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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迅速地上好了茶水,司云轻端起杯子小饮了一口,看着身旁的司云音道:“没想到,你竟抢在三哥前面成家了。”
“都是父皇恩典。”司云音甚是平淡地说着。“三哥可曾进过宫了?”
“还没。”司云轻似是有些埋怨地瞥了他一眼:“刚一回到京州,就听说你成亲的事,你竟然不通知三哥回来喝杯喜酒。我连自己的府邸都没回,就想着非得先过来骂骂你这小子才解气。”
司云音笑了笑,极浅:“一时太仓促,况且三哥在付城亦是有要紧事的。”
“什么事也不比五弟的婚事。”司云轻放下杯盏,笑问了句:“弟妹呢,三哥倒想见上一见。”
司云音一顿,不知为何,心里竟是不太愿意让文王见到书墨蓝。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今日出府了,还未回来。”
第二十四章 各怀心思
“那真是不巧。”司云轻淡笑着,却无一丝遗憾之意。他要见书墨蓝,只是礼节上如此,关于她,他早有所闻,他只为五弟感到可惜。想来自己会这么凑巧在月前被派到付城,应该是母后有意为之吧?为的是不想让他插手五弟的婚事。不过,事已至此,只希望那个女子是个体己的人儿,能够安静地伴在五弟左右了。
沉默了一会,司云轻又缓缓地开口问道:“听说,你的身子又起了反复?”
“老毛病了,三哥不必挂心。”司云音随意地带过,仿佛在说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司云轻叹了口气:“五弟,如今你已不是一个人,更应该好好爱惜自己。”
一时间,无人再说话。一双缭绕着雾气的眼睛迷蒙地看着门外寒冷的世界,今年的冬天还真是冷啊,待到这座院子也卸去萧瑟的外衣时,或许,他也该消散了吧。
司云轻坐了一会,随意地说了些话便起身回府了。他离去不久,就有文王府的人送来了一堆名贵礼品,说是文王补赠给珉王的新婚贺礼。司云音想了想,叫人把礼物全数送到了翦月阁。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翦月阁中,面对满桌子的奇珍异宝,书墨蓝张着嘴巴问着身旁同样惊叹不已的筝儿。
疑惑,还是疑惑。
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间藏着的暖玉,她心下得出一个结论——今日,诸事多诡异。
“珉王爷今日又吐血了。”空旷奢华的殿内,清晰地回荡着一声低语。说话的人正垂首对着坐在主位之上。慵懒地枕着额头的一袭凤袍,恭敬地汇报着一切。
本是半眯的双眼猛然睁开,太过幽暗的眸光映得眼角的金色线条越发诡异。“是吗?”带着上扬的语调,她的唇边勾起了妖冶的弧度。
“很好。”她又似自言自语了一句,飘忽的声音在整室盘旋游走。这两个字所表达的真正意义,她明白,站着的人也明白。“珉王妃怎么样?”
“珉王一直都宿在书房,并未与她同房共寝,珉王妃似乎……无半点反应。”
意料之中的答案。虽在料想之中,却不能让听者满意,她倒希望那个丑丫头能有点出格的举动。
“娘娘。”外殿侍候的宫女突然在门外轻喊了声。
“何事?”微皱了皱眉,傅雅芝有些不悦地问道。
“文王殿下来了。”
听到“文王殿下”这四个字,有几分难掩的喜悦从她眼中溢出。“宣。”她带着笑意朗声道,随即又对着面前站立的人吩咐着:“你先下去吧,继续给本宫盯着珉王府。”
“是,奴才告退。”
第二十五章 母子相谈
自那抹淡蓝踏入殿内起,傅雅芝一直微眯着眼看着他走近。看着,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就扩大了,就连眼中都生出几许慈爱的宠溺,心中的满足感更是无法言明的。这个儿子,是她的骄傲,亦是她全部的希望。
“儿臣给母后请安。”司云轻似一阵风过,轻轻弯腰行了礼,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在他做来,都透着不言而喻的高贵与优雅,让人真真觉得赏心悦目。
“轻儿可算回来了。”傅雅芝笑着说道,“真是叫母后好生挂念。”
司云轻颔首一笑,在堂下落了座:“儿臣也一样惦记着母后,母后一向可安好?”
“母后一切都好。可曾去向你父皇请过安了?”
“去过了,父皇说一会就会过来与母后一起用膳。”
傅雅芝微笑着点点头,小指轻轻一动,纯金的指甲折射出耀眼的光辉。“听说,你一回来就去过珉王府了?”她似是无意地问了句。
司云轻一顿,随即淡淡地回道:“母后是如何知晓的?可是母后派去迎接儿臣的人告诉母后的?”他想起刚进来时,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个人,并不像是宫里的人。“儿臣只是去给五弟贺声喜,说起来,五弟的婚事还是母后促成的。”
傅雅芝依旧是带着雍容的笑容,只是眼中的笑意淡了许多。“我们娘儿俩说话,何时也要变得这么拐弯抹角了?”她轻抚着细长的金色指甲,垂着的眼睑隐藏了幽深的眸光。“为着一个外人,轻儿难道要与母后生气不成?”
“母后何必如此。”司云轻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清冷,“五弟如今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而已,母后为何还是不肯放手?”
“轻儿难道不明白,母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傅雅芝懒懒地反问了一句,目光仍是无焦距地打量着细长的手指。
“儿臣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想起皇后这么做的理由,司云轻心中叹息一声,口气不觉轻柔许多。“只听凭那人当年的一句无心之言,母后就真的非要做到如此地步么?五弟毕竟也是儿臣的兄弟,母后这么做,又置儿臣于何处?”
傅雅芝微敛了瞳孔决然道:“所以母后才要你离他远一点,不要和他有太多交集,否则如今又怎会叫你难以心安?你要知道,那个人绝不是妄言的人,他既然有此一言,我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它变为现实。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在最后关头有任何的闪失。”
“可是母后……”
“罢了。”傅雅芝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司云轻,随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母后有些乏了,不想再谈论这些个事了。你今日刚回来,想必也累了,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吧。”说完,便枕着头不再看他。
司云轻动了动唇,终是不再言语,只是轻叹了口气,便告退离去了。
听着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淡出了耳畔,傅雅芝慢慢张开了闭起的双眸。流动的波光汹涌着如潮的思绪,一点一滴地溢出眼眶,在空旷奢华的殿内流窜。猛然的一道精光颤动,却在笑意伴着上扬的嘴角显露的瞬间,消失殆尽。
“命格紫星吗……”她轻轻地默念着这几个字,阖起的眼眸掩盖了湍急的幽泉。
那一刻,她带着最平静的表情,却如一朵妖冶的毒花伸展着啐了毒液的藤蔓,在寂静无声的空间里,诡异地蔓延。
第二十六章 梦里是客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棂驱走半室的昏暗,却如此清冷,如此冰凉。墨蓝仿佛能看到在那一片交织的迷蒙之中,有着不知名的分子在肆意地游走,透着一股淡淡的寂寥。那股寂寥源何而来,她捉摸不清。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太静,悄无声息的静,静到会让人恐惧。
这是一个早晨,却是一个只听得门外北风呼啸。却无法辨得人声的早晨。没有本该属于这个时辰的喧闹,也没有与这个时辰最相搭配的忙碌。
可以想象到的是,王府的条条道路上穿梭着从容的小厮婢女,带着冷淡漠然的表情,不慌不忙地处理着各自分内的事务。他们或许很是尽忠能干,又或许有着该有的觉悟来做好自己的本分,对于其他,不多问,不多言,不多事。只是,如此懂事的下人却好似失却了某些重要的东西,让人莫名惋惜。
究竟是他们自发融入了这个彻凉的世界,还是这个冰冷的王府无情地吞噬了他们?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有些叫人心酸的。
墨蓝叹息一声,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一双微眯的眼睛似是带了初醒时的惺忪,有些迷茫地看着屋内一切清冷的摆设,还有在空气中乱舞的细尘微粒。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心是清醒的。
昨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21世纪,与习风和阿紫一起肆意潇洒地穿梭在灯红酒绿的世界,他们就像是一阵快意的风,可以随心所欲地游走在人群里的每一角落,却永远不会被他人所羁绊,生活是在自由中随性地品味。
短短的梦境好似电影一般剪辑过滤了她的一切,包括爱情。开始,她和习风的相爱亦是有徘徊过的,只是见惯了太多风浪,猛然回头,发现原来最初的码头才是一心想要挣扎到达的彼岸,于是爱情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滋长了。
爱情,有时就像是一场顺其自然的甘霖,没有细雨绵绵的缠绵悱恻,也没有狂风暴雨式的惊心动魄,有的却是会让人心安的默契与温存,那反而是他们那样的人所渴求的一种真实罢。
镜头快速地跳跃到了一场婚礼,属于她和习风的婚礼。她带着最美丽的笑容跨出房门,在伴娘的牵引下一步步往外走着。礼车旁,帅气的习风本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着她,却在她走到他身边时突然变了脸色。他带了惊恐的表情指着她问道:“你是谁?你是谁!?”她茫然疑惑地转过头去,在车窗的倒影中看到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那是古代的书墨蓝。
于是,梦,一下子便惊醒了。
前一刻,梦境是温馨的。后一刻,却被现实刺痛了。
醒来后的她突然想起一句诗:“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然后,就那么呆呆地蜷缩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那隐于暗处的安宁,竟有着说不出的悲凉。
第二十七章 黑衣煞神
直到筝儿略显惊慌地跑进来,墨蓝仍似一座沉默的雕像般纹丝不动。
“王妃,不好了,外。外面……”筝儿有些不知所措地指着门外,怯弱的表情仿佛看到猛兽一般。
“外面怎么了?”她懒懒地起身,顺手拿了件衣服披上。
“外面,外面有……那个……”见筝儿结结巴巴了半天仍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墨蓝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自己去看看。
刚踏出厅门,就看到怀抱长剑的黑衣少年神情极为清冷地立在院中。墨蓝认得他,他是司云音的贴身侍卫,叫做泷泽的。一身肃杀的黑,低垂的眼睑,冷若冰霜的表情,再加上一把未出鞘就能感受到凛冽霸气的长剑,一切的一切都给这个清瘦的少年贴了一个“生人勿近”的标签。
难怪筝儿一副见鬼的表情,换了谁,一大清早的看见自家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尊持剑黑面神,都会被吓到的。说“突然”,绝对是有依据的,墨蓝绝不相信这个黑色闪电般的少年是用双脚走来这里的。
“王妃。”见到墨蓝,泷泽还算恭敬地冲她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