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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无兵-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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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团的“放火政策”从占领保定时,即已确立。火烧保定城内所有天主教堂和耶稣教堂,火烧定兴县仓巨村天主教堂,火烧新城县天主教堂,火烧涞水县高洛村教堂。光绪二十六年四月四日(5月12日)是个血腥的日子,集结于涞水县高洛村的义和团在焚烧教堂后,又集体屠杀教民三十多家。在任何一个法制确立的国家,这都是不人道的犯法与犯罪。闻警,知县祝芾率兵弹压,义和团人多势众,祝芾败走。上报直隶总督裕禄,裕禄本是一个极力袒护义和团的地方大吏,面对形同叛逆的烧杀,他也只好派兵镇压。记名总兵马福同率马队、步营赶到涞水,四月十八(5月16日)、十九日(5月17日)两战两胜,义和团首领梁修被擒。马福同太天真了,他不想多杀人,于是发布告示,劝其解散。在清军大部队撤走的形势下,义和团集合各路援军,以少胜多,突袭少量清军马队,马福同战死。·輦·輰·訛 涞水之战,是义和团自污“扶清”大旗。

涞水之战的胜利,仍然不能表明义和团的强大。但他们毕竟胜了,毕竟兵临北京、天津城下了。其间的奥妙,在于有人要“放”义和团北上、要“请”义和团入京。如若无人“放”、无人“请”,义和团大抵只能是一群乡下“红卫兵”而已。

“放”与“请”的话头,暂且放下,留待下节专论。因为本文对义和团“扶清灭洋”的实绩考辨不足,而这又是被所有肯定义和团的学者忽略不载的,所以我们还要接上线索,或例举事实,或径引旧闻,以彰扬义和团的真相真功。

为了叙述的简约性,亦为了方便读者记忆,我们在下一段文字中将不再考辨口号,而只捡取典型事例;不再泛说拳团,而只突显义和团领袖人物。执此二端,或可较为近似地获取义和团的真切影像。

——光绪二十六年四月二十九日(5月27日),义和团占据涿州。用了两天的时间,至五月二日(5月29日),他们发动群众,将涿州至长辛店百里之间的铁路、桥梁、车站、电线杆彻底拆毁。同时,北京至廊坊铁路、车站亦予破坏——后来,毁路拆桥竟然发展成一种“反帝斗争”的参照模式。 斗争者总是快意于这种大破坏,乐此不疲,视若优良传统。

——五月五日(6月1日),义和团一部占顺天府永清县,攻击教堂,杀英国教士孙牧师,即查尔斯·罗宾逊(Charles Robinson)及孟鹤龄(H·V·Nerman)二人。

——自五月十六日(6月12日)进京之后第一次火烧教堂、即东华门外教堂起,义和团将火烧教堂及教民住宅视为常事。五月十七日(6月13日),他们火焚右安门内教民区,凡教民,无论男女老少,一律砍杀。此次屠杀的指挥者,为一僧人打扮的义和团首领。·輦·輳·訛 当日晚又焚毁崇文门内路东奉真教堂、东堂子胡同医院、椿村胡同、勾栏胡同二教堂等。·輦·輴·訛 次日,焚宣武门内南堂,又焚宣武门大街耶稣堂、并医院两处,民房三百间,死教民无数。复焚西城根油房胡同、灯笼胡同、松树胡同教民房数百间。

——五月二十日(6月16日),义和团火烧正阳门(前门)外大栅栏之老德记洋药店。开始,拳民以药水瓶为洋酒,饮而知误,遂以煤油引火烧店。火起,各店家求救,义和团首领曰:“有人泼秽水,破吾法力,可恨可恨,吾无能为力矣。”首领逃逸,大火蔓延,“火延之地由大栅栏、珠宝市、粮食店、煤市街、煤市桥、观音寺、西河沿,延及前门外城楼东西荷包巷、前门桥西及大街西一带四千余家同归于烬”。次日,义和团复“焚西单牌楼讲书堂,延烧千余家。东城一洋货铺被匪纵火,又延烧四千余家。自明初都有燕迄今,数百年之精华尽矣”。

——自义和团进京,“城中焚劫,火光蔽天,日夜不息。车夫小工,弃业从之。近邑无赖,纷趋都下,数十万人,横行都市,夙所不快,指为教民,全家皆尽,死者十数万人。杀人刀矛并下,支体分裂,被害之家,婴儿未匝月亦毙之,惨无人理”。 “十数万人”或夸大了,但任意杀人,当为事实。

——义和团协助董福祥甘军攻东交民巷使馆及西什库教堂,久不下。“拳匪既不得志,无以塞后意。乃噪而出永定门,乡民适趋市,集七十余人悉执而来。伪饰优伶冠服,儿童戏物,指为白莲教,下刑部。一夕未讯供,骈斩西市。有妇人宁家,亦陷其中,杂诛之,儿犹在抱矣。”·輦·輷·訛 另有资料披露义和团还曾抓乡民百多人,充“教民”杀戮。其实,他们杀的“教民”,十有八九为“平民”。

——“京中教民,今日(五月二十七日)所杀者有百人之多,在庆邸外行刑。审问者为庄王、贻谷、芬车、桂春,甚为残忍,多有无辜枉杀者……六月初四日,……今晨庄邸门外杀死教民九百余人……即数岁之小孩亦不免……闻老佛斥责庄王不能约束拳民,任令横行。”·輧·輮·訛

——八国联军攻天津,直隶总督极言义和拳可用。及上阵,义和团首领并不上前,而是“驱童稚为前敌,直犯敌军,排枪起,恒毙数百人”。·輧·輯·訛 驱赶少年送死,为一大发明。

——怀来县西北隅,有一古刹白衣庵,主持僧颇有戒行,一日,与人言及拳乱,“僧颦蹙曰:‘阿弥陀佛,此辈号称义民,而比来行径乃复如此,直与盗匪无异……’次日早晨,即闻拳匪数千人置绕该寺,将某僧捆曳而出,无可加罪,则曰:‘此白莲教徒党也。’竟积薪焚死之,厥状甚惨。人人咸知其冤,而莫敢一言”。·輧·輰·訛

——义和团拆毁黄村铁路时,直隶提督聂士成曾率武卫军驱赶,伤义和团数十人;后义和团攻聂军,聂士成多击杀之,于是义和团视聂部武卫军若寇仇。义和团两万人入天津,与聂士成相遇于路,持刀便砍,聂逃入总督署始免。义和团与聂部并肩抗击联军,见武卫军人少时,义和团总要“缚而戮之”。聂军攻租界十余战,义和团不予支持。某日,乘聂出阵,义和团拥至其家,“执其母妻女以去”。“灭洋”第一线,义和团亦善于磨擦、内讧。·輧·輱·訛 六月十三日(7月9日),聂士成抗击联军战死八里台,此时,义和团已不知去向。

——五月二十五日(6月21日)清廷向各国下宣战诏。次日,义和团即开始在京中大肆抢劫。抢百姓,自是随时随地,而朝中大吏府第亦难幸免。“孙尚书家鼐宅,被抢更烈,其公子所存仅一短衫,下体尽裸,而匪犹未满,以枪拟尚书,令交出黄白物(金银)。”“贝子溥伦,大学士徐桐,尚书陈学棻,阁学贻谷,副都御史曾广銮,太常张邦瑞皆被掠,仅以身免。徐桐、贻谷皆附和拳匪,亦不免也。”北京“打砸抢”开始时,天津义和团亦不落后,“劫掠无虚日,富户一空”。

——“仓场侍郎刘恩溥往天津,招集拳匪至十余万人,传太后旨,赀给之,来者日益多,颇不得赏,则公为寇盗,虏略杀人,胁取财物,不能应,辄夷其宗,喜纵火延烧,常数百家。自天津以南,民大徙,乃候于道庶杀之,曰‘防奸细’,坐死者又十数万人”。·輧·輳·訛 这杀人十万的“纪录”,已与北京相同。

——屠杀百姓外,义和团还有诛杀朝廷命官的纪录,如翰林院编修刘万毅,都统庆恒,游击王燮,皆被义和团指为“教民”,当即杀掉。庆恒是端王载漪的亲信,载漪统领义和拳,尚不敢迎救。庆恒一家十三口,同时被杀。尚书陈学棻、提督姚某,一被义和团杀于内阁大堂,一被杀于大街通衢。罪名是“二鬼子”。另有翰林院侍读学士黄思永、侍郎胡燏芬、通永道沈能虎、编修杜本崇、检讨洪汝源、兵部主事杨芾等,皆因没有通过义和团“神判”而被捕入狱,所幸历险逃出。

上引各条,用“行动”与“事实”向读者揭示义和团的“性质”。与他们“口号”所宣传的“扶清”、“灭洋”相比,这些“行动”与“事实”应是更有说服力的判断依据。

下面,是义和团领袖们的剪影。认识或评判一个组织,最简捷的途径,是看它的领袖。我们相信,谁若偶然读到下段文字,定然可以改变对义和团的先入之见、进而确立一些较新的认识。

前期的朱红灯,属开拓者型,虽然“出师未捷身先死”,却给义和团运动的歌德一派留下合理想象、虚于颂扬的空间。

后期活动于北京的义和团“大师兄”们,进宫入府,与端王载漪和军机大臣刚毅都能平起平坐。可惜因为端、刚之辈相继失势,这一大拨义和团风云人物亦未能留下大名。此为历史的一大缺憾。传说陕西土匪头子李来中,为驻京武卫军(原甘军)首领董福祥把兄弟,率众混入北京义和团,开始拳兵勾结,策划了不少烧杀抢掠。又有大盗王一觉,乱前乱中,都与端王、刚毅密商大局。复因此辈行动诡秘,当事人星散,李、王二人的一时功业也都处于失传状态。所好的是,由直隶总督裕禄奏保的天津义和团首领张德成、曹福田等,事迹昭彰,见于记录,传乎市街,可为轰动的义和团事业留一见证。今将二人事迹摘引如下,百年之后,凡我民众,皆可借此判定其黑白正邪。

关于张德成,罗惇曧这样介绍:

张德成,白沟河人,业操舟,往来玉河、西河间。时义和拳已传至静海县之浊流镇,有童数辈,方习拳,德成睨之而笑。众诘之,德成曰:“此为神拳也。”众叩其术,德成乃取一秫秸以黄纸掷地上,令众拾之,壮夫数人不能举。群大惊,罗拜曰:“真神师也!”拥之入巨宅,设坛焉。远近拳匪争来附,遥受节制。德成居浊流,声势甚雄。曹福田为天津拳匪之魁,其自署门榜曰:“署理静海一带义和神团”,曹盖以本任属德成也。德成语其众曰:顷睡时,元神赴天津紫竹林,见洋人正剖妇女,以秽物涂楼上,为压神团法也。他日又言元神赴敌,盗得洋炮机管,炮不得燃矣。更率众周行镇外三匝,以杖画地曰:“此一周土城,一周铁城,一周铜城,洋人即来,无能越者。”

五月,直隶四道员结伴去津,舟过浊流,遇匪将手刃之,皆叩首乞命,牵赴神坛。德成审为大吏,释之延坐,自炫其术,使达诸总督,请饷三十万,自任灭洋,皆受命,上书裕禄。裕禄乃驰檄召德成,不至;屡檄人,德成怒曰:“吾非官吏,何得以总督威严凌我耶!”裕禄谢过,命使以八人舆礼迎之。德成至,以敌体礼见,启中门迎之入。次日,宴于节署,德成忽若睡,呼之不应,俄欠身起,袖出铁炮机管数事,云元神出,新从敌中窃来者,敌炮皆废矣。裕禄深敬之。德成恒出入节署,以耀其曹。裕禄表荐诸朝,称其年力正强,志趣向上。复屡报战功,赏头品顶戴、花翎、黄马褂。

无何城陷,张匪挟巨资行。至王家口,索盐商王姓具供张。王以二人舆至,德成怒曰:“吾在津,制军以八人舆迎我,犹不时至,汝乃如是亵神耶!”不得已,假关帝庙绿舆迎焉。既至,盛宴之,德成犹谓不能下箸,推席而起。王不能堪,乃共谋刺之。共捕德成,余匪尽逃。德成叩头乞饶,众曰:“试其能避刀剑否!”共斫之,成血糜焉。余匪至白沟河后,推德成之弟张三,称三师父,挟至浊流镇,仍立“天下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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