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闻言黛玉心头猛的一阵狂跳,梦中的情形如在眼前,便没有细看裘良的神色:“大人已将姐姐‘捉拿归案’了?”
“没有……”,此次开口的是水溶。出人意料外那荣钦差没有了以往的盛气凌人,眸子绽出一种别有深意的复杂光芒,话语也似低了几分:“林瑾瑶……,我大约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是来找林大人的这位如夫人的。”
如夫人?黛玉闻听看一眼邹氏垂下眼睑:她不过是一个收房的姬妾之流,应该谈不上什么‘夫人’吧!
可想虽想,黛玉却不会纠正他话语间故犯的错误。
裘良站在水溶身旁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一个隐瞒真实身份的年轻王爷和一个清丽出尘的少女在吸取了天地精华的梅林间似有意无意的对峙着,让不明真相的外人看到定会觉得十分希奇吧?
“好年轻的一位钦差!”邹姨娘一旁打破了这份尴尬:“在我求人将那密信送往督查院时就在等这一天了。”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黛玉猛的抬起头满面惊疑:“姨娘,你在说些什么?什么信?”
水溶却长吁一口气:“这就好,如夫人真是快言快语。”
“姑娘,你也一起听听吧。”邹姨娘笑了一下:“你一直是琅儿真心喜欢的姐姐,也是太太闭目前最挂虑的人,这件事瞒着你太不应该了。”
黛玉听的如云里雾里,话紧跟上去:“姨娘?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邹姨娘依旧笑着:“此处不是谈话之地,诸位随我来。”
黛玉看看众人:“在这里说有什么不好?”
“如果被旁人听了去,只怕对姑娘不好。再说外面天寒地冻的,诸位那么娇贵的身子被冻坏不就糟了?”邹姨娘斜睨黛玉一眼:“姑娘不是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吗?我今天会将一切都说出来。”
黛玉依旧犹豫。水溶缓缓开口:“如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林姑娘不想听何必勉强,我今日虽不想听什么故事,但既和那封密信有关系,却是非听不可!”
黛玉装作没有听到他的奚落:“就请姨娘前面带路。”说完随在邹姨娘后面抢先走了。身后水溶轻轻皱眉。
裘良默默看他一眼,一行人便穿过小径往东而去。很快来到一间虽清冷但摆设整齐的小耳房内。
“我本是姑娘二舅母的陪房丫头,姑娘想必早知道了?”邹姨娘看众人依次坐下,方笑着开口。
黛玉不语,若有所思的看着邹姨娘,并用眸光让她说下去。水溶等人面上均露出讶然神色。
“我以为我会在贾府一直这么呆着,日后指一名小子配了婚,然后一辈子服侍二太太,”邹姨娘目光变的如一泓秋水:“谁知一场变故却让我的一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姑娘的母亲本是才名满京城的奇女子,那相貌更出落的如九天仙女般,”邹姨娘看着黛玉:“姑娘的相貌和夫人有七分像,夫人更娇贵些,姑娘更飘逸些,由此可知当年未出嫁时有多少达官贵人钦慕于她了。”
说至此邹氏微微一笑:“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纵如此也有不如意的地方。二太太不知为何和夫人有些不对眼,我想是打夫人那次拒绝王氏一门的婚事开始的吧。”
黛玉不语,静静的听邹氏说下去,而水溶三人也不语,他们也许是抱着姑且一听的心情。
“出面儿拒婚的当然不会是姑娘的母亲,这些事通常由贾老太君来出头,”邹氏轻轻靠在身后的案几上:“其实老太太不只拒绝了王家,连那史家——,就是老太太的娘家一门了,也被老太太拒了婚。”
邹氏继续道:“可谁都知道这俱是姑娘母亲敏姑娘的主意。她看着千娇万贵,诸事不理的样子,可心思却如那天空的浮云,轻灵而极易变幻,无人能猜得透。”
邹氏的目光变得恍惚:“大家都在猜,到底哪家的王孙公子能有幸得了敏姑娘去……”
“那年大约就是这个时节,也飘着雪,梅花也这样开着……”。屋外寒气逼人,屋内的人都随着邹姨娘的悠悠话语回到了贾敏昔日做女儿的时节。
十五年前接近新年之时,荣国府接到一条圣命:半个月后送贾氏女儿入宫侍读于安平公主。
已过了花甲之年的贾母听了儿子贾赦、贾政的跪禀,凝起两道略显稀疏的寿眉:“不知你们怎么想,我是不同意,敏儿进宫,名义上是侍读,只怕充盈后宫才是圣上的本意。虽说入主宫庭、陪王伴驾能够光宗耀祖,但敏儿的身子实在受不了,这不一个冬天还没过完,眼看着她的病益发重了,你们做兄长的怎么说?”
长子贾赦闻言回道:“母亲的话固是有理,然内苑指名道姓要妹妹入宫,即使我们万般不愿,做臣子的又如何敢抗旨不尊?”言毕便以目向跪在左侧的二弟贾政频频递着眼色。
贾政才待开言,眼角余光已瞥到母亲一向慈蔼的脸色有了变化。怕母亲气坏身子,贾政临时改变了已在嘴边的话:“母亲和儿子想到一块儿去了,虽说大哥的话亦有道理,但做为兄长儿子更担心妹妹的身体。儿子愚钝,一切愿听母亲吩咐!”
闻言贾母神色略略缓和:“我也知你们怕违了圣命不好交旨,然先皇选择的新君听说是最体恤臣下的。咱们还是想法子奏知圣上方好。”说至此轻轻摆手:“我的想法我已告诉了你们哥俩,该怎么做你们兄弟拿主意吧,反正离了敏儿我也不能活了。”
贾赦、贾政无法,只得辞了母亲出来。众下人站在屋外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邢、王二夫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贾母看她们一眼:“你们也去吧,让我在这里细想想,”邢、王二人忙跟着退了出来。
几乎同时,环佩声响,贾敏拖着长长的裙裾自屏风后转了出来:“母亲,我说如何,两个哥哥都巴不得我入宫,如今你可信了我的话?”
贾母一叹:“我独有你一个女孩儿,若有两个三个的,也还罢了,那宫中虽说繁华至极,可也如噬人的猛兽,你虽说聪明,但未免任性,万一有个闪失,我纵到九泉也不得安生,你还是让我消停消停吧。”
贾敏却柔柔一笑,并将脸颊靠在母亲怀内:“可若皇上执意要如此,咱们又如何能抗旨不尊?”
贾母一愣:“难道你情愿入宫?”
贾敏仍将首埋在母亲怀内,鬓边斜插的金步摇跟随头的晃动摇摆几下:“母亲最知我心,进了那地方,我恐怕连一年也活不了去。”
贾母闻言叹气:“早知今日就将你许了你那史表哥。我就不晓得了,王子藤的兄弟你嫌他袭武职一身粗鲁。你史表哥可是模样好,才华也高,赁地好的孩子你为何竟不愿意?”
贾敏闻言抬首,美丽的眸中并不见忧惧:“史表哥并非不好,然我已拒绝了王家的婚事,二嫂子虽未明言心上肯定不舒服,我岂能转首答应表哥的婚事,那不让王家的记恨于我么?”
贾母点头:“也是,只是可惜了你的好姻缘,”忽然又一怔:“不对,你最明理,在大事上更不糊涂,拒婚必有别的缘由。”
“别的原因自有一些,然怕说出来让母亲伤心。”贾敏低头:“不过还是给母亲说一下的好。常言道慧极不寿,我睹那史表哥,神采飞扬桀骜不训,虽是一个文章诗词极佳的人,然观他面色似是福薄之人,恐阎王爷要将他早日拘了去做个左榜右臂,那时岂不是女儿的苦楚?”
闻言贾母一呆:“好好的可咒他作什么?”毕竟是娘家的侄子,贾母的手臂微微颤了一颤。
见贾敏不作声贾母又接着道:“事情既已过了,咱们就不提他了,不过今日的事可难死当娘的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老太太,敏姑姑,快看我手里的这枝梅花,竟是背靠背一对儿对儿长着的。”
贾敏便将头离开贾母,一双水目微微闪动了几下:“这可希奇,快拿进来让我细瞧瞧。”
皮帘一响,一个细身子骨儿的粉衫丫头伴着一个面貌如花的美貌女子从外笑吟吟而入:“大哥哥摘给我的,琏儿想要,偏不给他。”
贾敏便站起身瞧了一眼:“果然说得没错,还真是一对儿对儿开着的。”说完又笑:“该拿水养起来,也让它多开几天,我最喜梅的清香味儿。”
美貌女子便点点头:“姑姑说的是,元春就是专门儿带给姑姑的。”话毕命那丫头:“抱琴,去将那蓝色的美人瓶接满水,然后将这花泡起来,就放到敏姑姑的屋子里去。”
贾敏便笑了:“可是说了,还真跟我好,不枉我平日里疼你。”
美貌女子正是元春,她眨眨同样美丽的眼睛:“姑姑若肯将那首李龟年的曲子教会我,再难的事我也肯为你做。”
贾敏眼睛闪出璀璨的光芒:“你是说真的么?”
贾敏之敏(二)
“后来的事姑娘也猜到了”,邹姨娘看了黛玉一眼:“这敏姑娘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这元春姑娘竟替了她进了那有人向往有人恐惧的大明宫。”
“不是说指名道姓要‘敏姑娘’入宫的吗?当时的元女史应该……年龄尚幼吧?”裘良看了黛玉一眼,犹豫的问道。
“也是巧了,元女史当时的年岁儿正和姑娘一般大。”邹姨娘皱皱眉:“小是小了先,然敏姑娘正是抓了这个空——,原来这圣上只知国公府有一敏姑娘已到及笄之年,并不知尚有另一元姑娘也渐长成人。”
“再说那旨意上委实说的是‘贾氏女儿’几个字,因而只要是国公府的‘贾氏女儿’进宫也不算违旨。”邹姨娘叹道:“也不是说咱们夫人玩儿了什么手段。从头追其缘由正是王家搞的鬼——,我们王氏门上的二爷因思慕夫人已久,鼓起勇气来求亲,谁料碰了一鼻子的灰,遂寻了一妙手丹青绘了‘敏姑娘‘的画像,着人奉了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戴权为邀功遂将画像献于了皇上。”
“论理儿姑娘年岁儿小,我不该说这话,可咱们夫人那容貌,比九天仙子也不差。”述至此处邹氏又瞧着水溶笑:“我们姑娘就是明证,她和夫人恰是一个模子拖出来的。”
水溶闻言脸色变也不变,裘良却偷偷瞄了黛玉好几眼。
黛玉脸登时红了:“邹姨娘,我不知你的话是真是假,可谁让你说这些,我们要听的是……”
邹姨娘依旧笑着点头:“姑娘莫急,这话还没有说完。”
“第一回合,是敏姑娘胜了,”邹姨娘理理袖子,眼睛又瞧着黛玉笑:“谁知第二回合又接着开始了。”
“那元春姑娘的相貌也是极佳的,若和姑娘你比,一个是瑶池仙子,一个就是月殿嫦娥,”邹姨娘慨叹一番:“她的才貌并不比‘敏姑娘’差啊。”
黛玉气恼的别过头,深觉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本以为二太太会生气一阵子,谁知竟像没事儿人一样,”邹姨娘接着讲:“从这事上我才知原来她也是很有心机的。”
“但这敏姑娘分明就是她的克星,”邹姨娘又环视众人一圈儿:“老太太虽说喜欢能言善道的,但对不爱言辞的二太太的理家能力倒也称心,”
“尤其和赦老爷的续室邢夫人比起来,也算疼二太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