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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只是她,你大伯也如失去踪迹的野鹤,生死存亡不得而知。”林如海说到悲痛中,虽不肯落泪,但眼圈儿也自红了:“那马尚德名为尚德,却最是德行有亏,当时见了此壶就面色大变。却心存不良的遮掩过去,依旧留在咱们家待用完酒宴方携壶返京,自这一去却给林府招来了无妄之灾。”
林如海提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身子已有些受不住,但仍拼命支撑着:“龙凤壶他并没有交于甄府,而是交给了当今圣上,原来此壶竟是当年被先皇弥留之际降口谕诛杀的先太子之物。”
听到此处黛玉忽然有香汗津出,芳心更是乱的如一团麻:自己虽处闺阁,但也曾听闻一些难知真假的传言——民间传说,那先皇的旨意是要恩赦太子,并非要他的命。先皇的旨意竟是今上篡改的了。
想到忽然被无端卷入到纷纷扰扰的政治风云之中,黛玉觉得周围的一切混沌起来。门外,夜枭的叫声更惨厉了。
“当时我见了此壶就有不祥之感,从未过见家中有此宝物,你大伯也是一脸诧异模样。”看得出林如海也陷入到往事的凄测之中,身子晃了一晃接着往下讲述:“谁知一个多月之后,你那大娘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那破屋之中,而你大伯却从此后音讯皆无。所幸的是你那瑾瑶姐姐——,因她寄名的师父慧能师太偶卜一卦,说你姐姐不日将有大祸临头,再四留了你姐姐在庵堂容身,她方夺过此劫……”
黛玉的心猛的一抽,纷乱如麻的思绪顿时将心填满:“父亲,因为一件东西而让大伯一家人死的死,亡的亡,朝庭就这么样对待我们五代忠心为主的林氏一门?如何不看父亲半点儿颜面?”
“这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这些事都是秘密进行,我也是事后上下打点方知了事情经过。”林如海摇摇头:“过去的事已成定局,我以为此壶已回至内庭,你大伯也已杳如云鹤,事情应该可以了局,谁知现在朝庭尚不肯放过你瑾瑶姐姐。”
黛玉纤手轻轻抚住左额,眼睑颤抖着掩住双目:“父亲,姐姐如今在哪里?”
“奉密旨协办此案的是李守业,他本和我是最投契的至交,因此特网开一面,要我将你姐姐急速送往苏州避避风头。”
“哪知府尹张润庭却派人将咱们家牢牢盯住,无奈之间我只得将你姐姐托附了李守业。”
“父亲这样做,女儿觉得颇具危险,”黛玉摇摇头:“他就是办案人,如何肯将自己拉下水?”
“我也曾有此考虑,”林如海脸色灰白,话语也变得缓慢:“但你的祖父当年曾有恩于李家,另他的兄长李守中也曾有一些东西在我的手中,所以不到致命的地步他应不会出卖咱们。”
林如海苦笑一声:“我是不肯让你姐姐去涉险半步的。”
“那就是说,璃玉姐姐已在李府呆了三年?”黛玉的眼泪扑簌簌洒满衣襟:“大伯和大娘的事她肯定伤心极了!”
林如海轻轻闭目:“我也想瞒着她,但她是冰雪一样的聪明女儿,哪能瞒得住啊……。”
“我苦命的姐姐,”黛玉用双手使劲儿的捂住脸颊,不愿让父亲看到自己伤心到极至的模样,
“可是如今李家也无法呆下去了,”知女莫若父,看黛玉一眼林如海便不忍将悲痛过多的流露出来:“我还说眼看着事情淡了下去,朝庭上又因不欲张扬而给的是密旨,数算着应该能把你姐姐接回来了。谁又知道……”
林如海摇摇头:“谁知三年后的今日朝庭忽然又旧事重提,如今来了钦差大人,正是预将此事做一彻底了断。”
黛玉一颗芳心本正痛到极点,闻言缓缓将手放下:是啊,掉眼泪又有何益?想办法保全姐姐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父亲,女儿认为,扬州和苏州都不能留” 于是黛玉冷静的将眼泪拭净:“从朝庭的言行来看,找回宝物是其次,弄清宝物的来缘才是真!”
林如海心力似已耗尽,但闻此言仍明显震了一震:“着啊,为父如何没想到这一层面上来!可知真是人在棋中不知棋了!”
“老爷,姑娘,事情到底该怎么办,还请早拿出来个主意为好,“云氏轻轻将衾被往林如海膝上扯了一扯;并顺势打断父女二人的谈话:“王端还等着回李府呢。”
“既如此,就当着那钦差大人的面将姐姐送走好了,”黛玉弄清事情原委后沉吟半晌:“去了荣府几年,人长大了,心也跟着开阔了,我倒想学一学那凤姐姐,事情既要办得圆满,又要让人指摘不出毛病来。”
“哦,汝有办法引开那钦差大人的耳目?”林如海诧异得看向自己的女儿:走时,她刚和书房里的桌子一般高,如今,却已经出落成一个弱质纤纤婉约风流的袅娜女儿了。
恍惚间他像看到发妻正站在榻前向自己露出熟悉而矜持的微笑,便猛然将头一抬:“我还有一事忘了问你,你是如何晓得你大娘拿出的宝壶上有那一镂刻的‘御’字的?!”
黛玉一怔:“这……”,还没回答,只听外面哗啦一声响,像有什么易碎的东西从高处坠落一般,那声音,在漆黑而安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接着传来夜枭似鬼哭般的尖剌剌叫声。
众人皆一愣,耳内同时听到下人颇有怒言的声音:“这群死鸟!哪儿不好飞,却非要往廊檐下躲,偏又将这盏风灯打坏了。等我捉了你,非要将你的毛全部拔光不可,看你还能不能横行和得意!”
门外,因了风灯的碎落而陷入一片漆黑。
水溶之疑
雪满山中高士卧,幽然林下美人来——
冬风阴厉,乌云密合,扬州的飞雪飘然如絮。
这样的天气,却是扬州东山栖灵寺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每月的十五都会有大批的香客游人来此上香礼佛,今日更因了京城慧能师太的远道而来增添了加倍的人气。
这消息早如长了翅膀般飞遍了扬州城的角角落落。善男信女们不顾天气的阴寒和道路的艰险,一早便准备好了香烛贡品向山上行来。
此时,两抬浅墨色的暖轿正蜿蜒行走在岔路的一端——从跟随的人员之众看得出轿内的人非富即贵,周围百姓纷纷走避。
“姑娘,那边来了两乘轿子,气势汹汹摆出一付与咱们抢道的样子。”两个俏丫头分别随侍在前面暖轿的两侧,穿紫衫的眼尖,远远看到对面岔路上如飞般过来两乘天青色的四人抬暖轿。
“哦?竟有此事?”轿内传出恍若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我自小就有个不好的习性,遇事但凡人家让着我,我也会让着他,但若别人想欺侮我,我也不会轻易低了头。”
紫衫丫头便笑回:“偏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姑娘既然这样说了,咱们就尽力的往上闯一闯吧。”
家丁们诧异:老爷最讲究礼、义、让三字,为何他的独生女儿却如此娇纵?但既已有令,便不敢耽搁抬起轿子便要往前抢步。后面跟着的轿中却有人相劝:“姑娘,那轿子我认得,好似是巡府李大人家的。我们是否避让一下为好?”边说边从内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执帘处露出一个中年妇人圆润的脸庞。
“这条山路虽不是我们家所开,更不是李家所开,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可以过,为何我们要避?”前面的轿子已抬起,听闻妇人的话语轿帘动也未动,只是有女儿家如莺啼的软语似流云般飘出:“姨娘这话若让父亲听到,恐怕又是一场风波,以后千万不要出言造次了。”
那妇人便有些讪讪,尴尬笑一声将轿帘放下:“也是,他虽是钦点的扬州巡府,但老爷的官品并不居于他之下,是我多虑了。”轿子便也跟着抬起。
说话间对方的轿子也已到了山脚下,妇人便叫苦不迭:若不是自己多话,己方的轿子已到了前面,就无所谓抢不抢道这一说了——现在却有些为难了,双方的轿子竟然都做出不肯相让的架势——眼看雪下得更紧了。
“那轿子,你向后退,这是李巡府家的千金,今日特上山进奉香油钱,莫要充撞了。”对方的人话语十分倨傲。
“应该退的是你们,若不是你们抢,我们早已经走出几丈远了,”这边的家丁也不肯退让:“岂只你们家是千金,我们家的就不是?”
紫衫丫头抢上前来:“你们分明是有意抢道,理应我们先行!”说完扬声吩咐轿夫莫理会不讲道理的人。
那边岂肯示弱:“现在我们同在山脚下,并不比你们远半步,想抢在我们前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眼看一场口角不可避免,一些胆小的游客们便露出担忧神色:这番两虎相争,只怕必有一番恶斗,身为平头百姓,还是远远避开的好,免得遭那池鱼之殃!
却在此紧张时刻,忽闻身后蹄声得得,飞尘起处几十骑快马似从天而降一般,为首一人勒住马缰:“前面如何停步不前,这天气还是不要在当路上唠磕的好!”
众百姓便有些想笑:这和唠磕可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但又看来人衣饰:竟也是穿着不俗的世家模样。那身后的仆众更有几十人之多!
紫衫丫头却是一愣,看了为首的人几眼后悄步走至自己主子轿旁:“姑娘,事情可太巧了,来的人虽不是钦差大人,却也是一个熟人。”
“哦?”轿内女子似乎迟疑了一下:“我们认识?”
“不错,竟是江上相助我们那位荣公子的人!好象是那个叫裘良的。”
“啊?竟然这样?”女子好一会儿没有发出声音,片刻后方缓缓叹了一声:“我就知他的身份决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因这女子哀婉的声音雪势也好似缓了一缓,只是那雪片儿竟比来时大了好些……
李守业别院,仍是那水榭之中,年轻俊美的荣钦差披一身轻裘站在那水上游廊一端,任那洁白琼花在自己周围漫舞:“钟英,裘良此去,不知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带回林伯海的女儿。”
“裘大人一向办事认真,应该难不住他。”锐利眉目的钟英恭恭敬敬侍立在一侧:“只要果如那报信人所说,林如海的女儿藏在那栖灵寺内!”
“和我所忧的一样,”荣钦差摇摇头:“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环节出了问题,那栖灵寺我早派人摸了底,从未发现有什么女子来往出入。”
钟英便低了头:“爷,恕钟英愚笨,只知道排查一番方能去了疑。”
荣钦差点头:“我又何尝不这么想,”说完目光穿过絮絮飞雪看向别院的尽头:“谢鲲那边儿怎么说?”
“林家一无动静,只是今晨那林姑娘带了林如海一个妾室也往栖灵寺方向去了。”
“哦?可仍是那贾琏陪着一起去了?”
“并没有,贾琏去城西请一位名医去了。”
“那就是说林如海的病情严重了!”荣钦差的眸光忽然转回来:“这样也好,他本是一文臣,为人很是儒雅,若非得已,我并不愿与他直面相扰。”
钟英欠身:“爷,您的善念钟英知晓,只是朝中只怕那忠顺王以此达闻圣听。”
“我就等着他这一天,”荣钦差不是不明白钟英的好意,心中虽然一沉面上却做出毫不介意的模样:“让他尽可能的说我的不是好了,皇上受得了就罢,受不了我再让他们知道我的手段!”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