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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命人闷声应了,又问:“恕属下愚钝,如此一来岂不令我们被牵制了。”陆昱冷笑:“独孤擎韬的力量与叶沐泓相较,还嫌单薄;但其人事君事国忠淳不渝。此番奉谕,必以勤王救驾为上。如此亦必定受制于叶沐泓。叶某人素来心狠老谋,于安奉全线总揽都护之位早有垂涎。若洞悉东面异动,必集结兵马扑过去争这个拥君护主的不世之功。岂能令之如意?上屋抽梯——让关外那群野狼拖住叶茂,照样减轻我们的负担。通知辖下,把独孤麾下豹韬卫放过去,便立即截断东去路线上所有关口。行至此,吾于隆氏、独孤氏两家,也算是还清了人情。”
烛火掩映之下,陆昱的身影分外孤绝傲岸。“两个月。两月之后若不能尘埃落定,就索性天翻地覆,重现诸侯争霸之势。则可知朔宁标品不过尔尔。呵呵···这局珍珑端是有趣得很呢。”
…
东兰陵猎场行宫寝殿,草药味充斥于空气间,掩盖着血腥味道。昊帝半靠着倚枕仍在昏睡。身上盖着皮裘更显的面色苍白兼着不祥的灰败。
守忠跪在床前,不错眼神的望着床榻上的人,两手合十指着下颌。生怕错过丝毫动静。终有布缕摩擦响动,表明昊帝已经醒转。守忠往前爬了两步凑近得到口谕:“召朔宁侯立即觐见。”
曾经亲口辩驳过‘世事无假设’,此刻,沈赫也绝不奢望‘假设’。面对着已在弥留的隆昊,沈赫直觉浑身的血已经凝住,甚至连眼中都感觉不到一点泪意,如是心涩肠枯了一般。
冲入猎场行宫,借着昊帝醒转前的空隙,沈赫已经与随驾大臣,御医包括太子一一面晤,事态之紧迫根本无任何幻想假设的余地。
昊帝命在旦夕,尚京城奉中宫皇后及监朝首辅的蓝批指令,四门紧闭成了一座坚城。信鸽传书出来,鸾仪卫代职都统领贺远奉监首辅蓝批,率留驻尚京数千人围守内城禁宫,鹤翔卫奉中宫懿旨,围了几位朝中重臣的府邸,朔宁侯沈府,原太子太傅谢府,定涛侯万府,武靖侯独孤府···首当其冲。
更紧迫的还在于,兵部已经草拟行抄发向各处军防行营,尚京城外鹰扬卫于九月廿四日夜,便奉命整队,排开拒马,一派枕戈待旦列阵御敌之势。
太子睿嘉自得知父皇遇刺之后,一直跪在禁室地上,长跪启天,宁愿减阳寿为父皇续时延命。同时也咬定了一件事:对中宫之事一概不知。唯独见到沈赫亲来问询时,他却附耳道出一句锥心之言:那块点心是有意分给骧弟吃的。沈赫听清睿嘉所言,缓缓推回已经拉出鞘的短剑。
昊帝握着沈赫的手,勉强刚有一笑,牵动胸前伤痛,轻轻缓了口气,将心思娓娓道来。原本计划借行猎期间,以‘意外致残’之由,令长幼易位。即可保全君臣父子的情份体面。待新储君稳定可成监国,昊帝有意御驾亲征平定西恒连年流寇祸乱。为那片土地留下一位德才俱功文武兼修的驻恒郡王······如是者畅想,尽已落为幻梦。
“试问当今,谁人能远隔关山,亦能与朕通心相知,身处高位依然忠心事主,非延召莫属。谁人能将心系苍生,忠君报国字句传承化诸于言行,亦非受延召言传身教之人不可。吾掌位擎玺而今二十年,自忖论及德、仁、公、正无亏,亦终是智深损寿福衍不足,虽于心不甘···”想说“只能作罢”,话到唇边却化作一线清泪扑向鬓边。
“势至于此,追悔之言休要再提。隆氏自太祖立朝传历四帝,至今百多余年,算来合该有此一劫。吾于国祚,卿于宗祠,尽人事听天命,来之安之概莫能外。任是情愫、功业、修为···舍与不舍由得谁来?”昊帝静待沈赫执帕为之拭净额颊眼角,将他拉得更近些。“皇后于皇权大位执迷执念,超乎朕与卿的想象。究其缘由,只是个‘怕’字。思来令朕寒心。幸而延召至纯心明,朕可剖白以告。睿嘉睿骐无论最终谁居正位,必要全于大局当前。说不得与朕之初衷相左。而可治大局持衡持稳之重托,便要相赖于卿全力以赴。另外,朕还有一事相托,无论兄弟谁为上位之君,务必保全驾前称臣的那一个。诚能如是,璟禛得含笑安待与灵舟之侧。若二人皆不堪相佐,卿尽可去之。”
一番谆谆之语声虽和缓,听在沈赫耳中不亚于焦雷击顶。寥寥数言听似和煦中肯实则字字句句无不诛心,直将沈赫惊得顶失三魂足散七魄,一时顾不得许多,俯首于榻前触栏而拜:“圣上信重,臣万死难报万一。既然前有敬赫金兰之约,朝内亦不乏忠淳护国之士,唯其准许微臣奉驾···”
一个“殉”字,被昊帝拼力捂在沈赫口中,致使本已苍白的脸上骤然涌起青灰:“吾一番苦心相托,你怎可疑我负我!难不成如今,连你沈延召也让我错看错信了?”说着气阻声噎堪堪不支
沈赫忙凑上前,手抚在昊帝心口,强度了一股真气过去。稍后方见其颜色缓和过来。
昊帝聚了些许气力从身侧拉出一个黄绫袋子塞在沈赫手中。“尚京城中无非困兽犹斗之势,亦不乏断腕凶险。卿务必慎之再慎,弃玉碎同尽之念。非此,天下自此后必定大乱。你我便真是万劫不复亦难抵偿罪业。若言有负,负延召者璟禛;若言索偿,则罚不当祸延于黎庶百姓。”
直至有人在背后反复触碰,沈赫才回过神。昊帝握着他的手早已冷了,一双眼睛却还微睁着。沈赫仍旧没有泪,直起身伸出手,轻轻将昊帝的眼睛合上。
沈后自听闻探报道,行刺出现偏差,座上之君被刺。便已经决心一拼到底。她信定一件事:无论两位皇子谁做大位,她这中宫皇后,都躲不过一死。而她嫡亲的弟弟,国舅沈赫只知保定在位者,却不会顾及家族利益兴败。从来都是她踏着别人的尸骨拾级而上,而今怎会甘心成为别人的垫座石。既然天赐下这翻盘机会,就让举国上下看清楚,今后朝堂究竟是谁家天下!
九月廿六日,安奉边陲八百里告急,叩响尚京西向城门。安奉境外凸显胡匪集结约数万之众。奉节守将踞关御敌,却不出关迎战。安远守将帐下有副将出城迎战,被敌将劈于阵前。
这一封告急边报简直是火上浇油,烫的监朝首辅左相曹岳满嘴起泡。他警示沈后,皇座预警为稳,其内乱之险足矣成覆巢之祸。边患又乱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再行僵持昌之国祚崩塌指日可见。
内乱为蓄谋,外患则是人祸。安奉线上所以出现不该有的告急,是因为两位镇边主将都不在任内。
独孤澹率两千豹韬卫精骑,星夜兼程直扑东兰陵猎场行宫,随后又有一万人裹尘而来。旗号是勤王护驾。叶茂获悉东兰陵事变的消息,点齐万余人马向东赶,在应州道被截住。
应州鹤卫分堂正印陆昱,玉面笑颜之中能挤出雪渣冰屑。提槊挽缰
踞于关口,只认黄表谕旨不认人。偏生就把堂堂安远都护将军要短了腰子。奉节主将虽被咬成擅离职守,毕竟能捧出谕旨和御持金锏作为凭证,叶茂则拿不出只字片纸。
明修栈道不成,岂料暗渡陈仓又被鹤卫暗卫堵了一窝。叶茂派出突袭开关的人还未接近目标,就在途中落在陷坑铁网阵中,拉帮结伙的直奔枉生司报备去了。眼看十冬腊月将近,西北又是寒冬比别处提早。安远又追来信马,报是安远防线外,流匪有日渐增多之势。叶茂实在耗不起,只得下令梯次递减队形后撤回军。
临行时,叶茂指着陆昱切齿不已:“想不出那陆歆不过一介书生,竟然教出个玉面獠牙的鬼物。可有胆量报出真名实姓吗?”
陆昱阴森森冷笑着反讥道:“你只需记得,吾乃是…神佛挡道避之不及也要被踢上三脚的‘玉面鬼见愁’便足矣。汝不过是趋腥膻酸腐之气便心窍大张,一腌臜秃枭,也配问我的名号?鹤卫自建卫之日其,首位掌印阁领便得世宗钦赐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吾手下一微末小卒亦有见官大一级之特权。若有不服,汝尽可于下次奉诏进京之际,往奉应各前去敲登闻鼓,将护国相王云中泽连同本阁一并告上金銮殿明堂。看座上之君如何开销这场官司。”
陆昱仰天大笑之后,手上缰绳一抖,□瘦骨龙长嘶一声,鸣音未落已迫在眼前。叶茂只见陆昱手上三锋槊一摆,不及多想忙举兵刃拨挡。铿锵数声金火乱闪。陆昱连人带马已经飞纵而过。
待叶茂调顺内息后才发觉,主要受力的手臂酸麻,身下坐骑追风驹项间竟被那匹瘦骨龙辔头上的铁叶刮伤手掌大的一块。
“玉面鬼见愁。叶某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你的真实底细。再将你钉于市曹寸磔示众!”望着渐远渐落的烟尘,叶茂切齿发誓。
…
九月廿八日,两分急报又至尚京城下。
昊帝璟禛驾崩。皇长子睿嘉,皇次子睿骐奉梓宫回京。随行有朔宁侯沈赫,武靖侯独孤澹护卫。诏令城内百官,六宫命妇出迎。
定涛侯万荣率队驻营于炙贲,距离尚京近二百余里。此距离对于久经战列的军士而言,多不过是一趟野营拉练罢了。真真是选了个令凤座上贵妇烧心堵肺的好地方。。
最让沈后忍无可忍的是,讣报之中只字片语未曾提及继位人之事,更有甚者,连太子名号也未标注,显然可见,太子之位已经被摘掉了。
邓绶两眼游离的看着殿中来回踱步,同时还在扳着手指盘算的锦衣身影,只觉得听到的每个声音,都如锋利的刀刃从他身上削了皮肉的声响。都说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邓绶确信,沈卉简直就是鹤翔卫刑讯司中那道美其名曰‘兰汤梳洗’的酷刑。自从触碰到中宫皇后,他就常有削骨淋油之痛的错觉。
为何邓琚遥遇到尽是脑进水心塞草的物类,沈延召总能置身于花容月貌满腔锦绣曼妙群中?邓绶常无语问天如是感叹。
【兰汤梳洗…以滚油或沸水浇于赤身裸体上,再以铁刷将烫熟皮肉刷下。一浇一刷反复几次,犯人着刑肢体就生生变成一副白骨。残忍处莫过于犯人并未断气,亲眼看着此景惊叫惨呼非言语可尽数】
邓绶勾着手指将紫芸招到眼前,突然甩手巴掌,掴得一张桃花粉面又添了一个鲜肉烧饼似的。随之切齿骂道:“我把你这没心肝的贱人。皇上驾崩讣报到京,皇后哀痛以极失了准神就罢了,尔等不去准备丧仪服色,到停在此间。想候着本阁遣人去割草回来填满你们这些臭皮囊吗?”
紫芸捧着脸不敢哭,看着邓绶睁着一双杀人的眼睛,牙关磨得要错筋断脉一般,知道自己是替主子挨打。只是不能再触霉头,忙着几步逃出大殿。
“王座空悬,尚京城身处兵戈左右夹击之中,皇后不理丧仪,到忙着计较大权在握之后清剿异己,是嫌圈在你我头上砍头的斧子落得慢么!”邓绶擒住沈卉的手臂,将慌乱了满束心神的女人稳住。“先帝梓宫已至城外,中宫当率朝中监国首辅,及宫内嫔妃、皇室宗亲出城迎奉梓宫入城,奉遗诏确立新君,以上事宜哪一桩落稳了,嗯?!”邓绶的脸色突然一变冷笑道:“哪一桩不落实,你我都要灰飞烟灭。即使有人质问中宫不迎先帝梓宫这一条,也足够把你扯下凤座!”
沈卉被唬得一愣,终于清醒下来。抬手拂落擒拿,转身坐回凤座上,一丝不乱的拔下发髻上的钗环饰物。
“皇嫡长子睿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