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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跟着站起身,含笑看向水溶:“今儿个王爷回来早。”
水溶点点头:“哪能次次到深夜。”边说边将目光锁定黛玉:“不过,回来也不得闲,过了今日,明儿个才是最繁乱的时侯。”
黛玉便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原也是王爷份内事。”
水溶貌似一滞:“是啊,现时我只能听叔皇的,即使我也有不愿,目前却违背他不得。王妃你明了便好。”
乌鸟报凶
本是极冷的天,因而阳光和温暖就更令人向往,晓云轩恰恰具备这个条件,因为黛玉怕冷,水溶便吩咐在主房周围埋了密密匝匝的地龙,有专人在日夜不停的向这里输送着热量。
这正好遂了黛玉的意,她无事就呆在屋内,等闲不肯踏出房门半步。这样虽无可厚非,但也无意间阻隔了黛玉和外界来往的信息,她并不知道,北静王府之外的天空早已是风起云涌。她更不知情,那是水溶有意的安排。
日后的黛玉每当想起往事,虽有些痛恨彼时自己那种懒怠、有些安于现状的心理。却也有些欣慰自己于生俱来的警觉和敏感。尤记当时她含笑看着眼前男子——从外而来的水溶虽是一惯的华服轻裘,周身上下却充斥了挥之不去的寒气。别人尤不觉,黛玉却在他踏进来的第一步就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肃杀,——并不全和外面的天气有关。
黛玉是个细心的人,这与往日不同的气息不由引起了她的警觉。因此水溶的话虽说的相当隐晦,但依旧给她内心带来隐隐的不安。但她却没有问,在她内心里,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若一个人有心隐瞒一件事,那这件事就有不让对方知道的缘由。那自己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于是黛玉只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猜测之余只含笑和水溶说了一两句闲话。旁边云檀忙走去外间倒茶水于水溶,那自然的举止仿佛刚才并没有任何事发生。黛玉暗暗佩服她的冷静和佯装无事人的本领。
进入房内的水溶却也并没有和黛玉讲什么话,他只静静的用过一盏茶,然后翻起了黛玉常看的那本儿诗集——,严格来说,其实只是黛玉闲来无事,将往常年在荣府时诸姐妹的诗作录下来的一本儿册子。
“你的所作,太悲凉了,”良久之后水溶抬起头:“说什么‘漂泊亦如人命薄’,又说什么‘叹今生、谁舍谁收’,还有这句‘嫁于东风春不管,凭而去,忍淹留’,”水溶点漆的眸子看定黛玉,沉声道:“以后断不许你再做此伤心的句子。”
闻言黛玉触动心事,哪是自己故作此凄怨之词,实则是有感而发。彼时自己容身贾府,可不是如无根的浮萍柳絮一般?虽作此想也不辩解,只浅浅笑了一下。
那边云檀不失时机挨过来,低声问水溶道:“王爷,可要除了抹额和外面的衣裳?”声音温柔,明露着掩不住的关心——黛玉冷眼看过去,那云檀一脸柔媚,竟有几分袭人对宝玉的情形,只是表相又没有袭人的宽厚及待人的和气,终是又输了一层。
水溶却道:“不必,我即刻要走,”边说边站起身来,又视黛玉:“晚间我不一定回来,王妃不必等我。”
一句话黛玉红了脸,也不便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水溶略坐一坐便真个去了。看着他的的背影黛玉凝神:大老远的跑了来,难不成只为了说这句话?
左思右想水溶并不是这样有闲暇的人,渐渐的黛玉疑虑更重了起来。然也猜不透,只好在心里闷着。紫鹃却悄笑:“俨然又一个宝二爷了。”黛玉一动,故作未听到。心中却知绝非紫鹃所料。
可纵如此黛玉也绝想不到,水溶竟是去着手处理查封贾府之事。这不能怪水溶,实因贾雨村的奏章一上,许多臣工竟随后纷纷附议——,水溶讶然,平日在朝贾府口碑一向甚好,怎么今日大家象商议好了般众口一词呢?
想了一想终知缘由,有些人是纯粹的落井下石,如平日和贾府交情一般的周太保、李少傅;有些人是早有宿怨,如先前和贾政抢江西粮道一职的京都刺史;有些却是见风使舵者,如专会谄媚并凭之飞黄腾达的通判傅试——,他们先前并没有和贾府有明面儿的冲突,有些甚至依附于荣、宁二府。
可如今,践踏贾府的竟也是他们!水溶冷冷盯着贾雨村思道:尤其是你,更是无耻到极至的负义之徒,哪配做‘她’的老师呢!
想归想,可水溶亦知,归根到底是大家猜透了皇上的心思:叔皇连贤德妃也舍,不就表明了欲铲除曾和义忠皇叔关系匪浅的贾氏一门了么?
于是水溶便也明了大家因‘忠君’,而不得不作此行径的众官员——,整个金殿,只除了南安郡王和乐善驸马、以及传闻和薛、贾、王二府有姻亲关系的梅翰林外,哪有一人为贾府求情?甚至包括自己。水溶不无怜悯的看着簌簌作抖跪伏在金殿上的贾政、史鼎、以及王子滕思道。
跟着,皇上的旨意便下来了:被参奏的除皇商薛家只有一人在户部挂名,立即革去功名外,其他三人均被皇上斥下殿去,让他们回府自我反省,至于有罪无罪,侯彻查一切后再做定夺——皇上直言,若贾雨村所奏为虚,那么必办贾雨村一个污陷大臣,理间君臣之重罪,若所奏为实,皇上也绝不询私枉情,定会秉公而断,还朝政一个清明,给百姓一个交待。
这之后呢?出了晓云轩的水溶抬头看逐渐乌云密布的天空:叔皇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让我为难的机会,这棘手的任务就责无旁贷的落在了我的肩上。
水溶用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暖裘:还美其名曰,让忠顺之子协同,这分明是给我安插了一个眼线。
思至此水溶心念一动:此事恐怕和忠顺府也脱离不了干系!
正想着,就有传事的长史从远处过来,话语踌躇着回道:“王爷,贾府来人,务求王爷一见。”
闻言水溶停下脚步,冷笑一声:“他们犯了傻也算,正有要命的事,未免象没头的苍蝇一样乱钻,你也犯了傻么——,依我看,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窍?没事就在这冷地里跪一天,看你还晓不晓得回这话于我。”
话语冷漠,步也不顿一顿的往侯在一旁的轿子而去,那长史大冷的天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跪在地上直至水溶的轿子去远了方敢起身。
为此水溶心情不佳的消息就如长了翅膀般飞遍了北静王府的角角落落,也不过瞒着黛玉主仆几个。这一去,水溶又有几天未曾归府——离去的水溶并不知,叔皇的‘妙策’虽未让自己的权势损失一丝一毫,却给自己带来了另一种形式上的劫难。许多个日子过去后的水溶想起那一刻仍心有余悸……
而彼时身处晓云轩的黛玉,却并不知水溶离去的缘由和自己外祖家有关,也并不知水溶在正事紧张之时匆匆见自己一面又有何意,即使她当时已经有所疑虑——,这自和水溶的命令有关,并没有一个人敢向黛玉透露只言片语。
这是水溶的自信,他认为只要瞒得过黛玉一段时间,那么事情发生之后黛玉的悲痛也好,伤情也罢,自己应该是有力化解的,身在吏部头痛着查看诸官员上交来如雪片般状告四大家族公文的水溶思道。
然他终没想到,有些事情根本就是天意,是防亦防不住的,这和人的智谋无关。
一切缘起于一向最疼爱水溶的太后、他的祖母派人给他送来的生日贺礼:东西自是最华贵的,普天下一般不会找到相同的第二件,既有最殷实的金银珠宝、又有世间难寻的珍玩玉器、还有各种新奇有趣的吃的穿的、戴的玩儿的,其中最醒目的是一颗如人拳头般大的夜明珠——当锦盒打开的一刹那,光华顿时耀花了众人的眼睛:什么是璀璨夺目,什么是耀眼生华,大家在目睹到实物时发出了一阵阵惊叹。
为首的慈宁宫承御笑道:“太后什么好的都舍得赏给王爷,还说了,这是祖母给孙儿的,等到正日子时还会有官例的赏,那时也会有好东西,可却不一定有这个好。”
侧太妃满面笑容:“正是呢,让我们不知说什么好。偏王爷还没回来,就烦你待王爷致谢太后。”
那承御点点头:“太后一样有礼物给王府其他主子。”
边说边示意跟着的宫人分别将东西交于各个手上,安平和莫阳的一样,除了每人两串香串珠外,还有一件儿紫金颈圈儿,以及由硕大南珠组成的金步摇。
唯有华阳公主除上述之物外,又多了两付上好翡翠磨成的手环,以及累丝绞纹五凤钗一枚。
黛玉的亦于众各别,除了紫金项圈儿和大家一样外,首饰却是造型别致的玉钗数枚,还有两身绣工独特的雅致宫装——黛玉暗中做了一番比较,自己所得之物比华阳公主略差,又比安平、莫阳略好。心中便有复杂情愫翻涌。
正想着,却见那送东西过来的宫女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黛玉发现又是喜鸾。也许是错觉,黛玉觉得她的神色透着那么一丝说不出的感觉,许是担忧,许是问侯,也许是别的什么。
及至回到晓云轩,黛玉也懒怠看,并不是她不喜欢精致美丽的事物,而是自从宫中一遭,黛玉对太后的感情已起了微妙的变化,她相信太后亦是,此次给自己礼物只怕也是为了水溶的面子,太后心内中意的人只怕已由自己变成了那位医术超群、有着非凡本领的吴月蘅了。
想到这些,黛玉心中忽然有些烦:先前是宝姐姐,现时是吴家姑娘,自己的情路还真是不够顺当。正不安忽又想起喜鸾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心中便一动,忙唤丫头:“将太后赏下来的匣子拿过来。”
正是这一念之间,黛玉便得知了水溶处心积虑瞒着自己的事情——,她并不知太后赐于自己的礼物内另有乾坤,只是觉得看一看才会安心:宁可事事多想些,免得错过什么。
“姑娘,这是什么?”雪雁依黛玉吩咐打开那锦匣,略翻动几下就发现了一封字贴——折的小小的,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匣底。
黛玉一愣:不想真被自己料着了,这喜鸾又想传什么讯息于自己?无暇多思忙随手拿起。只是在展开的一刹那芳心没来由一阵乱跳。雪雁有些奇怪的看着黛玉的动作。
“啊!”只听黛玉短促的低喊了一声,身子随之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怎么会这样……?”雪雁惊见黛玉的脸突然之间像她手中的字笺一般白的没有血色。
只听黛玉喉间发颤,一句低不可闻的声音从她口内抑出:“他……,骗我……”
闻言雪雁鄂然,不知是什么能引起黛玉如此震动,轻瞥一眼很快就明了过来,——因雪雁幼时曾伴黛玉读书于书房,倒能些须认得几个字,那纸上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查抄荣、宁二府的几个字
雪雁的心便也跟着沉到了腹底,正徬徨失措,忽听寂静的窗外,远远响起一阵鸦啼。那啼叫声时高时低,忽而粗劣嘶哑;忽而哑哑吐哀;忽而凄怨忽而而尖锐,在这荣华到极至的北静王府里,听来竟是如此的阴森而可怖……
半点不由人
一时之间,黛玉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觉得有一股气流奔涌在自己胸腹间,使自己的心就快燃烧起来,头也开始痛。她以为自己一定在流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