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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著一种无言的抗议。
明明是他提出离婚,明明是他先放弃她的,明明错在他,理亏也在他,为什么此时此刻她要觉得对不起他?觉得他不理她是对她的一种严厉指控,一种可怕的惩罚?
窗边的聂焰藉著窗户镜面的反射不时观察著她的动静,偶尔,他会回眸,见到她那张像纸一样白的脸时总是忍不住在心里低咒。
她不会是又犯胃疼了吧?
以前她胃疼时也是这样苍白著一张小脸,惹得他心疼不已……
啧,他究竟见鬼的在想些什么?这个女人早在五年前就走出他的生命,他告诉过自己不会眷恋,他也相信这五年来已经把自己训练得很好,为什么还会在此时此刻感觉到过往的余温?
这个女人瞒著他独自生下儿子,害他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现在又把孩子给搞丢了……他该气得掐死她才是!
骆向晚整个人缩在沙发的一角,越缩越小,因为自责因为害怕因为紧张因为恐惧,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的央央呵,究竟在哪里?不会有事吗?有吃东西吗?能睡吗?会不会一直哭著找妈妈?
她想著央央想睡时总要找他的小被被,摸著被被边缘的小熊图案边摸边睡,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睡得安稳;她想著她的央央睡觉前总要先喝下两百四十CC的温牛奶,然后再用他的皮卡丘牙刷刷牙后再上床……
他一定没法子睡的!他一定是一直哭一直哭的!
越想心越痛,越想越不安,骆向晚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庞大的恐惧和压力,在事情发生将近二十个小时后的现在,声嘶力竭的哭了出来──「你们究竟要我等到什么时候?该死的你们!现在天都快亮了,我的央央早就该上床睡觉了,可是他没有喝牛奶,没有被子,没有妈妈陪在身边,他怎么睡得著?他会害怕的!他一定会害怕的!天啊……」她掩面失声痛哭,整个人因为过于激动而从沙发上滑落,双膝跪上了冰凉的地板。
大厅里本已昏昏欲睡的众人全被她这突来的哭声给震醒,在诧异这位从出事以来就一直十分平静坚强的女人竟会突然发飙之余,也只能纷纷不自在的别开眼,不去迎视她的目光。
无能啊,他们也这么觉得……
不过,造成他们如此无能的罪魁祸首……又不是他们!
「你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如果他们一直不打电话来,难道你们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找到我的儿子吗?」
聂焰挑眉,捻熄菸朝她走去。
她看他走来,情急的只想逃。
「全都是没用的傢伙!没用的傢伙!该死的没用的傢伙!」她边骂边起身,跌跌撞撞的抓著手机便冲出了大门。
她决定自己去找!大街小巷的找!
只有她认得央央的哭声,只有她可以找得到央央!
聂焰在她踉跄的差一点摔在地上的前一秒钟追上来,扯住了她的皓腕──「骆向晚!妳在干什么?妳想去哪里?」
她甩著手,想把他的大手给甩掉,却突然一阵头晕,没把对方的手给甩掉,反而还因奇*书*电&子^书为反作用力跌进对方的怀里……
该死的!她想抽身,却发现一只手臂牢牢扣住她的腰,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她仰起一张带泪的怒颜,狠狠的瞪著他。「我要去找我的央央!你放手!」
「我想妳最好乖乖进屋去睡一觉。」她累了,累到足以让她失控。双臂紧扣住她的腰,高大的他俯低著眸看她,冷冷的发出指令。
睡觉?她的儿子被绑架了,他竟然还叫她去好好睡一觉?
这个疯子!冷血的恶魔!
她嗤笑一声,泪却在眼眶里越蓄越多。「我知道你根本不关心他,甚至还会怀疑央央是不是你儿子!我猜的没错吧?你就是这样该死的傢伙!放手!否则我就咬你!」
「不要一生气就口不择言,我知道他是我儿子。」他已经看过照片,那张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脸,任谁也不可能怀疑聂央不是他儿子。
「可是他的存在对你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吧?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一点都不关心!」就像五年前他毅然决然提出离婚,便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时的冷血一模一样!
她常常怀疑自己在他生命中是否曾有意义?他竟然可以轻易的抛下她,轻易的忘记她,轻易的不爱她!
她永远无法原谅……
无法释怀……
「这是谁造成的?如果那个小娃对我而言真的无关紧要的话,妳以为是谁的错?」冷然的气息里带著足以烫伤人心的烈火,熊熊的烧向她。
他冷睇著她,三言两语直指问题的核心。
骆向晚闪亮的泪眼瞪得大大的不想认输,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心虚和不安。
不过,她究竟不安个什么劲?是他不要她的,又不是她不要他!就算没让他知道她怀了他的儿子是有一点错,但那是他抛弃她该付出的代价,不是吗?她为什么要心虚?
「是你先不要我的!」她终于反击,一串泪汪汪而下。「你没忘了吧?那天当我兴冲冲的进门想跟你分享我的快乐,想第一个告诉你我怀孕了,你却在那一天跟我提出离婚……你还记得你那天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记得。
他说:我们离婚吧,我不希望哪一天妳怀孕了,我还得怀疑孩子是不是我的……
所以,她说不出口是理所当然。她的高傲她的自尊,都不可能容许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
聂焰凛著脸,盯著她控诉的泪颜半晌,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心恍若经过惊涛骇浪。
他错了吗?
过往的一幕幕重新在他的脑海中翻了一遍又一遍,不堪回首的回忆让他扣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的使上气力……
就在骆向晚被压迫得快要无法呼吸,就在她要抗议的当下,她却听见他低沉冷漠的嗓音吐出了一串她永远也忘不掉的字眼──「当时,妳就可以确定孩子是我的吗?」语气凉薄,眼神平静,他若有所思的凝睇著她。
这绝对是对一个女人最严重的污辱!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办到的,短短的一句话就可以把她的心刺得血迹斑斑,千疮百孔……
在他眼里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他可以轻易不爱她,不要她,抛弃她,却不能这样污辱她呵!该死的男人!她该死的初恋!那该死的婚姻!
她觉得全身发冷,冷得让她不断的打哆嗦,冷得她想泡到热水里永远不再起来……
「我……的确不是很确定。」她咬著牙,用她仅剩下的一点气力提唇回道。
就这样吧,让他恨她到死,也让她恨他到死!
两个人一起下地狱去好了!
空气在瞬间降至冰点,聂焰的双手不著痕迹的从她腰间移开,她也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因他的抽手而慢慢的变得乾涸……
此时,她的手机终于响了。
愣了下,骆向晚马上接起,在话筒中听到了那一头传来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妈咪,我是央央……」
第二章时间,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让骆向晚的灵魂已经甦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来的地步。那是一种奇异的过程,她知道自己在梦里,她知道自己应该要醒过来,她的央央在等著她去救他呢,她怎么可以这样一直睡一直睡?睡到整个人都醒不过来,叫也叫不出声音……
「妈咪!」
她听见央央在叫她的稚嫩嗓音。
心好急,急得泪都流出来,可是她的身体怎么也动不了……
「妈咪,央央回来了!妈咪醒醒!央央要跟妳说话!」小小的手伸过来摇晃著骆向晚,小小的身子撒娇的挨向她,长长的睫毛下那双乌黑大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床上睡著的妈咪瞧,好像怕她就这样醒不过来。
他一直摇一直摇,妈咪妈咪的一直叫,终于,他看见妈咪缓缓睁开了眼睛──「妈咪!妳醒了喔!我好想妳喔妈咪!」小小软软的身子一看见她睁眼,便爬上床扑进怀里要她抱,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触感,是真实的。
声音,也是真实的。
可是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的央央真的回来了!还是,之前的那一切,不管是绑架、勒赎、和聂焰的重逢与争执……都只不过是场梦而已?
她有点混乱,头痛、肩膀更痛,全身都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她的手机响了,她听到了央央的声音,然后是歹徒的声音,说了一串话,她已经记不清……
后来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双手紧紧抱著儿子,骆向晚的泪从眼角滑落,就这样抱著他好久好久都不想放开,直到她蓦然想起了什么──「央央,让妈咪看看你!你有没有怎么样?」她将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就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地方。
「我很好啦。」聂央伸手拍拍妈咪的脸。「那个阿伯带我去看电影,又去儿童乐园玩,还让我吃冰淇淋、巧克力和可乐汽水喔,我吃了好多好多……妈咪,妳生气了喔?」
很会看大人脸色的央央看见骆向晚的神情有点不对劲,马上不再说下去,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食物都是平常妈咪不给他吃的东西,因为会过敏。
骆向晚不是生气,而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阿伯?哪个阿伯?」带他去玩、去吃东西、去看电影?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像绑架?
「我不知道。」央央摇摇头。「我在妳公司很无聊,阿伯说要带我出去玩……后来我说我要找妈咪……妈咪,我好想睡觉,好想喝ㄋㄟㄋㄟ,所以就一直哭一直哭!」
「然后呢?那个阿伯有没有打你、骂你?」她自责又难过的再次流下泪来,只要一想到她的央央哭著找妈咪的样子,她的心就全揪成一团。
央央又摇摇头。「没有啊,他带我去店里买ㄋㄟㄋㄟ,问我知不知道我喝什么ㄋㄟㄋㄟ,妈咪,我很棒喔,我一看到跟家里一样罐子的ㄋㄟㄋㄟ就知道了,很棒吧妈咪?」
骆向晚一把将他给抱紧,点点头,再点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是啊,我的央央最棒了!超级无敌棒!」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绑匪是个很疼孩子的人吗?竟然绑了孩子还可以气定神闲的带小孩去玩,上商店买奶粉?这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可是,她却又是如此的感到庆幸,庆幸对方没有对央央施暴,没有在他身上造成任何阴影……
骆向晚正想著要找时间问公公事情的经过,却听见央央兴奋的比手画脚著──「爸爸也这么说。」聂央骄傲又得意的笑了。「说央央很棒!超级无敌棒喔!」
骆向晚的身子一僵,将他拉到面前来瞅著。「央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爸爸?」
「就爸爸呀,啊,他说他的名字叫聂焰,好酷喔!跟央央一样酷耶。」聂央边说边笑,开始显得有点兴奋起来。「爸爸好高喔,像巨人一样,爸爸说他开了一间很大的农场,养了好多牛牛跟羊羊,要央央以后跟他住……」
「不可以!」她有些严厉的打断他,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妈咪……」央央被吓一跳,张大著眼幽幽的看著她。
「对不起,妈咪不是故意对你兇。」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就怕自己再说出把央央吓坏的话来。「可是,妈咪不能让央央离开妈咪,绝对不允许!」
「妈咪……可是我要爸爸……」小小可爱的嘴微扁著,泫然欲泣的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的心一酸,却不得不硬起心肠。
「央央!你不要妈咪了吗?你是不是不要妈咪了?」她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