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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黛玉开始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她不知几次站在重华宫九曲回廊之下,看雪起雪落,听风吹过宫檐的声音。她能这样一动不动的在廊下站半天,不动也不说话。
重华宫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王妃的最终目的却是为了看到水溶归来的身影。可是,这会是哪一天呢?
紫鹃终于忍不住,她上前扶住黛玉:“姑娘,您担心王爷,自是情理之中,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啊,没的到最后王爷没事,姑娘再病倒了。”紫鹃已从初时知晓黛玉对水溶倾心时刻的喜悦过渡到了担忧。她当然是担忧黛玉的身子。
听到她的话,黛玉也不理,依旧在外面站着。紫鹃犯了愁:我们姑娘好不容易撇开了宝二爷,谁知如今的情形比在荣国时万甚,难不成她就是这个命!
潋音终于也受不了了:“王妃……,”刚开口黛玉向她摇摇头:“不用理我,你们倒是派人去打探一下宗正府派了谁问话才是。”
潋音苦笑:恐怕打听也是打听不出来的。
正一筹莫展,忽听有人噼里啪拉踏雪进来:“王妃,忠秀宫有人来了,是吴娘娘派人来向您说几句话。”进来回的正是那个姓尹的宫女。
“哦,这么大的雪跑了来,真难为她们有心,”潋音飞快的和紫鹃对视一眼,接着又转向黛玉:“不如我来替王妃见一见她。谁知要说什么呢!”
“是关于咱们王爷的!”尹宫女大胆一笑。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她给你说了?”潋音一皱眉。黛玉发现她目中浮现出嫌恶神色。
“那快让她进来!”黛玉打断潋音:“这吴娘娘常能见皇上,肯定知道了什么。”潋音和紫鹃想拦没拦住。潋音不能理解黛玉的机敏如何在此时看不出丁点儿。
紫鹃唯有叹了一口气:自己姑娘唯有在对一个人万分关心时才会失去判断。一如那年因误会而悲泣葬花的前因后果。
尹宫女忙出去传话,很快黛玉就见一个熟悉的面容向自己走来。包括紫鹃,大家都看出这个女子正是黛玉新婚第二天见到的吴府那个机灵丫头锦儿。
只见她甜笑着向黛玉见礼,起身后向前:“林王妃,是吴娘娘派我过来的,她怕您担心,特使我来转告,奉旨前往宗正府查问淇王爷一案的官爷,正是我家老爷。”
只听她说:“我们老爷是诸位皇子的恩师,皇上说除了他哪个配过问皇子们,如今好请王妃放心,溶王爷管保一点儿事都没有!”
锦儿的话让黛玉安心,也让她正视自己的感情。自己,果然因水溶对自己点点滴滴的关心而动心了么,她闹不清——
第二天很快到来。黛玉是夜睡得比较好。清晨梳洗完揽镜自照,她发现自己又清减了几分。只是,那容颜不但不见转黯,反似更添了清丽和风韵:自己,原来生了这一样一张我见尤怜的面容。
“姑娘,雪停了呢!”紫鹃笑吟吟从外面进来:“太医说了,您的病从今日起也不必用药了。”
“是么?那倒好,”黛玉将镜子扣至案上:“再吃药,我就不必吃饭了,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尽一股子药味儿?”
“才没呢,只有香味儿,很香。”紫鹃走到黛玉跟前:“象咱们荣府栊翠庵前的梅香!”
“梅?”闻言黛玉一阵恍惚:“梅惯傲雪,如今雪停,不知那梅和雪映趁,哪个更好看些?”
“不若你随我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回来之际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如何,那里的梅一定比荣府还要灿烂。”
闻言紫鹃笑了:她前来说这番话正是和潋音商量的结果,她们两个都怕黛玉闷出个好歹,怕她还向前几天那样在廊下窗前孤伶伶站着。
“去慈宁宫则不必,听说几天前太后放了话,让各宫在清除完积雪前不用去向她行那些虚礼,太后乐得在火床上坐着,那样多自在。”潋音在门外发话:“倒是咱们去看看梅、赏赏雪倒是对的。”
闻言黛玉点点头,于是三人穿得厚厚的出了门。很快来至御花园。
御花园空寂寂的,除了园门口站立的禁军外,没有一点人声。想起初来时正是深秋,现在两个月眨眼过去,竟发生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
这儿的景是美丽的,只要不去太液湖旁就不会触人晦气。黛玉心里忍不住想:只是不知那湖水会不会积满怨气,不晓得那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女孩儿云蕙在纵身落湖的那一刻有没有留恋自己的青春呢?
抬眼看远处,假山翠柏,映着白雪,倒也干净有趣。因除自己三人外别无他人,是以四周静得有些可怕。
远离人群让自己平静一些吧。慢慢行来,黛玉眼前豁然一亮,一片梅林不期然的跃然面前。比凤藻宫前的梅树不知多了几十倍!
只顾着想心事,景致倒也没有看了多少,整个梅林大的有些不可思议。
这梅花开得可真绚烂啊。在百花竞相开放的时候它默默无闻,在百花绝迹之时它却盛开出一片春色。凑上前来嗅嗅花朵,淡而清香。梅是四君子之首,看来是当之无愧的,实在爱得受不了,爱花的黛玉也不免让紫鹃和潋音帮着自己折了一枝,却把花上的雪珠抖了一斗蓬,凉丝丝得。黛玉忙含笑将斗蓬解下,随手递于紫鹃。不知是否冷过头了,却不觉得冰。自己明明是最怕冷的呀。
“啊呀,糟了,我头上的钗不知掉到哪里了!”忽然潋音惊叫了一声:“那是华阳公主去年过年时赏给我的,听说价值千两白银呢!”
“是不是那枚绿色的,方才还见在你左侧插着呢——莫不是被梅枝剐掉了?”紫鹃边说边在地上寻:“这么值钱,咱们还是来回找找吧。”
华阳公主?那岂不是水溶从没露面的那个妹子,黛玉心中一动,便也笑:“好在咱们就顺着这条道进来,雪地上又有脚印,你们两个只管去寻,我在前面等你们!”
二人忙应一声去了,黛玉笑笑往前走,心中仍放不开方才一掠而过的思想:华阳公主为何不在北静王府存身,且又没在宫中,做为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儿,她这样做岂不是很离经叛道?
正想的入神,不意远处传来丝丝笑语,听声音有男也有女。
黛玉便想:会是谁呢,难道梅花变成了精灵?黛玉不禁痴了。靠在一棵梅树上稍事消息。顺便也等一等紫鹃二人。
前方过来的并不是梅之精灵,而是五、六个绝色人物,他们走走停停,说说笑笑,黛玉忽然变的茫然,是自己眼离了么,从那边小径上转出的竟是太子、太子妃、水淳、淳王妃以及——那个轻裘华服,眉色黑得像鸦翅,眼睛澄澈似寒泉的男子,不是水溶又是哪个?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宗正府么,昨天吴婕妤还派人来转告自己,可现在,谁能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黛玉忽然觉得自己一颗心缓慢的往下沉,沉入一个无比冰冷的空间。
水溶他们也发现了黛玉。他们人多,眼睛自然也多。
一刹那,他们的笑声凝固了,黛玉忽然有些奇怪,这么冷的天气自己瞎走什么啊。想起这几天自己那不像自己的所作所为,黛玉有些撑不住,同时心里有冷笑响起:原来一切都是谎言!活该自己做出这惹人嘲笑的行径——,不过,怕什么,自己不会让人窥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同时水溶几个人亦看着黛玉,——紫色的曳地长裙,手拿红梅,流云似的黑发,乌灵若梦的眸子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神色。
太子从没见过黛玉,但他绝对看过比黛玉美丽的女子,只不过他从没见过第一眼就让自己惊叹的女子,他看着她单薄的衣服,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微微的疼痛。
太子妃看向黛玉,这个林姓女子,虽然自己对她百般笼络,可她依旧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飘忽不定,感觉一不小心就会随雪化去。
水淳看向黛玉,那一夜红烛低燃,罗帐内佳人面色朦胧,当时给自己留下绝艳的印象,只以为是环境渲染,谁知白日里风韵更胜夜晚。只是,纵千般好却给人一种极清极寒、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淳王妃看向黛玉,一个清灵到不真实的女子,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重,不像初见时进退得宜的北静侧妃,自己好似能看到她内心的挣扎和她一点点的变化。只是,哪个才是真正的她,看着循规蹈矩、柔弱堪怜,实则却有一股子从骨头里现出来的坚强。而且若自己没有猜错,她是聪明而不张扬的一类人。
水溶看向黛玉,他眼里的她是什么样,三年前初相逢的灵气如今都聚在双眸里,弱质纤纤却特行独立。刻意划开得距离处处设防,清清冷冷的表情就像现在清清冷冷的天气。身前的红梅使她的脸色更白,两汪秋水象流年的梦。
她靠在梅花树上就像梅的精灵,不过,却给人一种飘逸出尘的感觉。好象会随时消失在这雪中、梅花中。他还发现,她穿得份外的单薄,是因为冷才使她给人这种感觉吧。
黛玉亦看向这一众出色人物,男的英挺,女的美丽,他们给这个梅林带来了生机。几个人都身着锦服,太子妃是粉色罗裙,外罩大红羽衫。而淳王妃内着红裙,外罩银狐披风,两个身份尊贵的女子雍容华贵、美丽不凡。相较自己,好象太过清寒了吧。
黛玉没想到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半晌她轻轻一拜:“黛玉有礼”。欠身打破沉默。
没有声音。等黛玉觉得自己俯身的动作快要支持不住时,她自己直起了身。
立定后的黛玉只觉身上一暖,水溶的白色轻裘带着体温轻轻落在肩头。黛玉下意识就要拒绝,可自己的手却被水溶按住,力道不能算重,因为自己并没感到疼痛,但挣又挣不开。黛玉忽然要恼。她定定看着水溶,水溶也看着她,两人在诸人面前近距离对视。黛玉忽然想起水溶受伤那一夜早朝时分离开时,那时自己亦和他的视线相缠,不过那时离得虽远心却近;谁料如今,近在咫尺心却远隔如千里……
“太子爷,溶王爷,你们的诗得了吗?太后和皇上在沉香亭等着你们呢,”正对峙不下,一个中年太监笑嘻嘻从水溶他们身后走来:“太后还让奴才说‘曹子建七步成诗,各位主子怎么着也有几百步了,这梅花诗到底得是没得,大家都等的心急呢’,还请诸位主子就回去。”
“那,咱们就返回沉香亭吧,”太子看了一眼水溶:“咱们的斤两,皇祖母他们都是晓得的,要咱们做诗,不过是应个景,谁还不能搪塞几首?”
“沅王兄所言甚是,”水淳明着答太子的话,视线也看水溶、黛玉:“只是昊清如何,是留在这里和你的王妃继续眉目传情呢,还是去皇祖母那儿。”
“自是带着我的王妃一起去,说起来这到了内庭也有小十天了,她只在第一晚见过叔皇,今儿一定要再见见,何况皇祖母也想念她的紧,”水溶执着黛玉的左手不肯放:“王妃,你随我一起去吧。”
“见过了皇祖母和叔皇,咱们就于今天回王府去——,这内庭虽好,到底北静王府才是你我应呆的地方,”水溶握着黛玉的手往前走,大约他能感觉出黛玉的对抗,于是几乎是在扯着她:“我觉得莫不是这内庭风水和你相克,你瞧不过三、两天,你的身子竟又轻了几分。”
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