教它唱歌。主公听了总说是,与其听着那样的儿歌昏昏欲睡,莫如去听凤君调侃骂人更提精神。”福子闻言也转头凑趣“我和喜子一直还奇怪,为何给这鸟起个女娃儿的名字?殿下必定知道,教教我们?”
“古有昏君夏桀,驾前有一爱妃名唤妹喜。夏桀甚为宠幸言听计从。而那妹喜亦是恃宠而骄,喜闻裂帛之声方现笑容。此鸟名叫妹喜···说不得被教成了脏口···”言至此,骧已经暗忖出某些不宣于表的意思,瞥见英翀依旧是默然抬头静听分说的姿态,便即止住话题。
福子和喜子其实知道让八哥开口的巧宗儿,却是无论如何不敢以此作为讨巧。
“花径无人缘客扫,篷门始自为君开。”八哥抖抖毛用金黄的喙理着,开口竟是英琭的声音。骧听罢不禁忍俊:不知这是握着哪只爪子教出来的。手上随意的往八哥食盅儿里拈了几粒食。妹喜越发来劲,举起脚爪挠挠头:“骧儿乖,快让为夫进去,为夫必定好生疼爱你···啊···夫君···求你···我受不住了···啊,轻点儿···”
英翀噗嗤一声,忙着一把捂住笑开的半张脸,放下书稿尿遁而出。
“穷极无聊!”骧的脸红的足够滴出血来,脚下一跺地板拂袖转进了内室。落座在榻上之后,硕大的引枕被充作是那个满嘴没正经话的家伙,挨了一顿胖揍。
福子喜子哪敢怠慢,早已用袍袖捂着八哥小跑着躲向侧厢廊下。缓下一口气正琢磨着如何劝解,忽见英翀拴在门廊下的雪白苍猊幼崽,猛地四肢直立警惕朝向大门口。必是有不速之客来访。果然,来访者是业已降为淑媛的楚婹。
喜子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秋香色拖裾长袍,帮着骧穿着妥当,同时复述着刚在门外听到的英翀与楚婹的问答。“淑媛此行是为安置内廷宫妃伴驾细务之事,来寻讨要说法的。此番殿下出行,其间的侍寝事宜未作任何安排···”
“这成何体统?是国主已有明示,在此期间不做侍寝召幸。难不成到要我硬塞个女人到鸾帐中不成?”余光瞥到英翀就在门外,骧也不想做丝毫推诿“此类闺房中事,也值得她们如此呼天喝地的到处张扬?!难不成自家床笫之中冷清,倒成了她们为之标榜之事!”
走到座位前时,明显听到门外楚婹的恶毒谩骂:“妖孽。勾引得老的鬼迷心窍了,如今还来勾引小的,呸!”
骧两手将袖子一拢,眼中游起一层厉色,稳步行至正位坐定,点头示意喜子传人觐见。
婹淑媛得传之后快步进门,气愤未解之下,哪里还会在乎礼数;况乎还有由她一手带大的大王子英翀在旁,无形间为之平添许多气势。
“婹淑媛有何见教?”骧早把楚婹的一派气象看个满眼,心中已是打定注意,今日便以此刁滑夫人试试手。
“岂敢哟~~听闻凤君即将远行,嫔妾谨代各苑姐妹来送行。说不得一去之后,得见故人比翼高飞也未可知。今日细看,凤君真真一副好容貌。难怪的前两年,主公抱着旁的宫妃酣畅之际,却是叫着你的名号。”因着怒火积压甚久,楚婹一开口便是口齿伶俐快捷,简直刹不住势头。只把个英翀在旁懊恼的别开脸去。“内廷的姐妹们怎么都不曾想到,这座椒泥涂墙的紫薇阁,居然住进一个比女人还妖冶的男人,直接就开辟了英氏当代封后的新篇。故而趁着凤君今日闲在,嫔妾来讨教着以色上位的秘诀,也好回去提点诸位姐妹。”
“婹淑媛,请自重。”喜子冷冷开口提示道。“以您现下品级,本就不够探问主公起居之事。论过当处以鞭笞之惩。还不退下听候发落。”
骧抬手示意了喜子,随之阴测测的朝向楚婹道:“你也不必急切探问那些无聊事。主公明确示下,于本君外出期间,他不予安排内廷其余宫人侍寝。退出去听候处置吧。”
楚婹今日显然是拼了,一声狞笑之下便破口大骂:“你还当自己真是什么好货色?!不过是垫身子的花枕头罢了。狐媚模样的东西,咸宁城随便就掏出一窝。再装得怎样清高,到了帐中,还不是被男人压着搓扁揉圆做到尖声浪叫。总归一日被厌弃了,不知被丢进哪处地界,被千人压万人骑···呸!”
骧虽然知道今日必要一番口舌,也未料及竟是这么一番劈头盖脸的污言恶语。不由得一股燥火沿着脊椎直冲后脑,再想坐稳根本是不能,随之一推座椅长身而起。“警告你自重,这不是你这等身份之人该说的话。”
楚婹还当骧要动手,忍不住朝英翀所站位置上挪移几步:“我说了···你把我怎样?还能吃了我吗?”
骧怒极反笑将袖一拂道:“你这样的从来不合我的口味,这且不说;目下本君正预备着研习回教礼俗,更加没有这份口味尝试。看在你照料两位王子谨慎,好与提醒你回去告诫某些不知羞耻的,修身养性、相夫教子、亲和周遭姊妹是正经路数。少动些淫邪心思被隆氏之流当了替罪羊来用。如海深宫中浸淫出来那种妇人,生就是为阋墙争斗活着。主公若非顾念汝等素日勤谨,何必长期压着隆氏二女。如今汝等自身不知上进却怨不得旁人。来人,送婹淑媛回春影宫。”
喜子在旁手一招,门外即有侍从应声入内左右架住楚婹两臂,径直拖出紫薇阁,朝大门外而去。楚婹反应过来真正悲愤交加,直起喉咙狂喊起来:“妖孽——妖孽——你这妖孽不得好死——”
英翀、喜子和福子甚觉茫然。素日多见凤君清冷,却也不是没有欢欣喜悦的情形。即便是在国主面前,亦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容不下半点委屈。无论如何不似今日这样,安静倚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凤目之中一片涣散。
福子附耳对英翀说了几句,便跟着英翀压着脚步快步出门。
喜子轻手轻脚端了一杯茶,缓缓跪在骧眼前,将茶捧上。“殿下,莫要为那撒泼耍赖的拙妇气坏身子。阁中所有人,还有主公身边很多人,如今看到主公与您和和美美,心底里只有高兴艳羡。小王子就不必说了;大王子面上虽叫不出口,举动上也早就默认了您和主公彼此守候。”见骧仍旧没有动作,喜子便将茶盏举在他眼前。“当时您一举擒下逆贼图里,为我和福子报了血海深仇。按西恒男儿的心思说,这样的恩情是要拿命还的;便是您其后不曾与主公成就相守,我们两人也要寻到您跟前追随左右的。其后听说来服侍您,我和福子不做二想的便来了。实则,您在奴才我们眼中,不仅是主子更是亲人一般。”
骧终于回神,活动起手臂接下茶盏,示意喜子就近落座。喜子则就势坐在脚踏上。
骧轻轻一笑之后缓缓说道:“后宫女人历来如此。明知与众多女人共侍一夫,还是希冀着丈夫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若所嫁的是举国第一人,则更是伤怀。巫山与欲望断肠,我从记事起就见多了。宫墙之内的岁月本就悲哀,宫墙之内过岁月的女人,因为蜗角之争拼得你死我活,就更加悲哀。可叹我本是无比抵触,兜来转去还是撇不开这些悲哀。”轻轻拨了拨浮茶,手在微微发抖。“也罢,权且忍些时日。待诸事寻入正轨,还一个时势清明,阴阳协调,君正臣能与他,我便可以心安理得走开。”
“凤君,您要往哪里去?”——“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他故意效仿陈茜,实则是蓄势待发。而我就当真要学韩子高做男后?悖逆天理伦常,贻笑千秋万世,即便是他全不在意,与他日后执政也多会有牵制掣肘。龙阳之好藏于闺阁是为风花雪月,置于明堂却难为世事所容。那等精明之人,从来算无遗策,又岂会看不清这一步?缘分长久无非是时辰而已,不属于你的终究守不住。”轻轻呷了一口茶,艰涩的换起一副轻松。“你把院里收集的桂花清洗出来,研墨的水用完了,还要再配一些。那套枪谱还有几式录完,答应过你家大王子的,商团启程之前录出来给他。”
楚婹被押到春影斋,还未摸到门,已有内务司老刘板着一张死脸,将其截住。传国主口谕:淑媛楚婹性情刁蛮顽劣,出言不逊,辱及国后德君,着立即废为庶人,剥服脱簪,投入素颜院圈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