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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赶去西山,看着薛止,记得,绝不能让他离开你身边半步,即使我的王姐要见他,也不可以,明白吗?”
白洋张嘴欲言,却见他一挥手,只好告退。
张选站在门外,轻皱着眉。
夜,突被梦魇惊醒。
他从未做过这样的梦,竟隐有薄汗笼着后背。
那双明眸,在梦中流出了血,明知不过是梦,却让他惊悸。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放她离去。
当年东门刑台,他来迟一步,以为她已饮恨刀下。那时,是痛失知己的遗憾,久久未消,莫名低沉,直到在回风阁,看到她一身女儿装又出现在面前,失而复得,他才知原来早已心动,却不自知。
心动,却未必非她不可。他一直这样认为,为了大业,所以与百花族老人——林笙歌的祖父达成妥协,送还地图,只请他好好照顾笙歌。
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她去了趟四王爷府,然后去见过了白漱玉,次日,就人间蒸发了。
他相信白漱玉没有骗他,因为四王爷的所有密探都出动了,在探访她的消息。
她究竟去了哪儿?
披衣而起,门外,雪正在纷纷扬扬。笙歌是最怕冷的,即使只是秋天,手脚已是冰冷。如此寒冬,她可有暖炉在手?她离开时身无长物,连他送给她的木偶也留在了梳妆台上。
是恩断情绝的意思吧?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却似冰雪凝固。
前方的战事,后宫的谋权,此时都成了食之无味的鸡肋,没有了她的笑颜,他才知只靠着仇恨,已不足以支撑他笑到最后。
笙歌——万里冰封的长城之上,你可知有人日夜牵挂?
树欲静而风不止
安长大雪纷飞时,南边的东阳城却仍是春阳融融。
东阳城百里外有个泮家村,紧邻竹山,镇上人家靠山吃山,大多以编竹席竹篓为生。
这日镇上的泮大婶在回村的路上拣了一个重病的少年回来,破天荒地还特地请了村头的何大夫来出诊,一时村头村尾就传得纷纷扬扬,都说泮大婶拣了个少年是准备给自家的傻女儿做女婿哩!
何大夫笑眯眯地给诊了脉,却吃了一惊,摸着山羊胡,半天不说话,后来就招了招手,在泮大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泮大婶听得几句,脸色就灰了。
泮大婶让傻女小可好好照看那少年,一边送何大夫出门,两人一阵嘀咕,就说好了,这事不可张扬。
昏昏沉沉,一连睡了三天,醒来,眼前是一张胖嘟嘟的笑脸。
“娘娘,姐姐醒啦!”胖姑娘大叫大嚷着,蹦蹦跳跳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张更圆更大还多了几点芝麻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眼睛被两颊过多的肉挤成了眯眯眼,一笑,就成了一条线。
“姑娘,你一定是饿了吧?”
林笙歌轻轻地摇头,那双眸子透出来的死寂,让守寡多年的泮大婶心里暗惊,两颊的肥肉垂了下来,表情严肃却又带着怜惜:
“姑娘,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伤心事,但你不为自己,也应该为腹中的孩儿好好保重自己,来,我已经煮好了粥,你好歹吃点——”
腹中的孩儿?林笙歌挣扎着坐了起来,恍如做梦一般,低头俯视着仍扁平的身子,怎么可能?
“来,先吃了粥,先生还给开了安胎药,你一路奔波,劳累过度对孩子可是极不好的。一定得将养些日子才行。”
泮大婶一边唠叼着,一边已去灶台上端了碗白米粥来。轻轻吹凉了,去喂她。
林笙歌怔怔地望着这个慈和地妇人,一时不知是哭是笑。待得嘴唇碰着了水润的汤匙,一滴眼泪不觉滑了下来。
“我自己来——”接过了汤匙,一口一口地越吃越快,才知自己原来已饿了很久。
急得妇人在旁忙叫:慢点慢点——
吃了一碗稀饭,才有了精神。
“姐姐,你长得好美哦!”那个胖姑娘一直站在旁边,年纪跟她差不多大,但说话的语气却像是一个五岁的小孩。
泮大婶轻轻拍拍她的头,一脸无奈地说:“小可,姐姐要好好休息才行,你先到外边自己玩一会儿。”
小可矮下身子,慢慢将脸贴在床沿上,然后嘴一扁,眼里就滚出了珍珠样的泪花。
“娘,是不是姐姐也笑我胖,嫌我笨,不喜欢跟我玩?”
林笙歌虽然乏力,却不忍见她哭,已隐隐瞧出来这姑娘有些智障,所以才象个五岁的小孩子,便微笑着伸手也摸摸她的头:“怎么会呢?姐姐很喜欢你啊,你叫小可是不是?姐姐只是很久没睡觉了,你能陪我一块儿睡吗?”
小可马上眼泪就止住了,抬头看自己的娘亲,泮大婶只好点头。小可的身子太胖了,一下子就挤去了大半个床榻。
林笙歌由于太累了,很快又睡着了。
这是她离开安长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个长觉。梦中只有那白白胖胖的娃娃,抱着金红的鲤鱼,眼睛黑溜溜地对着她笑。
不久,泮家村的傻大妹小可成亲的消息传了出来,听说小可的女婿是泮大婶从路边拣来的,而且相貌堂堂。
小可成亲的那天,泮家村很多人来看热闹,证婚人正是村头的何大夫。
那个着红袍的新郎官一出来,人们的眼睛就直了。
什么叫玉树临风貌比潘安,今儿才算真正见识。
一时傻子小可就成了整个潘家村女儿家钦羡的对象。来喝喜酒的人都说泮大婶总算好心有好报,天可怜见,居然落了这么一个天人般的女婿给她。
敦德十二年,春,又是一年元宵。
东唐经两年的内战,终于在这一年春天,以亘乐河为界,迎来了南北停战协议。
这一个元宵,许多伤残的士兵回到了家乡,还有更多的人,只有魂归故里。
但这个元宵,总是比去年要热闹了许多,就连小小的一个附属汉水的东阳城,也处处火树银花,成了一座不夜城。
泮大婶上山伐竹时不小心,折了腿,林笙歌拔着草药给她敷了些时日,但总不见好,听镇上的大夫说东阳城有家紫竹堂,那里的伤药很出名。
林笙歌与泮大婶盘算了一下,就决定趁着元宵前去,到时租个临时摊位,凭着小可的竹艺与她的画艺,应该可以小赚一笔。
于是林笙歌与泮小可便早了两日推着木头车从镇上出发,一路急走,在元宵之前赶到了繁华的东阳城。
月昏黄,夜澜珊,一盏盏美人灯、鱼龙灯、荷花灯在夜色中大放异彩,引得无数人围观。
摊子上各色的灯笼都是小可的巧手来扎成,再添上林笙歌的诗词图画妙笔生花。
题着字谜的宫灯,写着“天上人间鹊桥渡,莫等闲,坐看连理枝”的情人灯,一盏盏便在夜市里漫游。
两人的灯笼摊子最后只剩了一盏鱼龙灯,因为在路上有点磕破了,就自己留着。
“姐姐,那边好热闹,咱们也去逛逛吧!”小可早眼馋了,一个劲地哀求。
林笙歌不想扫她的兴,便把木头车往一个角落里放好,两人提着这盏鱼龙灯逛起了夜市。
东阳城虽小,却是东唐最繁华的商都,地处南北交界,是北货南来南货北调的必经地,所以聚集了各国的商人,如今虽归了北边,仍是酒楼客栈林立,来城中买地置业的人风涌而至,东阳城在战后倒愈加繁荣起来。
人太多了,挤得你不由自主,便只能顺着人流往一个方向涌动。
小可个大,将林笙歌护在怀里,既便如此,也走得甚是艰难,手里的花灯也被挤得不成形了。
小可只能一个劲地嘟囔:早知道人挤人,再热闹我也不看了!
突然,这股人流不再往前去了,好象被什么阻住了,掂高了脚尖,只看见前面有一座高台,张灯结彩的,还有个人在走来走去。
小可就朝旁边的一个路人嚷:“哥哥,您知道那个台子干什么用的吗?”
路人看了她一眼,挥挥手:“快走吧,人家马太守招婿,没你什么事!”
小可还要去问,林笙歌忙将她拉了回来,哄着她说前边有甜糕吃,带着她,往外挤。
“可是大家都在那里站着,一定很好玩——”小可频频回望,林笙歌笑着告诉她这个招亲就是我们上次玩的成亲的游戏,玩过一次的人就不能参加了。
小可明白了,才护着她往外挤去。突然似一个巨浪拍来,人流疯快涌动,很多人一时站不住脚,倒下了一大片。
林笙歌被小可一抱,没被压在下面,却坐在了小可身上。而几个被小可庞大身子压住的人,只听骨胳断裂声,惨叫一片。
人还未起身,随着一个红球飘过,人群再一次疯狂涌来,小可见状,不及想,就跳了起来,等林笙歌站稳了脚,却听得小可大声嚷:“我抢到啦,这就是我的,不给,就是不给!”
林笙歌努力推开那层层围起的人潮,小可倒先瞧见了她,一把将她拉进了人圈里,还将一物塞进了她手里:“哥哥,这个球球我只送给你!”
到了外边林笙歌让小可管她叫哥哥,小可对林笙歌的话从来记得很牢,在人前从不出错。
林笙歌还未瞧清是什么东西,身后传来几声呼喝:“让让让让——”
却是几个衙役打扮的人挤了进来,“接了绣球的你,跟我们走!”
“什么绣球?”林笙歌甩开搭在肩上的手,莫名其妙,一个衙役将她手中的东西夺了过去,在她面前一晃,可不是——红红的绸缎结成的绣球!
此时林笙歌才明白过来,忙道:“误会了,这个是——是小可接的,她一个女孩儿,接了也不算,对吧,真是对不住!”边说边拉着小可要离开。
几名衙役却拦着路,只说让她自己回去跟大人交待清楚。小可急得哭了,呜呜直叫“哥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林笙歌没法,只好先安慰小可,眼下也只有先跟这些衙役回去解释清楚。
进了一处高门宅院,却见花厅之中龙凤对烛高烧,宾客满堂,两名中年男女各据高堂之座,竟然是马上要成亲的架式。
难道不管抢到绣球的是拐是腐,都要将女儿嫁给他不成?林笙歌觉得好笑,又哀怜起那位新娘,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处境。
“好好!很好!”堂上一位腆着肚子的锦裳老者上下打量她一番,面貌方方正正,倒算慈眉善目,捻着胡子示意司礼可以请新娘上堂了。
林笙歌一惊,忙上前对着老者行礼,道:“敢问这位可是马太守?”
马太守目光温和点头:“你现在可以改口叫我岳丈了!”
林笙歌又一揖道:“马太守,在下有话,能否和你单独一叙?”她怕当面拒婚,会让人难堪,就想私下解决。
马太守怔了一怔,便点头:“好,你随我去书房。”
林笙歌回身吩咐小可在原地等,随即便跟着马太守往里走。
踏进门里,对着马太守那满含笑意的目光,不免有了几分歉意,也不待他坐下,便弯身一揖,道:“马太守,这绣球实是我妹子所接,还请大人明鉴!”
马太守笑意笑敛,“哦”了一声,“这个,衙役们说亲眼见你手持绣球,你让我又如何明鉴?”
林笙歌一窒,忙道:“可是小人已经婚娶,不瞒大人,其实那堂上小可便是小人发妻,这绣球确实是小可无意接得,小人可以在堂上澄清,定不会有损小姐清名,还请大人包容则个。”
马太守对着她上看下看,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