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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嫌林之孝讲不清楚,眉一皱:“你女孩儿可比你们夫妻两个会来事儿多了,怪不得你琏二奶奶说你们老实头呢。”只是将话说完后才又细想林之孝的话:不好,必是这女子是王爷的爱妾之类的,林妹妹耍小性儿给人家出难题,人家就到这里告状来了!
又一转思:不会,林妹妹不比我那个,她是个有见地的女孩子,又刚过门儿,怎么会落这个话柄给人拿捏?!
但很快再次推翻:女儿心事本难猜,也说不定——想当时全家谁不把宝玉当凤凰供着,独她不,不只为小事情和宝兄弟拌嘴,连带着宝兄弟还差点儿将玉砸了,当时弄出多大的风波。
拿不定主意的贾琏左右为难:是告知北静王爷不告知——若给他说了,说不定对黛玉不利,那么就会连累到贾府;若不告知,待等那女子得了机会,枕边儿风一吹,还不更糟!
于是贾琏左思右想一番决定还是说了的好。他边走边自我安慰:从哪处想林妹妹都不会吃亏,男人没有不喜新厌旧的,林妹妹不管怎么说都是新人,且有名份。再说那模样儿,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我就不信那女子能强过她去。
待走至近前,却发现水溶已失去了踪影,独留冯紫英边喝酒边盯着台上的蒋玉涵。贾琏便笑:“王爷呢?”
“哦,刚才你一动他就动了,”冯紫英笑嘻嘻拽住贾琏的袖子:“你们家做事也太慢了,生生将一个现成的媳妇儿给了别人,我可真替宝二爷不值。”
贾琏顾不上给他开玩笑:“谁将王爷叫走的?”
“琏二哥,你装什么呀,——,什么能瞒过溶王爷,就方才你家尊管刚到你旁边儿,王爷的耳报神就有信儿进来了,”冯紫英给贾琏倒一盏酒:“然后等你们两个神神秘秘一往旁边儿走,他就动了身。”
贾琏暗悔:自己怎么又犯了自视过高的毛病,活该什么都落人一截儿!接着心开始咚咚的跳个不停:但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好。
水溶此时正站在云檀和小红跟前,周围被肃得一个闲人也无:“怎么回事儿?”他认出小红是黛玉身旁的陪侍,因此话语虽冷却并不过份。
“回王爷,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王妃觉得心里闷,便想到外面站一站,大约云承御觉得王妃身子吃不消,便出言相拦,”小红看云檀一眼,对方满脸委屈,便知自己不适合再做这个表情,于是索性大大方方的抢先回道:“可能是云承御说的急了些,王妃便有些恼了,说云承御不该挟制她。云承御不受用,就要来回王爷。”
小红话语十分伶俐,旁边云檀却不作一言。她自有她的一套:她认为别人说话其间,自己不插一句话,那样才能看得出自己于众不同的个人修养,——在北静王府多年,她知道主子的所有喜好,水溶并不喜欢伶牙俐齿的女孩子。
但小红却不理云檀的伎俩,她依自己的长处继续往下辩解:“但王妃虽说娇养些,却是极讲道理的人,她从不会无缘无故对下人发火,她认为那是有失身份的事。”小红说到此便停住,她有所选择的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因为她实在无法从水溶的神情间判断出来他是否给云檀下了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命令。
水溶挥袖:“那王妃呢?”并不问云檀一言。
小红心中觉得古怪:“大约是——,在园子里吧。”心中暗恼水溶护短。
水溶的面容便变了一变。小红心内咯噔一声:难不成云檀的话竟是真的?
正在忐忑,耳边只听水溶略有薄怒的声音:“带我去见她。”
小红一愣:“王爷……”,却在触到他如寒潭般的眸子时将话低了下去,认命的去前面带路。身后,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浮上了云檀的嘴角。
同时赶往潇湘馆的还有令两路人马,李纹不顾李绮的催促,慢条斯理的重新匀了面,梳了头,另换了一身儿合意的衣衫才走出稻香村。边走她边决定:只在那里略站一站,说两句话就辞出来,自己没必要在黛玉身上下什么功夫。
她并不知,自己的这个想法正是因为潜意识认定荣钦差和自己无缘,全是林府连累了自己而致——她认为是黛玉的馊主意使自己和心仪的男子被迫站在了对立的两端。
只是她并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荣府之中,和自己相距不过一个园子的距离。她以为自己够拿得起放得下,以为自己已想通,以为自己当初和那个‘荣钦差’不过是在错误的时候有了一个错误的邂逅——以为那场相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想,美丽而不切合实际。她从不晓得,很多人很多事就是在内心不经意时被无辜的错过,等发现时才慨叹原来天涯不过只是咫尺……
而慨叹天涯咫尺的何止她一个?眼下黛玉也在暗暗咒怨着创下这个词汇的古人,此时此地黛玉已步出潇湘馆,相对怡红院不过数步之遥——触景生情,自是又思起宝玉,思起他平素的温柔多情,思起他一时的甜言蜜语,思起他叫自己“林妹妹”时唇角微微上翘、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时的情景,可是她知道他们两个已没有将来,恐怕已后连相见也是极难,毕竟她已适人,而他也会娶亲。
李纹就是在这个时候瞧见了黛玉,瞧见了她蹙起的眉头,于是一种说不清的缘由涌上心头,李纹一把拉住妹妹躲入了怪石嶙峋的假山之后。
她看到,不过短短两日,黛玉竟又清减了不少,纵是重重的脂粉也掩不住面容的憔悴和内心的哀怨。
“姐姐,为何要这样?有必要躲起来吗?”李绮对姐姐的行为感到万分奇怪,不禁出声询问。
“你没见跟来的除了咱们宫裁姐姐,只有凤姐姐、探春和惜春几个吗?人家的关系自是比我们亲近好些,等人更多些我们再去岂不好?”
“可是剩下的人只有宁府的了,我们和她们一起去?”
“谁说的,你见薛氏姐妹了?”李纹冷笑一声:“前一阵儿林妹妹不是和人家姐姐、妹妹叫的亲热么,我倒要看她们为何也躲着!”
李绮恍然大悟:“也是,我早疑心了,林姐姐上轿那天她们两个就没出现呢!”话语一顿:“不过宫裁姐姐不是说了——是因为提了宝姐姐和宝玉婚事的缘故,他们不得不避嫌啊。”
“那你怎么不见她们躲避邢姑娘?”李纹压低声音:“也怪了,邢妹妹也不见人影!”
李绮也皱起了眉:“这样说林姐姐还真可怜,惹得我都有些替她难过了,被好姐妹撬墙角不说,还要受人冷落。”
“不会,宝姐姐一定是有别的事,她纵心里想明面儿上也不会这么做,那样岂不是违了她‘第一贤人’的称号。”李纹立即摇头否定:“不信你看着吧。”
正说着李绮忽然抓住姐姐的手:“说曹操,曹操到,那不是她们三个?”
李纹就势抬起头来,秋水明眸往东面儿瞄,李绮拽她:“不是东面儿,是西面儿。”却怎么喊姐姐也不肯回头,李绮诧异:什么事能将冷情的姐姐吸引住呢,便也带三分好奇望了过去,这一望,李绮就知了端的: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男子,一个好看到让人目眩转不开视线的男子——只是,李绮奇怪,纵生得好皮囊又有何用,姐姐是顶讨厌绣花枕头的,却不小心触到姐姐离自己近的那条手臂。
李绮这才感到不对:姐姐,竟然在发抖!
假相背后
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李纹似呆了般望着那少年,疑似犹在梦中。
——他,依旧是三年前上元夜风流孤傲的模样,高洁而纤尘不染;
——他,依旧如冰雪天初相逢时的卓而不群,连眼神都凌驾于众人之上;
那举止,那神情,那丰仪、那气韵,依旧的无人能及。
李纹一下子觉得天地万物都停止了转动,眼前只剩对方翩跹的身影。因看得投入,竟连宝钗姐妹和岫烟走到自己跟前都未曾发现。
“宝姐姐,怎么你们也来得这么晚?”耳中只听妹妹李绮向宝钗三人打招呼。宝钗不知说了句什么,倒笑着向自己问好。
李纹含糊应了一声,脱口而出:“姐妹们别说话,看那边——”自己依旧不错眼珠的盯着那少年,一颗芳心也同时转动: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上天安排,特让我们再见一面?
乍见心心念念所思所想之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李纹暂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一双美目如被胶粘住般一眨不眨的只随着少年的移动而移动。
可是,怎么回事儿,大家怎么都向他行礼?难道她们都知道他是谁?宫裁姐姐也知道?还有,他怎么看着林妹妹,他怎么向她走去了?李纹眼睁睁看着昔日的‘荣钦差’一步步走向黛玉所站的方向,并在她面前驻足,接着又听到柔如春风的声音:“王妃,本王听说云檀得罪了你?即使她是为你好,我也不容许她这么惹你生气。”话语温润,举止有度,开口前不忘含笑请大家少礼。
只是这句话、这笑容对李纹来说却不亚于晴天霹雳:王妃?她叫林妹妹王妃,这么说他就是北静王!?他是水溶!?李纹一时觉得天旋地转,觉得老天给自己开了个极其残酷的玩笑:他们分明是仇人,如今却成了最亲近的人!而且,他在维护她,虽然不知为了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打击,使藏身于假山后的李纹再也无力看向他们。可这并不妨碍园中那一幕继续下去——假山前,水溶的话分明让众人松了一口气,眼见凤姐探春等人露出一付如释重负的样子。
看一眼依旧负气的黛玉,凤姐上前陪笑:“王爷,有您这句话,这件事就当过去了,林妹妹也是说话急了些。”
水溶却凝视黛玉:“虽如此说,本王却不能让下人不懂规矩,——云檀,来向王妃陪罪。”
云檀以为自己听错,明眸霎时睁大:“王爷,云檀只是奉命……”
“还敢胡说?本王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水溶皱眉,沉声道:“本王会说这样没有道理的话?枉你跟了本王这么些年!”
云檀立即咬住唇。仿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见她不动,水溶露出不耐:“若觉得受不了不就不用回王府了,本王让人送你回原籍!”
“不,”云檀立即出声,很快有泪在眼眶内转动,只见她含悲转向黛玉:“王妃,是云檀误解了王爷的意思,请王妃责罚。”话语缓慢吃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并在说完后向着黛玉双膝跪了下去。
熟悉黛玉的人,都知道她其实善良而心软,虽说有时话语厉害些。因此云檀这一跪,她的面上立即露出复杂不安的神色——加上此次,黛玉不过才是第四次见云檀的面儿,哪一次她都没有向自己行过这么重的礼,加上探春又在后面悄悄推了推自己,便不由自主说道:“王爷,她并没有说什么。”心内却想:如果不是你说的,凭她一个丫头,纵使再有脸面,也不敢私改主子的话。只是你既将错推在她的身上,我也只能将错就错,难道还能当众和你认真讴气,那样倒让人瞧笑话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水溶想了一想,分明有什么要对黛玉说,可面对黛玉,最后却转向了云檀:“本王还要到前厅去,荣府你就不要再呆了,现在就回王府——,以后王妃出门儿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