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探过娘娘,再着人请老太太和太太可好?”五儿天真的开口:“贤德妃是重病,姑娘您也病得不轻。”
黛玉的心一跳,隐约觉出这话似含着不吉的色彩,可是怎能怪她一个不知情的人,便强笑:“这倒不必了,内庭有内庭的规矩,我们不能破例。”
“不如你们两个设法帮我带一封信出去,要亲手交给老太太,”黛玉强撑着想坐起:“让老太太转交两位舅舅。”心念一动黛玉开口。
“这也不是什么难的,我明日就守在凤藻宫附近,一定会设法见老太太一面,”雪雁古怪的看黛玉一眼:“那姑娘是不是要提前将字儿写好?”
黛玉点点头:“你说的是——去拿文房四宝来。”
雪雁便忙去了,一会儿就将笔墨纸砚尽数拿来。黛玉从中细心选择了精巧鲜丽的胭脂色,那颜色像极了元春颈上的血痕,黛玉不免有些手颤。但哪容她再悲伤,略想一想就在榻上一挥而就,写完又仔细封好,小心交于雪雁:“我明日可能没有机会再嘱咐你,你一定要将它传到。”
雪雁郑重的点点头。
黛玉因写了字而有些气喘,五儿扶她躺下。
很快迎来夜晚,水溶却再也没有出现。黛玉愈发心灰。
只是太医院的药却一分不差的送到,更有几个太医来为自己慎重看诊:直说是奉了北静王的命令。黛玉只是浅浅笑着,隔着联珠帐任他们为自己忙活。
一夜无话,第二天很快到来,巳时初雪雁就去了,听说贾母和王夫人已到了凤藻宫。
这里黛玉独躺重华宫担忧:外祖母年事已高,若亲眼见大表姐冷冰冰躺在凤藻宫的场面,会不会一下子承受不住,黛玉实在拿不准。
怕什么来什么,不提黛玉如何,单表雪雁,在凤藻宫附近的梅林中冒雪等了大半个时辰,尚不见凤藻宫有人出来,便暗想:原来这皇家亲人会面,也是可以格外容情的,见我们娘娘病了,时间也留的格外长些。
正想着,忽觉有一人挨近自己身旁,雪雁下意识回身,不及反映早有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则揽住自己的腰——雪雁大惊,要知自己是躲在暗处,见贾母也是私下行为,这若被人发现,必将连累黛玉,因此并不敢大力挣扎。谁知所视处却是一张极熟悉的面孔,细看竟是水溶身旁的亲信太监!
这一惊非同小可,雪雁不觉忘记挣扎,那太监便乘机将空出来的手伸向雪雁怀内。雪雁大窘:“你大胆!不怕我告诉王妃么?”
谁知那太监堪堪拿出的却是黛玉交给自己的那封信。
雪雁此时顾不得害羞:“公公,快将那纸给我,这是我们王妃的!”
太监一笑:“就是要的这个。”说完一努嘴,竟又从暗处出来四个同样打扮的太监,其中一个道:“雪姑娘,对不住了,得劳您去一个地方呆一阵儿。”
而那个拿走黛玉所书的水溶亲信,却收敛了笑容转身而去,临别前,看也不看雪雁一眼。雪,比方才更密集了许多。
另一处和重华殿构造差不多的精巧宫殿里,水溶皱眉接过心腹递过来的薛涛笺,想了一想将笺抖开,并移目看过去,只见上面端丽柔媚却不失清雅的字迹:
朔风一径东;
雪落匆匆;
无情打得落梅红;
碎琼纷飞舞苍穹,心难定;
何日复春浓?
芙蓉面上泪朦胧;
恨苍天,太无情!
水溶看完眉凝得更重:她,好大的胆子——,自己到底是低估了她!
宫中岁月——心计
宫里宫外,雪势依旧劲疾,一派要无止无休蔓延下去的趋势。
玉泉宫,风拍打着绣锦帘,时而传出和门框相碰撞的沉闷之声。
水溶紧紧握着手中的胭脂色笺纸,无言亦无动。只是那面上神情,却令他的近侍不寒而立,——不知他会如何对待这擅敢在内庭中私传信函的林王妃?
遥记得曾有个初得圣宠的妃嫔,什么职位亦不记得大清,就因不经圣许向自己父兄去了一封书信,也没有写些什么,不过是问一下家宅各人的平安,就惹得圣颜大怒,一道谕旨贬入了长门,直把一个有可能平步青云、光宗耀祖的锦般前程毁于一旦。如今,恐怕正在寂寞冷宫中凄凄亦戚戚,后悔那时的不加检点吧?
而今时这林王妃此番举止,却更是惊人之举——,且不说信中说些什么,单这一逆上的行为,就犯了宫庭之大忌。何况那书信内容尚关系到皇家的极密之事呢?那么,即使她贵为北静王府身份尊贵的侧王妃,若被发现也极有可能不得全身而退、以至引来北静王府遭蒙牵连的可能吧?小太监边忐忑的想像边不时偷看自己主子一眼。
“请北静王爷安!”正百般思虑,忽听窗外廊下传来尖细的声音,打破这一室的沉寂。
小太监暗舒一口气,暗谢此人来的适时,不然只怕自己会被这将要压境的风雨所击中,以至弄得狼狈不堪。欣喜之余遂掂脚往外望了一望,看清来人后忙躬身面向水溶,并将声音压的极低极低道:“王爷,来人似是东宫之人。”
水溶早已听到,闻言瞧一眼窗外,不动声色将那笺扔向熊熊燃烧着的火盆。眼看着它化为灰烬方沉声开口:“什么事?”
“奉太子命,”来人是一紫色服饰的内宦,一看就不是普通太监:“说请王爷过东宫商讨一下铁网山遗留之事。”
“知道了,”水溶隔窗相问:“你是太子跟前的,可知皇上自外面回来,有没有单独召见过哪位皇子?”
“淳王爷奉了两次诏,”紫衣太监双膝跪在雪地上,一脸恭谨的回话:“太子爷却是除迎驾那次,再没机会见皇上的面儿。”
“所以太子哥哥就沉不住气了?”水溶点点头轻笑一声:“只是,朝堂上还和他相见来着,并没听他提出有事相商——使你来的不会是储妃吧?”
闻言紫衣太监不答,只是那腰却更弯了几分,头也垂得更低。
水溶本是一句玩笑话,哪想被自己猜中?
眉头便下意识一皱,心中暗想:堂堂男儿,被一妇人支使,如此乾纲不振,将来如何能担得起国之重任?怪不得叔皇偏重淳王兄。
想虽想,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只是敛了笑容欲起身往外走。
他的近侍慌抓起旁边儿放的银蟒素色锦氅服侍着他披好,然后退后给他打起锦帘。
“你不必跟着,过一回子去重华殿,派得力的人将方才那个惹事的丫头及王妃现时身旁跟的那个一并送出宫去,”水溶嫌小太监将锦氅系得过紧,勒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便抬手松了一松,边松边吩咐:“返回时去颐和轩传唤潋音,并着晓云轩另一个——,就是那个眼睛极大、爱穿紫衫,往常时常跟王妃的那个,将她们两个换进宫来。”
“可是王爷,若王妃不许怎么办?总得请王爷明示一个方法。”听到水溶欲调走黛玉身旁的人,小太监不由一愣:这可是极易得罪人的事。王妃同意还则罢了,若不依,没的自己要挨训斥——,虽说这个王妃表面一付不大理会旁事的模样,可总不会对关系到自己的事也不置一言。
因而小太监情急之下脱口问出,其意不过是想问清看能不能说是水溶的命令。
水溶冷笑头也不回:“那要你做什么?”冷话撂下,言毕一步不停走了出去。
小太监心中暗暗叫苦,但面上哪敢再发一言?直瞧着水溶去远了方敢挪动身子。
重华宫,黛玉靠着引枕嫌恶的瞧着五儿手中的药碗:“我不想喝,你拿下去吧!”
五儿陪笑:“姑娘必是嫌苦,这却是我早料到的,问了太医,说里面加些蜜糖之类亦不妨事,我便足足加了两大勺,”
再说古人常说良药苦口,姑娘是聪明人,必更比五儿晓得这里面的道理——因而我斗胆猜度,哪是姑娘不肯喝,定是担忧雪雁姐姐的安危。
“我倒不担心她,”黛玉摇摇头,忽对五儿一笑:“放心,她不会有事,若在宫中被人拿了,北静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慈宁宫和咸福宫恐怕都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五儿有些听不明白,她不清楚黛玉凭何有了这个断定,也不清楚这里面各方关系的互相制约和牵制,只好再将药碗往黛玉手中送:“这样更好,信送出去,姑娘就不用替荣府悬着心了。”
“我就没指望事儿能办成。”黛玉接过药碗轻轻啜了一口药汁,大约果真不好喝,那眉一点点凝了起来——,五儿忙使手托住碗底。
黛玉却又将她的手拔开,抬首对她笑:“只是五儿,若你有机会出去,一定要设法去荣府一趟。”
五儿满怀疑惑:“这怎么可能,我岂能不跟着姑娘?”
“万事都有个意外,”黛玉看着她:“不信你等着,过不了今日午时,你和雪儿大约就会被遣送出去。”
五儿一惊:“姑娘料到了什么?”
“别问了,知道多了倒不好,”黛玉低头和那药汁较劲儿,一口口喝得极其痛苦:“我前面将事儿办差了,如今再不能随自己性子。自然要多想想。”
黛玉终于将药喝完:“你只记得我的话就是,告诉舅父,这朝庭的官儿不要再作了,最好连京城也不要呆,一家子都回南边儿原藉去。”黛玉看定五儿:“就说这是元春姐姐的意思。”
“那老爷会信吗?”五儿诧异:“咱们老太太和太太刚见了娘娘,要是有这话,娘娘能不想着告诉父母?”
“因为——”黛玉别过脸:“元春姐姐有不能说的理由。”
五儿见黛玉的声音忽然变的悲凉,便不敢再问,心中却糊涂着。
又怕黛玉嫌自己愚笨,便装出明白的样子,话却改了方向:“姑娘,这内庭果然不比别处,咱们家那时一般也是请的太医院的太医,从不见有这么管用的药,才吃了三次药,姑娘的脸色就转好了。”
“这在内庭,自然用的是顶尖儿的太医,”黛玉叹了一声:“且我的病虽是旧疾,发作时却是急症,看着重,委实只是痛迷了心窃。如今我知事情已是如此了,只能将心放开。两下一凑,便觉好的快——也白给那些太医长了脸。”
正说着,忽听门外有宫婢轻轻扣了扣门扉,接着露出一个女子俏丽的脸庞,她隔着门向黛玉欠身:“王妃,钟秀宫吴娘娘派人送了好些滋补之物,来人临别时转授吴娘娘的话‘让问王妃好’。”
黛玉闻言便将方才的话止住:“已走了么?如何方才不来回?东西岂可随便收——王爷怕不依。”
“她们执意留下,说是吴娘娘特别嘱咐的。”宫婢声音清脆,答话亦很伶俐:“都是奴婢的不是,没有拦住她们。”
“也罢了,收就收了吧,”黛玉想了一想:“着人去一趟钟秀宫,替我面谢。”
“奴婢这就去,”宫婢笑回。
黛玉看她一眼,见她只说不动,便奇道:“还有什么事?”
“北静王爷的近侍润公公来了,说是奉慈宁宫的谕旨,请王妃身旁的人去慈宁宫回话,太后十分关心王妃的病况。”
“既如此,五儿就去吧,”黛玉瞧一眼五儿复看那宫婢:“她去了,就不知多早晚回来了,我身旁不能没有随身的人,从钟秀宫转回后,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