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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否认?”黎胜不解。
“没有,这就是事实。”
“就算妳和石磊没有结婚,也无法掩盖这个事实。”
“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成为磊的新娘。”拉蒂亚叹口气,“现在就维持现状吧!我无意改变。”
“哈,法国女人的心胸真宽大,妳难道没有想过,石磊这趟回台湾去,万一带回一个新娘,妳和保罗以后该怎么办?”黎胜残酷地说,“少了婚姻的保障,他能给的,顶多是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怎么会……”
“走吧,我带妳回台湾。”
“去做什么?”
“争取妳自己的幸福呀。”
“可是磊……”
“就算妳不替自己想,总要为小保罗想想吧!”黎胜继续说服。
“保罗啊!”
想到孩子对石磊的思念,还有那双殷殷企盼的眼神,想起过往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的情境,那时候日子过得多快乐。如今好似青天霹雳将美梦打碎,拉蒂亚的心霎时感到疼痛。
“我会帮妳的忙。”黎胜柔声道,“我们虽然是兄弟,但石磊若做错事,我也不会包庇。”
“你真好心。”就算她有再多的不愿意,也必须前进。
第九章
两个女人的会面,很难说谁比较尴尬。彼此都很陌生,若非为了一个共同认识的男人,或许这辈子没有交集的时刻。
面对面端坐着,互相带着打量的意味,两个容貌出色的女子,一个是婉约典雅、楚楚动人;一个具备现代的美感,神采飞扬。两相比较之下,各有不同风情,也各有各的好。
“对不起,冒昧前来打扰,其实我并没有立场坐在这里。”带着歉意的表情,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映出阴影,拉蒂亚低语,“但我很想知道,磊与妳之间的关系。”
“妳应该知道,需要我重复吗?”舒冬海扬着眉,大方地承认,“没错,石磊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
“但是磊从未提过妳。”拉蒂亚困惑地咬咬唇,“而且这许多年来,妳亦未曾出现在他的生活周遭,我很难相信。”
“嘿,说实在的……”舒冬海换个姿势,耸耸肩,“我也没想过石磊会再度回到台湾。”
两个女人隔空对望,各有各的盘算与心思。表面上舒冬海看似很平静,心里头却直犯嘀咕。
哎呀呀,她生平最怕碰到这样的对手,纤细敏感,就像玻璃做的,只要稍稍大声点,或者动作粗鲁点,就会破碎。
轻叹口气,怕麻烦又怕啰唆的她干么把力气放在这,事情都做不完,还得花心思安抚那三个话多的女人,虽然已经见过石磊的面,大家初步也同意她的出嫁,但是“奇檬子”仍因她当年隐瞒真相而十分不悦,该怎么做才能安抚那三个女人,她都还没个底呢!
坦白从宽,关于自己的心路历程,舒冬海原本意欲好好地说个分明,打算多找些时间约大家聚聚,谁知尚未付诸行动,便被一个莫名其妙上门的女人绊在这。
看来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情与爱的问题,她不是专家,没有本事解惑,更何况身为当事人,哪能公乎公正又公开?真想拍屁股走人,偏偏外表的冷硬是纸老虎,看到柔弱的女人又无法狠下心。
话说回来,到底石磊在外所欠的风流债有多少,目前她仍搞不清状况,最好还是别冲动行事。
而且说正格的,打死她也不相信这许多年来,他有本事过着清教徒般的日子,全然的洁身自爱。
虽然他并非肉欲需求强盛的男人,必要时也会有超乎凡人的克制力。只是人嘛,难免会有七情六欲,小小风流无所谓,别下流就成了。毕竟分开两人都有错,所以承担这种事,也是应该的。
“过去这些年我们夫妻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所以分居两地,互不闻问,也因此造成许多人的困扰,如果造成妳的误解,我非常抱歉。”她叹口气,事到如今,她还得替他低头哩。“石磊不是圣人,在外头有风流帐,我并不感到意外。”
“妳知道我吗?”拉蒂亚的语调中带着颤抖。
“不知道。磊不知道我今天要来见妳,当然也不曾说明他与妳之间的关系。”舒冬海很诚实地说。
“那妳怎么会愿意见我?”
“好奇心作祟吧!我想知道他这些年的生活状况,想进一步了解他的想法。透过别人的描述,会让我更清楚明白。”提到心爱的男人,舒冬海笑容中有着无限的温柔。
她的笑容几乎让拉蒂亚的勇气尽失,无法继续下去。女人是否真心的爱着她的男人,其实从眼神中最容易发现。她也有过同样的经验,如今怎能狠下心来剥夺别人的权利?
但她亦无法放弃这最后的机会,石磊是她仅有且唯一的选择,能让孩子有个健全的家庭。
伸手握着挂在颈项上的炼坠,里头有着保罗纯真的笑容,那是她最深的牵挂,没有后退的余地。
“噢!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这就是妳想知道的部分,也是妳永远不会从磊口中听闻的部分。”拉蒂亚的声调忽地转为啜泣,且愈来愈强烈,直到她泣不成声。
舒冬海直摇头,不敢置信。
“不会的,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拉蒂亚决定放手一搏。她拉下项链,打开炼坠,将里头的照片放在舒冬海的面前,“就是他……”
那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才一眼,舒冬海已经看出,那孩子与石磊的相像之处。
“保罗。”她深吸口气,“就是我的儿子,每天都盼望父亲早日回家,一家人团圆。”
“他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舒冬海低语。
“是的,也是我生存的意义。今天我之所以找妳,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拜托,既然妳早有打算,请和磊离婚吧。”握着项链,拉蒂亚低声下气,用无助的眼神望着她。
心里莫名的揪紧,瞬间,舒冬海连话都无法响应,只能怔怔地望着面前那张照片出神。到头来,又是作了场美梦,原来她以为的挚爱,是个无耻的恶棍,以折磨女人为乐。
“磊说过只是回来办个手续。”拉蒂亚的手帕不时地擦拭眼尾,即便涕泗纵横,依旧美丽如昔,“磊还说很快就回法国,更说将来会娶我,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
“很可惜,他还是个有妇之夫。”
“是呀,所以我只能没名没分地住在他的庄园里,过着不为外人知悉的生活。前些时日我打电话说保罗小乖乖很想他,吵着要见面,磊也立刻赶回来,所以我以为事情很顺利解决,一切都没问题,没想到……”说到伤心处,拉蒂亚直接埋入手帕中哭泣。
难怪他要匆匆忙忙地回法国,只能在机场打电话给她,而且事后从不提起当初的急事。
如今,谜底终于揭晓。
舒冬海努力挤出笑容,“妳知道吗?到目前为止,我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就算妳有孩子,我仍拥有较大的权利。”
“妳没想过,他不在妳身边的日子或许已经有了新欢?”
“当然想过。”
“既然如此,妳怎么愿意接纳他?”
“因为我们做了选择,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就算伤害别人也无所谓吗?”拉蒂亚鼓起勇气提出质问。
“男欢女爱,总要彼此心甘情愿。”舒冬海正色地说:“如果石磊真的爱妳,当初他回台湾的首要任务,就该是找我签离婚协议书。而且我会毫不犹豫地签字,并且祝福他。”
“看起来妳并不爱他呀!”她说着违心之论。
“哈哈,妳怎么会知道我爱不爱呢?”舒冬海看了她一眼,“爱不是嘴巴说说就好。我们的做法,是让对方得到全然的自由,能够随心所欲,或许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好吧,或许妳是爱磊的,但是除了爱情之外,世界上还有其它的元素,也需要人们多加珍惜。为什么妳要如此固执?只是多了那张纸,除此之外,妳什么都不是。”拉蒂亚忍不住叫嚣着。在那张冷静的脸孔面前,她愈发不自在,“现在妳知道我为什么希望妳退出吧!”
是的,她会退出。
骄傲的她当然会,就算这男人是全天下唯一的一个,只要和别的女人搭上关系,就被宣判淘汰出局。抢男人的事情从来不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多半时候,怕麻烦的她甚至早早就放弃。
但不是在这尴尬的时刻,也不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更不是在她像只斗败的公鸡时。
她可是堂堂的舒冬海呢!
无论何时何地,永远得站得直、挺得起、放得下、拋得开。当然她也会伤心难过,就算如此,也会选择独自一个人,偷偷地、默默地哭泣,而非在人前用眼泪换取同情。
舒冬海深深地吸口气,“没错,就因为那张结婚证书,今天我才比妳更有价值,毕竟石磊娶了我,不是吗?”
“这么多年前的婚姻,当时他可能考虑不清楚,或者因为年轻气盛,受妳引诱。为什么妳不肯干脆点,放他一条生路?”
“我说呀,当年石磊只看了我一眼就深深爱上我,放下身段不停地追求,直到我点头同意嫁他为止呢!”她睨着拉蒂亚,用仅存的骄傲与自尊,强撑着身子,坐得直挺挺的,“妳或许只是他空档时的消遣,填补我不在他身边的空虚,说到底,他的爱与不爱,又如何呢。”
“他说过我是唯一的天使,我令他快乐!”
“男人信口说的话,妳也信?”
“磊爱了我很久很久,所以才决定回台湾解决问题的。我们之间爱的结晶,就是最佳证据。”
舒冬海涨红了脸,拉蒂亚重重地刺伤她的自尊心,也把她的优越感全都赶跑。没错呵,当初石磊确实为了办离婚手续才回来,这个嚣张女人说的话,到底还是有几分可信度。
更何况她的中文说得真好,若非下过苦心,没有人愿意把时间花在学习如此困难的语言上。
“我很抱歉对妳发脾气,错又不在妳身上。男人真过分,居然让两个原本不相识的女人扯破脸。”拉蒂亚擦擦眼泪和鼻涕,“在这里像泼妇骂街一样,真的很对不起。”
她落落大方的举止就像个大家闺秀,更让舒冬海困窘。
回想起来,她为何选择匆促结婚的原因让人能理解,懂得石磊魅力的女人,究竟不只她一个而已。
“妳赢了。”
“什么?”
“总之石磊会回到妳身边,会好好抚养小孩。也希望妳能管束好他,别再发生相同的悲剧。”她是孤儿,太了解失亲的痛苦,所以无法看同样的悲剧发生。
“真的吗?”拉蒂亚带点碧绿的眼瞳望着她,眼眶中的泪水还未干,更让人感到心动。
“是真的。”
本来就该如此处理的事情,绕了一大圈,经过千转百折之后,还是又回到原点。
在拉蒂亚感激涕零地感谢之后,舒冬海浑浑噩噩地走回家。外头是镇日未停的绵绵细雨,吹着寒意刺骨北风的当会儿,缺少雨具的下场,就是浑身湿淋淋的。
其实她带了伞也穿著大衣的,只是和拉蒂亚谈完后,太过震惊的她完全忘了那回事,只顾着快些离开,什么都没有拿走。
身子又冰又冷,连心也跟着寒了。台北的冬天为什么过不完,就像她过往的人生,永远处于无生气的冬季?
怎么还会冷呢?这个世界上,无情无义的人那么多,连她的亲身父母亦是如此,将刚出生的她拋弃,她早该习惯了。
迷迷糊糊中她打了一通电话给黎胜,此刻的她需要帮助,需要有人提醒,否则无法面对石磊。
“阿胜,帮帮我。”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下电话。
舒冬海消失了!
无论石磊怎么找,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