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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相貌,还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恬淡以及……,如果我没有看错,她是一个极有城府的女子,她比我的年龄还要小上一岁,可在她面前,她却更象一个照顾我的姐姐。
她,那么象足了贤德妃贾娘娘,不过,也有不一样处,贾娘娘待人十分和善,那和善是出于内心。当然,贾娘娘有贾娘娘的优势,她待人该宽就宽,该严就严。当和姐姐站到一处时,姐姐绝没有贾娘娘的气度和雍容。而这位薛姑娘却让人看不到她的内心,只看到她温柔的笑容和恰到好处的举止,我承认我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周密。
那么,在如此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下,我没有十足把握该如何办——不论是尚繁绮还是薛宝钗,在外人眼里,并不比我差。
心神不定时,姐姐被人簇拥着摇摇摆摆走来,我们以待选身份向她见礼,她笑着说不必,并仿似轻描淡写般说:这时节,天也热起来了,那边太液湖上有一处水榭,虽然榭内不准人进,但榭上水廊却是极为凉爽的,而且站在那里能看到御花园整个的风景。
姐姐是宠妃,我们都知道,而且听说能观风景,做为年轻女子的我们便笑嘻嘻结伴去了,果然姐姐说的不错,看着那粼粼波光我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在那里我们三个见到另一个身影,从穿着看,她应是一有身份的宫中女官,我眼尖的认出她是水溶的近侍,虽然我叫不上她的名字。
这个女侍较一般宫女要漂亮许多,就是一些妃子公主也未必及得上她,因此她眉宇中有着不符合身份的骄傲,我因为她是水溶看重之人便对她笑了笑,她对我们行了礼。做势要告辞,我们三个都道不必,那女侍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我猜度她必为水溶所信任,于是便刻意对她进行笼络。和她一起脱离了另两个人。
谁知,不幸却在此时发生。站在水廊拐角处我正极目远眺,忽然一双手向我推了过来,当时那女侍在距我五步之外,当不是她。
那手势又稳又狠,是从水榭内伸出。我哪曾想在此处埋伏着人,于是不防的我来不及呼救就被推入了湖中,在落水的一刹那,我看清了推我的人,那是一个女子,她是我的丫头锦儿。
落水声惊动了那女侍和另两个人,尚繁绮从水廊的另一头急匆匆奔过来,落入水中的我忽然发现原来那薛姑娘站的角度正能看清水榭,那么,方才的一切必定逃不过她的眼睛——我大抵能猜到锦儿这一推并不是真的要害我,她必是受了姐姐命令,要不然一向眼高于顶的姐姐何必降尊纡贵特意嘱我们来这里看湖光水色。
后来发生了什么,后来……,我看着水溶携着她的王妃离沉香亭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痛,后来,就成了现在的局面,水溶因他的侍女之死一怒之下反悔了曾经的约定,他不要这宫庭中任何一个女子,他说他讨厌这后宫尔虞我诈的丑恶,我不知他有没有怀疑到我——,其实,我被姐姐连累的这么惨,姐姐从入宫后变的狠毒而没有头脑。我……,对不起那个丧身湖中的女子,后来我知道她叫云蕙。我还知道,当时的薛姑娘根本无意任何一位皇室子弟,她的目标是当今皇上,她只是想和她的表姐一样在宫中展现自己无上的风范。
可这一切,都因那云姓女子的纵身一跃而成了泡影,到如今,我不愿委身下嫁任何一个士家子弟,即使他再有权势和威仪。
往事已矣,我无比羡慕的看着他的王妃,看着这个闺名叫做林黛玉的柔弱女子,看着我曾两度施出援手相助的她,羡慕她堪比西子的绝代姿容,羡慕她傲视世人的惊人才华,羡慕……,最羡慕她被他牵着的手,甚至羡慕她肩上披着他的披风!
那么,不知已经身为他的王妃的你,是否可以接纳同样爱着他的我,和你共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度过以后的月月和年年呢?
看着她的无双容貌我暗暗下定决心,你愿意,那么我甘愿和你共事一夫,若你不愿意,我必将尽我之力三次,哪怕用我的生命,也要试一试他的心……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沉香亭会诗
御花园梅林,黛玉终拗不过水溶,她只有随在他的身后来到沉香亭。及至到了才发现,可说那次在咸寿宫的人都在,唯差了自己一个。
没有想法是不可能,敏感的黛玉第一时间觉出了自己正遭受着别人的排挤和冷落。一刹那她直恨自己不该自取其辱,不应该跟着水溶来至此地,或者说自己根本就不该走出重华宫。
但这又如何?这里又不是荣国府,这里的人几乎每个都比自己的身份高。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虽说自己极厌恶这句话,可在这重重宫苑却不由自己不屈服。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以自己的性格和本能,只有依礼见过太后、皇上、皇后以及其他嫔妃。——因在后宫,虽皇上天下为尊,倒是太后坐在最中。
幸好的是,大家对黛玉的出现虽略露诧异,但每个人都笑着对她点了头。太后首先开口,她看着黛玉笑道:“哀家本也曾想打发人将你叫来,然怕清儿舍不得,他不知向哀家说了多少次你身子不好,受不得冷,弄得我们也不敢请你。”边说边唤人将黛玉的座位安放在自己右侧,那里原是皇后在一旁伺候,见状忙向旁边挪了两个位子过去。
黛玉明知太后是脸面话,然只能顺着她的口气,勉强笑道:“谢太后怜念,只恨我的身子不争气。”话如此说,眼波流转间却已看清亭子周围燃着的火盆——恐怕亭子底下应该还埋着火龙,当不至于冷到不能站人。
就有宫女上前,来替黛玉解颈上披风,黛玉就由她们去。谁知水溶伸臂堪堪一挡,黛玉就见他在众目睽睽下亲自伸手,至自己颈下解那披风,原也是他之物,所以驾轻就熟,不两下就解了开来,顺手递于旁边儿宫女。顿时黛玉脸上滚烫,心也跳动如鼓,不由芳心一阵躁热,暗思:现时做这个给人瞧,也不知安着什么心思,只怕往常日自己也要下人们伺候。想虽如此想,却不能忽视自己心内油然而生的喜意。倒将些前的不快略解了几分。
忽想到自己也曾有过这个时候,那是宝姐姐来时的第一个冬日。当时她生了病,自己和宝玉都至梨香院看望,彼时言谈之间,自己敲打了宝玉好些言语,并在走时也如现时的水溶般,当着宝钗母女的面儿亲自于宝玉带了那大红猩毡斗笠,可不当时是要做给旁人瞧?——只不知今儿个水溶效仿自己,却出自何意?正疑惑间又被水溶扯了自己的手腕儿,径直携着自己坐至距太后身旁。
落座后黛玉看到自己正对着吴婕妤姐妹,她发现她们两个打扮的都极雅致。尤其是吴月蘅,此次的妆扮颇具韵味,在众多佳丽间很是醒目,便不由多看了两眼。那吴月蘅也正瞧着自己,四目交汇,她向自己微微一笑,黛玉也向她点了点头。侍茶宫女为黛玉捧上新沏茶水。二人同时举起面前茶盏。
刚抿一口,耳中又听太后向皇上笑:“这下子人齐全了,皇上还按方才所说评比他们小儿女的诗作才好——,吴丫头已得了,他们兄弟妯娌也不能太落后。”
皇上也笑:“正是呢,就依母后,咱们看完吴姑娘的就看清儿的。若清儿比不上吴姑娘的咱们就罚他的酒。”说着朗声笑了,倒不复那日咸寿宫初见时的威严。诸嫔妃也跟着应景笑了,柳妃笑得尤其灿烂。黛玉却觉得她的笑声不免有些放肆和些微的得意,也不知她因何这么的于众不同。
“回太后,回皇上,月蘅做得不好,”就见对面的吴月蘅微红了脸:“还是最后再看臣女的,今日只怕我垫底儿——,我姐姐,不,吴娘娘是知道我的,我在诗词上很有限,若问我些歧黄之术还好些。”边说边将一张俏脸低了下去。
“朕不信,吴太傅是皇儿们的老师,他将诸皇儿教得极好。朕不信他的爱女会不行,”皇上笑瞥一眼吴婕妤:“你姐姐的才学在宫中就是出类拔粹的,原来还有一个贤德妃比肩着,如今她去了,后宫中只怕你姐姐已占了先,她的妹子岂能落后于人,你就不必谦虚了。”说完命小太监呈上笔墨纸砚来。
吴月蘅依旧推辞。皇上眉头微微皱起。吴婕妤忙替自己妹妹分解:“皇上虽尽让着她,也不是这个事儿,她哪能在诸皇子前无礼?不若给每人发下纸笔,都将自己所得的写了来,交上来后再请皇上一一点评方是。”
皇上这才复露了笑,竟依吴婕妤之言吩咐太子、水溶、水淳、吴月蘅各取了纸笔,令他们将自己心中所想不拘好坏写了来——,诸人一笑俱站起应旨。太子妃和淳王妃却是先前说好的,并不参与。黛玉自思:想是她们不擅长诗词方面。
这里诸人对纸各自思索,触景生情黛玉不由想起荣国府时和姐妹们结诗社比诗的情形,那时大观园内花团锦簇,姐妹们虽各有心思却也相对和睦,彼时大家笑语嫣然其乐融融,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觉得十分温暖。
只是虽一切历历在目宛若昨日,却不知今日早已是物是人非:迎春悲嫁、宝玉疯痴、香菱不知生死、宝钗姐妹被家务事缠身,惜春因年幼又从来都是懒怠参加的,直如自己,亦被困在这皇城之内不得自由,也不知今生自己还有没有机缘再和姐妹们重聚,再和大家起一次社……,想着想着,黛玉便有些出起神来,竟将眼前最尊荣的一堆人忽略了开去。
正痴想着,忽听又有人发话:“皇上,咱们倒忘了这一现成的人材,恕臣妾多次口,臣妾往日原也曾听贤德妃说起过,她们家女子读书俱强过男儿——,虽许是玩笑话,但思这林王妃在荣府长大,又皆她父亲林大人曾是二十年前的探花郎,今儿怎么能将林王妃撇过去?也该请她一并做了才是。”
黛玉猛一愣回过神来,抬头间发现柳妃轻扬双眉面带得色的看着自己。便下意识想推辞。
“这倒是,朕也曾想了,只怕清儿不肯让他王妃露才,又顾及王妃本是带病的身子,方撂开了去。现爱妃既提起,说不得贤侄媳也提一提笔才好。”还没待她驳口,皇上金口已开,却笑向太后请命:“母后觉得呢?”并不问黛玉一句。
太后想了一想,竟也不问黛玉,反向水溶笑道:“既是清儿的人,自是由清儿说了算。”
闻言黛玉更觉气闷,便将一双似喜非喜的星目尽敛了喜意看向水溶——黛玉其实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当年元春省亲时她也安心想展大才,然当时因只限一诗一韵,自己便胡乱做了去。就这也独占鳌头,因而心中虽失落彼时却也是沾沾自喜。
可此时心境却和彼时一点不同,如今元春尸骨未寒,此时如何能和当年相比?于是便用一双妙目看定水溶,看他如何说。
不料水溶亦不看自己,想也不想便应了。小太监便执了纸笔过来。
黛玉心中气恼,总觉今日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然既有圣命却也无可如何,自己也并不是小家子气无故推诿之人,便忍气铺了雪浪笺,素手执起羊毫来——略想一想,黛玉心中便有了几句。因心中怀着气愤,索性一挥而就。竟第一个呈了上去,接着吴月蘅、水溶以及水淳、太子相跟着写毕,诸人俱奉自己所作呈上御览。皇上依次看了去,太后旁边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