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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手刚触到锦帘,却听黛玉似在对自己说话,鹤亭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纵如此依旧回望过去,只听她幽幽道:“世子此话说的不尽对,我如何能不知?三年前林氏一门落的凄凉下场,里面有他北静王的功劳——什么时候想起来我都难过异常,有时还会从梦中惊醒,总在闭目间看到父亲死不瞑目的模样。
为此我常于心不安,唯有常常在佛前祷告”,鹤亭只听黛玉叹了一声:“也许是我不够诚心吧,总是不见成效,昨儿个我还梦到三年前,梦到下着雪的扬州城……”
黛玉的声音低缓凄然,鹤亭的心忽然有些牵痛。他有一股冲动,想将斯人揽入怀内,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尖——,当然他不敢。
但他却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一时之间却不知说些什么,鹤亭忽然有些恨自己:若换了水溶,必不至于如此吧。鹤亭懊恼道。
却又听黛玉往下继续,那声音依旧凄凄,只是听在鹤亭耳内却动听的似世间最悦耳的乐曲,只听她道:“往年在外祖母家尚好,她老人家怜我孤苦,又知我记挂着父母的事,便允我每月十五去寺院里礼佛,每次回来便好些,我总能静心一段时日,——不想,”黛玉声音忽然变得更低:“却不知北静王府规矩不同别处,离了荣府三个月,我尚无机会再去佛前添些香油钱,也就怪不得时时的心惊了。”
闻言鹤亭更是揪心,不觉接口道:“姑娘以往都到哪个寺里去?明日就是十五,何不再续上,若真的佛法无边,能助林大人早日超脱也是好的,即便不能,也可使姑娘心安。”
就听黛玉答道:“若能如此自是好的,管不管用倒先放在旁边,我为的是我的一颗心,总不能让父母在天之灵觉得白生养了我一场。
至于那寺的名字,倒还听得,竟叫散花寺,可知这庙宇也是一个有诗意的地方。”说完再不肯多说,做出疲累的模样。
鹤亭便忙辞了出来,踏出房门之际又看了眼雪雁:“你就在这里陪着吧,多给姑娘说些宽心的话,明日我就着人护着姑娘到散花寺里去。”
这里黛玉见鹤亭去了,眸中便闪出明明灭灭的光芒来,雪雁看了眼黛玉,心中纳闷儿:原来姑娘也是会说谎的人,她可哪里去过什么散花寺,链二奶奶倒是爱去那里。
她却哪知黛玉心中已有了别的主意了呢,黛玉越来越心焦,明日就是腊月十五,再过半月就是年下,而水溶的生日也只差六天的时间了。那时若自己还未回到北静王府,只怕今生再也回不去了,她不信水溶肯接纳一个让北静王府失尽颜面的王妃,若自己不能在他寿日露面的话。
于是她方向鹤亭说了那番话,落花寺自己虽未曾去过,然落花寺的姑子却去过荣府多次,只要她们见到自己,那自己脱离鹤亭的掌控应不是难事,黛玉对水溶很有信心。
可黛玉却还是低估了鹤亭。鹤亭确实是真心实意想依黛玉的主意,他情愿做任何使黛玉展颜的事,可是出去被冷风一吹,他却清醒了过来:林姑娘此次和前几日太不一样了,彼时她对自己冷若冰霜,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曾,今日却委婉的向自己说了这么多,只怕……,鹤亭抬头看院子旁的梅树:林姑娘,只怕你在骗我!
可他又不忍心伤黛玉的心,他劝自己,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定,三年前自己可不就是在扬州栖灵寺和她邂逅,那时——,鹤亭眼睛亮了起来,竟也是腊月十五。
因了往事,鹤亭拿定一个主意,他伸手攀下一枝红梅,低低笑了起来:好,就这么办。
第二日很快到来,不只是雪雁,连着那两个婆子,鹤亭一并让她们伺候着黛玉前去:黛玉默默的上了前面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想了想,又招手让雪雁一并上来。雪雁看一眼鹤亭,鹤亭皱眉,终点了头,雪雁便忙过去。那两个婆子另坐一辆油壁车。后面以及车前车后跟满了侍卫。
行至半路,黛玉觉出异样:这不是往落花寺去的路。大方向不对。
于是黛玉便叫停,使雪雁去问。雪雁掀开车帘:“姑娘问,是否走错路了,落花寺在城北,这不是往东走的么?”
鹤亭行在车前约一丈的距离,闻言扯住马缰:“哦,可能是我忘了说,那边戒严了,在抓逃犯——,我也是刚晓得的,因怕姑娘不满意,便想去另一个寺里也是可行的,请告诉姑娘,,现正往另一个更大的寺里行,是城东的碧云寺,比落花寺还要好,只是偏了些。”
说完示意车马快行,吩咐务必要在午前赶到。车里黛玉脸色变了几变。
鹤亭自以为自己棋高一着,他觉得这样黛玉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但他忘了一点,那就是天意不可量。有些人往往很有时运,有些人往往走背运,他不知自己以为的时运到来,瞧在别人眼里却是背运。
因为十五来碧云寺上香的并不是只有临时起意的他一个,还有许多,其中有两位十分特殊。
这两位其中一个是通判傅试的妹子傅秋芳,另一个来头十分不小,竟是当朝吴太傅的小女儿吴月蘅。原来她们两个是多年的手帕交,这在傅秋芳入宫前就是如此了。如今二人就是结伴而来。
黛玉下车时,其他人都被鹤亭所带的侍卫赶开。在无旁人的情形下鹤亭才请黛玉出来。
黛玉心内自是十分不悦,于是面上便也淡淡的。她下车后便一言不发往内走,好象压根儿不认得鹤亭这个人。鹤亭面上一滞。
等他赶上来,黛玉却又停步:“世子,礼佛需要诚心,更需要净心,请世子让黛玉独行。”说完便往正殿走。鹤亭只好停步。
眼看着黛玉进了正殿,又见雪雁出来,边走边嘀咕:“这么一个名刹宝殿,却冷的像冰窖,谁能受得了?偏姑娘又将披风撂到车上了。”
鹤亭便使婆子去取,雪雁忙止住,眼风带笑道:“我们姑娘挑剔着呢,她的东西也就我能动动,其他人可不行。”婆子的脸便红了。雪雁似不觉,径自上车去取。
鹤亭也没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眼睛只盯住正殿——,那是他吩咐过的,整个殿里连一只老鼠也休想跑进去,更不用担心黛玉和旁人碰面儿了。
谁知防范得如此重,鹤亭亦不知黛玉已悄悄的向着他张开了一张网,当然黛玉并不知会这么快就有成效。
彼时黛玉在正殿里驻足已差不多一个时辰,她正苦思:自己是否可以从这正殿里走至内殿,然后瞅机会走掉,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她自然知道若能使自己走脱,鹤亭也就不是鹤亭了,黛玉尤记得三年前他心思之慎密,并不比水溶差多少。他差的不过是运气和稍差的出身罢了。
就在黛玉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刚持起掷出之掛看卦象吉凶之时,忽听外面传来密密匝匝的声音,初听就如雨打芭蕉之声,紧密而有序,可雨点哪有那么有力的声音。
接着便有声音传来:“世子,好雅兴,没想到逢庙就拜的习惯还没有改,如此诚心,连我这不信神佛的人都要被打动了。”
声音清润,仿佛雨润万物般清新,黛玉一时呆住:自己,莫不是在做梦?
雪雁则浑身颤抖,她挪着脚步往外望了一望,接着竟连话都要说不清:“姑娘,姑娘……,来了好多人,好威风啊,每个人都拿着刀和箭。是北静王府的人!哪能那么快,莫非真是老天有爷,王爷如何会从天而降?”
然后便去扶黛玉:“我们快出去,这下子,看那世子还能如何我们。”
黛玉却移不动脚步,她盯住雪雁:“我岂能这样出去,北静王府的侧妃,无缘无故的和其他男子出现在寺庙里,你让他如何自处?”
“那如何办?”雪雁呆呆问道。
“让我想一想,”黛玉用手按住额头,觉得太阳处跳得厉害:“总会有办法的,反正他已知我在此处。”
话还未落,只听由正殿通往内殿的门儿却开了,一个女子从里面翩跹而出,只见她向着自己欠身:“林王妃何必忧心,轿子已抬至内殿了,请王妃从这里和我离开。月蘅愿和王妃共乘一轿。”
讶然间黛玉抬眸:“吴姑娘?”
来人点点头,转盼间明眸生辉:“这是最好的方法,既可保王妃名誉,又能免除北静王府和忠顺王府的一场干戈,请王妃移驾。”
谁是谁的初相见
什么是命中注定?这个问话若放在以前,水溶会选择不回答。因为他曾是一个不信命的人。
原来的他,最信的是手中的权势,最信的是自己,他认为即使有天命,那么人也定可胜天。——,他认为,一个人若有天时,再加上后天的努力,便可以做到任何事,甚至于纵横天下、掌握乾坤、唯我独尊。
他常想:若把天下时局喻为一盘棋,那自己就该是那布局的人,即使这棋局表面上的赢者另有其人。
可是,现在他却对这想法有一些动摇,因为他布好的局被人搅乱了。当然,试图搅乱棋局的人一直有,一直存在。可是,却都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实质的影响,最多让他折损一些兵卒,而从无法伤到自己的元气;唯独这次例外,究其根底那就是:搅乱他的人根本是他自己情愿放纵的人。她是他的王妃、是他以为可以掌控却最终掌控不了的人,她是他的心魔——这是在此次事故后更让水溶明了的事,纵使他原来就隐隐知晓,纵使他现在也不欲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
于是水溶不得不反思,这因到底是何时种下的?是她在宫中为自己疗伤时,还是自己下定决心求皇上赐婚时,更甚者,是更为遥远的三年前?正在碧云寺外和忠顺世子对峙的水溶默默思道: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所有的事情就乱了
——自己本是一个轻易不动感情的人,可是在邂逅她之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自己的底限:不去追究林瑾瑶究竟有没有真的葬身江底,亦不按初时设想好的查抄林如海的家业,甚至于在自己不得不返京时刻意留下一望便知对她有好感的裘良。
水溶有些疑惑:这一切,对于当时的自己,究竟是出于谨慎还是掺杂着私心?水溶想不清楚。可有一点水溶却明白,那就是自己从未怀疑过黛玉的为人——,他不是没有想过那枚玉佩为何会出现在黛玉手中,亦不是不知为此钟英对黛玉的成见,可,水溶就是有个感觉,如此清高出于肌理的女子绝不会做出辱没自家门庭之事。因而水溶虽收回那枚玉佩,却根本连问都没有问,他认为完全没有必要。
——这样的想法使得他至使回至京中,亦暗暗关注着扬州林府的起起落落。正是他拦下了那道其实更为冷酷的圣旨,当时圣上因寻不到所寻之物,一怒之下要治林如海的罪,朝庭当然不会傻到用私藏御物这一没有实证的莫须有罪名来让言官弹劾,用的是另一个能遮掩悠悠众口、对百官几乎都适用的刑罚——,那就是贪、枉二罪。
这两个字看着简单,可实则没有一个父母官能真正做到廉洁、毫无污点。水溶相信即便有官声的林如海也不能:哪怕他真能清洁如水,可他能保证他的下属亦和自己一般么?退一步来说确能约束的好,那么能保证别人不将他身上泼污水么?!水溶知道,林如海若有一丝这样的把柄落入朝庭之手,欲置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