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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一怔,可不是自己又想些于己无关的事了。便笑一笑往车里靠了靠,水溶就势将车帘放下。身后,雪势更猛,雪片铺天盖地落满众人衣襟,碧云寺也全部变成白色。唯有那温水湖依旧腾着热汽。
黛玉却依旧无法释怀,她管不住自己般想那吴姑娘,想她是否会受到伤害。最后苦笑:想必她的心,纵是暖的,这么几经事故,只怕也会变冷变凉——黛玉只是依她的想法来猜度另一个人,不久后她方知自己的错误。
大约半个时辰,人马已至一个大的岔路口。忽听水溶命令停车。黛玉从瞑想中回神,暗思:不知又怎么了。
却听水溶隔帘问道:“告诉我,你是否十分担心荣府的人?”话语带三分犹疑。
黛玉不由支起身子,心也突突乱跳起来:“这是自然的,王爷何有此问?”便想再掀车帘:然此次不知为何没了力气,仿佛帘外来了吃人猛兽般——心虽乱,双耳却仔细捕捉水溶的声音,生怕漏过只言片语。
半晌方听水溶低低的声音:“没什么,怕你掂记,先向你说一个大概,他们……,已于抄家的当日下狱了。”
黛玉将手握紧锦帘,仍旧在掀与不掀之间挣扎:“这个我能想到,只是王爷只想告诉我这些么?”
水溶便又不再言语了。
黛玉终耐不住,手指颤颤的又将帘儿拉开:“不拘什么,请王爷直言相告,我虽是女子,但幼时便经劫难,我们林家的事王爷也清楚,大不了荣府和三年前我们家一样,莫不是有谁不在了吧?”黛玉故作轻松的看水溶,看他如鸦翅般飞扬如鬓的双眉,看他如墨染般的黑发,看他如点漆般的眸子。
而一向冷然的水溶却不看她,黛玉依然契而不舍的盯住他。终迫得水溶有了动作——,他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亲随,接着在众目睽睽下蹬上黛玉的车:“我告诉你,你一定会伤心,但若我不告诉你,你一定会怪我。”水溶看着黛玉的眼睛:“左右都不是,索性告诉你。”
黛玉点点头,强笑:“请放心,我只是看着身子不牢罢了,其实和别人也差不了多少,”黛玉稳住自己的手:“当年的事,既让我挺过来了,今儿的事,也会一样,再说了,荣府虽是至亲,终不如自己家,你还怕我受不住么?”
水溶便闭了一下双目,低声道:“你外祖母,史老太君仙去了。”言毕目不转睛盯着黛玉,却半天不见她言语。水溶一惊,忙去握她双手,只觉指尖如冰一般。忙再看,方觉出黛玉的眸光开始涣散,接着身子亦僵硬起来……,水溶的心募的一痛,想也不想就将黛玉带到怀里:“要难受你就尽情的哭吧,好歹有我守在这里。”黛玉仍旧一动不动。水溶便有些着忙。方要喊人,却见黛玉哆嗦着双唇:“我不哭,外祖母一直劝我不要哭来着,我不能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黛玉将头放在水溶肩头:“为什么走的全是疼我的人,我母亲是,我父亲是,如今连外祖母也……”,黛玉到底是落了泪,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打湿水溶的肩,但她固执的不让水溶看到,这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只听她道:“看来真让邹姨娘说对了,她说我是天生的歹命,会克死亲近的人,说我本该青灯古佛的方能了此一生……,爹娘还不信。”
不待她说完,水溶就打断她的话:“那个疯女人的话你也信?当年她说那些往事时,我就觉得她在骗人——,如何你倒信了?”
黛玉摇摇头:“并不是她说的,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原是一癞头和尚说的,他说我‘若不肯出家,那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不然不只自己受苦,恐父母至亲亦不得好的结局,’”黛玉使劲儿抓着水溶的手:“可不是被他说对了——,我母亲死的蹊跷,父亲死的冤,伯父不知所踪,伯娘死于非命,连姐姐也……,”黛玉神情惨切:“到如今,外祖母也去了。”说完嘤嘤而泣,直哭得粉泪荧荧,柔肠欲断。
水溶用力抱着她:“可不是胡说来着,你母亲分明是染病而亡,你外祖母是因年龄大了,再加上抄家,一痛之间过去的,至于你父,实是被你伯父一家连累方至丧命,哪和你有一点关系,”水溶劝黛玉道:“你本是一个聪明人,其他的事倒料理的都透,为何碰了自身的事倒有些瞧不破了?只一味的信些胡言乱语,哪像你平日呢?”
水溶强迫黛玉看自己:“可是被急糊涂了,我劝你看开些,世间事哪有多少真和假呢!”心中却道:终是他们不够强;方会被人揉圆搓扁;我正是为了站在最高处;方处心积虑做一些愿或不愿的事。
一番话,连劝带说,黛玉方渐渐止住悲声,水溶暗舒一口气,心中纳闷自己:往先日哪曾对人说过这些话,见人悲啼,早不耐烦离开了,今日行为真不象自己了。
略一闪念,又看黛玉:只是是我带头抄的荣府,焉知她不会恨我呢!便带些怔怔出来,亦将环住黛玉的手松开。
黛玉却将泪拭干:“我既知道,就断无不去忌她老人家的道理,我现时也想明白了,于其看着后辈们受罪,早登仙界也未必就是不好的,只惜乎她老人家带着遗憾走了——,宝哥哥是她老人家命根子,到如今不知成什么样儿了。”
闻言水溶面色变了几变:她,终是提起了她的表兄。
却作不在意模样:“你说的原是正理,这有什么呢,咱们先回王府,等我去内庭接回华阳,咱们就换了素服去祭她老人家。”
黛玉想了一想,唯有点头:“也是。”水溶便陪同黛玉坐在车内,一发加了速度往北静王府而去。
他们匆匆往回赶,谁知晓云轩已出了一件要命的事——,如果有心怀歹意之人将某人身边的人作刀子的话,那么受伤的一定是某人……
情缘之绵里藏针
临进王府前;水溶忽然改了主意;他要求黛玉和他一同赶往宫里,一起接华阳公主回来。
黛玉一是念着荣府的事,二是实在对内庭没有好感,便犹豫着措词拒绝。
水溶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王妃,我知道你能走出王府,全是凭了华阳之力,她也知自己担了不是,无法只好躲在宫中。若你感激她的‘好意’,就一定要走这一遭,不然你以为她敢回来么?”
一句话堵得黛玉无话可说,想了想低声道:“我并没想着连累她,原本想当天赶回去的,谁知……”。
水溶以掌堵住她的口:“不消说了,我能想的到缘由,必是陈鹤亭找人守着你,”水溶自责的看着黛玉:“原是我料错了他,我本以为他和我只是立场不同,为人还算光明磊落,万想不到他竟做出此等让人不齿之事,——从今后我倒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听出水溶话里夹着悔恨之意,黛玉忙轻声劝止:“很不必如此,他并没有如何我。”边说边回视水溶:“就算他不好,终是我太心急了些。”
闻言水溶皱眉笑道:“这可是希罕事儿,哪有为‘仇人’说话的道理?统共算起来,你们两个见面也不会超过十次,为何你待他比往日待我要好这许多?”
黛玉脸一红:“王爷说笑了,你哪里看到我待他好,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为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的俗语。到底你们同朝为臣,弄得太明了反倒不好。”
“如此说是我错怪你了,难为你为我想的周全,”水溶一笑握住黛玉的手,并将唇凑到黛玉耳旁,声音虽低话却说的清晰:“既如此你更要陪我同走这一遭——,我真怕一不留神再次弄丢了你。”
温言软语,一时黛玉被打动。情不自禁间便点了头。
因此她并没看到水溶愉悦之余,那眸中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她也忘了说,其实自己很是讨厌那忠顺世子;更忘了言明,自己在外驻留的那七日,委实只是一个意外。
此时的她,只是依着水溶的手,甘心情愿和他到自己不愿去的地方。而水溶,却在车马疾弛之中,有一个主意在心中定形——,若她,已成了别人牵制自己的软胁,而自己,又确实抛不开这段情缘,那么,只有让自己的实力更为强大。熟知权势大于一切的水溶暗暗下定决心:只有如此,才有十足的把握将一切握在手中!
这里水溶和黛玉过北静王府而不入,那厢和太子有嫌隙的钟英便转回王府。他边行边思:此番王爷大约是真格动了情,倒没想到这林王妃有这样高的手段。
又想到吴月蘅身上:只是以王爷的身份才貌,明摆着吴姑娘更合适,只是万没想到王爷会数次露出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这是多么伤吴姑娘心的事!
想不通的钟英将一切错都归结到黛玉身上:定是那林王妃用了什么狐媚魇道的法子,迷惑住了王爷的心神,让王爷连她往日的种种不端也忘怀了。
钟英怎么也忘不掉当年扬州江上因那枚玉佩丢失而引起的轩然大。波,当时谢鲲和裘良两个至交甚至为此差点儿反目,这是他想忘亦忘不掉的事实。一想到这他就会想起当时重新见到玉佩时的情形,他忘不掉彼时尚不是北静王府侧妃的黛玉是多么‘寡廉鲜耻’的认定那玉佩是自己的场面。
钟英回思往事,自然而然又想到黛玉初入王府时和水溶的别扭举止,一味儿认定:她不只不守妇道的记挂着自己的表兄,更是用尽心机玩弄‘欲擒故纵’的手法,一点点让王爷陷进她步好的局内,是男人哪能防得了!
一时又想到裘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对黛玉充满愤恨:她连王爷亲如兄弟的人都要出手,也不看看安平郡主是不是能得罪起的人——钟英错以为自己只是为水溶和吴月蘅不值,对于自己的内心,他却胆怯的不敢去触碰。他满足于自己对主子的‘忠心’和对恩人的‘知恩必报’,即使为此错怪了另一个人也在所不惜。悲哀的是他被想当然的看法蒙蔽了双眼……钟英停步时发现自己已接近了通往内院的角门儿,便忙收步,他选择了略高的位置看着西南方向的晓云轩。
晓云轩;雪势亦如外面般紧,但比雪更紧的却是此间的气氛——,王府虽说规矩多;却从不有意苛责下人。可如今;大冷的天几十个宫女全在雪地里站着,她们一个个噤若寒禅;脸上亦是惶恐不安的模样;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众各别的唯有云檀;独有她着一件石青色哆罗呢的棉裙站在廊下。她的身旁;是一个圆脸大眼睛面带愠色的红衫女子。
只听云檀看着那女子道:“宁妹妹,晓云轩的人都在这里了,想问什么,只管问,我是决不会包庇她们的。”
那女子冷笑一声:“檀姐姐真会说话,我能问什么,横竖我们郡主说了,有呢,我就拿去,没有呢,就当活该倒霉,谁让我们郡主没事儿往这里来呢!”
云檀似是一怔:“这话说的,愿发显得是我们的不是了,郡主本是担心王妃才过来的,没得让她丢了东西,而便宜了奴才的事。依我说,还是问清楚的好。”
略一沉吟:“屋子方才我已着人搜捡过,是真没有——,如今只剩了她们身上,”边说边扫视雪中诸人,话却象说给那女子听:“别怪我做事不厚道,为了去疑,你们两个一组,彼此搜过才是正理。反正这里没一个男人,大家伙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