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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老爷的意思!”邹姨娘缓声道:“姑娘不会为我抱屈吧?”
“姨娘说哪里话?父亲一向对姨娘很好。”黛玉立即笑回:“必是那里有别处没有的好处,收拾出来也不失为一处佳境,等闲了我倒要去那里瞧瞧。”
正说着忽见邹姨娘面色有些变化,并很快的出言打断自己:“我得走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请姑娘去那里坐坐。。”
说完竟一刻不停的扭头顺着游廊往西疾行,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姑娘最好不要向别人说过我来见姑娘的事,免得让那起小人在背后乱嚼舌头。”
黛玉听此言便愈觉出事情的蹊跷:这邹姨娘,倒象在躲着谁一样。话也说得模棱两可。
正讶然却听紫鹃笑语:“路嫂,为何迟了这么久,我们都在这里等急了。”
黛玉便在月色下回头:那路嫂正用十分缓慢的步子向着游廊一步步行来。黛玉忽想:谁等谁还不一定呢,那邹姨娘分明在此处等着自己,焉知那路嫂不是等她将话问完呢?
顿觉,一切如梦……
林家旧案,问怒少年钦差
邹姨娘的身影顺着那蜿蜒曲折的游廊迅速融入到黑暗之中,路嫂却一步步踏上青冷冷泛着寒光的白玉石台阶。
而黛玉却在紫鹃的笑语中轻轻倚靠住长廊那朱红色的木制栏杆。
夜色更浓,冬风冷的像刀子,毫不留情的将黛玉的宽大裙裾吹散开来,灯影下像绽开一朵不染尘埃的清丽芙蓉。
“路妈妈,天色已接近亥时,难为你尚要容忍我的急切和任性。”黛玉向着路嫂不好意思的展颜一笑。心中却涌起点点悲凉:世事变迁,却不知你是否还是当年那个眼里只有我和母亲的路嫂?!
路嫂则低声道:“姑娘是主子,路嫂听命是应该的。”
敏感的听出路嫂的语气有些微的扎挣和无奈,黛玉不觉暗思:特煞作怪,离开正房前她尚摆出一付有话要对我说的表情,怎么才一回子的功夫却似变了一个人?于是便微微动容道:“要不,路妈妈先去歇息?我明日再问也是一样。”
“谢姑娘关心,我并不觉得累。”接触到黛玉关心中微含探询的视线,路嫂眸子焕散出复杂的光芒:“姑娘多心了,其实就算姑娘不找我,我也想找姑娘说道说道呢,只要姑娘别嫌我罗嗦就好。”
闻言黛玉释然:只恐又是自己太多心了。于是便微微一笑:“如此,妈妈请头前走。”一行四人便顺着游廊迤逦往前行去。
冬风将黑夜吹得一丝云朵俱无,星星寂寞的眨着眼睛,抬头蓦然发现月免已渐渐移至东方,黛玉便自嘲的想:在如此寒冷的深夜里,也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弃舒适与暖房于不顾,作出如此古怪的行径吧。
世间事常有异数,并非只有黛玉一人于夜间辛苦,离林府约有五里之遥的扬州巡府李守业的别院也是烛火高燃。
这是一座临水而建的封闭式水榭,寒冬时节虽无春夏的美景,但曲槛回廊下波动着的淙淙流水却让它平添了雅致和意趣。再加上十几米处开得正艳的树树红梅,以及廊檐上高悬的各色琉璃风灯,更将此处映射的美仑美奂。
而今夜这风雅却被空气中流动着的肃然气氛所压制。水榭的长廊上站满了身着戎装持刀配剑的年轻侍卫。他们的刀剑在波光和灯影下反射出凛凛的寒光,耀花了垂头丧气般站立在水榭入口处老老少少的地方官员。
此时分明是深夜,却为何他们齐齐聚至此处?
没有人知道答案,这些站在入口处的众人尽是职位较低的官员,他们只知道扬州府来了钦差大人,而喊他们来的却是此间的主人李守业和本地的府尹大老爷张润庭。
李守业原籍金陵,十年前方调入扬州。其兄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相较于兄长,他在诗词上造诣更高些。常有文人墨客不远千里来和他相谈攀交,而他最好的知己却是因政绩突出而获连任的巡盐御史林如海。
榭内布置的雅致柔美也可以看出他的不俗,但见竹绿色秀幔低垂,兽头香炉里燃着提神的熏香。高高的花瓶里插着数十枝色彩斑斓的孔雀羽,东面墙上张贴着数位名人出手不凡的各色笔墨。看得出主人实乃富有雅趣情操之人。
不过它的主人今夜却不复平日的风流,这一切都缘于屋内条形案几后端坐着的那个相貌俊美的锦衣少年郎。
只见这华衣少年面带愠色,将手中一撂标有‘密’字样的书启置于面前案上稳稳开言:“李大人,这就是三年前林伯海一案的所有案宗么?”
“回钦差大人,正是。”李守业感觉到汗水慢慢浸出自己的后背。
“哦?”少年清悦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这就不对了,既然都在这里,如何没有林伯海女儿的半丝踪迹,你往常办差就是这样糊弄朝庭的吗?”
“这……”李守业像有些气短,但依旧坚持:“他是有一个女儿不错,但听闻因自幼多病,早于十年前在一个庵堂里安了身,如今应是一个了却尘缘的出家人了。”
“李大人,有些话可以随便说,有些话却要思之再三才好开口。”少年疏离的目光透着点点冷漠:“你虽然言之凿凿,但可惜扬州府呈交吏部的公文上又是另一种说辞。不但和你的说法颇有出入,甚至可以说大相径庭——”。
“更可笑的这公文却是出自府尹张大人之手!”少年说至此眉峰高高扬起:“早听说你们扬州长府官面和心不和,朝庭上还不信,如今却落了如此大的把柄于吏部。看来二位是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闻言李、张二人立即互看一眼,面上同时泛起怒意,尤其是李守业,他实没想到并肩作战的同僚竟会于背后向自己下手。
少年却接着着冷声道:“我此来自不是管你们的是是非非,实是皇上又接到一封密报,那案子竟另有隐情。”说完扬声道:“钟英,将那份儿证词给李大人和张大人过过目。”
立即一个英挺的身影从旁边转来,不动声色的将一封手札递于就近的张润庭。张润庭颤抖着双手接过,只略看几眼就变了色:“荣钦差,那林伯海果真还藏有两箱御用宝物么?”
“若不然张大人以为荣某为何而来?难道我闲着无事特意拔山涉水的来和你们聊天逗闷子!?”荣钦差点漆似的眸子浮起薄薄的嘲讽:“莫怪本钦差说话造次,扬州自古以来就是朝庭重地,不只驻扎着十几万精兵,还养活着两个在此颐养天年的皇室王爷,更有象李大人和张大人这样的‘朝庭砥柱’,按理不该出这么大的岔子,怎么就生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遗漏了去?”
听到此李、张二人更多些汗颜:这钦差年纪轻轻,可是训人的口吻却有一种出于天然的气势。且出言之锋利,倒让人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一时之间整个水榭静得无半丝声响,那钦差也微微露出疲倦的样子:也不知是一路辛劳让他受了累,还是两位地方官的推脱之辞让他寒了心。
而相较于李守业的别院,他现今所住的内衙也并非如表面的风平浪静。
“二奶奶,请您劝二老爷早拿主意,莫要因一时义气而连累了整个李家,”一名满面风霜的壮年男子单腿贵在内宅正房的外间屋里,低首跪朝着里屋方向:“大老爷了得了信儿立即打发小人动了身,就怕让钦差拿住个一差半错。”
李守业的夫人却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闻言吓得以手抚住心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答不出口。倒是旁边侧坐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妹互看一眼,其中一个年龄略长些得便站起身走至隔着的珠帘旁:“这些话大伯说的很是,父亲也早有了悔意,如今早和林府疏远了,也断没有藏着林家的女儿为自己招祸的理由。请让大伯放心就是。”
说完又唤外屋侍立着的心腹婆子:“忙带他去下房歇息,准备些好的吃食,路上肯定紧得没有喘气儿的功夫。”
那男子闻言便再扣一头向外去了。
等人都肃静了,李夫人才满面愁容的开口:“纹儿,绮儿,这可如何是好,我就说当年收留那林府的丫头必有后患,如今可全应了我的话。”
两个姑娘一个名李纹,一个名李绮,都是这李夫人的亲生骨肉,闻言立即劝母亲:“事已至此,母亲慌也无用,为今之计,只有速速打发她离了咱们这儿。”
那李夫人点点头,却又不放心道:“只是她一个女儿家,总不能让她连夜走,若出了事倒反对不起咱们这几年的担惊受怕了。”
李纹点头:“很是,再说她的模样儿,要不出事也难啊。”
小女儿李绮倒笑:“怕什么,咱们做得已算仁至义尽,若母亲和姐姐不放心,现放着那林如海,听说他的女儿林黛玉是和那位荣钦差一并搭船过来的,这难题很该抛给她才是。”
姐姐李纹点头:“妹妹说得很是。”便忙让丫头拿来笔墨纸砚,亲写了一封信封好:“将这信让王端即刻送至巡盐御史府,告诉他要悄悄的打后门进。”那丫头忙接了去了。
祸起萧墙,屋漏偏逢阴雨
夜色更浓,月光亦显得清冷。黛玉纤弱的身子似经受不了寒风的侵袭,下意识将披风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
她的思想依然停留在和邹姨娘那未尽的谈话上:离开扬州几年,也许很多事已发生变化,但万不该出现如此让人深感意外、匪夷所思的事情——父亲病榻前冷冷清清少人照应不说,柳姨娘和云姨娘的态度也很奇怪,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更让人疑惑的是邹姨娘的所言所行:竟好似有人监视着她,行事也不得自专一样。
邹姨娘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何不愿让别人知道我们二人的会面?这内中的缘由和管家将贾府两个婆子支开有没有关联?
许多思绪一下子涌上黛玉心头,直让她纷纷乱乱难以理清。紧跟着又想道:邹姨娘来见我的初衷是要向我打听一位故人,却不知这位故人会是哪个?
难道是二舅母?电光雷火中黛玉忽然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将之推翻——不象!即使邹姨娘真的曾是二舅母的陪房也不会是她!
说不上什么缘由,直觉里黛玉并不觉得邹姨娘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林府的事。
那会是谁?总不会是老太太!黛玉象着了魔,短短一瞬间已将每个和邹姨娘年龄相仿的人都拉进脑海里逐一进行思索。
“姑娘。”正想着路嫂已缓步走至自己身侧:“您走过了!”
“是啊,怎么雪雁也不提醒我一声!”黛玉不好意思的笑笑:“心中只惦着父亲的病情了,让人知道了还不笑我,会说离了家门几年,竟连自己的住处也认不得了。”
闻言紫鹃和雪雁都笑了。
路嫂却依然肃着一张脸:“姑娘,离家久了,就是有陌生感也很正常。”
“怎么会?”黛玉浅笑着摇摇头,同时把那些疑虑压到内心深处:“我的身虽然远离了此处,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这里,每月里总有几次要梦到咱们府中的知春亭、隐夏阁、暮秋斋和藏冬苑呢。”
“真好听,这四处竟隐含着春、夏、秋、冬四个时令,”紫鹃听着神往,见黛玉往面前的院落里拐便亦步亦趋的跟上:“这几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