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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林点点头,说:
“我的意思是这几年省委执行中央的方针政策怎样,有没有站不住脚的地方?”
这叫周剑非怎么回答呢?就他所知,这几年省委认真执行了中央的改革开放政策,全方位的执行了包括他所管的组织工作和干部政策。都是按中央的指示办的,即使错了也不该由下级负责吧?何况他周剑非还没看出有什么错,于是他回答说:
“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钱林晤了一声正待要说什么,只见端木信站起身来走到周剑非面前,弯下腰轻声耳语:
“我上外面看看车子在不在?”
周剑非顿时明白了,他是听见他们在谈重大问题想回避,这大概也是组织干部的习惯吧?不该听的不听,不该打听的事不打听!何况别人要谈机要事,你这个不相干的人坐在这里也影响别人自由交谈呀!
周剑非理解地对端木信笑笑:
“没有关系的,你就坐在这里吧,车子肯定在,老赵不会离开的。”
钱林也看出了端木信想回避,便说:
“我和小周闲聊,你听听没关系嘛,组织部的干部日紧,要是不想听也可以,到隔壁看电视去,自由选择!”
端木信还是作了离开的选择,他对周剑非说了一句:“我到外面去等你,”又对钱林笑笑,说:“钱老,你们谈吧。”便走出去了,他没有去看电视,而是走出大门坐到汽车上和司机老赵侃天去了。
客厅里钱林和周剑非的密谈继续进行。
钱林关心地说:
“我可是听到一些谣言哩!”
周剑非心头一怔,越说越具体!自从考察组来了以后,近几天他也听到一些传闻,他都将它们作为谣言看待,没轻信更没有传播。现在听钱林提起便也想听听,于是问道:
“钱老听说了些什么?”
钱林说:
“传播的谣言多着哩!”
周剑非“哦”了一声,静听钱林往下说:
“省委提过非公有制经济是新的经济增长点吗?”
周剑非明确地回答道:
“提过,这也有谣言?”
钱林说:
“岂止是谣言,直截了当就是说为复辟私有制鸣锣开道哩!”
周剑非看不出钱林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但是他也顾不上他的老上级是什么态度了,便气愤地反驳道:
“帽子太大了罢,还是‘左’的那一套!我就看不出这个口号有什么毛病,说它是新的增长点之一有什么不可以?”
钱林不置可否,态度很微妙,最后说了几句中性的话,或者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一般性论述:
“改革嘛,没有什么蓝本可依,摸着石头过河。对了就走下去,错了就走回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虽然如此,周剑非却是听出了钱林的倾向,他不想同他辩论,也辩不清楚,最好的办法便是用事实来说话。像前几年搞土地承包责任制一样,那一股反对之风呀,比十二级台风还厉害,省地县各级干部都被骂成是修正主义大大小小的叛徒了。但一年两年一过,农村一片兴旺景象,那一切非议也就烟消云散了。
周剑非正在这么想着,忽又听到钱林在说话了:
“剑非呀,你还要准备着有人攻你们的干部路线哩!”
“哦?!”
周剑非着实吃了一惊,这件事他倒真的没有想到也没有想过,听钱林这么一说不由得心里打了个寒噤,像“文革”中忽然听人说,“快去看有人贴你的大字报了”一样地感到心惊。在这种情况下,“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一类壮语往往是不管用的。吓不退攻击者也壮不了自己的胆。不过,现在毕竟不是文革时期了,谁要怎么谈就让他谈去好了。于是他说:
“钱老,我已经早有准备了。一有风吹草动总会有一伙‘能人’跳出来说东道西的。组织路线有问题,无非就是说你只重才不重德嘛!”
“唔,你听说了?”
钱林侧过半个身子盯住周剑非。
“没有,”周剑非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过钱老,我可以猜得到的。虽然我做组织工作不久,但是我知道这‘德’和才的关系问题一直是组织战线争论的焦点、热点,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问题。至于我个人,谁攻击我也不怕,充其量不干就是了,我还不想干哩!”
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话说得太多大过了,便连忙打住,解释道:
“钱老,你是我的老上级,在老上级面前说话难免放肆,请你老人家批评。”
其实,他周剑非到组织部不久,退一万步说,即使真的有什么责任要追究,也追不到他周某人的头上。只因进了这家门就是这家人,感情连在一起了,听到别人造谣诬陷,便条件反射地暴跳开来。
钱林听周剑非说出充其量不干了事的话,心里很生气,将面孔一板,说:
“听到这么几句闲话就沉不住气了?有什么了不起嘛,我说给你听,是要你思想上有点准备,不是要你退坡,逃走!”
他将逃走两个字说得特别响,像是一把捶子,使劲地在周剑非心上敲了一下,然后不等周剑非说话便又说道:
“你稳坐钓鱼台,真需要我们出来说话的时候我们会站出来说话的,别看我钱某人现在无职无权,两手空空,”他将两手伸出来在空中甩了两下以示手中无权,然后把双手收回来以一种极其得意的口气说道:“站出来说几句话还是会有人要听的,还是会有人响应的!你信不信,嗯?”
周剑非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连忙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当然相信,谁不知道你老人家的威望,我们被推到重要岗位上去工作,还要靠你老的支持哩。刚才我的意思是……”
不等周剑非说完,钱林高兴地插断了他的话,说:
“这就对了,稳住阵脚,‘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嘛!这就是我钱某人对你的希望,千万不算再说那种不干的傻话了。你不干别人还想干哩,眼盯着你这个组织部长位置的还大有人在嘞!”
说到这里钱林再次放低了声音:
“我担心的是赵一浩同志,他跟你不一样,北京来的又是全省的一把手,万一中央有什么看法,我们就爱莫能助了。一浩是个好同志,谦虚谨慎又大胆泼辣,对老同志很尊重,是个好的接班人,把江山交给这样的人我们放心!这个意思我也对考察组说过了。”他停了停,脸上显出了忧虑:“唉,晓得中央怎么看哪,党内的斗争复杂哩,你们还年轻,不过呀经过这么多运动,也该懂一点哪,不要太天真罗!”
面对这位饱经政治风霜的老人,周剑非感到深受启发,他真诚地感谢老上级对他的教诲,并表示一定把老上级对赵一浩的关心如实转达。
钱林想了想慎重其事地说:
“转达吧,对他说两句话:第一,我钱林支持他,第二,请他心中有数,谨言慎行,好自为之。”
周剑非答应着告辞出门,回家的路上他想好了,去三江之前去见赵一浩,将今晚听到的谣言和钱老的所嘱如实告诉他。
十五
第二天周剑非召开部长办公会要吴泽康在家主持工作,他去三江市对市长人选作党内宣布,并和卫亦前、市人大主任商议选举问题,然后找冯唐谈话。
晚上周剑非去赵一浩家汇报他去三江的安排,并顺便将钱林的关心和所听到的谣言—一见告。赵一浩夫妇刚吃过晚饭,见周剑非来了便一起坐下来饮茶闲谈。田融和周剑非很熟,也就不回避了。
赵一浩沏好一杯茶递给周剑非,说: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商量去三江的事。我考虑过了,考察组不是正在紧锣密鼓吗?你这位总联系人离开了不好,我看三江还是我去吧,我离开省城不碍他们的事,也许更便于他们的审查哩!”
周剑非听出了书记的话外之音,特别是后面那一句“便于他们审察”,已经是带有浓厚的情绪了,但他也不便作什么评论,只说:
“就为了宣布一个市长人选,书记亲自出马,不必要吧?”
赵一浩说:
“当然不是,我主要去搞调查研究,顺便把这件事办一办。叫吴泽康还有那个端木信同我去,市长问题他在前台跳我当‘后台老板’。”他特别解释说,“所谓在前台跳,就是协助三江〃奇〃书〃网…Q'i's'u'u'。'C'o'm〃市人大一丝不苟地做好法定程序的选举工作。我白天搞调查,晚上回来和他们碰头商量,你看行不行?”
书记都已经这么定了还有什么行不行呢?他担心的是赵一浩离开省城,谣言会更加风起云涌。于是他乘机转达了钱林的关心和所听到的谣言。谣言虽多,集中到一点就是在发展本省经济上依靠“公有”还是依靠“私有”的问题。这时独坐一旁的田融突然插了进来:
“这股风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连大学里也有风声了,说什么赵某人出了问题,中央正派人来查处……”她越说越生气,最后归结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下台回去干老本行,省得白天黑夜的忙,吃了力不讨好,你说是不是,周部长?”
叫他周剑非怎么回答呢?是,还是不是?他倒是突然联想到在钱林家自己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吗?可见,可见什么?不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至少是处境相同,心态相似吧?
倒是赵一浩显得很冷静,他微笑着对妻子说:
“管它干什么,谁人背后无是非,谁要怎么说就让他说去吧,你想管也无法管呀。我们几年来在经济上的主张,在政治上的态度,都反映在讲话和文件上了。不是都送给考察组了吗?由他们去作判断吧!”这是对妻子说的也是对周剑非说的,表明他赵一浩不愿再纠缠在这件事上了。周剑非知趣地转变话题,商量赵一浩去三江的事。
赵一浩说:
“那就这么办,我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走,吴泽康和端木信由你去通知,要叫他们带足所需的材料。我们经常保持联系吧。”
“我每天和你电话联系一次,”周剑非说着站起身来和赵一浩握手:“那就这样吧,我回去布置。”
赵一浩又想起一件事,说:“冯唐提调的事我想还是一道宣布为好,这样可以使那边的选举减少干扰,你们给他找位子。”
他们的手握得很紧,体现了一种理解、信任和默契。
第二天一早,赵一浩一行动身去三江。
以卫亦前为首的“四大班子”主要领导在市委招待所恭候赵一浩一行。大家握手言欢,“行礼如仪”之后,赵一浩便立即将卫亦前留下个别谈话,征求对省委决定还有什么意见,并研究操作方案。
卫亦前表示完全拥护省委的决定,认为非常正确,却只字不提他原先提出的第一第二方案,好像他根本就没有提过任何方案。目前省委决定的是他的第三方案的修正案,即:两个都提但将冯留陈走变成了陈留冯走,然而在卫亦前口里却一下子变成了上策乃至“非常正确,完全拥护”了。对他卫亦前提出的三个方案和上中下策,赵一浩早就听周剑非考察和汇报过了,故尔先找他个别谈话,准备做一番“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的,谁知出乎所料竟然是毫无思想认识可统一了。他暗自觉得奇怪但也因为卫亦前的态度转变而高兴,还要依靠他去“保驾护航”哩。
至于具体的操作程序,他俩商定:先找人大主任通气,并于当天晚上召开市委常委会宣布省委决定,然后由市委按法律程序将建议案提交市人大。
当赵一浩征询市委书记人大通过时会不会遇到什么阻力时,卫亦前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