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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一皱眉:“这有什么神秘的,不就是那个张润庭吗?往年他进京都,都会到荣府来递贴子,我也和他会晤过两次,将他请进来就是了。”
文管家面露难色摇摇头:“琏二爷不知,这位张大人和我们老爷不对头啊,而且他身后跟着十分嚣张的人马,看来头似乎比张大人还要有气势。”
贾琏立即不悦:“慌什么,这扬州城有几人能越得过姑父去?我去看看,他就算不给姑父面子?难道连我们荣府的面子也不看么?”
文管家咧咧嘴,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琏二爷,这样更好了。”忙随侍在贾琏身后向外走去。众宾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人暗暗生了心,有些没注意的依旧和旁人大声谈笑着。
“是世子你?”走出二门的贾琏惊疑的顿住步子,接着立即笑容满面:“快请进,若林姑父知是世子前来,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心中却道:昨日在药铺前,兴儿说踏坏药草的是忠顺世子,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必是他无疑了。
负手站在二门外的鹤臣也不答话,只看着贾琏似笑非笑。接着将袍袖一甩径直打头走进前厅。
贾琏额上便有汗冒出来:忠顺府和贾府并无往来,尤其是元春进宫后,听说一直和忠顺的甥女关系紧张,如今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张润庭紧跟其后往前走,贾琏深恨这个小人:往常去贾府时像个龟孙子,如今拣了高枝儿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无奈只得一起进去,众人不识鹤亭真面目,便宜了那张润庭站定后虎假虎威的拍拍手,只听他阴阳怪气道:“各位同僚,润庭来此和林大人有要事相商,诸位先请回,改日张某再备水酒向诸位陪罪!”
贾琏大惊,想说些什么忽见林如海又从内堂转了出来。原来不知什么人已给如海送了信。
鹤亭扬起双目,不动声色打量林府上下,目光最终落在强撑着身子站立在穿堂柱子前的林如海身上。半晌微微一笑:“好一个凛凛不可犯的林大人,好一个数年破格连任的钦封巡盐御史,不过可惜呀——”
林如海脸色强自镇定:“敢问这位大人,驾临林府为了何事?”
鹤亭攸地将笑收住,声音比天气还要冰冷:“林大人何必明知故问,现在并无别人,本钦差此来是奉旨问案。”
林如海怫然变色:“啊?钦差?大人问的是什么案——?如果也是为那御物而来,下官只能实言相告,我所知的并不比诸位多一点!”
鹤亭扬声:“可惜皇上不相信!”说完手中高举一枚令牌:“听本钦差令,林府诸人男女各归拢一处,不得到处乱走。抽调一百名府役把守前后各门,其余人分成五组,于我在林府各个房间角落,搜!”
贾琏急步上前:“世子,且看荣府面子!”
鹤亭微微冷笑:“琏二爷,圣命难违,得罪了!”
林如海大声咳嗽:“大人,后院儿是内眷。”
鹤亭冷笑:“一样对待!”
眼看着一队府役涌进黛玉所处的院子里。林如海气得血气上涌。
黛玉所处的后院儿,何妈正靠在廊柱上磕瓜子,乍见这些人,狐疑的张望:“你们是哪来的,这里是姑娘住的地方,她可是极烦人进来的。”
话不及完,几个府役把她一掌推向外面,何妈一个趔趄仰面摔至地上,随后发出惊恐的哭声。这动静立即惊动了刚换好衣饰的黛玉。
耳听着脚步纷至沓来,黛玉一撑身扶到面前梅花几上:“怕什么来什么,这荣大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安心不让咱们过好这个年。”说完不待府役近前,也不用丫头们掀帘子,自身抢步从房内出来:这个闺阁弱质,本是从小千娇万贵养大的,等闲不出深闺半步,今日祸事临头,却顾不得女儿家羞怯,似娇花一朵飘出门庭,站定后丽质声声:“你们既是奉命,我也违逆不得,只是查办我父的圣旨一日不到,我父依旧是朝庭堂堂钦封的巡盐御史,搜只凭你们搜,东西却不准损坏一件,若违我意,定不于你们干休!”
山重水复疑无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情知一场浩劫在所难免,黛玉含羞忍怒出了绣房的门,扬起秀眉冷对凶神恶煞般强梁似的差役。
“要搜我不拦,只是我堂堂巡盐御史府小姐的闺房却不是你们好进的!东西也由不得你们乱翻乱动,”黛玉边说边步下石阶,话语轻柔却凛然不可侵犯:“只是我有几个条件——,屋内之物必要我的丫头方可搬动挪移,你们只能用眼睛在旁边看视,若因哪个私自乱动损毁一件需双倍赔偿,若丢一件我反要捉你们见官。”
说完很快转过头去,似是不愿多看他们一眼,却不忘吩咐紫鹃、雪雁:“你们两个进屋去,可将角角落落都让他们搜捡一遍。还有何妈和白妈,一起进去照应着些。”
黛玉的话,措词十分苛刻,那差役本可一口拒绝,但却出奇的谁都没有出言反驳,黛玉悠着的心始落下一点点:自己说出这些话不过是为林府挽回些颜面,人家答应不答应本在两可之间,不想却唬住了他们。
因而心中稍安。
其实那些差役也确实被她震慑住:不只是为她的话语,还有她凌绝于人上的风致和婉约:
黛玉之美,即便假美玉之莹润,亦不足喻其颜;弗论明珠之辉煌,亦不能夺其华;因而她的乍然出现,使得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呼吸也不禁为之一窒:只觉眼前女子,一动便是一风姿,千动便是千风姿——纵使这些人见多美色丽质,但和眼前女子一比,亦如云泥之别。便不觉一个个秉了气息,气焰亦低了几分。
黛玉便在一众人等的目瞪口呆中离了此处,一径往前厅而去,她的本意是想质问一下前几天言出凿凿的荣钦差,为何要出尔反尔?
可中途她却停下步履。柳姨娘战战兢兢躲在一棵雪松下向她招手,并含悲带戚道:“姑娘,那些差人好不讲道理,他们一定要搜夫人的屋子,我挡也挡不住。现下也不知他们将夫人珍爱的东西糟蹋成什么样了……。”
几语话让黛玉的心顿时抽紧了,什么能比得上亡母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重要?怎么能任一群粗野的男人在如仙子般的母亲房中乱翻?
于是黛玉于惊怒之间临时改变了主意,跟着柳姨娘疾步往贾敏生前所住的院落走去。
正是这一转步,萌生了本可制止的悲剧发生,以至于日后给黛玉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阴影一直影响到她嫁入北静王府后的地位,影响到水溶对她的印象——黛玉再也想不到,会是那枚玉佩惹的祸……
黛玉房中,打头的差役将角角落落全看遍了,然后指使紫鹃和雪雁掀开一件件箱笼,打开一个个包袱——当然什么都找不到。
灰心间他们四处打量黛玉房内雅致的摆设,其中一个忽然一指妆台上的首饰匣:“这里面还不曾看过!”
紫鹃冷冷道:“这么小的匣子,能放些什么,这都是姑娘的头面首饰,哪能随便让人乱看。”
“你这样说就是有鬼!”差役头子将脸一沉:“让你打开你就打开,当真以为我们不敢自己动手啊?!”
无奈紫鹃和雪雁对视一眼,雪雁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妆台的抽屉内将匣子钥匙拿出。
差役头子得意地晃着大脑袋:“早该如此!”
雪雁边打开边小声嘀咕:“这是我们姑娘的首饰,都是价值连城的,如果少一件……”。
差役头子瞪她一眼:“看看还能飞了?少在这儿推三阻四的!”
无奈间匣子缓缓开启,光华耀花了众人的眼。
“看好了,什么都没有!”雪雁见他们目露贪婪,便不耐烦的欲合上匣盖。
“慢!莫急啊,”差役头子狞笑着一把挡住雪雁的手,接着出其不意伸到匣内用双指慢慢捻出一物,跟着两眼放出精光:“可让我找到了——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姑娘的玉佩,有什么不妥吗?”紫鹃心内咯噔一声,下意识脱口而出。
回答她的却是一连串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笑之声。
而黛玉此时却站在贾敏生前所住的三间抱厦内:府役们搜索破坏完毕已离去,耳边只余家人们的哭喊低诉声。一扇扇房门被踹开,很多都离了门框。一张张桌椅被掀翻,瓷器被砸得粉粉碎,就连母亲素爱的衣饰也被扒出来扫落一地,笔墨纸砚也甩得到处都是。
目睹惨状,黛玉觉得自己的心似被人剜去了般,半响方低低迸出一句话:“好一个钦差大人!”话出口泪已蜿蜒至唇边——,黛玉虐待自己一样用力咬着唇,咸咸的血珠顺着她美好的唇角滴了下来。柳姨娘大骇:“姑娘……”
黛玉却反身掩面跑了出去,柳姨娘忙匆匆跟上。屋外,方才展晴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不一会儿又有雪粒从苍穹洒下,慢慢转化成大朵大朵的雪片。
前厅,差役头子邀功般将从黛玉房内搜出来的玉佩奉于鹤亭。
鹤亭捏着那枚玉佩仔细看了又看,很快抬首:“林大人,你口口声声撇清自己和那批御物的关系,可这怎么说?”
林如海被问愣了。玉佩那么小,鹤亭离他又有一段距离,他甚至不清楚他手中拿的是什么:“大人,这话让下官不明白。”此时林如海已知鹤亭的特殊身份,他情知这个钦差绝不会如‘荣钦差’般对自己以礼相待。——这,要拜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义忠王所赐吧。
僵持间黛玉如一抹风般轻飘飘出现在前厅入口处:她只听说钦差大人在此间,却不知此钦差却非彼钦差。因而她的眸子蜻蜓点水般掠过父亲、掠过鹤亭,只是急切寻找‘荣公子’的身影。
贾琏却在最短时间内跨步上前:“林妹妹,钦差大人在这里,你向他解释一下,那枚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玉这才收住视线,眼中带一丝茫然道:“琏哥哥,你说什么?”
而鹤亭却显然呆住,目光所着处,但见一个仿若云霞般的身影风拂弱柳般行了过来,长长的彩色披帛拖在她的身后,尤如仙子。
他只看了面前女子一眼,心里就觉得一阵牵痛,再看那红的墙、绿的瓦,以及那满天飞舞的碎琼,像处处都为映趁这楚楚难见的女子满身的诗意和风致而存在。
她不同于昨日栖灵寺内的锦衣素裙,今日妆扮得应算奢华,但仍掩不住她的出尘和空灵,像深藏于山谷的幽兰,如漫天雪景中的傲骨红梅,美丽又芳香。霎时鹤亭心间浮出两句诗文:袅娜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
她定定的看着自己,眸子似喜非喜,澄澈的不含一丝杂质,但却似呈满人世间的忧怨。
因而鹤亭疑心自己在梦里,梦见了潜藏心底的人,他有些懊恼——,有些人相识一生,也不会留下深刻印象,而面前女子于自己,昨日不过短短一面,自己的心神便被她所牵引。
只是,她是谁?林妹妹?怎么她和林如海一个姓,怎么贾琏叫她做妹妹?一时间鹤亭像呆了般,任杂乱的思绪涌满自己心间。
黛玉当然和他一样震惊,她抬起如水的双眸询问贾琏:“琏哥哥,什么钦差大人?钦差不是姓荣么?”
贾琏苦笑一声,低低向她述说了几句。然后他发现,自己那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