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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扬加快速度冲向厕所,连那扇锁住的门板都阻挡不了他,他抬腿踢坏了锁。
冲进厕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横卧在地的女性身影。
这时,史清铭也发觉了事情不对劲,不顾男性不该踏入女生厕所的禁忌,跟着闯入。
柳扬直接奔向倒在地上的女人,史清铭却警戒地注意起四周。
柳扬的天命或许是保护天下弱女子,史清铭可不是,他的职责是看护好他的老板--柳扬。
史清铭将整间厕所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放过任何一个单间。他从被打破的窗户探头出去,风中隐约还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一下子就消失了。对方一定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看来原本在厕所里的人,在他和柳扬进来前打破窗户逃跑了。
史清铭衡量一下现况,没有追出去。在还不清楚跑掉的人是否就是行凶者之前,还是保护他麻烦的老板比较重要。
现在这间厕所里只剩他、柳扬和地上那个女人,危机解除。史清铭回到大门口守着,不让人进来打扰柳扬的救美大业。
柳扬检视着地上的女人。她清秀的脸庞上布满惊恐,肌肤泛着一种可怕的淡青色,配上颈间那圈明显的勒痕,整个画面诡异得让人心脏一紧。
他水晶般的眸子闪过一抹乌云,这是一桩蓄意伤人事件。
但他有些怀疑,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质朴的气质,不像是到处结仇的人。
可却有人要杀她,是为财、为情、还是……她只是倒楣,遇到一个疯子?
不知道为什么,柳扬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但他很肯定自己不认识她。
「董事长,有人过来了。」史清铭提醒柳扬。饭店毕竟是公众场所,人来人往的,总会有人想上厕所。
「你去跟饭店经理要个房间,我带这位小姐上去休息。」柳扬说。
「不报警?」他以为这算是刑案了。
「去去去,什么事都照章办理,人生多无趣?清铭,你该学着放松,并且享受生活了。」显然柳扬打算把这件事当成另一项乐子。
史清铭也不跟他争辩,径自打电话找饭店经理要房间。他没傻,跟柳扬辩论,再清晰的脑袋都会被搞昏。
柳扬得知房间号码后,扶起地上的女人,伪装成喝醉酒的样子,大大方方出了厕所,逛过大厅,步向史清铭为他新订的客房。
感激老天吧!柳扬超凡入圣的听力挽救了金金被人扭断脖子的命运。
她猜,她也许只昏迷了几分钟,因为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她还听见程万里打破玻璃窗逃窜的声音。
紧接着,她迷茫了一会儿,那感觉就像在气温三十六度的室外连续奔走几个小时,然后眼一黑,中暑昏倒了。
等到她逐渐恢复意识,就发现身处的空间里多了两个男人。
她也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好还是不好,在逃离一个男人之后,又落到两个男人手中。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怕得一动也不敢动,事实上,她也动不了。她的意识恢复了,身体却沈得像灌满了铅,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两个男人都是怕麻烦、不想管闲事的家伙,那样他们就会抛下她,仓皇地逃跑,而她也就安全了。
可惜今天上帝公休,没有人负责实现信仰者的祈祷。
因此,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扶起了她,把她像个洋娃娃一样地紧箍在怀中。
她的脸贴在一片厚实的胸膛中,很宽广,而且坚硬。
这是个比她的未婚夫还要强壮好几倍的男人,所以如果他对她有恶意,他的伤害也会强上许多。
一股寒气从她的脚底升起,冻住了她的脚踝、小腿、膝盖、大腿、臀部……眼看着连她的心脏都要凝结了。
那个搀扶她的男人将她抱上了一张软绵绵的大床。是的,她被送进了一间客房,而她甚至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到达的。
她只顾着恐慌和惊吓,没有精神去注意其他的事情,直到床铺的柔软勾起了她的警戒。
她开始注意那两个男人的交谈,不多时,一个脚步声离开了,她祈祷另外一个也会跟着消失。
但是该死的上帝还没有上班,所以第二个脚步声不仅没有离开,还越来越贴近她。
她憋住呼吸,想象自己已经死了,这样她就会失去所有的知觉,再不会害怕。
她看过报导,很多杀人犯虐杀死者是因为他们被激怒了。所以聪明人会选择冷静面对意外,保护自己避免受到更多的伤害。
但愿他看到一具毫无反应的身体后,会自觉无趣地走开,这样她就可以找机会逃跑。
可他仍然不停地接近她,她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和他散发出来的体温。
她的手脚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
她的呼吸再次受到阻扰,但这回掐住她脖子的却是恐慌。
她的脸色发青,快要窒息了--
「嘿!」就在这时候,柳扬开口了。「我知道妳醒了,有没有什么话想要--」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冲进脑海里,让那团围在四周的恐惧一下子爆炸开来。剧烈的冲击令她沉重的身躯瞬间绷紧,她变成一枝架上弓弦的箭,然后咻地像一阵风似的,她连滚带爬地逃离他远远的。
柳扬从没看过有人可以跑得这么快,也许她可以为中华民国赢得第一面奥运金牌。
「小姐。」他让自己嘴角的弧度更上扬几分。据说,他这种笑容很纯洁,就像三岁小孩一样。
「妳不要怕,我--」他没有说完,也许这是柳扬生平第一次无法畅所欲言。
他的口才一向很好,死的可以说成活的,黑的可以讲成白的。
从小周遭的亲朋好友都说他是个天生的生意人,可以鼓动天上的神仙来向他购买一碗泡面。
但神仙要泡面做什么?祂们又不需要吃东西。但柳扬就是有这种能耐,卖出所有他想卖的东西,包括他的想法和观念。
可他发现他没办法对眼前的女人施展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她眼里的恐惧又浓又黑,化成了一副沉重的锁炼,紧掐住他的喉咙。
她把整个身体缩成一颗球一样,紧贴着墙壁角落。
他毫不怀疑,他若继续逼近她,她整个人就要化入墙壁里,变成一堆钢筋水泥了。
该死的,她在怕他,而且不是普通的怕,她是吓得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难道她以为他是不久前攻击她的人?别闹了,他像是个会对弱女子出手的变态吗?
「小姐,我不想伤害妳,也没有伤害过妳,妳其实不必那么害怕,妳知道吗?妳在这里会很安全。」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柔和、再柔和。「妳瞧,我的脸上就写着『忠厚』两个字。我遵守童子军礼节,我会日行一善、扶老太太过马路,也会在公车上让位给孕妇……当然,我最喜欢干的善事是英雄救美。从小,我的梦想就是当个屠龙勇士,有朝一日拯救一名公主脱离危险,然后,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不过我绝对不想做超人,一天到晚要找地方换衣服,多累啊!而且超人的衣服远没有勇士的铠甲华丽……」
她看着他的嘴巴开开合合,却没有一个字进入她的脑海。
她太害怕了,只顾着颤抖,和注意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要太近。一定要保持在一个手臂以上的距离,这样他就没那么容易拧断她的脖子。
柳扬滔滔不绝地说着,大概有半个小时之久。
其间,他尝试着靠近她一点,她立刻全身震颤。
他感到泄气。一直以来,他总是能轻易说服别人认同他的观点,并且信任他。但这一回,他失败了。
也许他该用另一种方法安慰她,比如说:抱着她。
可当他又试着靠近她一步,她吓得揪着自己的头发,做出尖叫的姿势。
但她的嘴巴始终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如果她不是喉咙受伤,就是个哑巴。还有一个可能--她被吓坏了,暂时失去声音。
他看到一撮头发落到白色的地毯,雪白印着乌黑,刺眼得像有人拿一根铁锤狠狠敲击他的胸膛。
「冷静一点,我保证不会伤害妳,好吗?」他慢慢地后退,远离她,一步又一步。「放轻松,不要再拔妳的头发了。想象一下,一只孔雀如果没有毛,还会漂亮吗?嘿,不要怀疑,我真觉得妳挺漂亮的,像孔雀一样艳丽。可是一只脱毛的孔雀跟鸡又有什么分别?我打赌连妳也分不出来,所以……妳不想成为一只无毛孔雀吧?」拜托,他已经快退出客房了,麻烦她住手吧!不要再拔自己的头发了。
终于,在柳扬几乎要尖叫喊救命的时候,她停下了自残的行为,呆呆地看着他。
但他知道,她的安静不是因为被他说服了,而是他已经退到了足够的距离外。瞧,她那双眼正警戒地盯着他,不让他越雷池一步呢!
他想,他是没有办法单独搞定她了,他需要一个医生,一来,治疗她的脖子,二来,给她一针镇定剂,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第二章
柳扬面色沉重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她已经被镇定剂摆平了,柳家的主治医生正在为她脖子上的伤做处理。
史清铭焦急地候在他身边。他们今天来这间饭店,是为了参加柳扬的奇*书*电&子^书妹妹--柳枝的订婚宴,但他们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而柳扬还没有动身前往会场的打算。
他几次暗示柳扬,他们该出发了,但柳扬都当作没看到,硬是杵在客房里看着医生为那个受伤的女人诊疗,不肯动一步。
史清铭等得快吐血,只好拚命跟医生使眼色,要他动作快一点,他和柳扬还有一大堆事要忙,没空--直在这里等。
那个医生被催得满头大汗,几乎落下泪来。
好不容易,治疗终于结束,医生半滚半爬地离开了客房。
史清铭再也不客气,揪着柳扬的手往外拖。「快点,我们已经迟到了。」
柳扬却是动也不动,仍盯着床上的女人看。
「清铭,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会想掐死这个……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洋娃娃?」
史清铭只知道,柳扬一点都不在乎今天晚上的宴会。
「我们不能参加完订婚宴后,再回来讨论这个女人的问题吗?」
「反正已经迟到了。晚一个小时和晚一个小时又十分钟……嗯,也有可能是十五分钟,或者二十分钟,谁知道呢?」柳扬耸耸肩。「基本上,迟到就是迟到,至于迟到多久,那已经没有差别了,不是吗?」
差别很大。史清铭很想这么说,但他也听出了柳扬话里的意思--如果他合作,回答问题,他们就可以快点去参加宴会,否则大家就在这里耗着吧!
「首先,你又没看到攻击者,如何确定掐她的人是个男性?其次,你并不认识床上的女人,也许她是个外表柔弱,实际上却心狠手辣,仇家满天下的人呢!那么,有人想掐死她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柳扬指了指女人的脖子。「回想一下那些指痕,那么大的手,男性的机率比较大。当然,这世上也是有女人的手掌大小足可与男人媲美,可是就机率而言,我倾向认为伤害她的是一名男性。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人们常说,眼睛是灵魂之窗。根据我刚才与她独处观察的结果,这女人就像只小白兔一样无害,除非她是个演员,并且是影后级的,否则没办法将脆弱与纯朴的眼神诠释得这么好。」
「抱歉,你说的那些事我一件也没发现。」毕竟,史清铭跟床上的女人非亲非故,他肯帮忙救人就不错了,还管她那么多。「但你不觉得,你对她的注意已经有点离谱了?」
「不是有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