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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便看一眼潋音:“王爷怎么说?”
“王爷吩咐我谢过吴姑娘,只是从内殿离开的事儿还是罢了吧,”潋音轻笑:“碧云寺又不是忠顺王府的家庙,原是任何人都能来得的,他们来上他们的香,咱们来礼咱们的佛,只管大大方方的出去——,原是河水不犯井水的事儿,难不成谁还怕了谁不成!”说完看定黛玉:“王妃觉得怎么样呢?”
黛玉想了一想:“也罢了,只是……,外面人也忒多了些。”说完又看吴月蘅,低低道:“相助之恩,黛玉永世不忘,但愿日后能稍报深恩于万一。”说完向潋音点点头,欣然同意了她的意见。
吴月蘅想说些什么,终不再言语,笑一笑轻轻往旁边避了避。便有婢女上前引路。临行前潋音却又使人拿出一个包袱,原来里面包着几套崭新的衣裳。潋音请黛玉换过再出去。
黛玉皱眉:“何必如此多事,放心,我身上一衫一裙皆是我出门时自带的,我纵不懂事,在衣物上却有洁癖,哪肯穿旁人拿给我的,你们也太多事了!”
潋音红了脸:“王妃的话虽是,焉知我也是听王爷的令,既如此咱们往外面去吧。”说完辞了吴月蘅:“大恩不言谢,王爷让给姑娘道乏,并说了‘若有用到北府处,不拘什么难办的事,我们王府一定尽十分的力’,也请姑娘早日转回家门才是。”说完和雪雁拥了黛玉往外即去。
这里就留下吴月蘅,她看着黛玉的背影心内五味杂陈:依自己当日所起的誓言,可不是已经搏了两次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根本不想留一点儿念想于自己。
想至此心中亦发黯然,身子一软便靠至殿内佛龛前,又不甘的站稳:岂只于此,他实是连情也不想欠我半点儿。只是你虽如此防范入微,我亦是个认死理儿的人。若有第三次机缘,我亦会再度尽我心力。
在吴月蘅的目光中黛玉已转出正殿,她边行边想象水溶会用什么样的神情来待自己:冷淡?怒意?疏离?还是皆而有之?毕竟自己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北静王府的颜面亦会跌至谷底,这对有着无上自尊心的水溶比让人刺他一刀还要要命吧!
然已顾不上想,扑面而来的寒气让黛玉不自觉抬起双眸:原来在自己呆在正殿的一个多时辰内,又有雪花降落在凡间。似柳絮,却比柳絮更轻盈,无边无际,漫天遍野的扑洒下来——,整个碧云寺已是银装素裹的景象。
而那茫茫雪地中,彩缎飘扬的璎珞绿萝伞下,玉冠白衫的少年,正穿过层层雪帘注视着自己。他的周围,直至正殿门口:禁卫重重,人人手按刀剑。黛玉觉得那刀光剑影让眼前雪势亦缓了下来……
婢女引路,黛玉只有往前走,沿路禁军纷纷向她欠首。黛玉低眸,缓缓踏入那一片银白,她小心翼翼自刀剑丛中走向水溶。
“林姑娘,”是谁在呼唤自己,黛玉步子略作迟疑:她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回首。
却不待拿定主意,一只手已从前方揽住了自己。霎时间熟悉的气息环绕住自己,黛玉转眸:看到一张让人一望之下便移不开眸子的脸,一身白衫的水溶已站在自己的身侧,他的左手扶着自己的腰身,右手却转向他自己的腰间,——,当着这么多的人,黛玉面容一下子烧了起来。
谁知,下一刻黛玉便觉得腰间的手将自己收紧,诧异间水溶却拔剑而出,但见剑光飞起,寒气骤起间水溶将剑敌住一人的咽喉:“世子,收回你的脚步,最近我迷恋剑术,一看到有人接近便忍不住出手。我知道这个毛病不好,但偏改不了。”
黛玉这才发现,鹤亭正一脸惨白的看着自己。见状黛玉不由心软:“王爷,刀剑无眼,伤人亦能伤己,黛玉害怕。”
水溶冷冷牵出一笑,目光并不看黛玉,声音也低得只能黛玉听到:“是么,王妃说笑话吧?世间的事还有你怕的么?”虽作此说,剑却缓缓收起。
黛玉脸色热度疾退,话亦如耳语:“王爷何须冷嘲热讽,谁没有三亲两故。”
水溶点头:“是啊,所以你就做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来让本王刮目相看?”
黛玉思想自己果然料得不错,他果然对自己是冷漠无情的!下意识便向旁边侧身,谁知水溶揽得更紧。黛玉低语:“王爷既恨我,那何不远着些我?做这个模样给谁瞧,你只道别人听不到你的言语,须不知这样欺心自昧是很累的事。”
却不听水溶答言。他的手也不肯放开自己,半晌方听他沉声,却是对另一个人:“世子,大约正殿已无人了,本王不耽误你向善了。”即将扶在黛玉腰间的手移开。黛玉顿觉腰间一冷。
谁知水溶却换握她左手:“王妃,佛事已毕,咱们回去吧。”话语低柔,已不复方才的清冷。
黛玉一时之间摸不准水溶心理,只觉他的心比天气变幻还快。然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不好多讲,便低头由他牵着自己往一旁车前走。
身后鹤亭却不失时机接话,他的话已一改方才的萎顿:“鹤亭恭送王爷一行,现时在寺院,许多话不方便说,来日一定登门相谢王爷在查抄贾府时对鹤亭失职一事的包容。若不是王爷,贾府不会顺利抄没,鹤亭向王爷学到了很多。”说完向水溶一躬,回首抢在水溶前上马:“连我父王都说了,难得王爷此次和我们忠顺府言行保持一致,所奏的尽快处置四大家族的提议我父王十分赞同。如今我们正联合其他大人俱连名奏本呢!”说完急急一瞥黛玉,扬手打马驰出碧云寺。
这时换做水溶脸白了,他随手将剑抛给旁边侍卫,挥手令众人退至寺外。接着两手握住黛玉双手,虽不肯解释却一字一字问黛玉道:“他的话,你信么?”
黛玉身子晃了一晃:“我只道王爷奉旨是无法推脱的事,心中也不敢怪,只是怎么想着王爷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会念在昔日和荣府的交情上,难不成是我料错了……”说完泪落纷纷:“王爷,请你告诉我,那忠顺世子的话全是骗人的。”黛玉泪眼看定水溶:“你说了,我便信!”
水溶看着她;这是黛玉在他面前第二次落泪。
他情知,这个看起来满怀都是愁绪的女子;其时是不屑于在人前落泪的;她是一个将泪只流给她信任的人看的一个人,这个特点在某些方面其实和自己很象。
想到黛玉终于肯向自己敞露心扉,水溶左右不了自己般痴痴看着黛玉,并用手小心抚上她的脸颊: “你放心,我不会放着你外祖家的事不管的。”
情缘之动君心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水溶的手在黛玉颊上流连,任黛玉的泪水一滴滴滴到他的手上,先是温热,后至冰冷。使他的心异常柔软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心的震动,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于是水溶便开始不由自己的低声劝慰起来,劝慰这个既坚强又柔弱、看似十分矛盾的女子,因为她除了是自己的王妃,还是自己心爱的人。
做着这一切时,水溶的动作很自然,好象在这之前已做过很多遍,那举动不只丝毫不显突兀,相反很有驾轻就熟的感觉——,意料到这个时,水溶的心是甜蜜多过苦涩的。
这样说的原因是:甜蜜虽是自然而然生起的,苦涩却是对往事的追忆。水溶后悔,若不是自己一味儿的骄傲,在情感上何苦要绕这么大的弯路?他发现其实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深陷到这个女子以独特方式所织就的绵绵密密的情网中,他觉得这情形曾在自己梦中出现过。自己早已熟悉了她的泪,她的笑,她的叹,她的哀思,她的凄怨和她的企冀……,自己早想拥她入怀,为她掩去泪痕,赶走怨伤。——可喜的是,梦境在此时变成了现实。
一时记忆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左冲右突中水溶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意乱情迷之际,耳中又听黛玉问的真切:“真的吗?”
水溶便情不自禁点点头:“大丈夫一言九鼎,做什么哄你?”
黛玉便长吁一口气:“如此我就放心了。”言毕却怪异的看水溶一眼,不露痕迹将脸脱离了水溶,跟着皱眉:“可上次……”
“上次是我将事情料想得过于简单了,现时知道了事态的严峻,怎会还掉以轻心?”水溶眼见她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便作赌咒样:“再说,我若真个袖手旁观,岂不是你怪我恨我不算,还要惹人暗地耻笑我——不说我不肯相助,倒说我没这手段了,真个连亲戚也保不下来,北静王府就是那么没用么?”
黛玉方认真点头,低首轻言:“如此说我方真信了。”言毕向水溶一笑,芙蓉面上梨涡轻现——那种出自肌里的软怯娇羞,竟让水溶心神为之一荡。
于是水溶便也笑了,因了面前人的笑而笑。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安慰黛玉,他这样说了,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他本是一个从不做后悔事的人,可如今他的心中已暗暗生悔:早知今日,当初必当尽力而为,弗如今徒惹佳人伤痛,自己亦为之烦恼的好呢。
可事已过去,后悔药却没的卖了。好在亡羊补牢,尤未晚也。无法,只有勉力劝服黛玉,他发现自己不能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原来,潜移默化中,自己已经将她看得这么重要了。
话既已说到这个地步,二人便先后停了口。他们两个本都不是多话的人。此时潋音轻轻从那旁笑着过来:“王爷,到底雪还下着呢,王妃身子弱,且又受了几日的惊吓,万事回王府再说吧。”
闻言二人方觉出不妥,互看对方,肩上、发上已落满了雪花。水溶便点头:“所言甚是,我出来的急,家里的人只怕正跟着担心呢!”边说边携起黛玉的手,一径往寺外停放的车前走去。
黛玉却听出话外音:原来,王府诸人都知我擅自离去的事了。便有些讪然。
水溶却不给她犹豫的时间,一味儿牵着她的手,扶她上车,亲自掩好绣帘,自己则骑马护在车旁。一车一马便在侍卫前呼后拥下离了碧云寺——黛玉决定将这历尽劫难的七日当作一场梦镜。
只是,在车马启动之际,黛玉忽然想到吴月蘅:那吴姑娘,她尚未离开此处,不知方才我的孟浪,她瞧见了未曾。
下意识黛玉便轻掀起车帘,用目光逡巡尚未关闭的寺院:真被她料着了,那娉婷的身影,玉色的罗裙,正如一团烟云般掩向不远处的水榭——此时,雪花回旋着飘落其上,眨眼间幻化成水滴,又极快的从榭顶滑落变成湖水的一部分。有些滴到那忧伤女子的发丝上。
黛玉有些担心:她,应该是没有事的吧……。
正想着,策马一旁的水溶却从马上探身,用手将那锦帘握住:“瞧什么呢?王府也有好景致,你若喜欢,我便着人再挖一湖,也引些温水过来,凭你看个够。”
黛玉不料又被水溶发现,便忙将视线收回,并紧跟着摇头:“并没有看什么,只是担心这天气,——若大雪再如前些日那样下个几天几夜,这温水湖只怕也不温了吧。”
水溶便看黛玉几眼,眸子闪过讶异:“如何会想到这些?温又如何,不温又如何?你的心思还真是匪夷所思。”
黛玉一怔,可不是自己又想些于己无关的事了。便笑一笑往车里靠了靠,水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