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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掌不宽,指头却十分纤长,根根粗细均匀,平放时会让人有种柔若无骨的错觉,弯曲时仍是瘦弱,却能显出几分韧力。
陆惊雷忽然想起公主说过的话,三王子曾经赞叹公孙筠秀十指灵通……
成为乐女之后,抚琴是公孙筠秀赖以生存的唯一技能,所以她开始特别注意保护双手。乐女们用来敷脸的珍珠粉都被她拿来用在手上。指甲不仅要时时保持干净整洁,长度也必须合适抚琴,太长或太短都会碍事,所以必须精确掌控。
到了冬天,她更是格外小心,杜绝一切让双手冻伤或皴裂的可能。南彩儿曾经取笑说,如果她把花在手上的心思都用到保护膝盖上,老寒腿估计都能痊愈了。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头,但双手一有什么不适,她就会觉得忧心忡忡,就像乘着一叶扁舟漂泊在江河里,生怕一个浪头打过来,舟倾人溺。
“不生气了?”见陆惊雷抓着自己的指头翻来覆去看个没完,心情似乎有所好转,公孙筠秀终于提起勇气与他继续之前的话题,“动肝火最易伤身。为了一点小事气坏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惊雷以为她要教训他,五指一收,立刻将她的右手捏紧,警告意味浓重。不待他发作,公孙筠秀立刻接着说:“我没想要丢下你去照顾别人。我知道你看重我……”
偷偷地看了看他,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公孙筠秀才麻着胆子将心里想的统统倒出来:“我能安心留在这里,依靠的是你。而诸莹此时留下,却是无依无靠。公主把她赏给你,名义上她就是你的人。我与她姐妹一场,所以希望你能为她安排一个好去处。”
见陆惊雷若有所思,公孙筠秀又补充道:“伤兵营只是暂时的吧?我希望你能为她安排一个长远的去处,让她不用再为以后的生活担忧。”
把诸莹塞去伤兵营的确是临时想到的权宜之计,但陆惊雷也是想着公孙筠秀之后也要过去跟着张子青,有诸莹在前面为她开道,也能让她适应得好些。公孙筠秀一直惦记着要去照顾诸莹,陆惊雷却想让诸莹以后能照顾公孙筠秀。
“你不希望她留在我身边?”
陆惊雷脑子转得飞快,很快便领会到公孙筠秀隐晦的言下之意。
被看穿了心思,公孙筠秀面上一红,立刻答道:“她想回北泽。”
陆惊雷笑了,十副了然的模样。
公孙筠秀知他肯定以为自己是犯妒生嫉,可明明就是他自己无心诸莹,诸莹更加心不在他。白白担了妒妇的名声,却又无从辩解,公孙筠秀心里不由恨恨的,左手一时失了力道,重重压在陆惊雷背上。
“哎哟!”
陆惊雷一声呼痛,她吓得赶紧把手抽出来,不敢再碰他分毫。
“没事,别怕。”
侧起身,笑着拉过公孙筠秀的左手,将她的两只手同时收在自己的掌心,陆惊雷的脸上浮起毫不掩饰的温柔。
“竹儿。”他唤她。
双手被他捂得发热,热到发痒。公孙筠秀只想用力搓手,有些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我只想要你,其他人谁也不要。”
面对他的直言不讳,公孙筠秀根本招架不住,恨不能撒腿就跑。可跪着的双膝与她根本不是一条心,好半天都只是颤颤地守在原地。
眼看着陆惊雷抬手伸向自己的耳畔,公孙筠秀忽然想到:“为什么公主要把诸莹赏给你?”
公主想带公孙筠秀回北泽还可以勉强理解她爱才惜才,舍不得公孙筠秀出色的琴艺。可将诸莹留下的理由是什么?为了嘉奖陆惊雷吗?不像。她明明是临时起意,才将诸莹留下。公孙筠秀想不明白。
“还能为什么?为了找麻烦呗!”
陆惊雷收回手。知道公孙筠秀对他还有些抵触,他也不想急进。反正他现在正在养伤,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可惜了刚才的好氛围。
“为什么她要特意留个人给你找麻烦?”公孙筠秀开始刨根问底。
陆惊雷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为了给你找麻烦?”
隐隐觉得他有事隐瞒,但看他略显无赖的笑容,公孙筠秀知道自己已经问不出东西了,只好就此作罢。
接下来的几天还算平静。她还抽空去看过诸莹。有张子青的照拂,诸莹在伤兵营适应得还不错。
陆惊雷的伤势复原迅速。张子青准许他下地活动之后,他便常常去到大王子那边商讨军务。
闲时,他依然会让公孙筠秀为他读兵书,书写依然随公孙筠秀的习惯使用左手,连笔迹都在模仿她的。每每看到这个七尺堂堂的男人在纸上写满娟秀清丽的小楷,公孙筠秀就有些忍俊不禁。
若要说这段日子有什么不如意的,大约只有巴托城的天气了。
三天前气温骤降,紧接着一场暴雪落下来,足足积了三寸厚。纵是适应了严寒,这样恶劣的程度也让人措手不及。
公孙筠秀体质偏弱,遇上这种天气自然叫苦不迭。原本陆惊雷还肯放她去住之前与诸莹她们共同居住的屋子,前晚却强行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他的理由很简单,天气太冷,他怕公孙筠秀自己一个人睡会冻着。
这里不比北泽宫廷,没有充足的炭火可以供她取暖,夜里的确冷得厉害。公孙筠秀原本担心陆惊雷另有所图,但两个晚上下来,他还称得上规矩,她也就安下心来。
冬日夜长,才过酉时天便黑了。
陆惊雷去了大王子那里一直不见折返,公孙筠秀独自用过晚饭,感觉百无聊赖,便将自己的鸣幽琴搬了出来。多
日不曾弹奏加上气温变化,琴音微微显乏。
细心地调过轸弦,她抬手轻抚,幽幽琴韵划破寒夜凄清,润透而出。时而如轻波推涟漪,缭绕烟雾起。时而风高卷狂浪,云水奔腾急。
公孙筠秀闭上眼睛,将自己交予琴弦,抛开宫商角徵羽,动静皆随心意,越奏越淋漓。
她忘了夜宁声远,那琴音飘飘荡荡,很快传遍了整座城主府,当然也包括大王子房中。
陆惊雷刚与大王子商定了一项要事,忽地听到琴乐,不禁有些失神。
大王子也跟着侧耳,随后轻声说道:“潇湘水云。”
“什么?”陆惊雷不解。
“她弹的这首曲子,名曰潇湘水云。”
整个城主府里只有公孙筠秀一名乐女,大王子不用猜也知道这琴音何来。但见陆惊雷对曲乐一窍不通的样子,他不由摇了摇头,随后难得柔和地说:“你下去吧!明天就要走了,好好与她告个别。”
“是,末将告退。”陆惊雷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一曲毕,公孙筠秀正想再抚一曲,就见陆惊雷推门而入。
自然而然地起身相迎,为他扫去肩头的雪花,取下大氅,公孙筠秀动作娴熟,俨然一副贤妇模样。
看时辰不早了,陆惊雷又累了一天,她服侍他整理了一番,便催促他直接躺到床上。倚在床头,陆惊雷示意她继续抚琴。
相处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为他抚琴,于是她问:“你想听什么?”
“刚才那个就成,潇湘水云?”
没想他这样的莽人居然知道曲名,公孙筠秀不由嫣然一笑,随即抬手拔弦。
从未见她如此放松地对自己笑过,陆惊雷措手不及,竟有些痴了。
琴音再起,曲调落入他的耳中,有声似无声。他的所有感官都停在她的脸上,贪婪地抚过她的眉眼,游走在她飞跃的指尖。
明明是滴水成冰的寒夜,陆惊雷却觉得躁热难挡,那滋味既陌生又熟悉,直将他折磨得面红心跳。
强忍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算了,别弹了。”
见他缩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模样,公孙筠秀连忙起身走近,关心道:“困了吗?”
没有抬头,陆惊雷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颊边。清凉的感觉瞬间缓解了颊上的滚烫,让他舒服得直想叹息。
“大军已经到巴托了,明天出发攻打乌兰。”亲了亲她的手背,陆惊雷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十指通灵
乌兰是大邱国都,大王子此次誓要踏平整个大邱。
“这种天气出征?”
消息来得太突然,公孙筠秀连害羞都忘了,投向陆惊雷的眼神全是忧虑。
“就是这种天气才好,他们没防备,我们才能抢着机会。”
大王子决定之前已经仔细地考虑过全局,所以陆惊雷信心十足。
公孙筠秀却没有办法止住担心,“这次非你不可吗?你的伤还没有全好……”
“不碍事了。”
行军打仗受个伤是家常便饭,陆惊雷虽然没有彻底痊愈,但此时领军已不成问题。
“可是……”
“真的不碍事了,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原本沉重的谈话在陆惊雷将公孙筠秀扯翻在床上的一瞬变了质。
身体被他压着,双手被他擒着,公孙筠秀慌得像惊了狼的野兔子,陆惊雷也不逊于猛狼一匹,扑上去就直接把猎物咬进嘴里。
算起来,他已经忍得太久了。
虽然这些天几乎与公孙筠秀朝夕相处,但身上伤势未愈,担心因小失大,他一直不敢造次。再加上公孙筠秀防备得厉害,想来心里还存着疙瘩没有解开,陆惊雷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狠。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明天他就要走了,往后说不定三五个月都见不上。想他吃了二十年“素”,才刚刚尝到“荤腥”滋味,正是欲罢不能的时候,不吃饱了再走怎么对得起自己?
流连在公孙筠秀的唇齿间,陆惊雷只觉饥饿难耐,恨不能将她囫囵吞下。
面对他忽如其来的急切,公孙筠秀虽然吃惊,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知道再度委身陆惊雷是迟早的事,只是一直抱着躲得过初一就想再躲十五的心思,总觉得自己还能侥幸避上一段时间。
纵使现在能与陆惊雷平静相处,但那段屈辱的记忆并未走远。她也许原谅了他,却没有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愈合被他刻划的伤痕。内心的矛盾与纠结掩埋不住,一一忠实地反映在她的脸上。
陆惊雷吻得陶醉,直到舌尖尝到咸咸的滋味,才发现她已经恐惧得落下泪来。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收回了已经钻入她衣襟深处的大手,强迫自己不去留恋指尖的细腻与微温。
“这么怕我?”
改用手背轻轻磨蹭她的脸颊,陆惊雷的声音微微透着沙哑,以及深重的无奈。
公孙筠秀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倔强的不愿回答。
“不是说好要重头来过吗?”陆惊雷不郁,埋首在她颈边。
实在说不出过一段时间之类的话,公孙筠秀咬着唇,继续沉默。
“可是我明天就要出征了。”长长地叹了口气,陆惊雷的语调变得有些哀怨:“大邱人狠着呢,也不知道这次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
“你刚刚……”不是还很有信心吗?
公孙筠秀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怀疑陆惊雷这是在改用怀柔手段哄骗于她。
果然,陆惊雷开始循循诱导:“要是我回不来了,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了。”
“你不是说,为了和我一生一世,你说什么都不会死吗?”公孙筠秀拿他从前说过的话堵他。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说什么就是什么?”陆惊雷百无禁忌,为了达到目的,连诅咒自己都在所不惜,“你这是要我到死都惦着你啊!真有够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