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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一愣,再次露出羞愧的面容,低头间黛玉却在众人注视下迎着江风伸出纤纤柔荑:彼时那琴弦如刀,无情地割伤她白玉般的柔嫩手指。此刻伤口渐凝,黛玉却笑着将其徐徐伸展又弯曲。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呀!?”惊鄂中紫鹃抱着那断了一根弦的瑶琴奔向船边,身子虽被站成一排的侍从挡个严严实实,但那秀气的小脸却从缝隙中传递出满满的担忧。黛玉却象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固执的重复着这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动作。
雪雁大惊,下意识伸手去拦,却被黛玉以眸光止住。
眼见着如许几次,血珠便顺着她那春葱般的指尖滴滴答答淌了下来,被江风一吹,绝大部分落到了黛玉披风内的曳地素锦长裙上,一小部分则落入江中,漾出一朵朵凄艳的血色之花。
“如此,公子可满意了?”任水袖飘舞,凛冽江风中黛玉绽一抹似无助清丽笑颜,那目光在旁人看来依旧似喜非喜,但看在少年眼里却满是哀怨……
黛玉本生得美极,外貌是其次,意境却站了上风。又皆天生的风流婉转,飘逸脱俗,在别人眼里则更是美得如诗如画。
因而她那一笑使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那少年,以及他身后默然肃立的侍从。大抵他们没有想到看似如此柔弱的女子竟会做出如斯烈性的举动。
“姑娘,你……”少年显然被震憾,想说什么却又顿住——眼前女子,依旧柔弱似水,此刻的眸内却呈满清冷和傲然。
雪雁此时已知自己险些闯下大祸,站在跳板上身子便有些哆嗦。黛玉本是用话来挤兑少年——长了这么大,不管是在自己家还是在外祖家,哪个不是对自己以礼相待?何曾受过今日的冷颜?早知道如此,她宁可让江水把自己冲走,也不愿站在此处受别人的指责——即使,那指责不是刻意且无声的……
但没想到却把雪雁吓坏,于是黛玉便避过少年的视线,反手轻轻拉住雪雁的右手:“再跨一步就到船上,你若抖也别在这儿抖,别我没有掉下去,再把你折进去”。说完浅浅一笑:“还是你先走,就当给我趟趟路。”
雪雁情知黛玉并未怪罪自己,感激之余哪敢先行:“自然是姑娘先行,哪有我一个丫头抢先的?”
“刚才急成那样,现在作什么假?”黛玉依旧笑着:“须知现在是咱们求别人!难不成你想站在这里惹人嫌?”
“姑娘多心了,别说撞船事故于我有关,即使无意碰上,水溶也不会袖手旁观。”少年立即听出黛玉话中有话,于是目光轻垂瞥过黛玉被血浸染的罗裙:“只是可惜了这一身上好布料裁制成的衣裙。”
此时天色已接近黄昏,夕阳斜斜射至江面上,又通过江水反射到众人的身上脸上,又有风吹过,光影便随着江水波动。黛玉和少年的视线在空中短兵交接,一时间黛玉眸中清冷更甚,那少年的眸子却璀璨如晨星……
对峙间,贾琏已从后面大踏步赶来:“林妹妹,方才可吓煞琏二哥了!”
接着却又对少年深深一躬:“舍表妹亏公子相救,让贾琏如何报答?”
闻言黛玉和少年同时将视线移开,黛玉轻轻低首,少年则露出温和笑意:“公子客气,圣人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过是做我该做之事罢了!”言语之间,竟和刚才的傲然和冰冷大相径庭。
贾琏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方才自己的无理谩骂面色竟不自觉红了一片。再看少年气度风仪不凡,又不觉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正在此时,少年身后的一个侍从忽然对其中一个一笑:“怎么样,我说对了吧,我说是贾府的船,如今你可信了?”
另一个回答:“今番我输于你,却是输的有些委屈,谁不知你谢府和贾府交好?”说完二人都执手向贾琏见礼:“谢鲲、裘良向琏二哥见礼!”
贾琏大吃一惊,这才认出其中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颇为面熟,猛想起今年端午前后曾奉父命去定城侯府上为其做寿,席上曾和其孙谢鲲坐在一处,当时心里还好生羡慕——自家根底也不浅,可扑腾几年才混了一个同知之职,而那谢鲲年未弱冠却已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之职。怎不让人从心里妒忌?
思到此处贾琏凝神:想谢鲲这样的身份,只有别人巴结他,却如何反倒来替别人护航,甚至不惜以侍从身份相随?犹疑间贾琏怔怔看向那俊美少年:只觉得他全身上下写满的都是神秘……
往事悠悠,慨叹亲情凉薄
江水飘摇,船飘摇,黛玉的心亦飘摇。
依旧在船上,不过环境变了,因而心境也就跟着变了。
坐在铺陈叠锦的绣褥上,嗅着淡而缥缈的缕楼幽香,一丝悔意涌上黛玉心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无论如何,那少年总是救了自己一命,自己理应相谢,却为何做出如此过激的言行?
若人家真的得罪自己也罢,可对方从头到尾并没有一句越矩的话,恐怕他的心里亦在耻笑自己的无理和轻狂吧。
想到此处,黛玉的心就有些乱,又看到那断成两截的琴弦,就更有些气闷,于是便站起身推开船窗,让江风使自己清醒些——,天色已晚,但并不觉得暗,一盏盏红色的纱灯悬挂在船的各个方向,将江水映得红彤彤的。
只是依旧有风,那江水随着船的划行微微波动着,就像自己此刻的心情,无声却不能平静。
正看的出神,一个婆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娘,这是那位‘荣少爷’着人送来的治伤膏,说是御用之物,让姑娘一早一晚分别涂一次。”
“哦,指名给我的吗?”闻言黛玉便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发现来人是二舅母王夫人特意派给自己在路上使唤的白老媳妇儿:“既是御用之物,想来十分珍贵,我这里别的没有,独不缺药物,就烦你再送回去吧。”说完又转首命紫鹃:“让雪儿别熬药了,今晚我不想用”。
那白老媳妇便有些犹疑,嘴张了几张,似是想劝两句。眼角却瞥见紫鹃暗暗向她摇了摇头,便将话收进口中,然后欠身向黛玉道了辞。
刚走几步果见紫鹃追出后舱:“白嫂子,你站一站!”
白老媳妇只好收住脚:“有事,紫鹃姑娘?”
紫鹃点点头,烛光中露满脸笑容:“我正想问你呢,嫂子本是咱们府中得力的人,却为何二太太舍得将你派了来?”
白老媳妇闻言一愣,眸光便有些躲闪。
紫鹃却也不着急,只是拿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
白老媳妇的面前便现出初离贾府时的情形……
黛玉拟归扬州,本意是带着雪雁和王嬷嬷,没想到宝玉不依,跑到黛玉处直问:“妹妹,为何非要带她们两个,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因而不带我们这儿的人?”
黛玉被问的不耐烦,又加上为父病忧心,因而便没好气道:“总不能一直长在你们贾府,我们林家又不是没了人!”
本是一句气话,宝玉却认了真,立即忧心忡忡跑到贾母处:“老太太,林妹妹不肯带紫鹃,说是不想回咱们这儿了,您一定要帮我留住她。”
贾母也自有一番心思:林府没有了当家主母,只怕黛玉回去别人欺她年幼压不住场,雪雁虽说也机灵,奈何玩儿心重,机变上也要差紫鹃一截儿,今儿听了宝玉言语,暗合了心思,便出面将王嬷嬷留下,而指派紫鹃跟了去。
黛玉本也舍不下紫鹃,只是雪雁是打小儿跟来的,王嬷嬷也好几年没有和家人团聚了,因而才决定带她两个走。现听了贾母的话,又见王嬷嬷思乡之情并不迫切,因此便依了外祖母之言。
旁边王夫人却不放心:“姑娘年岁小,两个丫头也年轻,琏儿只能在外头照应,内里只怕不能尽心,还是派两个得力的仆妇才好。”
贾母听了点头:“还是你考虑的仔细。”因而便唤凤姐:“凤丫头,找两个腿脚好、心眼儿细、听话的跟了你林妹妹去。”
凤姐儿领了命,私下先和平儿商量了一番,随后却来问王夫人:“太太觉得哪个妥当?“
王夫人思索一番:“自是找那些有眼力劲儿,能忍辱负重的方好。”
凤姐儿陪笑:“那只有周姐姐(周瑞家的,王夫人的陪房)堪当此任了,她到底是太太教导出来的。”
王夫人也是这么想,闻言便点头:“还得一人呢,总不能就她独个儿,万一她有些事儿不能在跟前呢?”
凤姐便低头思忖片刻:“林之孝家的倒好,只是家里离不得她。”
“她不行,”王夫人看凤姐儿一眼:“纵离开也不能让她去,一个是你的陪房,一个是我的陪房,说出去象什么话?还是另想一个的好。”
“那我可真想不出来了。”凤姐儿皱眉:“要不去大太太那边儿找一个?王善保家的如何?”
王夫人闭目想一会儿:“更不行了,那婆子一张嘴‘来回’搬弄是非,而且为人也懒,这不是让你林妹妹堵心吗?”
说完看凤姐儿一眼:“你不是最有办法的吗?如今怎么没主意了”
凤姐儿一愣,便忙笑回:“我的办法只是糊弄人,在家里还行,如今却是要到外地去。想我才去过多少地方,恐怕走的路还没有太太过的桥长呢,自然有想不到的地方。”
王夫人又看她一眼:“你看何妈怎么样?就是宝玉屋里那个小丫头春燕的娘。”
凤姐儿攒眉想了一回,半晌展颜笑道:“那婆子我知道,作事也算勤快,只是好象有些贪图小利!”
“爱财虽是毛病,但大的方面却无可指摘。”王夫人没把握道:“应该还行吧?”
对这事儿凤姐拿定主意自己不下结论,闻言即笑答:“也是,大不了塞她几两银子,让她路上‘用些心’也就是了。”
王夫人满意的点头:“那就如此说定了。”
谁想话没落地周瑞家的却三脚两步的踏了进来,一进门儿就向着王夫人跪倒在地:“太太,您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倒是想去扬州转一转,顺道看一下我的女儿女婿,只是我有晕船的毛病,只好烦太太另派他人吧。”
凤姐儿诧异:“怎么周姐姐有这个毛病儿,往日我可没有听说过!”
周瑞家的一口咬定:“不敢骗太太和奶奶。”见王夫人脸沉下来却又向前悄声进言:“其实还有一个人合适,就是太太屋里金钏儿、玉钏儿的娘白老媳妇。”
王夫人无法只好应允,细想一下道:“也罢,倒是忘了她,她倒是比何妈还要合适。”
说到此即叫彩去:“让何妈和白老媳妇儿准备一下,后日跟着林姑娘到扬州去。”
周瑞家的立即松一口气,却讨好的向前请命:“这差事不如交给我,让我给她说去?”
王夫人向来知道周瑞家的办事妥当,且心里会做事儿,于是便点头:“也罢,吩咐她们一路上要经心,万事都要听从林姑娘的命令行事。”
那周瑞家的便跑了去,且是将两个婆子叫到一起,传完令后却又作一神秘的模样:“路上可得小心侯差,这林姑娘的脾气可不比咱们家三位姑娘。”
金钏儿娘不信:“我看着很好啊,林姑娘知书识礼的,从来不爱多事儿。哪像周姐姐你说的呢?”
“那是你们没经着,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