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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刃不相饶
怕什么来什么,水溶果然猜对:朝堂上皇上迫不及待对贾府下了手。
纵如此猜知结局的水溶还是感到了不可思议,因为出首贾府的是自己再没想到的一个人,赫然是不久前新受封为京兆尹的贾雨村。
熟知朝事的水溶依稀存有印象,此官位表面儿上是吏部推举,实质上还是因了贾府之力——遥记当时公文送到自己面前时,掌管吏部的自己曾一度犹豫:此人犯有前科,且罪名是贪酷徇私,那么品德如此卑劣的一个人是否当得起京城父母官这一重中之重?京兆尹一职委实已等同于放外任手握重权的节度使了。
当时随侍一旁的钟英却有些刻意的插了一句话:“这个人,钟英却知些根底,听说和荣、宁二府交好,我曾无意间听人说起过,竟是咱们未过门儿林王妃的启蒙恩师。”
水溶并不知钟英这句话出自何意,然今日思来却不能不认可当时那句话起的作用:正是因自己最终选择将此事忽略,因而才有了贾雨村今日的荣耀。
可是万万没想到,此时的贾雨村竟摆出一付忠直无二的模样上了一本,那奏章中不但列举了荣、宁二府的班班罪状,还拿出了置贾府于死地的强有力证据——,当贾雨村跪在金殿上念出那几句尤如打油诗般的句子时,水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那么,不只贾府,就连这护官符上另三家也一并被牵连了吧,本待求情的水溶看着皇上惊怒满面的容颜思道:只是不知,贾雨村这样做的缘由,是他本人的意思,还是受命于人。
冷冷看着眼前这冷酷一幕的水溶心中辗转:若林如海泉下有知,得知正是自己的一念之慈惹出今日的祸端,恐怕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吧。而贾府,是否也会因此事暗恨自己的甥女呢?毕竟贾雨村是林如海托贾府谋取的前程。
站在群臣前方的水溶暗笑自己想的过多,此时他已打定主意,就是绝不在皇上气头上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触到皇上那在盛怒下尤向自己瞥过来的目光时水溶心如明镜,他讥诮的思道:叔皇你想看我向你屈膝求情,然后由此让你给我扣一个循私枉情的罪名,我偏不让叔皇你如了愿。
而此时身在晓云轩内的黛玉却更想不到这一切,她虽担心外祖母一家的安危,可内心里却已相信了水溶的言辞,——认为皇上怎么也不会这么样的赶尽杀绝。毕竟荣、宁二府在朝庭上曾有着无足轻重的地位。
何况北静王府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呢!——莫阳之事虽过去,可紧接着就是水溶的生日和年节。虽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送礼的人已踏破了王府的门槛。外面的事黛玉不想管,自己不过是进门儿还不足百日的新媳妇儿。因此从太妃屋中请安回来,黛玉就自顾自捡起一本儿诗集来看。
“姑娘,太医说了,从今日起就不用吃那么多药了,”紫鹃笑容满面的将熬好的药端过来:“忙趁热吃了,若将养的好,到年下时就能停了也说不定。”
闻言黛玉将手中的书丢开,正一正身子懒洋洋接过:“是么?有那么神,我这些年吃药比吃饭还要多些——,若真停了,说不定还会不习惯呢。”
“瞧姑娘说的,什么习惯不是自个儿娇惯成的,若别的还则罢了,若这个,倒求老天爷连根儿去了才好,”紫鹃笑着打断黛玉的话:“也让我们轻省些,为姑娘的病,我和雪儿不知担心成了什么了。”
听此话黛玉便笑一笑:“难为你们了。”遂低头将药汁一口口咽入肚内。
饮毕黛玉将碗推开,似不经意般扫紫鹃一眼:“可是说呢,你才说雪儿,我正想问,她这蹄子这些天也不知怎么了,尤其打昨儿起,就是那么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黛玉瞧着紫鹃笑道:“莫非有人给她气受了?”
紫鹃正将药碗往盘托子里放,闻言动作便慢了下来,迟疑半晌低下头,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般,但最终还是答了话:“怎么说呢,人在一起久了,还能没有磨牙的时侯?”
黛玉皱起眉:“要说别人我也不理会,但若事儿关系到你和雪儿,我却不能不问一声,小红和五儿是怎样的,说实话我现在还摸不清底儿。但你和雪儿在我跟前这么长时间,我岂能不晓得你们两个的为人?”黛玉双眉凝成一对好看的娥子:“她不肯给我说,必是怕我烦心,或是怕我不能给她做主,这样想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平日里是说过不要你们惹是生非,也不要和人口角,可从没说过让你们遇事躲着走,”黛玉正身笑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紫鹃你说给我听。”
黛玉本是以事论事,她自小是个聪敏人,又在荣府看惯了荣辱是非,情知成亲三个月来,她虽和水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她心内却比谁还清楚,自个儿的今生是再也和北静王府托不了干系了。那么为了以后的平稳和安宁,自己万不能被人小瞧了去。因此表面儿上黛玉看着事事不经心,实则内里她却早有了主意,——万事要从小处着眼。那么雪雁的事也就不是小事了。
谁知话刚起头儿,紫鹃还没来得及答,就有人进了屋。是云檀。只见她不卑不亢向自己欠身道:“方才的话云檀已听到了——,王妃若要知事的端底,只管问我,倒不用问旁的人,她们哪知事儿的原委,——我早想和王妃说一说了。”
闻言黛玉讶然,上下打量云檀含笑:“哦?那更好了,我最愿意和清楚人打交道。原也该问云承御你,这晓云轩可不是赖你打理着?”
云檀神情也算恭谨:“王妃谬赞。且不说这些,我只来解说一下昨日的事儿,”云檀俏生生站在黛玉面前:“云檀自认为没有私心,这雪姑娘是王妃的近侍,按理说应是最知规矩的,可昨个午后,她却悄没声儿的走出了后院儿——我原以为她是走迷了路,毕竟王府地方大。可是云檀问过了守门的兵士,雪姑娘却是执意要到前面去,说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风刮过去了,”云檀唇角露一抹笑:“云檀倒不认为雪姑娘是说假话,可这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若主子不召唤,莫说丫头,就连管事的女人们,又有哪一个能迈出这后院儿半步?”
云檀抬头看着黛玉:“我听说了,便忙亲自赶了去,倒是对她好言相劝,谁知她不只不听我的言语,却反拿话来挤兑我,说我狐假虎威,”云檀一双眼睛如灯般灼人,全不见平日的清冷和躲闪,反是越说越足劲儿:“王妃试想,我不过是一个下人,哪有人给我仗腰子?我又做得什么狐假虎威?”
一番话毕,黛玉沉默了下来,她并不是被云檀的话语震住,也不是被雪雁所为气恼,实因为雪雁昨日的行止自己是完全知晓的,因为派她去的根本就是自己。
昨儿个莫阳放定,黛玉一直在忙碌,许多个王妃、诰命都来祝贺,身为北静王府的侧妃,不出来应酬是不可能的,于是虽不愿,却也勉力撑着。在中途免不了去净手更衣,于是便在无意中听到一则消息,正好解了自己心中所疑,黛玉心中原也正纳闷儿:自己外祖家,委实和北静王府、南安郡王府关系一直非浅,为何今日不见贾府一人前来?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于是黛玉心中浮出无数假设:莫不是宝玉病体突然加重?或是外祖母偶感不适?还是因别的什么?最后都一一被自己否定,再怎么着荣府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疏漏,一定是有别的事体发生了。
恰在此时,却见有几个小太监抬着几件礼品从远处过来,因自己在暗处,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一个道:“这钟爷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在众人前和宁国府的人过不去,那俊俏的哥儿听说身份很不一般呢,三年前就是他的夫人病逝,咱们王爷亲自去路祭。偏今儿钟爷不知吃了哪门子火药,一点儿面子不给贾府的人留。”
另一个人答:“谁知道呢,我早提醒过大家,近来钟爷气儿不顺,大家都要小心着。”
又一个道:“可是他不清楚,再怎么着贾府也是咱们王妃的娘舅家,宁府虽远了一层,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儿,那钟爷不是给自己栽刺儿么。”
最先那个便笑答:“总是和贤德妃过世有一定的缘由,所谓的墙倒众人推,又说今时不同往日,贾府如今也不过只剩了一个空架子,也怪不得钟爷瞧他们家不起。”一行人谈谈说说,就这样从黛玉身前过去了。
因此黛玉就存了心事,想了一想,终不能放心。便对旁边雪雁道:“一定是蓉哥儿来了,前儿他的事我也风闻了,原是得罪了忠顺府的王爷,如今定是借今日机会来面谢王爷,谁知又被人奚落了去,我倒不知这钟英是如此样人——,三年前看着可不象,”黛玉凝着眉头:“我还说若有机会,定要报他三年前相助之恩,如今看来也大可不必了。”
说至此黛玉便命雪雁:“雪儿,我对荣府事甚不放心,不如你绕到前面去,设法找到蓉爷,将贾府如今的情形问个清楚。”
雪雁答应一声便去了。临行前黛玉叮嘱:“不必躲躲闪闪,只管大大方方的去,索兴找晓云轩两个丫头陪着你,这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就为这黛玉才在昨夜水溶转回时又求了他。
看着云檀那掩不住的倨傲黛玉暗思:不过如此一件事,谁知雪雁不只没办到,今儿却被云檀当把柄来自己跟前翻起了事非。
明白过来的黛玉已知:雪雁定是怕自己着恼,因此只说没找到,谁知当中还有这场官司。于是黛玉心中一半儿感动一半儿动气——,不同于雪雁对自己的担心,这云檀明显是拿话儿来打压自己。
“竟是这件事,她没告诉你是我的吩咐么?”想了一想黛玉笑了起来:“必是她没说,若不然何能来这场误会?只是承御也忒不给我面子了。”
闻言云檀抬起了头,她大抵没想到黛玉肯担这个责任。耳中又听黛玉道:“白劳动了你,也让我白担了这个心。”说完将目光牢牢盯住云檀。
在黛玉说话的当儿,云檀的一张俏脸一阵红一阵白。黛玉刚想打发她走,不想她明显气恨的声音:“回王妃,在晓云轩应差,是云檀的份内事,那是王爷的命令,说什么白劳动呢?”
黛玉立即听出她的潜台词,于是便缓缓收了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承御这些个日子一直在闹病,原来有这个缘由在里面,不知原来你跟哪位主子?或在这里觉得委屈也是有的——,不若说于我,但凭是哪个,总要给我三分面子,我就帮你出一回头,让你回去如何?”
一番话堵得云檀说不上话,她现时才知自己原是错看了这位王妃,原来她的柔弱只是在身体上,话语却能如此的‘尖利’。正想着用何话来应对,只听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见过王爷,”跟着院子里有宫女恭谨的声音传来。云檀便将话语咽回腹内,无语转身退至帘旁去打那锦帘儿——,谁知已有旁人掀起,水溶恰举步进来。
黛玉跟着站起身,含笑看向水溶:“今儿个王爷回来早。”
水溶点点头:“哪能次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