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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朱能领命后,朱棣继续对张玉说到:“之前买通王弼副将留下的私吞金银财物的证据,回京后你找个与我们面上不相干,但务必靠得住的人递给都察院。”
“是,”张玉终于面露笑意,“有了这两样罪证,就算暂时还动不了蓝玉,也能让皇上对他心生些嫌隙。”
朱棣道:“不可大意,我看蜀王身边那个夏子凌心机多得很,虽不比道衍大师,也相去不远,有机会,此人也得一并除了。”
是以,这一切计策的幕后策划,其实都是待在北平燕王府中,谋划全局,一心撺掇燕王造反的道衍大师。
入了喜峰关三关之内,朱棣出来相迎,果然狠狠骂了张玉一顿。蓝玉心知朱棣是在作态,面上却是不显,二人依然做一副恭谦友爱的样子,相携而坐。
出了喜峰关,一路再无波折,六月,大军终于返回应天。
收到大捷战报的时候,洪武帝便激动地在金銮大殿上说出了“蓝玉就是我的仲卿、药师啊”这样的赞誉之辞。大军入应天之时,洪武帝更是亲自出城十里,御驾亲临迎接蓝玉。能享如此殊荣的,放眼洪武朝,独蓝玉一人。
洪武年间的第六次北伐,是一次真正划时代的胜利之举。不久之后,“北元”二字从历史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鞑靼”,真正应了洪武帝出征前所说的“肃清沙漠、在此一举”。蓝玉,也终于可以在常遇春坟前说上一句——“伯仁,终平矣,不负此生”。
看到洪武帝与蓝玉君臣二人热泪盈眶,“朕与将军解战袍”的一幕再次上演,众人只觉得蓝玉得到了一个武将至高无上的荣誉,从此将开创属于他蓝玉的时代。
夏子凌却是心下唏嘘。洪武帝通常把一个人捧上天之后,此人的死期也不远了。这就是所谓君臣博弈之道吧,过犹不及,急流勇退才是正道。
不过,蓝玉却是不能退的,因为他身上还有未完的重任。其实,这段时间与蓝玉相处下来,夏子凌发现蓝玉并不像史书上所言嚣张狂傲,胸怀大将之才、却也能够礼贤下士,这样的一个人,真按正史上那样被定下七条罪状,冤枉赴死,未免可惜。
大胜归来,封赏还未定下之际,歌颂蓝玉功德和弹劾蓝玉的奏折一分为二,各自像小山一样堆到了洪武帝圣前。但凡有人当红,总是有人捧有人摔,这都是自古的定律了,当皇帝的心中自有一杆秤,该怎么抉择,并不会随便受这些个人左右。
但这弹劾的事情里有两件,却让洪武帝觉得不能释怀。其一,蓝玉过喜峰关时,等不急守卫查验通关牒文,下令闯关损毁喜峰关第一道关卡,现下工部还呈上修缮预算,等候洪武帝拨下银两重修关门呢。如此骄横跋扈,损毁自家财产,简直是岂有此理!
其二,王弼副将密告蓝玉与王弼暗中勾结,捕鱼儿海大捷之后私占掠获的珍宝、驼马,并将降将士卒仆役等收归己用。
纠结于这第二桩罪状,就不能不说洪武帝久居军中,已经理论脱离实际太远了。当年朱元璋率军打天下的时候,大明朝还未建立,军中上下艰苦朴素惯了,尚能不拿百姓分毫,况且被攻占的城池经历元朝的横征暴敛,实在也搜刮不出什么膏脂来。
而现下的情况却大有不同,明朝治下二十年,虽谈不上国富民强,也算是休养生息小有成效。军中士兵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要求也更高了,再者与蒙古鞑子作战,士兵总有非我族类、不必客气的观念。
平日里各位将军率军攻下元朝地界,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手下要揣点金银入怀,或是顺手牵只羊,乃至占个俘虏什么的,也不会怪罪。毕竟手下弟兄都是提着脑袋打战的,不犒劳好了怎会为自己卖命?就凭他老朱每月发的那半石米,自己吃都不够,更别说养活家中老小了。
远的不说,就去年年初冯胜率军取得的金山大捷,军士们也没少往自己腰包里揣东西。
但这虽是不成文的规矩,以往大家私自拿了就算了,并未往洪武帝那里告。现下不知是哪个有心人一报,洪武帝向来最恨贪污之事,再对比自己当年带兵打战的实际情况,顿时觉得蓝玉伙同下属做下这等事情,实在是品德败坏。
不过洪武帝在宫里踱来踱去,想了一夜,这两桩事虽然有不妥之处,蓝玉毕竟功大于过,最后还是大笔一挥,写下“封蓝玉为梁国公”的谕旨。
听说蓝玉晋封为梁国公的消息时,夏子凌总算是松了口气。历史上捕鱼儿海归来,蓝玉因为犯下三桩过错,洪武帝出于警示,将本欲封赏的“梁国公”头衔,改成了“凉国公”。这么看来,自己帮他掩去了最严重的一桩,倒是挽回些许颓势。以后再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蓝玉一命。
不过,蓝玉这厢事情告一段落,朱椿那厢却又有件大事不得不办了。那便是——
拖了两年有余的蜀王大婚之事,洪武帝下旨“即日完婚,不得有误”,于是,整个蜀王府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蜀王的婚礼来了。 这一段插曲之后,大军拔营南下,踏上了班师回朝的路途。开春之后,行军的速度日渐加快,三月底,五万人便进入燕山地带,来到了燕王的地盘上。
某日午后,大军收到战报,喜峰关口附近疑似有元兵的踪迹。
喜峰关为洪武初年大将军徐达在燕山山脉首建的三十二座重要关隘之一,是明长城蓟镇的重要组成。雄踞在滦河河谷,左右皆高山对拱,地势十分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这一条战报来得非常蹊跷。此地已经远离漠北,怎的还会有元兵的踪迹呢?北元如今已是支离破碎,又还有何人有能力率兵来这喜峰关堵截明军?
这虽然是一条看似荒唐的战报,但是一向谨慎的蓝玉还是不敢马虎,得到消息后立刻停止前行,召集一干高级将领会商此事。
燕王一开口便带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本王率北地军队出征,由于人马不足,当时从喜峰关调集五千兵士,现下喜峰关留守的守军应当不足五百人。”
“不足五百人?”蓝玉一听,瞬间眉头紧促。
喜峰口关建筑结构十分独特,关有三重,三道关门之间由坚固的基砖墙连接成一体。城墙有六个接触点均有空心敌楼,西城墙与长城主体相连。
这一巧妙设计,正是易守难攻的结构。但也由于结构复杂,至少需要布防千人以上。诚如燕王所说只有不到五百守军的话,三道关卡和城楼每处只能布防不足百人,兵力稀疏,不仅不能体现喜峰关的巧妙之处,反而容易顾此失彼,极易被敌人攻下。
而且,喜峰关为南下回京的必经之地,若是敌人攻下喜峰关,妥善布防,我军虽有五万之众,如入瓮之鳖,排队过关,定然死伤无数。元军尚不知天保奴已死,若是想救回被俘的太子,此地倒是个好地方。
这样重要的关卡处,燕王竟然调走了五千人,简直让人扼腕。
只是……北元还有何人有如此计谋,想到在这里设下埋伏?
蓝玉问出此疑问之后,朱椿很快答到:“我倒想到一人,脱古思帖木儿次子地保奴,此人奸诈狡猾,之前由于我大军未到,让他逃脱北去。若是他联合漠北众部,择近路南下,先行攻下喜峰关,埋伏在此,或有可能?”
现下漠北蒙古族部落中,不论小部,光是也速迭儿手下也有万人之众。地保奴要是联合万人,要拿下五百人把守的喜峰关易如反掌。
朱椿的话立刻得到了沐晟的赞同。这么一来,时间上,地保奴与夏子凌等人别过之后迅速南下,正好到达喜峰关;人员上,地保奴联合也速迭儿等部,纠结万人不成问题;动机上,狠狠打击明军一把的情况下,伺机救回天保奴和奴雅。
这么一分析,一条看似捕风捉影、荒谬至极的情报,似乎有了几分可信度。
其实在朱椿提及地保奴之前,夏子凌就想到了这个人。他之所以没说出来,是因为想到一件事——
蓝玉的罪状还有一条是“非法闯关”,说起这条罪名,夏子凌一直觉得蹊跷得很。史书上说蓝玉骄横至极,捕鱼儿海大胜班师之际,行至某关口,守卫军士开门晚了,蓝玉大怒,便下令手下杀人闯关。
杀自己的人、闯自己的关,这行为用“骄横至极”来形容似乎不大妥帖,在夏子凌看来,这分明是脑子进水了。可惜夏子凌学史不精,不大记得蓝玉闯的那关口叫什么名字。适才听闻这一战报,他心下担忧蓝玉闯的那关莫非就是这“喜峰关”?但这担忧的来源却是不能说与朱椿等人知晓的。
联想到这里是燕王的地盘,夏子凌侧目看了看挂着和蔼笑容坐在上座的燕王朱棣。未来的永乐大帝绝对是个一肚子坏水的阴谋家,此行军中有些针对蓝玉的谣言,夏子凌总觉得背后的指使就是朱棣,却苦于没有证据。
但这喜峰关一事,夏子凌实在不得不往燕王身上想。夏子凌正这么想着,燕王便开口了——
“大将军,喜峰关一带地形我比较熟悉,不若我带一千人前行先探探究竟?”
朱棣主动请缨倒让夏子凌有些意外,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么去了,不管探来个确有元兵,还是此乃空穴来风,责任都是他自己担当,陷害不到蓝玉呀?
这么说,难道此事与燕王无关,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燕王对此地确实熟悉,他既然愿意主动承担这一职责,蓝玉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当下道:“一千人太少,王爷带五千精兵前去,一探究竟之后立刻回报,切勿擅自涉险。”
“是。”朱棣领命后,即刻带上手下大将张玉、朱能,以及手下五千军士出发向喜峰关进发。
大军原定待命,静候燕王的消息。可不想左等右等,及至天黑,仍不见燕王归来。
蓝玉此时有些着急了,此行洪武帝将两位皇子交托与他,若说在战场上刀剑不眨眼受了点伤还没啥,现下已是凯旋而归之际,两位皇子有个什么闪失,恐怕他剿灭元廷的功劳再大,也抵消不了保护皇子不周的罪过。甚至于……有心人还可以给他安个故意杀害皇子的罪名。
蓝玉正有些坐不住,张玉却带来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张玉率五百人回来报,燕王领军到了喜峰关口,出示牒文,喜峰关守卫立即开门迎燕王入内。燕王率大部已然入关,嘱他率队回来迎蓝玉大军。
张玉顾忌那之前喜峰关有元兵踪影的消息,率队在周围盘旋了少顷,见无异状,准备回来报蓝玉之际,却听关内有兵戈之声,再到关口喊门,关内却是久无应答。
蓝玉一听,这还了得?若是元兵假扮成明军军士,将燕王假意迎进去,再行动手,燕王此时怕是已经薨了。
蓝玉即刻下了军令:“大军速速随我入喜峰关!”
到了喜峰关口,蓝玉着人问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