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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和赦老爷的续室邢夫人比起来,也算疼二太太的了。”
“但和敏姑娘比,又明显差了那么一大截儿。”
“第二件事又紧跟着来了……。”邹姨娘咂咂嘴:“这次竟也和政老爷这一门儿有关。”
“当时的二太太,除了元春姑娘外还有一子,名唤贾珠,”邹姨娘继续讲:“不能不说这敏姑娘确实讨人喜欢,元春姑娘和敏姑娘年龄不差几岁,要好些也是有的,可这珠大爷竟也肯听敏姑娘的话。”
那是元春姑娘进宫后的第二年春天了。邹姨娘的声音渐渐悠远起来——
三月天,草长莺飞,柳丝依依。
“老太太,珠儿眼看着满了十五岁,该早给他定门儿亲事才好,”王夫人由自己的两名得力丫头伴着来到贾母房内。
“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贾母笑看王夫人一眼:“上两个月不是看了几家千金的贴子么,命相合的也有那么三五家,就是不知哪个性情和模样儿更好些。”
自从元春进宫后,贾母待王夫人更亲切了几分。
“是有那么几家,”王夫人笑回:“但媳妇儿觉得还需老太太定夺。”
“嫂子来了,”又是钗环声响,王夫人闻声抬头:贾敏穿着时新的云衫笑吟吟从碧纱橱内转了出来,身后跟的丫头就有七八个之多。
“妹妹在呢?”王夫人忙笑着起身让座儿:“身子可大好了?今日气色好了很多。”
“承嫂子惦着,天气转暖了,身子轻快好些,只是仍有些懒待动,”贾敏边说边向王夫人欠了欠身,王夫人紧还了一礼。
“那日我让银屏去嫂子那儿领东西,倒听这丫头说了几句闲话,”贾敏身后靠着松软的引枕,缎子似的秀发乌云般落满肩头,趁得那净瓷般的秀脸玉般无暇:“珠儿的事听说嫂子心里已有了主意,嫂子不是属意自己的侄女儿——,叫什么凤哥儿的吗?”
闻言王夫人一愣:“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银屏是听谁说的?”
贾敏身后便站出一个颇为妩媚的丫头:“我……,是听……二老爷说起的。”满屋子顿时陷入了沉静之中。
贾敏似是一愣,秋水般的双目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却故作不以为然的抬起袖子:“也别管是听哪个说的了,嫂子怎么想呢?”
王夫人的脸却因那丫头的话变的灰白,半晌方回过神:“要说我这侄女儿原也是不错的,不知老太太是个什么主意?”
贾母也觉出了气氛的怪异,只是闹不清是什么缘由,闻言倒认真思量了一番:“论理儿亲上作亲是极佳的,只是这珠儿心气儿怪高的,只怕还要问一问他才好。”
王夫人脸色已恢复的十之七八,闻言又笑:“这儿女婚事,自是家长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不用顾忌他。”
说完又道:“老太太是没有见过我这个侄女儿,生的美人儿似的一张脸,兼从小以男儿般养大,在事务上颇有见地。”
贾母闻言一喜:“那必是能诗善文,和珠儿一般的了?”
说至此又疑:“不过你们家不是崇武之门吗?你和你妹子都不识字儿,难道独她例外?”一句话让王夫人涨红了脸:“只这上面差了些,不过一个女孩儿家可要读那些个书作什么?”
贾母摇头:“不然,还是读些书为好。”
此时贾敏又在一旁笑着答话:“嫂子是遵循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老话儿,岂不知那原是片面之词,从古到今,那些青史上能留得名姓的女子,以贤德著称的文德皇后也好,以舞艺著称的杨妃也罢,以至于以诗词扬名于天下的易安居士,哪个不是文采卓然,让后人称颂的呢?”
话未落一个年少的公子从外笑着进来:“姑姑又在讲什么道理,怎么又将这些个女子拿出来数说,姑姑也并不比她们差,假以时日,青史上也会留下姑姑的姓名。”
贾敏便笑了:“珠儿,你来的正好,快到老太太那儿坐下。”
少年正是贾珠,进来后依次向祖母、姑姑、母亲见了礼,便真个依着贾母而坐。
“你来的正好,你娘要给你说门亲事儿呢,”贾母甚是疼爱这个嫡孙,不住用手摩挲着他的顶发。
贾珠本正笑语晏晏,闻言忽然脸有些红。
贾敏便笑着以帕遮住半边脸:“珠儿害羞了!”贾珠的脸便更红了。
“也是,既然撞到了,就问问他小人家的意思,”贾母笑看着贾珠:“你往常去你二舅舅家,可曾见过你那凤表妹,可对她有些什么印象没有?”
贾珠早猜到七、八分,闻言低眸不言不语。
贾敏换了个坐的姿势,半笑半认真道:“不说就是同意了?那嫂子就替珠儿定了好了。”
王夫人万没想到贾敏此刻竟会站到自己这一方,闻言又惊又喜。谁料还没答话那贾珠便如被蝎子蜇了一般:“姑姑,往日你怎么戏耍侄儿都不要紧,现下开这个玩笑珠儿要不依。”
王夫人一愣,旁边贾敏‘嗤’的笑了:“不激你一激怎知你的心里话?”
贾珠便也笑了,那星子般的双眸竟如贾敏一般灵动。王夫人心内忽然酸涩的厉害。
几天后,贾珠的婚事定了下来,自然不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儿,聘了族中以读书为乐的金陵名宦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女儿——李纨李宫裁。
事后王夫人辗转得知贾珠的原话:姑姑看着谁好便替珠儿做了主吧——,暖暖的春日王夫人的心顿时陷入冰天雪地之中。
一双儿女,两个全被‘小姑子’拿下马,王夫人心里的感受任谁都能猜出七八分——是夜,王夫人独坐内室,怀内抱一毛茸茸雪团儿般玉狮子狗。此时清幽幽的月光照着她紧绷绷的一张脸,室内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气氛。
“奶奶(当时王夫人下一代还没有娶妻,是以不能称太太),”陪房的邹锦儿从外冉冉而入:“我去给二老爷送参汤,又碰到那个赵银屏了。”
王夫人正憋屈着,闻此言身子控制不住般发着抖:“你没问问她,大晚上的老往爷们儿的书房跑是怎么回事儿吗?”
“虽没有问,但无意间听了一两句儿,”邹锦儿略低了头:“我也没听太真切——,只听她说什么……敏姑娘骂了她,要将她撵出去,请二老爷给讲讲情。”
王夫人听到这里,怒冲冲猛地将怀里的狮子狗往地下一掷:“这个小蹄子!”那狗哀叫一声欲往门外跑,到了门口却又站住脚,小心翼翼的向着王夫人的裙角蹭过来。
王夫人余怒未消,提起裙子用鞋尖儿可着劲儿踢了那狗一脚,狮子狗便惨叫着跑向外面。哀鸣声在漆黑的夜里渗人的传出老远。
嫡庶之争,西风欲压东风
邹姨娘的述说又告一段落。因关乎内眷秘事,众人的脸色都有些讪讪然,黛玉尤甚。
耳房外大概起了风,不时的从房檐上方吹落点点积雪。十数枝红梅的枝桠错落有致的伸展到窗的外沿,那梅树伴着梅的幽香在这银白色的琉璃世界里显得格外孤寂、格外清冷。
一切恍如梦境。
“姑娘猜那赵银屏是哪个?”歇了一歇的邹姨娘莫测高深的笑问黛玉。
黛玉已猜到是谁,但寒着脸偏不作声。
邹姨娘便又自顾自说了下去:“因珠哥儿的婚事议在了敏姑娘的前面,老太太便有些慌,敏姑娘却不急——她甚至笑着安慰老太太,良缘自有天注定。这一天终于来到了。”邹氏看着听得入神的水溶众人:“那年秋闱夺得探花郎的林如海,哦,我是大不敬了,应该说是咱们老爷,托定远侯上门求亲,敏姑娘只看了他的文章和几篇诗词,就红着脸走开了。”
“这反说明敏姑娘是愿意的了。老太太倒有些犹疑,只这一个闺女,她生怕女儿嫁得不好,倒不是嫌那林家根基儿门第比那贾府略矮了一层,只是怕人品性情相貌上有偏差,可那敏姑娘却有主意——,探花郎,顾名思义是美且多才的,不似那状元、榜眼儿只选得才华不论美丑的。”
“虽说嫁女需走高,但林氏一族在当地也颇有声望,听说皇上又十分器重,当时就点了他兰台寺大夫,那老太太最后便也同意了。”
“谁知事情又有了出人意料处,那赵银屏果真没有被赶出贾府。二太太就使足了劲儿要将她做那敏姑娘的陪房丫头,好让她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黛玉听至此脸色有些白:“邹姨娘,这些你不说也罢,只说那封信吧。”
水溶抬目看黛玉一眼,难得苟同道:“故事虽曲折,但我们实在没心情听,如夫人拣紧要的讲。”
邹姨娘笑得有些渗人:“你们想听对你们有用的,却不容我倒一丝苦水儿,何况就要到紧要处,我说的就是我背叛林府检举那些宝物的缘由!”
闻言黛玉缓缓站起身:“我说朝庭怎么揪住林府不放了,原来是你弄的鬼儿,”说完以手抚住太阳:“缘由你说出来,我倒要听林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邹氏便收住笑容:“姑娘是高贵人儿,听这么一听就受不了,可想而知我这个受人陷害的当事者受了多少苦楚了。”
黛玉抬起头:“你何必定要将此事说于‘外人’知道,毕竟这是外祖家的私密事,又关乎二舅母……,”
“好,那我就拣紧要的说,”邹姨娘冷笑一声:“姑娘别怪我不够尊重你,实是你母对我不起。”
“那赵银屏就是现在政老爷的屋内人赵姨娘!”邹氏恨恨看着屋外影影绰绰的梅花:“二太太见到底没有防住她,就心生一计将我于了你母,说是早看着银屏好,思想着用谁来换,这一番举动成全了她贤淑的名声,倒葬送了我的一生。”
黛玉的脸煞白:“姨娘何必说得这样决绝,父亲对你一向另眼看待,这是合府皆知的事。”
“不错,”邹姨娘有些神经质般点点头:“可是你的母亲呢?她可能容得下老爷对我的好?尤其我诞生琅儿后,她更是将我当成了眼中钉!”
黛玉猛的站起身:“姨娘说别的黛玉还信,说这个黛玉就要恼姨娘了——,琅儿满月时,林府的流水席整整摆了七日,姨娘的日常用度更是和母亲一般相同,试问有哪个做妻子的能这样待一个收房的旁边儿人?”
“这才是夫人的高明处,”邹姨娘一反方才的幽怨,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她明面儿上一套,背后里一套儿,明面儿上的行事之宽宏任谁都无法指摘,背后的所作所为却让人发指!”
“说什么琅儿该读书,生生的将他从我身边儿带了去,过去还没两个月,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忽然得了一场大病……”邹姨娘的泪水如决堤洪水般无预防的倾泄而出:“我是奴才命,自然不能和她争,可琅儿却是林家的根苗儿,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并没有得罪谁,为什么你母就容不得他一丝半点儿!”
“你……胡说!”黛玉的身子骨本就单薄,乍闻此话天眩地转,一时站不住脚身子便斜斜向旁边倒去。
黛玉距离邹姨娘最近,邹氏只要一伸手就能捞住她,偏正在气头儿上哪还顾及黛玉。眼看这花朵一般的身子就要落至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简直和在那扬子江上一般相同,水溶险险扶住了她。裘良轻轻舒了一口气,却恨自己离佳人远了几步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