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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不禁看着她的影子发呆。
这林姑娘,明明跟自家小姐是水火一般截然不同的性子,这两人怎么就成了这样好的朋友呢?
她可实在想不明白。
殊不知笙歌也很头痛。好不容易获准回乡祭祖,眼看假期已满,这位谢大小姐却迟迟不肯回她德州城,偏要赖在无竹苑,赖着她笙歌不放,她又有什么法子?
粉墙外,马蹄的的,走来三骑并行。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只闻佳人笑!”
胡泽骑着他的千里追风马,摸摸座下通身乌云般的黑,丝锦一般的发亮,环视两旁,一白衣一青衫,两人虽相貌比他出众,然输于座骑皆是瘦马,神彩就逊了几分。
他暗自得意,满目春风。
但此时突闻墙里女子的笑声,不免有些魂不守舍了,只问外道的同伴:“秦杨,你可知这是谁家宅院?”
一袭青衫简行的秦杨,闻言抬头望了一眼,恰见一扇红门,漆色殷红,上书“无竹苑”三字,字体修长秀丽,墨色犹新,再看粉墙乌瓦,看样子似乎都是新近不久刚修整过。
心中不由一动:“薛止,你还记得那位谢阁老吗?”
正打马快走几步的白衣少年闻声回头,俊脸茫然。
秦杨轻叹:“三年前你不是约咱们给一位好官去吊丧吗?就是那位谢阁老!结果咱们却扑了个空,说是他的家人已扶灵回德州了——”
白衣少年,当年的安长小霸王薛止剑眉一扬,想起来了:“那个好象还是太子太辅吧,我记得我还在他灵前磕头了,不过——我有约你们去吗?”
秦杨又好气又好笑:“是你巴巴的跑来,说你小舅舅给人家写了悼文,皇帝还亲笔题了丧联,邀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去长长见识,你真是——”
薛止已比三年前显得稳重许多,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也想起来了,笑道:“好象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我曾打听过,那位阁老在德州有一处百年老宅,名无竹院,却不曾想与我家倒是邻居!”
秦杨颇有些感慨,薛止“哦”了一声,不太感兴趣,倒是那胡泽闻言眼睛一亮:“这么说,方才那女子可能就是谢阁老的女儿喽!”
没人搭理他,那两人已转过墙角。前边,秦杨的宅子赫然在望——果然与谢阁老的无竹院;仅隔了一道墙。
姊妹(二)
一夜新雨,窗前的芭蕉犹见肥绿。
谢曼儿支着下巴,眺望窗外,只觉厌烦之极。
“笙歌,你说北方现在是不是白雪皑皑呢?”
“曼儿想去北方?”笙歌在模仿谢曼儿的字迹写信,簪花小字,秀丽纤巧,不得不集中精神,答得漫不经心。
美丽的丹凤眼有一瞬间沉寂,慢慢地摇头:“不,我只是想看看积雪的样子,听说如果穿着厚厚的靴子踩在雪地里,每走一步,雪就会发出声音——笙歌,你听过那种声音吗?”
紫毫最后一个迂回,笔锋一收,已写好了最后一个鉴字。
“雪声?雪的声音?”笙歌抬起头来,有些漫不经心。
谢曼儿突然显得有些烦燥,也不答话,直起身来,随手把方才自己辛苦插好的花枝全从瓶中拔了出来,掷在脚下,如此还不解气,又重重用小蛮靴踩了几脚。
笙歌淡眉微颦,自小长大,偶尔才见曼儿发发脾气,但糟践花儿,还是初见,不免觉得有些碍眼。但她也不出言相责,淡然微笑:“曼儿有心事?”
没有回声。
她低着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一地花叶纷零。
笙歌轻轻走了过来,弯腰收拾这满地残花——“若是要赏雪,可以去青云观,那里山势较高,春雪应该还未融化——”
“笙歌,我要去安长!”急急低语,双眸倏的清亮,烦燥已去,透出决然:“笙歌,你不是要回安长吗?带我去,咱们今晚就启程!”
笙歌早已习惯了她的突兀,丝毫不惊讶,只是走近窗前紫檀架,将手中唯一残存的花枝插入了纯白无瑕的羊脂玉瓶中,“你瞧,就处只有这一枝,斜斜而立,也别有风情——”
“笙歌,你不肯帮我了?”她语声顿时低柔,夹着一丝委屈——即使笙歌不回头,可想而见那双眼睛是如何含愁带怨,紧紧凝视着自己——一如小时。
“最多不过三日,你爹爹就到德州了——”笙歌眸中有一丝叹息。
珍珠贝齿轻咬着红唇,一捋发鬓青丝,双眸是清晰的恨意纠结——语中却是柔柔的笑意:“很好啊——他总算肯回家看我娘亲一眼了。只是不知他能不能让我娘亲头上的三千白发再转为青丝!”
笙歌一凛,回头,不由轻叹一声,为她递上丝罗:“你不怕你娘亲着急么?”
谢曼儿才知泪水已湿了眼睛。
接过丝罗吸去泪影,勉强一笑:“不是还有三个月吗?此去安长,来回也不过一月行程,你帮我重写一封家书,只悄悄送与娘亲就好,至于他,就让他好好等着吧,只有如此,他才能在家多陪娘亲一些日子!”
笙歌苦笑:“今时不同往日,我在安长须步步小心,万一你在安长被人识破身份,就大事不妙了!”
谢曼儿一怔,与她四目相对,她耐着性子又道:“曼儿,且不说我的处境如何,只说你,你莫忘记了,十三王爷,当日你如何央我为你做媒的,咱们还用了那种手段——”
想起前事,甚为汗颜。
“对不起姐姐——”谢曼儿轻轻拉着她的手。
林笙歌忙自一笑,“我不是想提前事,只是想说,如今难得王室首肯了你二人的姻缘,若是你在安长与我这个男子出双入对,甚至同栖一处,试问,王爷能不误会?王室岂能容忍?——”
谢曼儿渐渐低下头去,林笙歌暗里松了口气,知道她已服软,紧追一句:“如今东唐上上下下的眼睛都在盯着这桩婚事,不管你如何恨你父亲,但总不忍心让十三王爷成为这东唐最大的笑话吧?”
“可是让你一个人留在安长,我也不放心啊!”谢曼儿终于抬起头来,眸中盛着一些轻愁淡霭。
“丝纶阁下文章静,钟鼓楼中刻漏长。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
林笙歌突的学着男子的样子,腰板一直,转身负手走了两步,清吟。
这首诗本意沉郁,但在她吟来,却将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之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若非身上一袭女装,一头珠钗,人还道是一位新晋的年轻官员在丝纶阁中吟前人所作。
“谢小姐,如何?”她回眸抿嘴一笑,睁角眉梢,甚是得意。
谢曼儿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怔怔地看了半天,才喃喃自语:“是啊,你连我都骗过去了,还有谁能识穿你的女儿身?我的担心,是多此一举了。只是此地一别,你我再相见,怕是不能了!”
眉微颦,如此郁闷不乐。
笙歌很想大大的叹一声气,又怕她掉眼泪,只好陪着笑,揽着她的腰柔声宽慰:“你放心吧,等你大婚之日,我必亲自来贺。就算你们去了庆州长住,我也必然每年一趟,登门拜访——只要到时你不嫌我老是去打扰你们夫妻和瑟就好!”
一番话说得谢曼儿破啼为笑,粉拳捶了她一下,嗔道:“亏你还是女儿家,什么夫妻——哎呀,真是不知羞!”
两人笑闹中,又拣起了未完的绣活,一个在旁看着,一个飞针引线。
静室之中,却暗隐了各自的心事。
大哥,若是你为了曼儿而失去军权,我林笙歌岂非愧对东唐?
姐姐,来日我成了王妃,你还会依样待我好吗?
德州城外,绿草萋萋,十里长亭,德州上至州府下至里长连同本州本县本乡的富贾官绅,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等着恭迎另一位更大来头的人物的到来。
这一等,便到了太阳西下,倦鸟回巢时。
终于等到了马蹄声扬,百余铁甲骑兵前呼后拥着一辆四轮华辇,缓缓而来。
黄金帐涂上了夕阳的红,显得格外华美与尊贵!
喧嚷声一下子落了下去——
知州一干官员跪倒在尘土中,齐声尊呼:卑职恭迎王爷代天巡狩!
车轮停止不前,华辇后闪出一骑,盔甲遮眉,只见高挺的鼻梁渗着细细汗珠——环目四顾,大声宣道:“王爷有令,此行不见官不扰民,纯为私巡,由驿站接迎即可,各位大人请回!”
一时人人怔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数十骑上前驱散人群,骑兵开道,在这片宁寂中,数百人的脚步踏在青石板道上,轰然回响,显得格外慑人于匮。
而后是马蹄声,百名骑士护拥下,车辇便在人群中华丽的碾过芳草地,青石道,穿城过道,向驿站而去。
十三
胡泽醒来,只觉得四肢象是都断了,手脚不听使唤。薛止正坐在一旁喝茶,见他睁开眼,似乎松了口气。
然后笑笑道:“没事,手脚都还在呢,只是一个月不能下地,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
胡泽瞪着他:“你就看着我掉下去了?”
他毫无歉意,一脸无辜:“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以前我和三哥坐在屋顶上喝酒,喝着喝着他就溜房里睡了,我以为你也跟他一样——”
是的;事情经过很简单;昨儿两人上屋顶喝酒;结果胡泽掉下来了。
胡泽摔断了腿,认为都是薛止的错,不理他。
薛止只好一个人坐在□的水池旁喝酒。
至少池里的鱼是活的,可以陪着他。
看着鱼想起自己家中的,那鱼自然不是他养的,不过却是他娘亲绿珠公主的宝贝,可偏偏他的结拜兄弟程晃和程第每次到他家中,就要悄悄钓走几条——
想想就好笑,头靠在一旁的假山石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虽然不会醉,不过倒是开始想念京城里的那些人了——
他侧首看了看水中游动的鱼影,挥手一笑——喃喃自语:“什么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这种日子我可受不了!我要跟着小舅舅带兵杀敌,跃马沙场,如此,才有意思!”
“我还以为你只想做个乌龟,一辈子缩起脑袋躲着呢!”
耳边若春雷一乍!薛止瞬间瞪大了眼睛——毛发耸立,不敢回头!
水池清平如镜,映出两张人脸来——一个傻乎乎地瞪大着眼睛,不用看,是他自己,偷偷再看另一张脸,眼睛鼻子嘴巴——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你不会是想躲进这水池里去跟鱼儿作伴吧?”身后的人语声清越,还隐有笑意,“那我来成全你好了!”
“小舅舅!”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回头正好面对一只青靴白底——
只迟一点点,他的俊脸就要被靴子再亲吻一次!
双手轻轻将这只靴子按了下去,笑脸可比美一朵桃花:“小舅舅,真是太巧了,您来找秦杨吗?”
玉立身姿;绝世清华的俊颜;除了他十三王爷;还有何人?
薄唇轻抿,单刀直入,从不废话。
“听说你杀了天衣帮的少帮主司马言。”
清而冷的眸子盯着他,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薛止很清楚就分辩出来了。
所以不需要费词掩饰,只用“是”或“不是”来回答,对薛止来说,这显然简单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回答“是”,却听下一句已接踵而来:
“你拿着,朝我这里砍一刀。”
说着,一道白光已向他面门飞来。
薛止还好反应快,目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