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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二爷用功十倍,怪不得二老爷时常夸姑娘呢。”
黛玉便抿唇而笑,心中虽觉老婆子说话夸张,但也不便说出什么纠正的话。
那婆子见黛玉只笑不语,面子却难得露出讪讪的表情。转瞬却又跟着笑,紫鹃便知她必是有事要说。
果不其然,只消停片刻何妈便犹犹豫豫的再次开口:“如今船就要靠岸,说话就要到家了,姑娘是不是要作一下准备呢?”
紫鹃闻言一愣,见黛玉眉头轻皱便悄悄将何妈一拉:“准备自然是要作的,但这应是我们下人的事,嫂子怎么同姑娘说起来了?”
何妈瞧黛玉一眼亦跟着压低声音:“紫鹃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咱们府中若有人出门,太太一般会吩咐些什么?”
紫鹃一愣:“自然是处处小心,要时时顾全贾府的脸面。”
“着啊!”听了紫鹃的回答何妈的脸笑得皱纹全挤至一块儿:“咱们下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姑娘们呢,这林姑娘也须打扮打扮才好。”
“这就是嫂子不对了!”紫鹃闻言将脸一沉:“姑娘如何能和咱们比,她是主子,只有命令咱们的份儿,难道嫂子想越矩!?”
紫鹃虽将声音压至最低,但后舱才多大点儿地方,加上那何妈似有意让黛玉听闻,因此对话便一丝不漏传至黛玉耳中。
“这香熏得人头晕,将它移出去吧!”并没有打断二人的争论,黛玉似无意般背转了二人,却在转身的同时低唤雪雁:“亏得何嫂子提醒!雪雁你打开包袱,捡两件儿鲜亮服色的给我换上吧!”
听到命令雪雁便去解包袱,何妈却又喜孜孜开口:“姑娘的衣服留着以后穿,二太太准备了新的,不但有衣衫,还有几件儿首饰,都在我那儿放着。那花色,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姑娘换上后肯定美得像那天上的神仙。”
何妈也不看众人脸色,只管按王夫人吩咐的来,接着又连笑带讲数说白老媳妇:“我就说姑娘通情达理的,怎能不依,她偏想东想西,硬要我先来探探姑娘的口气,非得让我跑两趟腿!”
闻言紫鹃、雪雁忙看向姑娘:敛容端坐的黛玉就象没听到,只顾低头亲自收拾桌上的笔墨纸砚,却不知如何手有些颤,那放在几上右侧的笔洗竟无意间被打翻——乌色的水缓缓的流淌下来,浸湿了她的绣罗裙,也浸湿了她方才写好的书稿……
舱中一时变的沉寂。
因船将靠岸,来往的船只明显多了起来,船速便比平日慢了许多。何妈见目的达到,便笑吟吟欲去后面取王夫人指定的衣物。
临出门前她瞥了眼洒落在地上被浸湿的书稿,眼珠一转笑着道:“可惜姑娘写的这些字,就让婆子拿出去晾晒晾晒吧。”
说完便动手将书稿尽数捡起,也不嫌其上滴落的水弄污她的衣袖。紫鹃本要阻止,却见黛玉面色淡淡,便也不理她,那何妈就象得了宝物般欢天喜地的去了。
不想出了后舱欲往底舱转时,却不小心撞到一人身上。何妈看他一身侍从打扮,便有些不以为意,谁知对方却将眉眼竖得高高:“眼睛长哪里去了?敢往爷身上撞!”
这侍从正是隐去真实身份的五城兵马司裘良。
何妈不意一个侍从这么大脾气,闻言便虎起脸:“就撞了你怎的?我还没怪你撞坏我家姑娘的书稿呢!”
那裘良本是一个隐忍的人,今日却不知受了什么气,面色明显看出怒意,闻言刚想发作,不意间却瞥到何妈手中的书稿,只看一眼便被吸引:“这是你家姑娘写的,倒好大的口气!”
何妈虽因周瑞家的挑拔对黛玉有了成见,却早听闻她的学问,闻言便带一丝得意,刚想回话却象想起什么:“这么说你是识字的?怪不得眉清目秀的不象那粗拉人,那就烦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我就不追究你撞我的责任了。”
见何妈颠倒黑白,裘良便从内里想笑,却也想知那个天仙般的女子写些什么,依言便将书稿接过,才待看却闻身后有人相唤:“裘公子,原来你在这里!爷让我寻你……”
谢鲲不用回头就知来人是谁,面上便显出十分的不自在,那何妈循声看了一眼也跟着面色大变,浑身顿时似筛糠般抖起来——,原来身后是一锐利眉眼的青年男子。
“寻我作什么?!”闻言裘良露出赌气的神情:“难道那东西找到了?”
锐色男子恭身笑答:“爷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凭那物再贵重,难道还能比人贵重了去?因此倒将谢爷说了几句。”
何妈不知二人所指何事,呆愣之间双目直直的看着二人。
锐色男子便忽的看向她:“上次偷偷摸摸的听,这次换成正大光明的听了——你再不走,小心……”
话还没说完,那何妈书稿也不要了,脚底如抹油般,驾一阵风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裘良奇道:“钟英,你拿了这婆子什么短处,怎么见了你像老鼠见了猫?”
锐色男子钟英便笑:“她不是怕我,是怕爷。”说至此处话锋一转:“谢公子也悔方才说重了些,因此备了酒向你请罪!”
裘良低头:“原也是我的责任,昨晚本该是我的班儿——我就奇了,那玉佩虽小,就算不小心掉了,谁又捡到敢不交给爷呢?!”
钟英走在他的右侧:“裘公子,你说会不会是贾府的人捡了去,见东西稀奇,因而藏了去?”
裘良皱眉:“那贾府也是见过希奇物的,公侯之家,家人应知些体统——,就算是个别的贪了些,那贾琏不是着人互搜了吗?并没有见露出些破绽。”
“保不定是后舱……”钟英神色有些犹疑:“不过爷却不许人往后舱里来问。说是女儿家,最要脸面的,况看她们行事大方得体,又是伴着姑娘的,应不会这么眼窝浅。”
钟英边说边摇着头:“不过我对那两个婆子不放心,老见她们鬼鬼祟祟的盯着那三个姑娘,你说古怪不古怪?”
裘良闻言不再答话,想了想便随着钟英去了。
谁知何妈却只是躲在底舱入口处,她虽怕极了钟英,却自来爱听些闲话,这一听却让她魂飞魄散,半日方抖索索的从怀内摸出一物。只听她自言自语道:“我的妈呀,以为发了横财,没想到招来的是横祸。这让那公子知道还不要了我的老命。”
前舱,已摆好酒席,荣公子带一丝笑坐在上首。贾琏侧位相陪,舱门被人推开,钟英伴着裘良走了进来。
谢鲲先迎上来,冲着裘良唱个大喏:“裘二哥,方才言语冲撞,多有冒犯之处,请原谅小弟则个。”
裘良便笑:“你说你方才说的象人话不?白和你相交一场。”言毕又拍他肩:“不过到底你比我小上几个月,我当哥哥的也不能难为兄弟不是!”说完二人都笑了。
谢鲲却眼尖,站直身子时已瞥到裘良手中拿的书稿,因而指着裘良大笑:“我说今儿怎么大方了,原来给我来阴的,那么脏的纸往我背上就扣下来了。”
裘良一怔,很快便知谢鲲所指何事,便向荣公子笑道:“荣爷,常日只听你说陆放翁的诗句难登大雅之堂,我还不服气,今日终于有了和你脾性相投的了。”
荣公子正看似无聊的转动着一个空酒杯,闻言便诧异的瞟过来。裘良便笑向贾琏道:“琏二哥,我今日才知令表妹原来大才——,陆放翁在诗词上面已算行家里手,可让令表妹一番批驳,竟成了那只求对仗工整,不求韵味和意境的呆板诗虫了!”
近乡情怯,暂与君子离别
风潇潇,雪潇潇,碾碎乡心路迢迢,故园归途遥。江上,风未停,雪未停,黛玉思念亲情的心也没有停。
距离扬州江畔大约还有小半天路程,黛玉所乘之船依旧稳稳在江水中飘摇着。
“林姑娘,这就是二太太给您备好的衣饰,果然不错吧?”何妈不知脸上为何有些黄黄的,那眼神也有些躲闪,竟和方才取衣物前仿似换了一个人。
黛玉看一眼那花纹繁复的新衣,眸中闪出不明所以的光芒,紫鹃看到眼内,颇觉心疼。
何妈便将那新衣放到一旁,又从白老媳妇手中接过另一颇为精致的匣子:“这里面是首饰和一些小物件儿,都是琏二奶奶亲手挑选的,说姑娘一定会喜欢。”
谁知黛玉只瞄了一眼:“放下吧,如果有喜欢的,我会和我的搭配着戴。”说完竟不肯再看第二眼。何妈便依言将匣子放到一旁的几上,接着退后,只是那目光却依旧在匣子附近逡巡。
瞥一眼镜中略显苍白的面容,黛玉用手指拭一点胭脂向脸颊涂去——也许真该如二舅母所说,应该用最光鲜美好的妆容去面对几年没有谋面的父亲吧。
“姑娘,不用勉强自己的。”紫鹃静悄悄站在后方端详着镜中黛玉清丽的面容:“您可千万别听何妈的胡言乱语。”
“紫鹃,有时别人的话也有一定道理。”慢慢的匀着脂粉,黛玉眉尖的无奈和伤感似乎更强烈了几分——胭脂,能给人以动人的颜色,却未必能掩饰心灵深处的不安定……
心思飘摇,欲息事宁人的黛玉并没有想到何妈有意为之的书稿巧之又巧的落入荣公子手中。就像,荣公子也想不到自己兴师动众寻找的御赐玉佩竟会通过何妈的手落到黛玉手内一样——这是后话。
前舱,听到裘良一叠连声的赞叹,一丝笑意涌上贾琏的面容:“论说我们贾府的姑娘们哪个都是人尖儿。凡见过那些姐妹的公侯夫人们,没一个不喜欢夸奖的。本以为她们就是出类拔粹的,谁知自从这林表妹来了,其他人就显不着了——当时我也只认她模样儿好,谁知日子久了,方知和她的诗书才华比起来,明面儿上能瞧到的倒要退后了。”说到此处故作一叹:“只可惜是一个弱质女子,不然就算点翰林入国学也怕是有的!”
闻言众人唏嘘不已,独有荣公子继续转动着面前印有蓝色花纹儿的酒盏。见众人静下来方淡淡道:“红颜虽好,难免有命薄之嫌。就象美景,看着最能心旷神怡,却往往是最易消逝和难以捕捉的。”
此言明显让贾琏一滞,为何对方的话语惆怅处隐含着不吉利?
而对面的谢鲲和裘良则飞快的对视一眼,眉眼间顿现类似荣公子的惋惜神情,所不同的是裘良惋惜中多带了一丝别样的情绪——,或许,夹杂着一些同情和不忍心吧。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荣公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用左手按住不停旋转的杯沿加以掩饰:“也许是我感觉错了,只觉得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落落寡合的感觉。”
贾琏这才释然,这位像谜一样看不透的荣少爷必定在为初见之日的不愉快而心存芥蒂!
轻笑了一下,贾琏替几人满上酒杯。心中却突然涌上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觉——毕竟,黛玉是自己的亲表妹;毕竟,这位表妹容颜如花,芳心似玉。
思至此贾琏便不自然笑笑:“也许荣爷说的有一定道理,这林妹妹心思本就细腻——,到底姑娘家的心事难猜,想法总是千折百转的,哪象咱们男子汉累了、困了、心情不好了只要有酒喝就能迷醉自己呢!”
众人都笑起来,推杯换盏中时间过的飞快——
“姑娘,船就要靠岸了——,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