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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倾慕的面庞有些憔悴，顾珩焕眼里满是心疼。
想起昨晚顾珩焕呢喃着一遍又一遍自己的名字，她鼻尖就微酸，这到底算什么呢？
“快吃吧，吃完了我好洗碗。”梁倾慕快速地看了一眼顾珩焕，也不接他话，拿起自己的碗起身进厨房洗去了。
顾珩焕烦躁地靠回椅背，明明昨天早上还好好的，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她了？天知道他有多想一把拽过她好好拷问，要是不说就按着强吻，直到吻到她没力气生气为止。不过理智还是克制着这种欲望，他拿着碗进了厨房，站到她身边，说：“今天我不上班，趁我有空，下午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不用，我有空自己去就好。”梁倾慕擦干自己手里的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顾珩焕火气也上来了，他一把抢过碗，扳过梁倾慕的肩，盯着她的眸子低声吼道：“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别扭！？我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梁倾慕的睫毛微颤，她不动声色地扒拉下顾珩焕的手，扯了一个极淡的笑，轻飘飘的语气跟顾珩焕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难得有时间在家，还是不要再出去得好。”
顾珩焕多少听出了些梁倾慕话里的讽刺。他吸了口气，阴沉着脸命令：“下午我带你去医院，没得商量。”
梁倾慕自知拗不过他，话语中逃离的意思很明显：“我知道了，我先去给lucky喂狗粮。”
顾珩焕看着梁倾慕的背影，眼里带着些许探究。以前她跟他也有小矛盾，但总是很快就能和好，因为梁倾慕多半是抱着lucky或者是抱枕靠在沙发上生闷气，每次他只要晾她几小时，然后傍晚出书房问她饿不饿，梁倾慕总会很没出息地开始跟他说话，问他要吃的。
顾珩焕心里隐隐觉得这次没那么简单。因为梁倾慕体现出来的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冷淡。这种冷淡让顾珩焕后怕，让他无措，让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梁倾慕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摸着lucky的脑袋，若有所思。
直到身后猛地响起顾珩焕的声音：“走了。”
顾珩焕看着单薄的倾慕蹲着穿鞋，又忍不住关心：“怎么就穿这么点？出去会着凉的。”
说着扯过围巾要把她露在外面的脖子包起来。梁倾慕不声不响地承受着，面无表情。顾珩焕彻底没辙了，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顾珩焕的性子其实跟梁倾慕很像，一味地贴热脸，她也是不买账的样子，顾珩焕多少觉得有些丢面。该哄的他也哄了，该拉下脸的他也做了，她既然还不开心，那就随她去吧。
顾珩焕也是有脾气的人，饶她是梁倾慕，他也不见得要放下身段去开口求她。
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没准过几天就好了。顾珩焕左手撑着车窗，心里有些愤懑地想。
两人一路无话。梁倾慕侧着脸欣赏着窗外萧条的北京，直到到达医院，也愣是没看顾珩焕一眼。
顾珩焕在停车场倒车，单手打着方向盘，车还没熄火停稳呢，梁倾慕就解开安全带，作势要下车。顾珩焕眉头蹙了起来，语气抬高：“你给我等会儿。”
她依旧愣是没出声。
在医院大厅里时，梁倾慕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愣愣地看着顾珩焕排队给自己挂号的背影。
他永远都是做的比说的多。梁倾慕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挺拔的身影在众人中格外显眼，可梁倾慕一想起昨晚，心里的愤怒和嫉妒就漫天涌来。是她要的太多吗？他做的这些事看起来或许不算什么，可还是引起了梁倾慕的贪心。
她低着头，心里像是被蚂蚁噬咬般得难受。
顾珩焕，你是怎么做到的？为我做着一切，甘之如饴的样子，转身却又能诱惑别的女人，脸不红心不跳，暧昧得游刃有余，连我都忍不住想拍手称赞。
可纵使心里有千般埋怨，梁倾慕却依旧选择沉默。她默默地握起口袋中的手指，指甲掐出来的疼痛也不自知。
顾珩焕挂完号拿着病历本转身，就看见梁倾慕在大厅中央无助地站着。这些天来他很少看见她这种表情，那种没有生机灵魂抽离的表情。她穿着蓝白格子的英伦短款呢大衣，围着厚围巾踩着工装靴，要是忽略她的表情，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大学生。
顾珩焕还是心软了。他迟疑了一下，向她走去。他搂过她，打断她的怔忡：“走吧。”
梁倾慕这次到没有挣脱，顺着顾珩焕带的方向走。电梯前站了太多人，梁倾慕拉了拉顾珩焕的衣袖，轻声说：“走楼梯吧。”
顾珩焕简单地应了声，然后牵起她走了楼梯。
梁倾慕和顾珩焕坐在候诊室里排队。好不容易轮到，梁倾慕站在门口有些迟疑。顾珩焕站在她身后，低声问：“怎么了？”
梁倾慕还没开口，周聿一抬头便看见了她。
“倾慕？你不是跟我约的下周四吗？怎么今天来了？”
梁倾慕笑笑：“他今天有空，就被拉来了。”
顾珩焕一听周聿的话，脸色就阴沉了。合着她打算自己一个人上医院？
周聿看了一眼他俩的状态，心下有过几分了然。他让梁倾慕坐下，问：“中午吃饭了吗？”
“没。”
“早饭吃的什么？”
“几口粥。”
“那就先做个胃镜吧。这几天她胃有痛过吗？”周聿这句话显然是对着顾珩焕问的。
顾珩焕一时间答不上来。
他这周有几天很晚才到家。不过冯姨有做饭，应该问题不大。他顿了一下：“应该…没有。”
梁倾慕故作轻松地问周聿：“这问题不是应该问我吗。”
“我怕你不跟我说实话。”周聿看着梁倾慕笑着说。
顾珩焕突然心里不舒服起来。看着梁倾慕神色自若地跟别人调笑，他本就不爽的心情变得更加不爽了。
周聿拿过桌边的单子，问：“要打麻醉吗？”
“当然。”
“不用。”
几乎异口同声。周聿停下笔，看着他俩。
梁倾慕扫了一眼顾珩焕，他貌似脸色不好。
“不用麻醉，我受得住。”清淡的口气，更加助长了顾珩焕心里的火苗。
“我说用就用。”强硬的口气，没得商量。
周聿有些尴尬，很明显两人吵架了，跟上次的见面相比明显多了一层隔膜。
见梁倾慕没吭声，周聿在单子上写上了无痛胃镜四个字，然后递给顾珩焕，说：“先缴费吧，然后带她上四楼做。”
顾珩焕一把扯过单子，冷冷地扫了一眼她，然后出门缴费去了。
“吵架了？”周聿的表情有些兴致盎然。
她扯出一个极淡的笑：“也不算。”
“噢，那就是闹别扭了？冷战？”
梁倾慕缓缓地点了点头：“我自以为我了解他。”
周聿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说：“不管如何，任何问题都不要去冷处理。哪怕跟他吵架也好。有些事情，你越忍焦点就越模糊，不会化解任何问题，反而徒增陌生。久而久之，积压得越久，爆发得就越厉害。”
“我也很想，理直气壮地去质问，去跟他闹。可是后来转念一想，我好像没什么资格。”
“啊？”周聿显然不懂。
“吵架是在乎的表现。”梁倾慕有些自言自语的感觉，“而那恰恰是我最不想承认的。”
顾珩焕交完费便冷着一张脸叫走了梁倾慕。
在胃镜室的门口，梁倾慕脱了外面的呢大衣递给顾珩焕。顾珩焕说到底还是担心得要死，接过衣服的瞬间还是忍不住搂过她，说：“进去了一定要听医生的。嗯？”
她点点头，有些不安地进了房间。
结果是，梁倾慕左躺后打过麻药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顾珩焕陪在她身边。她难受地直起身子，声音嘶哑：“顾珩焕，我想吐。”
他心疼地抱住她，安抚道：“你胃里什么都没有，哪里吐的出东西。乖，忍一下，过会就好了。”
喉间的异物感依旧强烈，她靠着他，静静地等胃镜结果出来。
周聿瞅着报告，眉头紧锁，他指着一处给顾珩焕看：“原本的溃疡已经愈合，有道疤痕。可是这儿，溃疡有加深的迹象。”
“还是要多注意饮食。归根结底饮食是最重要的。还有按时吃药，争取把胃养好。”
顾珩焕拿着周聿开的药，边走边仔细地读着使用说明。
“我好饿。”梁倾慕似是抱怨地开口。顾珩焕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收起药，摁了一下车钥匙。
梁倾慕愿意开口讲话了，这对于顾珩焕来说是个好兆头。
他把车开到中心路段，带她去吃了顿好吃的。即使梁倾慕仍没平时那么明媚开心，但至少她还是有回应的。
晚上睡觉时，顾珩焕本习惯搂着梁倾慕睡。他俩喜欢在关了灯后聊会天，聊些有的没的，然后在倾慕的嬉笑声里入眠。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聊着聊着就滚在了一起。
而今晚，顾珩焕照例想搂过她的时候，梁倾慕不动声色地躲掉了，即使这“不动声色”在顾珩焕眼里很明显。
顾珩焕阴沉地看着自己扑空的手，二话没说倒头就睡。不就摆脸色吗，谁不会啊。
第二天早上，等梁倾慕醒的时候，顾珩焕已经上班去了。床头柜上破天荒的没有早饭，梁倾慕的脸上染上了层落寞，心下有些苦涩。她赤脚走出卧室，在看见餐桌上放着的小笼包时，美美的冰脸蛋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顾珩焕在办公室里单手转着钢笔，文件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一想到他还是没狠下心，还是厚着脸皮给梁倾慕买了早饭他就一阵懊恼。一顿早饭不吃也不会怎样，可偏偏就是舍不得她挨饿。顾珩焕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李唐给他打电话了，顾珩焕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喂？”
“后天我妈公司有酒会，你没忘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懒散。
“没忘。”
“那就行，别忘了带女伴。江允那小子妻管严，说什么要陪老婆回南京，我可就指望你了啊。”
“行了，知道了。”顾珩焕挂了电话，下意识地就想打梁倾慕电话。
结果他犹豫了。
孟岚接到顾珩焕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她正在上公共课，只好偷偷溜出去接电话。
“喂？”
“后天有空吗？晚上我要去一个酒会。”
孟岚心里一阵雀跃，连忙答应：“有的，晚上我都有空。”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说：“你应该没有什么合适的衣服吧。这样，后天我有会议，明天下午我带你去买件礼服。明天你什么时候下课？”
孟岚的思维震惊地差点短路。“我上午十点半以后就没有课啦。”她连忙喊道。
“嗯。我知道了。”
当天顾珩焕回到家看见倾慕窝在沙发里睡着的时候，说不心软是假的。今天是她跟他冷战的第二天，可问题是他连起因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所有的冷淡来的莫名其妙。一想到这些，顾珩焕心里仅有的内疚和心虚都不见了，他瞥了梁倾慕一眼，径直略过她，进了书房。
关门声震地lucky低低地叫唤了一声，梁倾慕被吵醒，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望着书房的那扇门，眼神冷冷，半天也没动一下。
如果说，孟岚的出现打碎了梁倾慕所期盼的生活，那么顾珩焕就必须为梁倾慕的选择买单。
如果让时间倒回去，梁倾慕还是会选择在那一天答应符嘉卫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