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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一下这个满脸好奇的小子,将他的脸转身自己,陆惊雷问:“家里人都睡了吗?”
“还没呢!我爹今天从山上回来,带了好多鹿肉。奶奶和几个婶婶正在忙着,要做肉干和腌肉呢!我去告诉他们,你回来了!”
少年乐癫癫地往回跑,边跑边喊:“爹!爹!九叔回来了!还带着新婶婶!”。
见他的快乐让陆惊雷更加沉重。公孙筠秀也不知该如何为他分忧。
不再耽搁,陆惊雷跟随高一郎走入了宅院深处。
还没走到厅堂,就听一连串急促的脚步传来,走在最前面的那抹俏丽身影属于刘杏儿。
几年不见,她变化不小,但行动间风风火火的模样一如当年。
看见陆惊雷的一刻,她是喜悦的。但目光扫到公孙筠秀,面上却闪过一丝迟疑。同样迟疑的还有紧随而至的豹婶。
她们身上还系着围裙,淡淡的肉腥味儿与香料气味混合着,徘徊在她们附近的空气里。
“小九啊!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都不事先给个消息,老哥我好去接你啊!”最先上来说话的是陆惊雷的结拜兄弟,排行第二的高山。
早些年,高山因为意外伤了眼睛,所以没有随陆惊雷一起去从军。豹婶与刘杏儿到芮城来开绣庄,里里外外要操心的事太多,没有男人帮衬始终不方便。于是,高山便同她们一起来了。同行的还有他的老婆刘氏春棠,以及李克勇的妻子孟巧巧。
“我随大王子去永邺,只能在家停一晚。”
与一脸欣喜的义兄拥抱拍肩的同时,陆惊雷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刘杏儿身上。刘杏儿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于是问:“只有你回来了吗?阿生和六哥呢?”
孟巧巧也着急想知道丈夫的消息,同样殷切地望着陆惊雷。
“我跟大王子走的水路,六哥带着七哥走的陆路,还要晚几天才能到。”陆惊雷小心措词,不想在大家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丢出尖矛利刃。
女人的直觉永远是犀利的,下一秒刘杏儿立刻追问:“六哥带着阿生?阿生受伤了吗?”
“进屋再说。”
率先走进堂屋,陆惊雷示意大家坐下。
屋里椅子不够多,公孙筠秀默默地站在陆惊雷身后。期间豹婶的视线几度落在她的身上,她尴尬着,不敢回视。
接下来的情形只能用灾难来形容。
刘杏儿得知秦生的死讯,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当陆惊雷说到秦生是为了救他才成了刀下亡魂,她便像海啸山崩一样哭闹起来,歇斯底里地质问陆惊雷为什么没有保全自家兄弟。
陆惊雷沉默着,任她责难,甚至拳打脚踢。
当公孙筠秀看到刘杏儿的指甲在他的脸上划下长长的血痕,恨不能上去帮他阻挡。可顾及自己的身份与此时尴尬的处境,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行忍了下来。
豹婶和孟巧巧在一旁拉着,又是劝又是哄,可惜无济于事,只能陪着她一起痛哭。
高山到底是男子,虽然悲伤,但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年幼的高一郎则被吓了个结实,躲在爹爹怀里,不敢去看失去理智的七婶。
“杏儿!”
当刘杏儿哭晕在自己面前,陆惊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不怕刘杏儿拿他泄愤。若是能弥补,就算刘杏儿拿刀捅他,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相比站在这里看她伤心欲绝,他更愿意被她捅上十刀百刀。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晕厥的刘杏儿被陆惊雷抱回她的屋子,屋里睡着她与秦生两岁的小女儿阿娇。大人们的动静吵醒了她,孩子立刻本能地大哭起来。悠悠转醒的刘杏儿见着自己的孩子,复又悲恸难禁,再度抱着女儿哭成一团。
公孙筠秀没有跟进屋。屋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她进去也帮不到什么。
屋外虽然还是能听到声音,但不用去看那一张张悲惨的面容,似乎心里能好受一些。她试着去想像陆惊雷此刻的心情,结果一片疮痍。
他从未对她说过遇袭那晚的细节。今天听到,她才真正明白为何这些日子以来他会难以入眠,为何就算睡着了也常常从噩梦中惊醒。也许是因为历劫后残存的恐惧,但更多的只怕是因为愧疚。
如果时光倒回,他是不是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连累兄弟?
还好时光不能倒回。
这一刻,公孙筠秀只觉得自己无比自私。秦生用命换回了陆惊雷,失去丈夫的刘杏儿必然从此伤痛一生,她却抑制不住地为陆惊雷庆幸,为自己庆幸。
想与他樵孟不离,想与他白头到老。这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像藤蔓缠绕着她,像火焰吞噬了她。忍不住去对比娘亲当年,亦或是刚逝的诸莹。她们的情感是不是也和她此时一样,顾不旁人,只想到自己?
公孙筠秀抱住双臂,慢慢地蹲到了地上。耳旁哭声犹厉,如荆棘捆扎她的心灵。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告诉我……晋江这是要抽到哪一年才是个头?
☆、情理
等刘杏儿平静下来,三更更鼓早已敲过。
不放心留她独眠,孟巧巧便陪着一起睡下了。两岁的小阿娇则由豹婶抱回了自己屋里照看。
公孙筠秀默默地跟着陆惊雷,去到了属于他的房间。
豹婶置下这宅院,原本是给陆惊雷娶亲用的。他投效朝廷之后,虽然可以堂堂正正下山入城,但说起过往总是不太好听。豹婶想着只要有一份家业,总能为他招来一房好媳妇。可陆惊雷长年在外征战,算上今天这次,总共来了不过两回。
刘杏儿一心想开绣庄,把钱都投在了铺子上。豹婶便让她过来一同住着,等秦生与陆惊雷荣归故里,再做计较不迟。
谁曾想,现实总是让计划措手不及。
宽敞的屋子,没有太多家什装饰。
高山搬来干净的被褥给他俩。公孙筠秀铺好之后,陆惊雷却一点儿也不想躺下。
“你明天还要赶路,就算睡不着,躺躺也好。”公孙筠秀温柔地劝他,为他颓丧的神情心疼不已。
陆惊雷不答,只是拉住她的手,与她并排在床边坐下。
“明天你跟我一起走吧。”
“怎么改主意了?”
陆惊雷现在迟疑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他。
“杏儿这个样子……豹婶又不太喜欢你。我怕你留下会受委屈。”
场面太乱,陆惊雷都没有机会和家人解释公孙筠秀的事。虽然带着她去永邺会是个累赘,但陆惊雷是真的不放心。他的烈性子有一大部分是继承了豹婶的,公孙筠秀也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他有些担心,怕她受了委屈,大袖一甩直接走人。
要是在祁风寨还好,反正翻不出天去,事情可以等他回来再慢慢解决。可这是芮城的小宅院,又不能把她锁屋里,怎么看都困不住她。
“我不会有事的。”反握住他的手,公孙筠秀认真地说。
也许豹婶会苛责于她,但她自信可以挺过去。豹婶是陆惊雷在这世上最亲的人,爱乌及屋,她一定会摸索出合适的相处之道。
“那你在这儿乖乖等我。”陆惊雷仍是担心,不由有点婆妈起来。
“我会的。”公孙筠秀耐心地点头,面颊微热。
抓着她的手用力搓揉了一阵,陆惊雷总觉得应该再加一道保障,于是习惯性地威胁道:“如果你敢跑路,追到天边我也会把你揪出来,然后天天锁在床上,哪儿也别想去!”
“瞎说什么?!”
看他两眼放光,心思不知道转到什么邪恶的地方,公孙筠秀本能地睨了他一眼。
陆惊雷笑了,面上阴霾渐退,然后仍是缠着她,要她诅咒发誓。
“好好好,我发誓!”公孙筠秀举起两根手指。
“发什么誓?”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陆惊雷非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发誓,一定会在这儿乖乖等你。”
“这还差不多。”微笑着在她的眼角印下一个吻,陆惊雷才温柔地说:“睡吧。”
第二天陆惊雷离开得很早,不过他还是特地跑去豹婶那里郑重地交待了一下公孙筠秀的事情,并托付豹婶照顾于她。
他说:“婶子,她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像待我一样待她。”
豹婶的不舍都写在脸上。虽然不太情愿,但她到底看重这个唯一的养子,又怎会拂了他的心意?
陆惊雷走后,公孙筠秀便小心翼翼地跟在豹婶左右,尽一个儿媳该尽的本份。
再说刘杏儿,过了好些天以泪洗面的日子,等李克勇将秦生的尸身送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
三月的天气虽然不热,但想要保存一位亡者的躯体,还是要费不小的力气。还好北泽的富户家里一般都有储冰的地窖,沿途买了不少,总算是勉强保住了秦生原本的模样,只是气味难免不太好闻。
刘杏儿一点也不在乎,开棺后痴痴地望着丈夫,半天都不见动弹。不仅如此,她还将年幼的小女儿放到棺材里,让她与自己的爹爹亲近。
豹婶怕她会就此垮掉,于是联合孟巧巧与高山的媳妇刘春棠,硬是将人拖回了屋里。
受了惊吓的秦阿娇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热,折腾了好些天才恢复过来。
秦生下葬那天,刘杏儿终于还是哭了,没有泪水,只有撕心裂肺的干嚎。
大家束手无策,豹婶更是急得头发都白了好些根。最后是公孙筠秀出面,与刘杏儿长谈了一夜,解开了她的心结。
所有人都好奇她对刘杏儿说了什么,可两个都变成了没嘴的闷葫芦,半个字都不吐。
豹婶是最担心的,总觉得公孙筠秀外面看着软和,其实里面藏着硬核。她怕她教坏了自己唯一的侄女。
不过,无论如何,那日之后刘杏儿便振作了起来,一心扑在绣庄和自己的女儿身上。而公孙筠秀也成了绣庄的一份子,帮着做些活计。
虽然言语不多,但豹婶能看出来,公孙筠秀正在很努力地融入她们,同时也在很努力地讨好于她。豹婶虽然对她谈不上厌恶,但心里总归是有所保留。想想那些陈年旧账,她真的很难相信公孙筠秀会一心一意跟着陆惊雷。就算确定她真的有这份心,豹婶也觉得那都是因为陆惊雷现在已经成了军中大将的缘故。
人都是势利的,公孙筠秀也不例外。陆惊雷今时不同往日,不仅洗白了身份,又长得一表人才,还有祁风寨丰厚的家底做后盾。豹婶是托问过媒婆的,大把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公孙筠秀又不是傻子,名节都赔了,焉有不抱牢这棵大树的道理?
豹婶不鄙视她,但也喜欢不起来。
别春入夏,五月牡丹花开的时候,粉嫩可爱的秦阿娇正好满三岁。
因为新近丧父,豹婶与刘杏儿没有刻意为她庆祝,只是为她做了一身大红的新衣裳。公孙筠秀则绣了一对可爱的小花鞋来配那身红衣。可惜,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没多久,秦阿娇不知为何突然患上了水痘。
在北泽,医治此症的最好方法就是辅以汤药,让痘毒全部发出来。这发痘的过程有几分惊险,如有不慎很可能一命呜呼。而一屋子大人,谁也没有得过这个病症,这也意味着谁都有可能被传染。
刘杏儿身为母亲,责无旁贷,自然要留在女儿身边,结果没多久也染上了。于是,大夫示意将娘俩的屋子隔离开来,以石灰画界,不准他人靠近,同时升锅煮起苍术与艾叶去除秽浊。
秦阿娇弱小年幼,刘杏儿担心女儿,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