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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文立刻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抚摸住面条，按照窦豆讲的念了起来。
第10节通体透明
“片子上看，你爸爸肝癌晚期了，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我劝你们……”
“劝我们什么？让我爸爸回去等死？你……你这小医生还有没有一点医德？”
“看你们家境不是太好，往后治疗费可不是几万，我也是体谅你们，这笔钱就不要白花了。”
“你没这本事就明说，我们去找专家，卖房子也得把我爸治好。”
……
这是欧文在网上看到一篇帖子里的几句话，也是欧文上班经常碰到的事情。
欧文是欧米茄爸爸，在小区附近一家三甲医院上班，欧妈也在这家医院，两人都在住院部，欧妈在三楼心内科任护士长，欧文在五楼肿瘤科是个副主任。网上疯传的这篇帖子，讲的是某省医院肿瘤科一位大学生，刚上班内外功夫都还没修炼好，满腔热情一心为患者着想不但遭到患者家属责难，接下来科室领导会上不点名批评他：咱医院实行的是绩效考核，大家吃饭除了基本工资就靠这点收入提成，你发善心想当下凡菩萨是你的自由。不过，你不能让大家陪你喝西北风。欧文看到这篇帖子感慨颇多，讲的跟他们科室完全一样。是啊，中国人孝字当先，有不孝的，还有面子当先呢，人家爸爸怎么能不治？怎么能让人家老爷子眼睁睁等死？死在家里让亲戚朋友邻居知道了，这算哪一回呀？即便有能理解的心里肯定也觉着这么干不对。反过来老年人求生*大着呢，你不给治，老人家不把你儿孙骂死唾沫星子也得把你淹死。实话说，癌症一到中晚期，尤其晚期，不管去多好的医院不管花多少个万，谁也没有回天之力。可是，医院肿瘤科收治的大部分都是这类患者，大部分都是在花了几十万治疗中撒手人寰，如果都劝人家别白花钱回家挺着，那全国所有的肿瘤科真的都要喝西北风了。这个问题多少年来不但一直困扰着欧文，肯定所有肿瘤医生都被困扰着。现在医患纠纷愈演愈烈，别的病不说，就说癌症，有相当一部分卖了房子，欠下巨债，一心盼着能治好，甚至能多活几年也算，可是，有的连一年都撑不过，甚至一两个月就不行了。遇上这种事，换位思考，几十万花出去了，就算患者是医生本人亲属，也绝对不会淡定。欧文常常想，这种悲剧是不是能避免发生？能不能改变患者的治疗观念？是不是出台一个硬性规定，影像片子显示到某种程度，全国所有医院都停止治疗？
家距离医院很近，吃完午饭，欧文溜达着来到了自己工作岗位。
进来医办室，欧文刚穿上白大褂坐在自己工作台，突然楼道传来喧闹声，接着就听到护士喊叫着有人闹事了，欧文起身就朝门口走去，这时，一大帮男女骂着嚷着呼下就涌进来了，欧文赶紧往后退，那帮人不是冲欧文来的，一个男人把欧文推开，直接挥手朝治疗过他们亲属的王医生砸去。
“你把我们老爷子害死了！打的就是你这个黑心医生！”
“都是你让我们做的手术，你让我们卖了房子倾家荡产人也没治好！”
“打了你还得告你，不赔我们一百万，就跟你们医院没完！”
“……”
欧文除了脑子发达，身上没一块肌肉，气势汹汹的男人把他推到一边，被吓坏了的欧文自知上去拦架肯定吃亏，可他又不能眼看着同事被打不管。这时，其他医生还有护士全进来了。正犹豫去拦还是不去的欧文，一看到那么多人乱作一团，他站着没动，心里边念叨着：别打了，打人犯法，打架不解决问题。这话欧文根本没出口，可是，眼前发生的让欧文大吃一惊，欧文这几句心里话刚念叨完，一帮男女如同听到一声喝令，立刻收住了手脚，每个人脸上都出现失惊的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欧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心里话起了作用。为了更进一步验证，欧文又心里念叨说：别闹了，赶快回去吧，先把老爷子的丧事办了再说。真是奇了怪了，欧文一念叨完，只见那个推开他的男子说了声：走走走，回去。只这一句，一帮失惊男女跟着那男人，旋风似得离开了医办室。
“天哪！怎么回事啊？难道有鬼了？”
虽然有过第二次验证，欧文还是不敢相信那帮人走是因为自己，肯定不是招了鬼，也不是什么无法解释的神力，或许是赶巧了。欧文不准备讲出来，讲出来大伙肯定不信。由于打架很快停止，王医生无大碍，脸上就起了一个孢，有护士搀扶王医生去包扎，留下众人唧唧喳喳议论开了。
“刚才好奇怪，那帮人突然就停止了，还脸上都跟中了邪一样。”
“肯定中邪了，肯定有灵物制止了这帮家伙，不然，怎么会个个脸上突然跟抽筋一样？”
“就是中邪了，刚才一个家伙手举起来，突然停在了空中。”
“真的招惹什么东西了，要不怎么会一哄而散，撤的那么快？”
“这是报应，王大夫又没逼着他们做手术，字是他们自己签的。”
“正说报警呢，这下警也不用报了。”
大家七嘴八舌一阵子，很快就各干各的去了。这期间，欧文在自己工作台前一直一言不发。
“难道我有了特异功能？真有了这种功能那就好办了。”
“刚才，这不是用意念改变了患者家属的思维吗？一直想着能改变患者的治疗观念，有了这种特异功能，治疗观念是不是也能改变？比如，刚才帖子上那位患者亲属，她爸爸已经到肝癌晚期，可以说手术、生物治疗、分子药物全都不管用了，还为了孝顺或者面子强烈要求治，结果卖掉房子花进去40多万没撑一年就死了。有了这种特异功能，心里默念着让他们自己放弃治疗。不卖房子不花40多万，肯定就不会怪罪医生，肯定不去医院闹，亲属怎么能不明白癌症晚期就是个不治之症啊。”
“还有刚才王医生，你给人家讲明白，手术后不能保证患者能活多少多少年，不要担心医院收入个人奖金就不顾一切纵容人家做，如果告诉人家，手术后能活长则n年，短则一个月，尤其有了一个月的心理预期，人家活了半年，亲属还会来医院闹吗？”
“可是，把手术后说的严重了，人家还会做吗？虽然跟胸外科不是一个核算单位，两个科室利益暗中连着呢，劝人家不做手术，患者极有可能去别的医院治？这样话，术后治疗就不会再回来了，这等于断了两个科室的财路。”
“不行，这样话，主任又要开会了，又要说我们想当下凡菩萨了。”
论技术论资历，欧文早就该提主任了，就是心眼太软，不忍心对患者下狠手，这才多少年一直是个副主任。欧文坐在工作台前，想来想去，感觉有了这种特异功能，还是想不出一个医院既能有收入，患者亲属又不来医院闹的好办法。
欧文起身来了病房，查看他一个肺癌病号。简单问了下病情，欧文拿出听诊器，弯下腰准备听一听患者肺部。就在患者宽衣露出胸部时，欧文眼睛突然瞪大了：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欧文眼睛居然跟x射线一样看到了患者忽闪忽闪的肺叶，隔着胸部栅栏一样的肋骨，还看到了正在跳动的心脏，虽然模模糊糊不清楚，但欧文真的看到了。正在这时，欧文感觉白大褂兜里手机震动了，掏出来一看，是女儿打来的，欧文赶紧离开病房，来到了楼道，走过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你说什么？你妈妈有什么能力了？”
“什么？咱楼下来外星人了？你妈妈有了超能力？”
女儿电话里大惊小怪，说是妈妈有了去掉衣服污渍，一挥手赶走灰尘的超能力，女儿嚷嚷着要欧文赶紧回来。挂掉电话，欧文似信非信。如果不是刚才出了那件怪事，如果不是感觉自己也有了那种特异功能，欧文肯定认为女儿给他开玩笑，肯定认为女儿科幻电影看多了。
“这么说，是家里楼下来了外星人？给老婆给自己施加了超能力？这么说，刚才自己那种改变闹事亲属思维的能力是真的了？看到患者胸腔，也是外星人给的超能力？可是……外星人怎么会来到我们楼下？女儿没看到，小区谁也没看到，这究竟怎么回事？”
一肚子疑问只能下班回家了解，这会儿上着班，欧文不能离岗。
回到病房，继续检查那位肺癌患者，欧文还是能看到胸腔里的器官，看到肺的清晰度，就跟肺在煮肉锅里半漂在不透明的肉汤上面一样。伴随呼吸，肺叶一会儿露多一会儿露少，欧文一边用听诊器挪摁着胸部，一边试着想看到肺的侧面，寻找癌病灶究竟在哪儿，不行，欧文试了几次，因胸腔透明度不够几次都失败了。欧文收起听诊器，准备去另一间病房查看自己另一个胃癌病号，想再验证一下他这种超能力是否能看到腹腔。这时，病房最里边33床一位直肠癌患者，正跟他的主治大夫郑医生谈话，这位患者是刚收进来的，已经定来要做手术。说什么呢？欧文赶紧凑了过去。
“医生，刚才那帮闹事的，听说手术后不到一个月，人就没了……”
“那人得的是肝癌，跟你直肠癌不一样。”
“医生，请你说个实话，我做完手术究竟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谁跟谁都不一样，直肠癌这种手术做过活十来年的都有，甚至还有更长的。”
“那短的呢？最短能活几年？”
“这个还是不好说，不过，直肠癌手术后怎么也比肝癌时间长。”
“长多少啊？半年？一年？如果这么短，那我干脆不做了，我直接吃进口药，不是有一种叫什么靶向药？能跟打靶一样直接把癌瘤子杀死吗？”
这样患者不稀奇，一听手术死了人就吓破了胆，而且刚住进来什么都不懂，对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还没完全消化，仅靠听说或者网上查到的一点信息，就自作主张给医生提要求。欧文本来想试一下改变这位患者的思维，他没马上，他还想听听郑大夫下面怎么说。
“是的，是有这种药，不过，这种药一般是在手术后吃，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必须做基因测试，符合条件才能让你吃。按常规治疗，你这个直肠癌首选应该是手术，而且你这个手术比肝癌手术小多了，不是跟你说了嘛，咱用的是腹腔镜手术，不用拉开肚子的……”
“这我清楚，我担心的是，不拉开肚子，医生不亲眼看着，靠镜子反光，肯定癌瘤子做不干净。”
“不是镜子，是摄像头，是好几个摄像头从各个角度照着呢，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啊？万一摄像头一歪或者突然停电，那我就完了，要不要我的命不说，至少还得重做一次吧？总之，不管手术大小，怎么也没有吃药安全吧？”
“我说过多少遍了，按常规，你这个直肠癌首选就是手术，药手术后吃。”
“医生，有时候不按常规，很可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