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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界-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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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叫道:

“赵书记,我们总算等到你了。”

赵一浩一愣,站住了。急得几个当地的警卫人员迅速地跳下车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只听刚才那个为首的吼道:

“你们干什么?我们不是造反派更不是阶级敌人,是老干部!”

站在赵一浩身后的陈一弘看清了来人,悄声对赵一浩耳语:

“是丁奉他们!”

然后他上前一步对正在和警卫人员推嚷争吵的丁奉们说:

“丁老,赵书记在乡下跑了一天才回来,还有急事要往省上打电话。你看是不是这样,有什么意见先同我谈,我负责转告赵书记并回答你们。”

丁奉的音调又粗又高:

“我们要找书记谈,不影响书记休息,只需要五分钟!”

陈一弘为难了,他直觉地感到了奉们是针对他来的,人大会今天开始,里应外合嘛,人家要告你的状,岂能由被告听申诉?他回头看了赵一浩一眼正想建议由省委副秘书长薛以明出面周旋,他和警卫们保护赵一浩进招待所。薛以明却早已人不知鬼不饶地绕过众人溜进招待所搬来了市委书记卫亦前。他正在招待所等候省委书记归来汇报今天的人大情况,听说省委书记被丁奉们围住了,连忙跟着薛以明跑出来解围。但他们来晚了一步,赵一浩得知是丁奉们时,便当机立断,听听他怎么说吧!于是他下达命令似地对警卫也是对丁奉们说:

“我们进屋去谈吧。”

一群人拥着省委书记往屋里走,正好在门口碰到急急慌慌奔出来“救驾”的卫亦前,他朝着了奉们脱口而出地吼道:

“这是怎么哪,太不像话了!”

丁奉以牙还牙,以更高的嗓门朝他吼道:

“我们找省委领导反映情况与你有什么相干?就是你们这些人阻止老百姓接触领导,我们说不定是反映你的问题哩,你跑出来阻拦算什么?”

几句话倒把气势汹汹的卫亦前弄得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可见丁奉等人之厉害。

赵一浩笑笑挥挥手,说:

“走走走,进去说,进去说,别在这大门口嚷嚷,像什么话。”

赵一浩并不是被丁奉们的来势所吓倒,而是另有原因:今天人大会议开始举行,丁奉们大约是里应外合吧,送上门来的情报信息岂能放过?再说,丁奉此人闻名已久,今日难得一见,倒要看看他如何表演呢?

在警卫们的簇拥下,一行人进了招待所大门,来到一层楼的会议室。大家纷纷落座,装烟沏茶,谈话即将开始时,陈一弘却突然站起来,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坐下,而是一直在忙着招呼客人们入座,招呼服务员来沏茶,一切就绪之后便回头对赵一浩说:

“赵书记你们谈吧,我走了。”

这是聪明的回避行为,丁奉们打上门来的目的显然是针对自己,怎能不识相地赖着坐在这里哩。

赵一洁自然心领神会,便说:

“好吧,你先回去休息。”

陈一弘刚要迈开脚步出门,丁奉却突然冲着他喊道:

“陈市长请你不要走,我们的话也是说给你听的哩。”

陈一弘为难了,而且很生气,你要告状就告吧,还要我这个“被告”留下听你当面造谣?他忽然一转念,这也好,你丁奉敢当面造谣,我陈一弘也敢当面对质,奉陪到底。当然不能听他丁奉的指挥叫走就走叫留就留,成何体统?于是他面对赵一浩问道:

“怎么样赵书记,我留下?”

赵一浩也被丁奉的这一举动弄糊涂了,平时瞎编乱造的告状者最怕与当事人对质,他丁奉却反过来了,他们到底要搞什么?既然他敢要陈一弘留下面对面〃奇〃书〃网…Q'i's'u'u'。'C'o'm〃地对簿公堂,也不是一件坏事。于是他对陈一弘说:

“那好吧,你留下听听也好。”

陈一弘听出来了,这短短的一句话分明是对他的暗示,听他们的瞎说当面给予驳斥,这就是书记“听听也好”的原意。于是他就近在一张沙发上坐下,且看丁奉们的下文。

丁奉没有开门见山说出要说的话,他和省委书记是第一次见面,懂得应当如何先亮亮相。京戏里的主角出场总是要先亮亮相以引起观众注意的。亮相不仅有一套程式动作,而且还有几句说白乃至唱段以表明身份:“自幼儿读春秋,韬略知晓,悔不该斩熊虎四海来飘……”

丁奉似乎对这一套程式很内行,他开始在省委书记这位大观众和听众面前亮相了。

“我们是无名小卒和赵书记第一次见面。”

赵一法插了一句:

“不错,是第一次见面,你丁老的大名却是早已知道哪。”

丁奉听了脸上漾起一阵微笑,像是得意的笑,也像是感慨又兼感动的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哈:

“臭名远扬嘛,连省委书记都知道我了某的名字,实在荣幸!”

开场锣鼓一打,他正式亮相了:

“赵书记自然知道钱林同志了,我和他是老战友,一个县一个区的,打鬼子那会儿他当县委书记,我们就在一起。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是小干部一个,到了解放战争就骑上了马,还是钱林领导。我们可以说是一起穿过枪林弹雨走过来的战友哩,赵书记大概就是从他那里听到我丁某人的了?”

赵一浩含含糊糊,不置可否。丁奉还在继续谈他和钱老的战斗经历和战斗情谊,赵一浩却有些走神了——他想起了从周剑非口中听到的有关丁奉和钱林的一段往事:那时周剑非是钱林的秘书,眼前这位和钱林有“战斗情谊”的丁奉带领“三江市干部造反团”大闹钱府,要揪钱林到三江接受批斗的种种。其实,周剑非对他谈起这件事时,说得比较抽象和简单,但现在面对这位口口声声“不是造反派”的造反团长,在他脑中的抽象印象却一下子形象化了。他观察着眼前这位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和钱老并肩战斗光荣史的丁奉,想象着率领干部造反团大闹钱府的丁奉,觉得有些不可理解。他似乎忘记了那桩并不光彩的事,是害了健忘症?不,你听听比那更早的事他却记得这么清楚。如果提醒他一下,他会怎么辩解呢?也许,他根本就不辩解,而是理直气壮:当时有当时的历史情况,我们是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如此等等,甚至会说我们对他是一批二保之类的话来的;要是周剑非乃至钱老现在也在场,他丁奉又作何表演呢?人,有时真是难以琢磨啊!

赵一浩脑子里走了神,井没有听到了奉说到哪里了,也许已经过了五关斩了六将,到了“古城会斩蔡阳,匹马单刀”哪。由于他习惯性地点着头表示在听,丁奉也就更加来劲,谈兴更浓,无边无沿了。在坐的人包括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离退休的局长、处长什么的都有些不耐烦起来,等待着省委书记发出停止废话的命令。然而省委书记依然表情莫测还不时地点着头,似乎听得很有兴趣哩。终于还是市委书记卫亦前站出来打断了丁奉无边无涯的光荣历史的回顾。他冲着正滔滔不绝的丁奉说:

“唉,丁奉同志呀,时间不早了,这些事留到以后再谈吧,你们今晚上来找一浩同志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吧,如果我们留在这里妨碍了你谈话,我和一弘马上就走,希望你开门见山快些结束,好让一浩同志处理别的事!”

他说着便站起来做出要走的姿态。这一着果然有效,丁奉来了个急煞车,对着卫亦前大声地说:

“你急什么?我比你还急哩,今晚同省委书记第一次见面,谈谈个人历史还不行?谈谈我丁奉这个抗日战争干部来到三江后怎样受你们这些……”

他差一点说出怎样受你们这些“走资派”迫害,话到嘴边却噎住了,说出口的是:“受你们这些对老干部毫无革命感情者的迫害。”

卫亦前也激动起来了,说:

“好吧,那就请你当着省委书记的面,将我们这些人怎样迫害你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让省委书记听听。”

出乎意料,丁奉并没有当着赵一浩的面呈述他“受迫害”的历史,而是来了个急转弯:

“今天我不说这些,以后有说的机会,是要好好说一说嘞。”

他停了一下,提高嗓音:

“市人大今天不是开会了吗,省委对三江的市长人选不是作出决定了吗?不,按法律程序是作出建议,提出了建议名单,反正就这么回事吧。我们今天晚上来找赵书记,就是来表明我们对这件事的态度。”

丁奉像个演说家,说到这里他有意地停了下来,等候反应。

本来被丁奉那冗长的历史回顾弄得松弛了的听众,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并且似乎都已猜到了奉要说的是什么,一个个都暗自作了应急准备。卫亦前想的是:在省委书记面前他必须态度鲜明,毫不含糊。只等了奉一闭嘴,乃至必要时中间插入,打断他的话,第一个站出来批评他的谬论和造谣。陈一弘把心一横,也暗自作了准备,绝不让他丁奉信口雌黄,含血喷人。他敢造谣我陈一弘、就敢驳斥。把坏事变成好事,这样的机会哪里去找?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高兴了,只等丁奉弯弓,他陈一弘就拔箭。赵一浩也在暗自作好澄清事实的准备;真理在手,成竹在胸。他跑到三江来是干什么的,还能让丁奉们扰乱视听,干扰三江的选举?态度可以好一些,事实必须澄清,就算是你丁奉送上门来的机会吧。其余在座的人当然不如他们三位这样如临阵前,但也都神经紧张起来,有的是怕出事,吴泽康和端木信早已携带材料悄悄入室坐在后排,随时准备为赵一浩助阵;薛以明暗中准备好一旦闹起来,怎样指挥警卫人员保护书记离开现场。也有等着看热闹的,但在这样的场合必竟是少数。

还要特别提提那些警卫人员,他们没有得到进会议室的命令,不敢擅入,但却着装加便衣在市公安局长的亲自指挥下将招待所围了一个圈,一个个摩拳擦掌,一旦发生越轨行动,休想从这间会议室里逃走一人。

这样紧张的气氛大约持续了足足有两三分钟,丁奉见大家都静静地等着他说话,心里很得意。他自然不知道室外的布署,否则他会提抗议的。说真的,连赵一浩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他大概也不会支持这样的作法,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紧张呢?

在室内室外的紧张气氛下,丁奉终于话入正题了,结果又是一场大大的意外。

“我们找赵书记是来表明态度,”他有意地一顿以增强效果:“我们代表三江市二千伍百多名离休干部和一万一千名退休干部明确地表示,”他又有意地一顿。

会议室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但可以看出并没有因为他声称“代表”干万离退休干部而更加紧张,一个个是一种不以为然的表情:别吹了,你丁奉以及你们那几个人能代表得了如此众多的离退休干部?这一点大家,包括赵一浩在内都心中有数。当然,也没有谁去反驳他说别吹牛了,你究竟代表得了几个人?谁也没吭气,静听他往下说。

“表明一个什么态度哺?”丁奉还在故弄玄虚,那音调像是在对千万观众发表演说,他丁奉也确曾有过这样的辉煌。

“表明我们对省委作出的三江市市长人选完全赞同!”

丁奉终于说出了来意。

又是一个意外而又意外的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呢?在座的每一个人在大出意料之余,那紧张的神经便一下子松弛下来了。同时又都感到大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一向反对陈一弘最激烈的丁奉们怎么一下子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意味着什么?像在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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