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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忽听凤藻宫外传来禁军恭谨的声音:“臣等见过太子妃、淳王妃。”
黛玉大惊:大表姐之死,据推测应是密旨,那理应瞒着很多人才是,若被人发现自己和水溶在此,不知会引起什么轩然□!
水溶则一皱眉头:“本以为会躲过她们,谁知来的这么快,都是赵全那匹夫!”虽如此说,面上却不见丝毫惊慌之态,只是向前行了两步,将方才被自己一脚踢开的赵全之剑藏入了自己袖中。然后看一眼黛玉:“她们来,你不用说别的,就当自己是一个普通宫人好了。”
黛玉见他依旧沉静,也安了一颗心,只是心内辗转:可她们两个都是见过我的呢!
正想着,太子妃和淳王妃已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黛玉下意识低下头,可并不妨碍她看清二人——两人俱是华美的宫妆,也并未带多少人,只有四个机灵的小太监和几个宫女随侍身后。
她们见到水溶明显一怔,对望一眼都露出诧异的神情,太子妃先笑:“昊清王弟,难道你也来送贤德妃一程?”仿佛在说家常话一般,脸上一点儿悲痛的模样也无。
倒是那淳王妃,一双上挑的杏目先是对着水溶露出不明所以的复杂神情,接着即将目光转到元春的尸首上,看清后即用一只手捂住嘴巴,双眼也立即变得滚圆:“啊!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答应太后,要让元妃娘娘以最体面的方式上路么?”
黛玉闻言立即又想掉泪了,可是她不敢,她生怕自己异常的举动引起二人的注意,其时太子妃已经在看自己了,黛玉忙将头低得更低。耳旁只听水溶淡淡笑了一声:“可是受命的人是柳娘娘,她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太子妃将视线从黛玉身上离开,扶着宫女大胆站到元春身旁:“果然,竟是用了处置十恶不赦宫女的方法,先灌了水银,然后在她痛苦到极至的时候又用弓弦扼断了贤德妃的喉咙——只是柳娘娘手段也忒阴毒了些,这弓竟然选的是皇上赏给贤德妃的那柄,这是让她虽死也不能瞑目呢!”
黛玉一听身子又要颤起来:原来大表姐死的这样惨,那银色汁液竟是水银!她受了两次罪!
“可叹贤德妃还不满三十岁,身旁也没个一男半女,”太子妃俯下身拿自己绢帕擦拭元春眼睫上的水痕,正是黛玉方才滴上去,谁知竟然尚存:“我还说她命好,皇上宠爱,什么好的都会捧到她面前,家里的人也好,从来没做过一次让皇上为难的事,”太子妃又将帕子移到元春嘴角:“方才荣府就来了人,想是来探视,她们哪能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太子妃说到最后声音已哽咽起来,只是并没有掉泪——黛玉用牙咬住下唇,使劲儿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好难啊!
忽然一只手抚了自己的左肩一下,极快,力道不轻不重。黛玉抬头,水溶深幽的眸子对自己摇了摇头。黛玉猜度他的意思,知他是要自己忍耐。
淳王妃虽一言不发,却红了眼圈儿:“王嫂,咱们既是奉了圣旨,就赶快将这里收拾一下,荣府的人还等着呢。”说完命身后宫女:“还愣着做什么,给娘娘梳妆换衣!”又命小太监:“将娘娘挪到内殿卧榻上,一定要轻些!”话语清晰明了,竟能做到一丝不乱。只是自始至终,并未于水溶说一言半语。
水溶看了一会儿:“两位王嫂就送贤德妃最后一程吧,昊清告辞了!”说完转身向外而去。黛玉跟上去之前,又回头看一眼元春:四个小太监正将她小心翼翼地挪到一匹黄绫布上。而太子妃和淳王妃都一言不发的静静站着,只是两人大约感受到黛玉的目光,均不约而同抬头望过来。
三人六道目光,就这样隔着茫茫雪势在空中交汇——短短的一刹那,太子妃和淳王妃二人表情完全不一样,淳王妃忙忙躲开,倒仿佛自己不愿被黛玉看到一般,而太子妃却十分镇定,对黛玉不闪不避,黛玉忽然明白:两人都不是傻子,恐怕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你还自言自语这么多话,是专门说给黛玉听的吗,就象那次在御花园太液湖旁,给我讲三年前的往事一般,都是有目的的么?
黛玉收回和太子妃对视的视线,缓缓跟上水溶。水溶看她一眼:“我知道姑娘很难过,只是现时不是伤心的时候。若姑娘想荣府躲过这一劫,最好就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黛玉不语,任雪花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今年的雪竟和当年扬州的那般像,美丽而寒的彻骨!
相伴回到重华殿,当值太监和雪雁、五儿正焦急的在殿外徘徊,一见水溶和黛玉三人均松了一口气,当值太监往雪地里一跪:“王爷,王妃,方才圣上传下旨意,着主子今晚于咸福宫见驾,说是补上次,特贺王爷新婚之喜!”
闻言黛玉更加难受,元春姐姐太不值了,她的尸骨未寒,皇上已想着另一件喜庆之事了!真是应了她那句话,果真帝王皇子对女子的荣宠,全都是过眼云烟……那么,自己日后,是否也会悲惨若大姐姐的结局?
或许,连这都不如呢,毕竟元春姐姐曾得过皇上的宠幸,而自己,只是一个因特殊缘由被他利用的一枚棋子。娶自己,也许是为了瑾瑶姐姐手内的御物;也许是为了笼络外祖一家;也许是为了当时元春姐姐尚存的地位——,那么,在一切就要成为幻影的今天,他尚肯庇护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顾及北静王府的面子了。
想到这个可能,黛玉一言不发,任雪雁和五儿为自己换衣梳妆。瞧着镜中面色尤带凄容的自己,黛玉拒绝了那袭灿若云霞的红色宫装,她怎么瞧那颜色都觉得刺目,怎么看那红色都像极了元春颈间那抹血痕:“给我找另一件,我不要穿这个!”
“可咱们来时并没有准备衣物,这还是太后方才赏下来的呢,”五儿小声道。
“那就穿我来时的那一件,”黛玉冷冷道:“就说这件不合适!”
说到此黛玉猛然站起身:“咦,抱琴呢?”
雪雁变戏法般从一旁拿出抱琴穿走的那套衣衫:“半个时辰前来了一个说是钟秀宫的人,送来了这套衣服,说是抱琴不能在重华宫,那样太危险,说什么……吴娘娘将她领走了,让王妃放心,管保让抱琴好好的。”
黛玉闻言狐疑:冷静下来方想到在凤藻宫前的一幕,总觉得那吴婕妤出现的突然,又一改一个月前初见自己时的挑衅,——她究竟为什么要帮我?黛玉缓缓坐下。
“姑娘,梳这个发式行吗?”雪雁将黛玉的头发尽数绾起:“我记得那次元妃娘娘省亲时就梳了这样的。”
“不行!”黛玉斩钉截铁拒绝,现在她不能听到有关元春的任何字眼:“还按我原来那样梳!”
“可姑娘身份已经变了,这是未出阁时的妆扮,”雪雁提醒道。
“变了?那又怎样?”黛玉声音凄楚:“其他的我无力改变,可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头我不想也让别人掌握!”
雪雁不敢再吭声,依言给黛玉梳发,五儿在一旁默不吭声帮着。雪雁看她一眼:这个闷葫芦嘴儿五儿,空长着一付好模样,可比小红差远了!
咸福宫,丝竹声声,歌舞曼妙。一国之尊身穿龙袍闲适的坐在龙椅上,唇边勿自挂着温和的笑容:“爱妃,母后将昊清的新王妃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我不信她能比得过你。”
“谁知道呢,等会儿看看就晓得了,”柳梦婵发上插满珠光宝气的钗簪,手腕儿也戴着叮里当啷的各色手环,穿一袭华贵的宫制堆纱百蝶穿花锦裙,袖口和领口都绣着别致的繁复花纹,满面春色看着当今皇上:“如不如我先不说,肯定比不上吴姐姐。”说完一笑将自己喝剩的半盏残茶于了皇上。
“你们两个都是人间绝色,”皇上笑吟吟一口将剩茶喝干:“一会儿母后和皇后,以及诸皇子的王妃也要到,到时你可得庄重些,不然母后又得生气。”
“皇上,您为何不能向着臣妾些,”柳梦婵嘟嘴:“太后她老人家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尽力讨好她都不成!”
“其他的都好说,但唯有这一点朕不能依你,”皇上将茶盏递于身旁太监:“还有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你也得尊重她!”
柳梦婵一听明显露出不高兴,可是没有再敢说什么,她知道什么都有个度,超过这个界限就不好了。于是沉默——正在此时,太监来报,太后由皇后陪着来了,身后是一大群皇子、王妃、公主和其他嫔妃。
皇上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扶太后坐下。诸人参拜皇上毕,按吩咐两旁坐下。皇上问了太后好,说了好些句讨太后欢心的话。太后也满面笑容:“这场喜宴迟了,本该清儿成亲第二天就操办起来,谁想一直拖到了今儿个,不过也好,偏巧下了雪,倒也添喜气。只是皇上要重赏清儿才是,这次他可立了头功!”
“母后此言甚合朕意,原该这么着,”皇上笑着点头:“知道母后疼他,朕也一样,难得他肯抛下娇妻去替朕解围!”
“昊清什么时候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皇后笑着插话:“原也是他该做的,皇上在众子侄里,最偏疼他,连沅儿也是,就爱跟昊清在一起,别人不知道,谁不认为是亲兄弟呢!”边说边似无意间瞥了眼柳梦婵。柳梦婵此时正襟危坐,好似没听到一般,只顾低着头浅酌手中的茶水。
皇后本是笑言,皇上的脸却不易察觉的变了一变,但极快恢复原样,笑着在人群里逡巡:“吴妃如何不来,朕已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她拉!”
“吴娘娘妹子来了,”太子妃另换了一身艳色宫妆:“今儿不是十五吗,正是外戚一个月中进宫探视的时侯。”
“那她们没有人来瞧?”皇上诧异的扫视一眼其他嫔妃:“柳妃是因刚回来,朕特许改到三天后,其他人难道不想亲人?”
众嫔妃闻言低头:她们怎么能跟吴妃比,吴妃在宫中不只得宠,其身后势力也不容小觑,何况人生得美,又向来独立特行惯了。因此一向敢做于众不同的事。
太后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一切,却不点破:“既是她妹子来了,那是咱们皇家的正经亲戚,不如一起宣了来——,我听说这丫头相貌比她姐姐有过之而无不及,虽说来过几次宫中,但哀家还没有见过。”
皇后心领神会:“正当如此。”闻言皇上便笑,亲唤身旁亲信太监:“戴权,你亲自去宣,就说朕说的,让她们姐儿俩一起来!”
戴权忙应一声去了,这里皇上又说:“可是清儿也该来了啊,平时他从不这么晚,莫非是新王妃嫌他离了这么些天,小两口在闹别扭?”
正说着就有专门司报的小太监悠长的声音高声禀报:“北静王到,北静侧妃到!”皇上就笑了:“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说完将身子在御座坐正,闪龙目往外观瞧:但见锦帘掀起处,水溶伴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皇上看清后不觉一惊,说什么闭月羞花,道什么沉鱼落雁。竟不可比拟眼前女子一点儿。不是说相貌,单比相貌此女子自是世间少有,但超出众人处分明是她的气韵: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若风拂嫩柳,那姿容,那风致,就象流动的一首诗,行走的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