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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感到外面的世界对你很压抑,而在这里你用不着顾忌什么,大喊一声也行,高歌一曲也成”之类的话。听完他的话,我差点没笑出声,心想好端端的人,跟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谈的,真要是在这儿大喊大叫不真的成精神病了吗?哈,看来所谓的“专家”才是一些有病要医的人哪!
上面的这些话自然没有说出口,我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什么,只是依然一副冷漠。
“专家”像是使不出什么招,于是便让我出诊室,他有话要对妈单独说。
我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他在跟我妈说是“不轻的抑郁症”,“而且患这类病的人容易表现出冷漠、烦躁,严重的甚至还会自杀。我这儿有份国外资料证实:大约有百分之六十的自杀者都患有这类抑郁症……”专家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怕我听到似的,而我听着听着则越发感到好笑,终于忍不住在外面大笑起来。
妈妈赶紧从诊室走出来,急切地问是怎么回事。跟在她后面的“专家”则若有所思地对我妈说:“好哭好笑都是抑郁症的表现形
我再也压不住心头的话,大声叫嚷道:“你才是抑郁症呢!妈,走吧,我什么病都没有,咱们回家吧!”
妈妈满心疑惑地看着我,又满心疑惑地看了看“专家”,然后抱歉地向“专家”说了声“对不起”。
本来我想在回家的路上跟妈好好谈谈,也借机想奚落一下那个所谓的“专家”,可是看着妈在半路上拿着“专家”给我开的方子走进药铺时,我的心彻底地冷了。
那一夜,我听爸爸和妈妈吵了很长时间,爸说我妈是神经过敏,妈说她宁可神经过敏一些,也不能因为孩子有病给耽误了高考的大事。我呢,心想反正自己好端端的,于是只管蒙头大睡……
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被妈叫醒,旁边还站着爸。
“丽丽,你说,今天是上学还是去医院住院?”妈非常认真地问。
我看看她,又看看爸。我发现爸在朝我笑,于是壮着胆子回答说:“妈,你女儿好好的,自然去上学。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去住院?如果你不相信,那么你还像以前让我痛痛快快地唱首歌……”
爸爸适时地从里屋将我尘封已久的吉他拿了出来。
于是我“噌”地从床上跳起来,像快乐的小学和初中时的样子,边弹边唱了首李玫的《好心情》:
我们都被祝福
常常有好心情
一见你就有好心情
像矿泉水清凉在心
溶化太多太多的情感交集
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言喻
有你就有好心情
像夏天吃冰淇淋
因为想法感觉都有了感应
每个眼神都变成了动力
我唱完时,见妈的眼里溢满了泪水,她紧紧搂住我说:“我们的丽丽没病,真的没病……”
“是的妈,我什么病都没有,只是到了高三后;学校不让乐不让笑,所以我才……”爸见我们母女俩抱在一起“犯神经”,便忙拉起我的手:“走走,今天我送你上学去,再跟你们老师谈谈。”
从这天开始,我终于结束了“有病”的日子,重新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紧张而又快乐的高考冲刺中去了……
●我在乎分数,但更要自尊
——高三生自述之三
那天我跟父亲的争执发展到了极点。你们也许认为我可能是考得不好,老师找到家长告恶状,不是的,那天我考得非常好。数学得了少有的九十三分,而只比坐在我旁边的班里第一名少了几分。这本来是我从没有过的得意之作,可是老师偏偏让我伤心得差点跟他打起来。他说:“你能得这么好的成绩?不可思议。是不是偷看了旁边同学的?”他问这话的时候,班上有好多同学。我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说:“要是我偷看了别人的,我就是猪。可如果谁硬冤枉我,谁就是猪!”
好了,正是因为这句话,我的老师就破口大骂起来,说我存心欺负他,并把我曾经有过的所有“恶迹”——如进这个高中班是家里出了三万元钱才进来的,如在高一时曾得过四个“不及格”,尤其是得过一个“超级高分——7分”全都抖搂了出来。他好像觉得这还不够,便在我下课回家前先一步找到了我父亲……
“你小子丢人丢到我公司里呀!”一向在外对别人说一不二的父亲,回到家第一件事就让我“老实交待”:“你、你这个小王八蛋,用手指掐掐你的年龄吧!十八岁!十八岁就是法律意义上的成人了!如果你自己还认为自己是个人,你今天就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个清楚!”
当董事长的父亲很少能在晚饭时准时回家,今天必定要跟我“算总账”了,那架式使我马上意识到那个“猪”老师找过了他。说实话,从小我就畏惧父亲,他急了会真的朝我拳打脚踢。记得上初中时,我因为差了7分没考上重点中学,他就用铁榔头般的大拳揍了我整七拳,打得我以后每次考不出好成绩时都能想起那一顿狠揍。高中了,父亲的拳头不再落到我身上,可无数次在我眼前挥动过。说实话,我真的心里很害怕他。然而这一次例外——
“没什么交待的!”我自知没做亏心事,分数是属于我的。
“你混小子还嘴硬!”父亲的拳头已经到了我的鼻尖上,我知道这一次已经很难避过了,但仍然倔强地闭上眼,等待他不公的惩罚
“你给我跪下!跪下——!”父亲突然像头怒不可遏的雄狮,虽然没有出拳,却抬起了他的脚……不备的我只觉双膝一软,“扑嗵”跪倒在地。
我的头依然倔强地昂着,但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流淌在两颊
“说吧,是不是偷看人家的了?不知道这比考零蛋更可耻吗!高三了,就剩下几个月的时间,难道你再让我用十万八万的血汗钱去为你买一个大学上?”父亲的眼睛里在燃烧火焰,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知道吗?大学的门,不是能靠钱买得了入门券的!即使我拿出全公司的几千万元资金,我也没法为你这混蛋买回一张大学入学通知书!你知道我的钱……”
“我不要你的钱!不要——!”我至今也弄不清当时我哪来的勇气,我的这一声呐喊,把一向在家称王称霸的父亲也给镇住了。“钱钱钱,你就知道钱!难道不能相信你儿子一回!”说完,我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整个身子便软了下来……我虚脱过去了。
那一天后,我在家里整整躺了三天。母亲找来医生给我挂了三天葡萄糖,但医生却无法痊愈我心灵的创伤。父亲从那一天起就不再回家,母亲说他懒得看到我,见了就会来火。我心想我不也是这样吗?也好,眼不见为净。从床上再起来的我,打定一个主意,我要用我自己的“办法”来证明给父亲看:你的儿子不是孬种。
回到学校,我向班主任提出,或者给我单独安排在最后一排,要不就安排在第一排,因为这两处的座位可以证明我以后考试成绩的真实性。班主任还算通情达理,满足了我的请求,将我放在最前面的一个座位。
从此,我开始了为自我奋斗的新历程。两个多月后,期末考试如期进行,我的五门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尤其是数学,成为全班第一,得了九十五分。当同学和老师向我祝贺时,我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因为我要的不是赞美,而是别的。
“好小子,行啊!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那天,我的脚还没有迈进家门,就见日久未回的父亲从里屋向我迎来。我没有理他,只管放我的书包。父亲似乎并不在乎我的态度,只管高兴他的:“这回是你的那个数学老师跑到我公司向我报的喜。看来你小子不是朽木不可雕嘛!”
“好,照目前这样下去,你明年参加高考问题不会太大了。这下我为你准备的十万块上大学的钱,将来可以送你出国留学用了!哈哈。听着小子,一般来说,班级前三名的学生考大学是不成问题的。下一步关键的是你要保持目前的成绩。明白吗?”父亲仍在乐得开怀,并侧着身子津津有味地发“指示”。
“你真的认为分数那么重要吗?”我感到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父亲睁大了眼,说:“那当然,对你来说,没有比学习和考试的分数更重要的了!难道你不在乎分数?”
“不。我在乎分数,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父亲眨了眨眼,瞅瞅母亲,又不解地问我:“还有什么?”
“我的尊严!”我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四个字后,赶紧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屋,把门重重地关上……我的两眼已经溢满泪水。
“这小子真成大人了啊!”门外,我听到父亲感叹地说。
●“不离家出走,我就会举刀向自己的母亲砍去”
——高三生自述之四
你已经听说了?是的,也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反正高中学生离家出走的不止我一个人,女同学中也有很多人。你问为什么一定要出走?自己家里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是嘛,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到了高三,不知外国人是不是这样,反正我看中国人都是一个德性——人全疯啦!学生疯啦,家长疯啦,老师疯啦,总之全疯啦!
我是重点中学的,中考结束后以为到了重点中学就可以松口气,哪知“天下中学一般黑,重点中学更是黑”。我现在才不相信啥重点不重点,如果要说重点中学的优势,就是把全市全区我们这些从小学到中学更能适应应试教育的“做题能手”集中到了一起,培养成再高一个“段位”的做题能手而已。信不信由你。我到重点中学后的全部感觉就是这样,而且这里搞“考试工场”还给你高戴一只堂皇的帽子:你们在市“重点”,就是说你们是中学中的高才,大学的门对你们开得最大,多做题、做难题,是你们理当的任务。嘘,老师和校长们说这些话时从来气昂昂的,就像那些举着大刀砍人的刽子手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一样。
如果让我现在选择高中的话,我不会满怀激情地选市重点了。近三年的经历,我体会到:“重点”就是比别人更残酷地摧残我们这些花季少年而已。十分可悲的是,不知上面的教育局、市领导和社会上对我们这样的重点中学还那么吹着捧着是为了什么?高一高二两年,我们的所谓“重点”就是要用两年的时间赶出高中三年的课程来。进入高三后,整整一年时间便是没了没完地做题。什么叫没完没了?生活中有人对重复三遍以上的事就叫“没完没了”。我真想对电影导演冯小刚说一声,你应该拍我们中学生的考试,那才真正叫作《没完没了》呢!
中国的什么族最大?是我们“考试族”啊!世界上什么人最辛苦?是我们“考试人”啊!
每天全市百姓还在呼呼大睡时,大街上有两种人在奔忙,一是打扫大街的清洁工,二是我们这些背书包的高三生。你6点进校门别以为就是早的了,比你早的已经在教室里上了近一个小时的自习了——老师天天表扬这些同学,就是为了提醒那些6点后才到的同学。6点到8点间的两个小时,常常显得精彩:老师进门看一眼,就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憩去了,而我们教室里也总能听到那些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哈哈哈,开始我们都会取笑打呼者,后来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变成”打呼族”,不再有人取笑了,倒是大家一旦听到某某人呼噜震天时,便悄悄向周围的人“嘘”一声:轻一点,别吵醒他(她)。瞧,我们多团结一致!这是逼出来的,因为老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