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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五儿就去吧,”黛玉瞧一眼五儿复看那宫婢:“她去了,就不知多早晚回来了,我身旁不能没有随身的人,从钟秀宫转回后,你就到这里伺候吧。”
言至此黛玉上下打量那宫婢:“你姓什么?”
“回王妃,奴婢姓尹。”宫婢话语恭谨:“不若我和这位姐姐一起出去,润公公看似十分着急。”
“好,”黛玉点点头目视五儿:“五儿,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五儿慌忙点了点头。
目视二人一同转身,疑惑像掠过黛玉指尖的风,刹那间有什么涌上黛玉心头:这吴娘娘对我可真好……
太子东宫,水溶不动声色听着太子的牢骚及埋怨,半晌方笑着开口:“沅王兄,你是多虑了,皇上召见淳王兄,不过是因他在铁网山立了功,自然要嘉奖。并不会因此而压制东宫的权力。”
太子勿自不信:“可……,有人说,父皇要将原归我管的礼部归于淳王弟,还有,欲提升九省检点王子滕为兵部朗中。”
“有人说?”水溶浅笑:“这人恐怕是王嫂吧?”
闻言太子脸红:“……,她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王嫂女中巾帼,又兼冰雪聪明,自然不会乱说,”水溶半笑不笑盯住太子:“可是也不过只是听说而已,别的不提,那王子滕之说就不能成立,贤德妃之薨世,已于半个时辰前昭告天下,——沅王兄请想,以皇上的行事风格,会再重用王氏一族么,他可是贤德妃的亲娘舅。”
一句话让太子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唉呀,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真是身陷局中不知局,多亏清王弟你点醒!”
水溶摇摇头:“我倒不知沅王兄在为这个犯愁,我还以为王兄你找我来是为了商量营救淇王兄之事……。”
“他?”太子闻言面容一整。低低一叹:“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他已走入了死局。父皇;连贤德妃都不容,何况妨害到江山稳固的他这一脉呢。”
听闻水溶亦低了头:“是啊,我也是明白的,只是……,总想着设个法子救他一救才好,咱们几个可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话语沉重,十分动情。
“做不到的事咱们就不要想了,”太子挥一挥袖子:“说些高兴的——,我方才着人传了御乐坊的歌舞,咱们一边饮酒一边乐一乐吧。”
“我还有事,”水溶明显露出不耐,且轻皱眉头:“不过到底是贤德妃刚辞世,皇上对外宣称她是病亡,听说命各宫都要减膳谢妆,以我之见,王兄还是别太……”,说了一半儿住口,目光投向殿外院落——
莫不是这雪就是为元妃而降,她委实死的太冤了。
辞出东宫,水溶迎着漫天的雪花向前疾走,边走边想心事。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岔路口,往左是通向重华宫,往右则是玉泉宫——两宫其实相距不远,但去哪不去哪,却让他拿不定主意。
去看她?还是不去?雪落纷纷,如他纷乱的心情。
宫中岁月——风雨同舟(一)
水溶终究没有去往重华宫。却不是他自己的主意,那是天意。
他正举棋不定时,上天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溶王爷,可找到了您!”一声颇为熟悉的呼唤打破他飘移不定的思绪,迫使他回过神来。
“是你,裘良?”乍然回眸,裘良一身戎装端立在茫茫雪地,一时水溶以为自己看错,确认再三方才惊问:“你如何能入内庭?”
“自是奉了圣命,王爷忘记我另一身份了?宫庭龙虎将军,可不是要和内庭打些交道?”风雪中裘良的神色看不甚清,仿似微微对着自己露出笑容。但水溶怀疑自己看错,那笑分明又含了些什么。
“我自不会忘,这还是我的保荐。然虽职责如此,内庭却有定律——非紧要事体外臣只能在外逡巡,”见状水溶缓缓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但不知调你来做什么?兵马司的事务还不够你忙?”
“这就是裘良急着要见王爷的用意了。”见水溶诧异,裘良亦沉声回道:“我也是接旨后方知。原来皇上自大前日铁网山回銮后,起事的淇王爷就被关在了内庭西南隅的上阳宫,这事王爷可知端底?”
裘良略显忐忑的盯住水溶:“皇上就是命我来彼处负起监管他的责任。”
“竟是此事么?!叔皇瞒得我好紧!”闻言水溶神情大变:“他答应我会饶淇王兄这一遭!”
裘良无言,只能看着水溶的面色变的惨白,手也似在微微颤抖。
见状裘良不安更甚,他有些怀疑水溶是否会因此事而突然失控——,实因朝中上下人等无人不晓,北静王府平日最和义忠王府走得近,尤其是是水溶和水淇,因脾性相投,更是好的像一个人。
那么,乍听这一恨人的消息,溶王爷会怎么做?他会去找皇上理论,要皇上践其前言,因而触怒皇上吗?裘良闹不清。
“只你一个,不会吧?由谁和你轮值?”半晌忽听水溶相问:“叔皇总不会不给你休息的时间。”
“哦,有和我替换看守的,”裘良惊见水溶神色恢复正常,心下一宽便道:“是堂官赵全,锦衣军原也曾归他调度。”
“是他?叔皇真个好手段!”又见水溶将眉攒起:“这路数竟是处处为营,明见着是防着我了。”言毕附了一声冷笑。
裘良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思:只怕调我来就是为了牵制溶王爷,若淇王爷有什么‘意外,’被连累的自是我,又有谁不知我们裘府是北静王府的嫡支近派呢!到时王爷亦然是自折羽翼,这皇上可真算到老到。
口中却不能说些什么。只是默默无言的跟在水溶身后,亦步亦趋的随他往右行去。
于是,回重华宫看黛玉的时间,水溶只能往后错。即使这选择让他深感遗憾,即使那转步让他心存不甘,即使他在转步前方明了自己不愿承认的心愿——自己是那么想去看她一眼,看她是否病体转轻,看她是否因自己的拂袖而去而伤心难过。
可,纵如此,他依旧将那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清晰的想法硬生生压下,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身陷囹圄,自己却去儿女情长。
当然他的骄傲也是一方面,他自不肯告诉黛玉,其实自己昨夜并未留宿玉泉宫,他只是在重华宫另一偏殿休息,距离黛玉不过一墙之隔。负气不去看黛玉,他确实做到了,但将他和黛玉的不睦情形昭示于众,却是水溶从未生过的念头。若以此说是为了北静王府的颜面着想,不如说是他深怕再次发生使黛玉命悬一线的险事,那夜黛玉吐出的鲜血像磐石般压在水溶心头。
他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已根本狠不下心丢下这个连笑容也难见一丝的女子了,并不是因她是自己什么可笑的‘侧王妃’身份……
——而因了这突如其来之事,水溶也无暇追究黛玉身旁两个丫头去的有多么异常,她们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悲伤。送她们出宫的人也没有多想,只是按照吩咐将紫鹃和潋音送进了宫。这时已是午后未时末了。
“姑娘,”紫鹃一进来就疾步赶至黛玉榻前:“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身子怎么又成了这样?可是又犯病了?”紫鹃有意将话说的模糊,深宫之中,处处是规矩,只怕话语也要忌讳,说不定无心的话也会被别人有心的拿来问罪,因此虽心疼黛玉也只有将事往黛玉病上推。
“不妨事,并没有怎么着,”黛玉一见紫鹃连眼睛都亮了,她知道必是雪雁和五儿已平安的出了宫:“我这病,可不是也到了犯的时节?”又笑瞧潋音:“如何承御你也来了?不过一点小事,没的让人笑我轻狂——,那王府内务怎能离了你?”不怪黛玉这样说,这潋音名义上虽只是颐和轩承御,但因她为人大方开朗,又皆深明事理,是以王府内宅事务倒有一小半儿要靠她操持,直如荣府里平儿的角色一般,因此黛玉方有此一问。
潋音忙近前一步,口内笑回:“王妃抬爱,简直生受了潋音。我这一身一体,俱已托于北静王府,莫说扶侍王妃是份内之事,若有可能,用我的命换得王妃的身体康健,才是潋音之幸。恳请王妃视我于紫鹃妹妹一般,有什么不好的,王妃千万不要容情。”边说边向黛玉见了礼。面容虔诚,竟和晓云轩云檀两般模样。
黛玉不觉暗暗点头,忙唤紫鹃扶起。潋音便真如紫鹃一般,对黛玉嘘寒问暖,极尽自己所能。且敢作敢为,不消黛玉吩咐,便察颜观色挡了许多前来探访示好的各色人等。态度不卑不亢,直说是太医意见。黛玉顿觉舒心了许多,自己委实也讨厌极了这些虚于委蛇的假客套,伪关怀之人。
紫鹃也份外上心,她本是极细心女子,又皆熟悉黛玉身体,汤汤水水、点心羹汤自是想得妥贴周到。因而和潋音配合,竟万事不须黛玉操心。直催黛玉趁现时轻省睡上一觉:“姑娘,一看您的脸色就知入宫后没好好睡,可又是犯了择席之症?依紫鹃所说,您将万事放开罢,歇足了精神才能使病去的快。”话语不多,但明显意有所指,黛玉一下子听出她话中有话,那万事应是指元春留话之事吧。
于是看定紫鹃,见她微不可见的向自己点了点头,并趁给自己掖背角的机会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便知吩吩雪雁和五儿的事已做到,便顿将一颗心放入腹内。
潋音也一起来劝,亲手燃起助眠的上等名贵麝香,黛玉便在袅袅的香气中阖了眼,竟自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这两天实在是将黛玉累坏了,不但因病所累,更因心事所累,因此睡得格外沉,竟连梦也未做一个。紫鹃一直静静的守在她的身旁。
若不然依旧不会醒——黛玉是被一阵并不重但分外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的,那脚步由殿外传到殿内,接着移向自己所处的偏殿,黛玉就是在此时突然惊醒的,她心内没来由紧张起来,便看旁边紫鹃:“紫鹃,是哪个?”她直觉那脚步不是宫女发出来的,可除此又有谁敢接近自己的寝室?
紫鹃不意黛玉睡醒:“我去看一下。”
不待她起身,忽然外面潋音的声音:“王爷?”话音虽然不失沉稳,但似暗含着疑虑。
黛玉一惊睡意全无,下意识皱眉:忒煞作怪,以他昨儿个负气而去的情形,我以为近两天不会轻易踏入此地半步,如何才过了一天就来?莫不是又来指责我什么?但想自己躺在榻上,又再没和他见面,当不会有错处犯在他手里。可又转念一想:莫不是我施计送雪雁、五儿出宫之事被他识破?想至此心顿时微微慌张起来。
然也只是如此,——不知如何,黛玉心中对水溶的惧意已十分去了九分。心中倒象料到他终不会过份责难自己一样,这想法让黛玉有些脸红。便使个眼色让紫鹃站到自己身侧。
只听外面低沉的声音:“潋音,你让其他人散去,我要去见我的侧王妃。”然后帘子响,有人进,有人出。黛玉大约能想到:进的是水溶,出的应是一大帮太监和宫娥。
也许是紧张,也许是闹不清水溶来此的缘由,黛玉发现进至里面的水溶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而且也许是着玄色衣衫的缘故,竟趁的一张脸雪一般白——,白得不对劲儿!比昨天拂袖而去时还要白上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