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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衣服和鞋,右脚一用力还有点儿疼,便小心地下楼梯。
“想去哪儿?”夏长宁靠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拎了把菜刀。
想做好吃的引诱我,我这回连看都不看,让你白做。“你管不着!”
“我的老婆我当然要管,你敢开门走出去试试!”
我“哼”了声慢慢挪到门边,伸手去开门。门纹丝不动,我仔细一看,居然被反锁了。
“很好,宁福生,我还没死你就想和人私奔?”夏长宁一刀挥下凌空劈出一缕风声。
不过,我现在才不怕他呢,只当没瞧见他的威胁,想回卧室拿钥匙。他几步抢先上楼,摇着钥匙在我眼前一晃,“别想了。咱们就在家里蜜月吧!”
一口气堵在胸口,真的像块石头一样沉。我转身进了书房开电脑打游戏。
时间就这样过去,我又嗅到了饭菜香,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不吃!坚决不吃!
夏长宁也不劝,直到晚上快十二点了,他端了碗馄饨倚在书房门口边吃边说:“玩游戏真入迷啊?废寝忘食!网吧过了十二点会断网关门,家里也一样,等我吃完你就该睡了。”
“你想睡就睡,我玩我的。”
他吃完馄饨走进书房,把网线拔了,淡淡地说:“就这么想见丁越?想知道他现在还爱不爱你?你终于有机会可以欺负薇子了,特得意是吧?巴不得见到这一刻?”
“你爱吃醋是你的事,我不想吃饭是我的事!你以为你扯了网线我就玩不成了?”我说完打开文档开始写小说。
开始一句写的是:“曾经有半只鸭子放在我面前,我没有把它吃掉。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毫不客气地把它啃光。如果这半只鸭子是夏长宁用来诱惑我的,再给我十次机会,我也不啃一口。”
慷慨激昂,键盘打得噼啪作响。
夏长宁站在我对面,气得怔住,他突然伸手关了电源。
我怒吼:“我还有没有人身自由?!”
“没有!”他蛮横地说完,绕过书桌抱起我,手大力地箍着我让我挣扎不得,“该睡觉了!”
上了床我懒得和他争,翻过身睡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肚子饿了,下意识翻了身趴着睡,压着胃让它不那么饿。脑子里不停地冒出很多好吃的。我迷糊地想,明天,早上起床把它们全吃了。
结果天亮醒来,夏长宁已端了碗皮蛋瘦肉粥在旁边吃,边吃边看《早间新闻》。见我醒了,他问我:“给你盛一碗?”
我头点了一半又猛地摇头,“我不吃!”
他深吸一口气,看他神情似乎想把粥碗砸了。
我已经越过他去卫生间洗漱了。
整个白天我都在书房里上网玩游戏。
中午,夏长宁炒菜,油锅刺啦啦地响,香气引得我直吞口水。我猛喝了一大口白开水,觉得水很甜。
晚上,他炖的是排骨,我已经撑不住了。
他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福生,你两天没吃东西了。”
你也知道我两天没吃东西了?我眨了眨眼,当是对着屏幕久了眼睛发酸。
“餐桌上有炖排骨,还有汤。你自己吃,我去找丁越。”夏长宁说完出了门。
真以为我不吃东西是要挟着要见丁越?他一走,我就开始抹眼泪。我是生气你骗了我,可是都过了五年了,我又不是不爱你。我要是还想着丁越,我嫁给你干吗?我越想越委屈,哭了会儿去洗了脸,梳好头,打理好自己,坐在沙发上打定主意不吃。
见了丁越我还是不吃,就是要气死你!
过了一小时,我听到门响,门口站了三个人,夏长宁、伍月薇和丁越,都来齐了?我望着丁越突然泪湿。他比从前更多了沉稳的气质,目光宁静平和,望着我充满了怜惜。
夏长宁面色阴沉拉着伍月薇说:“福生想单独和丁越谈谈。薇子,咱们下楼逛逛。”
伍月薇倔犟地站着,咬着唇,却被夏长宁拽着胳膊拖开了。
丁越回头对伍月薇笑笑,“是我们欠福生的。”
伍月薇这才跟着夏长宁离开,而我在意的是夏长宁都没看我一眼。
丁越关了门进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这是我曾经爱过的人?撒下弥天大谎却还能坦然面对我?我想笑,真的想笑,站起身若无其事地给他泡茶。
“福生,你的脚怎么了?”丁越蹙眉问道。
“打烂了只玻璃杯子,划了个小口子。小事情,两三天就好了。”
“那天在街上,怕你太激动……疼吗?”
打晕我难道是我的责任?我冷笑,下意识地揉揉脖子。“力度不错。不疼,一点儿也不疼,比吃了安眠药还来得快!”
丁越静静地听我讥讽,满脸带着任由我蹂躏的神情,“福生,当时我离开有我的原因。至于后来是我不对,不该这样骗你。对不起。”
是的,如果你不说你死了,我不会有这样的心结。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想起你。我现在特别庆幸,我的刻意回避,让我没有哭晕在他坟头。
原来想见着丁越有太多话想说,有太多的愤怒想发泄,现在……“你为什么还戴着那根幸运绳?”
是的,我想问的就是这个。他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戴着它?
丁越的手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
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抚摩着那条绳子,心里百感交集,“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你要是说明白了,我们还能是朋友。现在,你现在走出这道门,我从此当不认识你,以后遇到,我也绝不会和你打一声招呼。”
丁越的手颤了颤,拉开我的手说:“福生,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个梦,一段幸福。我不能给你,只能做得绝了点儿。是我自私,我不想你心里没有我。”
心里的那种疯狂瞬间冒了出来,我压抑不住自己的恶趣味,终于问他:“伍月薇现在的男朋友是你?你喜欢她了,是吗?”
问完我很看不起自己。我还是在意他们伙同在一起来骗我,还是在意伍月薇说过的话,还是在意丁越爱她不爱我。可我已经嫁人了,我爱的人明明是夏长宁,我为什么还有这样的恶毒想法?
丁越自私的做法就是对我的残忍。
我转开头说:“对不起,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不必告诉我。我不该这样问。”
丁越看着自己手上的幸运绳,良久才静静地说:“福生,好好和夏长宁过吧。对不住你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再回转。好好过你的日子,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这个人。”
我拿出我的那根幸运绳,崭新如初。我看了会儿,放在他手心,“你活着就好。我会好好过的。以前,你们都是有原因的,不能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了。”
曾经的过去我无从追究,丁越的故事、他与伍月薇的情感纠缠,以及他的一切都不是我想关心的了。
我说完没有再看他,上楼回卧室。
“福生,夏长宁很爱你。”
“我也爱他。”我居高临下望向他。丁越俊朗如昔,望着我目深如水。
我想笑,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伍月薇,让他担心我还爱他是吗?担心我哭着喊着扯着他说我还爱他?我轻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我爱的人是夏长宁,他一点点侵入我的心。和夏长宁在一起,我很快活、很快活。
我想好好睡一觉。我觉得一身都是轻飘飘的,没有力气,连思维都开始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灯亮了,夏长宁走进来,我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的靠近。
“福生!”
我“嗯”了一声,却觉得他的声音很远。
他喊了我两声见我没反应,重重地叹了口气关灯出门。不过片刻,灯光再次亮起,我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他捞起来,耳边突然响起他的怒吼:“你不把我气死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我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我肯定是饿坏了,眼睛睁开看了看他又虚弱地闭上。
“福生,怎么了?怎么这么不经饿!”
我真的很想哭。你来饿两天试试!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我饿得都快没气力说话了。
夏长宁一把抱我起来走到餐厅,用勺子舀了勺排骨汤喂到我嘴边,“张嘴!”
我的嘴紧抿着,他的手抖得连汤都到了洒我衣服上。他吼我:“张嘴!”
我睁开眼睛看他,他眼睛都是红的,手在抖。我软软地指责他:“你还凶我,你骗了我你还要凶我!我不吃,我饿给你看!饿死也不吃!”
他紧紧地抱着我连声说:“我错了,从一开始就是我不对。我不该帮丁越撒谎。我该揍了他再理直气壮的追你。我都认错了,你吃了再饿给我看,行不行?”
什么歪理!我打他,拳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头一歪靠他肩上不动了。
“福生!”他拍拍我的脸,见没反应,抱起我就往门外走,“福生,我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
“我要喝汤吃排骨!不去医院!”我有气无力地说。
他旋风般又回到餐厅,然后做了件让我再不想吃东西的举动——他把排骨肉嚼烂了混在汤里喂进我嘴里。我还没来得及恶心,就吞了下去。
他还想再把他嚼得稀烂的肉喂给我,我坚决制止,用尽所有力气吼:“汤!我现在只要汤!”
喝了一碗汤,不够。可夏长宁不敢让我吃了,抱着我坐在沙发上。
“我饿!”
“我给你弄鸡粥!”
“逸尘喜欢吃的我不要!”
“皮蛋瘦肉粥?鸡汤馄饨?”
“你吃着气我来着,不要!”
“小祖宗,你要吃什么?”
“我要吃酱油泡白米粥!”
“好,我马上煮!”
这一晚上从十点到凌晨一点,我吃了四餐,然后心满意足地上了床。
夏长宁抱着我,听我喃喃说:“明天我要吃香酥鸭子。”
他叹了口气,“你要吃天上的龙肉我明天也给你用油酥了。福生,你真是带着福气生下来的,这么狠的招都敢使,就为了奴役我?”
我马上一吸鼻子哭出声来。说是哭,其实号的成分更多。
“乖,不哭!是我不好,嗯?”
我是半真半假地哭,一半伤心,一半是怕夏长宁报复。我惹了他还是有点儿怕他。这会儿他来哄我,我却是真哭了。
我边哭他边数落我,直到我打了个哈欠说:“明天吃了香酥鸭子再说。”
夏长宁低头吻在我眼睛上,温柔地说:“好,明天边吃边数落。我给你录下来,将来你想数落我的不是,直接播放让我看就行了。”
我的手便不知不觉地伸到他肋下,用力一捏,夏长宁身体一僵,抽搐了下,一个翻身差点儿滚到床下去。
我顺势捞起枕头砸他,“不怕痒啊?!敢骗我!流氓!”
他挡着枕头气急败坏,“你……”
“我就使坏,就使坏!”
他啼笑皆非地抱紧了我,“好,等你精神好了,我就让你使坏!”
“夏长宁,你以后不能再骗我,我受不了。”
“知道了。”
“还有……”
“废话真多!睡觉!不然明天没鸭子了!”
我闭上眼,心里很平静。过了这么几年,丁越在我心里变淡了。我算是解开了一个心结,用不着想起他就会难过。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爱的人是夏长宁,我生气也是因为他骗我。仅此而已。
第二天起床喝粥,我连喝了三碗。夏长宁剑眉扬起,说:“吃太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