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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伸出一只手,修长美好、白皙如玉,递到小郁面前。
小郁于是扶住栏杆冷面起身,却并不看那只伸过来的手。
“我已经说了我并不是你的故人。你何苦为难我?”
凤青并不恼她的冷淡,但也不反驳她。
他只是静静地笑着,转身往宫殿走去,忽而又摇摇头,说:“你还不知道吧,我这里有层结界。身在其中的,灵力越强,受损越大。我好心劝你不要再有异动。”
小郁闻言,果然慢慢放下在背后聚起灵力的右手。她是动了杀意,却被看破,她不敢再冒风险。于是跟着凤青往宫殿里走。
果然,当她试图稍稍放下闯出去或是杀了凤青的念头的时候,身上的疲惫感就一点点散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的灵力也渐渐回来了。
两个人默默无声地走着,衣衫拖在地上微微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旷又寂寥的宫殿群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人一样。
他们两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但一个优雅美丽,高傲得像引颈的天鹅;另一个的脊背僵直,如同惊弓的寒鸦。
小郁没想到这一片寂静是被一个小女孩打破的。
那个小女孩是从半道上的梁檐上跳下来的,大约六七岁的样子,粉雕玉琢,容貌可爱,竟像是那金粉玉屑细细描画出来的。
她指着小郁,冲凤青甜甜地笑:“又来一个姑姑。”
然后不等凤青回答就过去拉住小郁的衣服,亲昵地蹭了蹭。
凤青挥一挥袖子,对那个小女孩说:“罗浮,带姑姑去西边的第十间屋子,姑姑今晚住在那里。”
名叫罗浮的小女孩于是不等小郁说话,轻车熟路地拉着小郁走了。
凤青自己却并不回去。他慢慢走下玉阶,若有所思地走进桐花林里去。雪袍和桐花不分彼此,美丽的法师的身形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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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牵着小郁,蹦蹦跳跳地穿过一间间空旷无人的宫殿。她走的全是高深的五行八卦,每一步都踩着移动变化的生门。
小郁任罗浮牵着,沉默不语地记下了每一个生门。
罗浮清脆稚嫩的童音响起:“姑姑还在记生门吗?”
被她戳中自己偷偷在做的事情有些赧然,但小郁并不否认。
“姑姑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姑姑了。一直能记到现在,一般的姑姑在穿过早前的屋子的时候就放弃了呢。”
小郁一挑眉:“还有别的‘姑姑’么?”
罗浮欢快地说:“是呀是呀,一直有不同的姑姑来呢。但她们都没有你好看。”说罢,她看了看小郁的脸,满以为自己的话会逗她开心。
小郁却循循善诱:“罗浮,凤青是你的什么人?”
“你说主人吗?”
罗浮挠挠头,似乎不太适应别人直接叫凤青的名字。
“主人?”小郁试探地问:“那么这里除了你和主人还有那些姑姑以外,还有别人吗?”
罗浮还是很欢快:“主人想有的时候就有,不想有的时候就没有。”
小郁在心里翻了白眼,这样说不就是没有说。
“不过……”罗浮好像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小郁。
“不过什么?”小郁立即抓住话头。
“不过这里也没有其他姑姑啊。”罗浮抬头甜甜一笑,清澈的童音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她们都死了。死一个,来一个,你是第十个。”
小郁也是个胆大的,但没防备罗浮这样说出来。
她登时觉得后背生凉,被罗浮牵住的手也浮出薄薄一层冷汗。
“到了,姑姑,就是这里呢。”
罗浮推门进去,朱漆大门无声打开。
这房间的装扮与小郁在凤青房间里看到的无异,也是繁复绮丽的风格。
只是这屋子远远大于凤青的屋子,是一座华美的宫室。壁上梁间挂着杏子红的软纱云锦,用银线细细地刺着罗浮凤和桐花的图案。
云锦低垂着,隐隐有一种香灰散发出的迷惑而甜的暖意。
小郁对这里的一切都带有敌意的,尤其是知道了其他来到这里的女子都死了。
如果是平时,她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现在,林怀琛和季开阳生死未卜,自己又被困在这样一个境地。
一种她一生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恐惧慢慢在心底滋生,那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和凤青无上力量的敬畏。
罗浮看见小郁迟迟不肯进去,于是自己先蹦跳地进去,驾轻就熟地帮小郁叠好床,铺好那一层一层的锦绣。
“姑姑、姑姑……”罗浮拉小郁的衣角,仰头看她:“我弄好了,姑姑去睡吧。”
小郁这才回过神来,叫一个小孩为自己铺床真是不好意思。
现在已经很晚了,她看看外面黑黢黢的样子,只有桐花反射出一点点隐秘而微弱的光。
小郁蹲下来,问罗浮:“你要回去你主人哪里?现在都已经那么晚了。”
罗浮眼珠子一转,肥嘟嘟的小手勾住小郁的脖子,咯咯地笑:“那我住在姑姑这里好不好?”
小郁微松了一口气,也微笑道:“好呀。”说罢,便要抱罗浮一起上床。
罗浮却不理她,径直跑到宫室中让侍女们睡的外间的榻上,说:“姑姑,我睡在这里。”
“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睡吗?”
“不是不是。”罗浮马上摇摇头:“主人说我只能睡在外间,不能和姑姑们同床。”
说完,她又添了一句:“姑姑,你放心吧,你才刚来,主人不会让你死的。而且你长得那么漂亮,你会活得比别人长的。”
小郁讪讪,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吹熄了烛火,帮罗浮拢好被子,一个人走到里间去。
罗浮很乖地盖着被子,闭上眼睛,静静地化成了一张白色的纸片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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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郁睡得很浅,天未明时便起了。她拢了拢头发,眼睛下面挂了淡青色的圈。
她想去看看罗浮,谁知罗浮早已不见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榻上一丝热气也无。
小郁倾颓在美人榻上,不停地思索着。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凤青抓了那么多女人,最后全杀了,可是为什么要抓自己呢?
自己分明不认识他。
难道是……
一道亮光忽然闪现。她似乎摸到了头绪。
如果……
如果凤青有一个爱人,因为何故离他而去。
此后的许多年,那雪袍的大国师不惜倾尽一国之力也要找到那个人。
但是遍寻不到,只能找到一个跟所爱的人相像的女子,于是将她带回宫中。但是那些女子毕竟不是当初的人,于是凤青看腻之后将她们杀了。
凤青找到的第十个女子就是自己。也许自己和那个人很像吧,所以凤青见她的第一句话是:你终于回到我身边。
完全合情理的解释。
小郁的心突突地跳,不知道自己猜想的是否是真。
她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向宫室外狂奔而去。
只要证明一件事……
她推开东边的第一件屋子,那里已经积了灰,像是很久没来过的样子。小郁慢慢走过去,在妆台旁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一副画,是一个女孩子的画像。
她的心越跳越快,立即推开第二间屋子,果然在妆台旁也有画像。
第三间、第四间……第九间。
九副画像。
有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也有怯生生的女孩子。
小郁看着这些画像出神,果然无论画中人表情如何,九章画像的眉目之间都有些相像。
那么自己是对的吗?
小郁凝神,手在一幅幅画像上扫过去,攫取画像主人残存在上面的念想,然后追根溯源,努力构建出一个个完整的故事。
她的心狂跳,像一个猜对了谜题答案的孩童。
她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屋子。
刚坐下,罗浮便迈着小短腿回来了。她端着装了水的铜盆,说:“姑姑、姑姑,快点洗漱。主人就要来了。”
凤青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小郁在绾头发。她把头发紧紧地绾成男子模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举起衣袖,掩唇一笑,肌肤的颜色几乎和雪袍融在一起。
他说:“我记得你最是爱打扮了,怎么一直做男子的样子?”
小郁几乎是胸有成竹地笑了:“我的过去你并不……”
凤青忽然打断她,拿出一样东西来。
他指着那东西说:“你看,这样的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凤青无限温柔。
他手里拿着一枚璎珞小像。经年累月的摩挲,让小像泛着温润的光。
那小像上的少女绾着双平髻,笑眼盈盈,半嗔半喜。
小郁接过那枚小像,心里感叹:果然是跟自己很像啊,怪不得凤青也会认错人。
她想着怎么跟凤青说自己并不是小像上的人,随手翻到小像的另一面。
她的神情僵住。
那璎珞小像的右下角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郁”字。
作者有话要说: 00:00也算“今天”的第二更吧~不要打我~
☆、有一人是我全部过往(一)
季开阳一直在刑室里呆着。
这里腐烂的气味和粘腻的血腥味简直让人作呕,潮湿阴暗的角落里有无数蛆虫在爬。
有些蛆虫甚至沿着腐朽的墙壁往他身上爬,季开阳默不作声,像一个影子一样贴在墙上。
这是他修习忍术的结果。
十六岁以后,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杀了凤青。
漫无人声的刑室里,有粘稠液体“体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出寂静又恐怖的氛围,却轻易引起人的回忆。
季开阳一心要杀了凤青,也从来没有想要活着离开。
有些人的一生很复杂,但他的一生很简单。
十六岁以前是好好活着,十六岁以后是杀了凤青。
怀里冰冷的欺霜剑像恩人死后冰凉的手。
***************
“哎哟,你这个狗杂种,你敢咬我!”
彻侯府前,彻侯最钟爱的小外孙发了狂,扑上去和一个小叫花子厮打起来。两人打做一团,难解难分。
一旁的侍卫正要上前拉扯他们两个。
那小公子扭头冲他们喊:“你们胆敢上前,我就杀了你们。”
在这场架里,小公子似乎并不占优势,小脸被那个小叫花子抓花了,精致的容颜显得扭曲。
他坚持要自己打赢,拒绝随从帮忙。
一个水青衫的女子从彻侯府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把琴。
女子年纪看起来小,大约是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也并不出众,却自有一股清贵气质。她站在一众随从身后。
她的声音也是冷冷清清的:“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随从看着这彻侯府里教琴的女先生,很是尊敬,束着手毕恭毕敬地说:“先生。”
然后又不甚担心地看一眼那两个孩子,低声地咒骂小乞丐:“那个该死的狗杂种!在我们侯府前面撒泼,小公子看不过去,也就是说了他两声,他竟然冲上来咬我们小公子!这不干不净的,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病!”
水青色衣衫的女子只看了那小厮一眼,目光似春日碎冰,让人顿生凉意。
“小公子平日那些不干不净的话,都是从你们这里学来的罢。”
随从们陪笑道:“先生,你这说的什么话。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那女先生并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两个孩子越打越凶,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几道血丝。然后问:“你们怎么不上前阻拦他们?”
“回先生的话,小公子不让啊。他说我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