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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时就有下人前来换茶水。
他开始喝茶,林笙歌立在一旁耐心等侯。
“你怎么不说话?”他又以奇异的目光看她。
“下官是说前年的科场舞弊案,如今大理寺移交到刑部,指定由笙歌审理。不过大理寺只移交了涉案生员的名单,却未移交当年主考官员及助考的名单,大理寺的几位大人说这份名单属朝廷机密,一般人无权阅卷,须得十三王爷的手喻才可。”
林笙歌自问已把来由、目的说得十分详细。
“听说林大人这两天一直呆在宝月楼?”他突然把话题扯开,使得林笙歌一时反应不及,有些愣神。
“这个,在下就是为了查这个案子而去的。”
“以前我每次相邀,你都说不喜这烟花之地,如今却听说你整日呆在宝月楼里与姑娘厮混,我还以为林大人转了性子,突然也喜欢倚红伴绿了。”他眸中微微有了一丝笑意。
林笙歌却在骇然:“这个,王爷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
“你放心,”他悠然打断她的下文,“不过是几个好事之徒偶尔撞见,我已吩咐不准张扬。我只是很好奇,你究竟想从这宝月楼查到什么东西呢?”
“这个——”林笙歌犹豫了一下,想想反正自己的事不说他也查得到,何必枉做小人?
“下官从一份考生的供词里看到,说卖试题给他的男子每日午时总会准时出现在包锦茶楼,而且身上总有一股浓浓的脂粉香。我想既然是男子,断不可能涂脂粉,这人身上的香气总是从女子身上沾来的。可这包锦茶楼位于正街,民宅远在三条长街之外,我用香粉试过,发现走到茶楼里,这香味也差不多散了,不可能隔着两张桌子还能闻得到。后来瞧见包锦茶楼边上就是宝月楼,我听说留宿宝月楼的客人离开宝月楼的时间大都在午时,这时间上也正和,所以就猜可能此人就是宝月楼里的常客。”
她一边说,一边去观察宴苏的神色。
她入刑部也才一年,要说办案经验不过是纸上谈兵,这个案子可以说是她独立承办的第一案,这些天实在是绞尽脑汁,最后才想到利用高升客栈的老板,以画师之名混进宝月楼。
“下官已经查到一些常去宝月楼的常客,所以想再查一下当年科考案的主审官与助考,拿到这份名单再与宝月楼的常客名单一核实,相信必有可疑之人显山露水。”
她说完了,宴苏只是静静地喝茶,半天未吭声。
笙歌心里叹气。
如果宴苏不帮忙,那就只好去惊动皇上。这种结果却是她不乐意见的。
当今皇上好男色,天下皆知。她要是早朝一奏本,皇上必是一句老话:退朝单独再议。
她已经吃过一次亏,哪里还会再次送羊入虎口?
林笙歌神思不定,宴苏这里已慢声道:
“当年这案子是由三王爷负责的,所有涉案官员,都曾停职三月,进行清查,若是有疑点,此案早就破了。你只怀疑当年与这些考生接头的人是宝月楼的常客,却不想,你若是那官府中人,会亲自去做这接洽的事吗?这胭脂味,你认为是从女子身上沾来的,当年这些考生的供词,说与卖题之人远隔两张桌子,连面目都无法看清,这么一想,这人也可能是女扮男装,他本来就是个女子,身上自然胭脂味浓重!”
一番话,如醍壶灌耳,林笙歌恍然大悟:“对呀,假宝月楼中的姑娘之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不过是信口一说,你若要查这个案子,不若去请三王爷帮忙。”
林笙歌了悟。当今主管吏部事务的正是三王爷宴林。
“不过大理寺那边是说非得十三王爷的手喻不可,下官去找三王爷,只怕——”她硬着头皮又道。
“三王爷比十三王爷更熟悉朝政,大理寺不可能不给他面子。”他淡淡语后,便令下人端茶,这即是送客的意思了。
往日林笙歌过府,至少要留一顿午膳,如今却是寥寥数语过后,就让人端茶送客。
前后际遇如此悬殊,林笙歌再木枘也知他心里已有成见。
念及昔日把酒言欢,今日生疏至此,不由心中难过,拱手告辞时,林笙歌的神色不免带着三分黯然。
漱玉
这一日,林笙歌应约来到宝月楼。
喜嬷嬷见她,却满是歉意:原来昨儿漱玉姑娘陪客人游湖未归。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林笙歌一直未能见识这位宝月楼的一品花。听说她原是吏部李真遥的千金,三年前因其父涉嫌贪污,以至家人被充为奴,仅这位李漱玉因才貌双全,才不至为婢,而充入官坊。
一位吏部大员的千金,三年前就在这宝月楼了,有没有可能与这案子有牵扯呢?
林笙歌不愿空跑一趟,就说自己在园子里等等。
转来转去,看到一树桃花开了,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手指触到身上的画袋,想想反正无事可做,一时兴起,即在一处石桌上铺纸调色,对着这桃花着墨挥毫,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下午。
喜嬷嬷打发了花奴翠儿来,说姑娘才回来,请他务必留下来用膳,晚上再画。
林笙歌心里也已有决断,今日是为见着这位漱玉姑娘一面不可。一边收拾画纸,一边思忖,只要避着点,料不致于被人撞见。
这时宝月楼里已是红灯高照,香雾弥漫,门里门外,是红袖频招,媚眼频飞。
翠儿领着笙歌这时却不经大厅,直接从门后一处小楼梯上去,然后经过窄窄的走道,拐弯,前面陡的宽敝起来,地上铺了厚厚的花色地毡,长长的走道,两边都是厢房,只听得莺声笑语,显然都是这楼里姑娘的卧房了。
笙歌已知这翠儿是专管伺侯绿云姑娘的。
东唐的官坊,管小厮叫花奴,成年的就叫龟奴,新买来的丫头一律叫姐儿,梳了头就叫姑娘。
在宝月楼,这里的姑娘又分四等,第一等是官家小姐因抄了家没了籍被充进宝月楼里的,这种女子都是会识字挑琴的,这叫一品花,第二等是身家来历清白的贫家女子自愿入楼的,这需要专门让楼里师傅调教过后才能侍客,这叫二品花,第三等是高官侯爵家的侧室、小妾,因犯了错被卖入宝月楼的,这叫三品花,第四等就是奴婢出身的,这叫四品花。
笙歌虽然事先打听过官坊里的规矩,但初闻仍不免好笑,道:“这么说四品官员进了这宝月楼,就只能叫四品花来侍侯了?这简直是——”
她差点就要说混帐之极,还好省起自己的身份,又咽了下去。
“那也不是,只要你出得起银子,谁还管你是几品的官啊?很多一品大员,还就喜欢这四品花呢!就象咱们的红窈姑娘,就是四品花,可多少侯爵公子,就只要她侍候——还有香芷姑娘,一些年纪大的侯爷都喜欢点她在旁侍候……”
这些话都是底下的这些花奴告诉林笙歌的。
这时她跟着给绿云姑娘送菜的翠儿身后,又漫不经心地打听:“对了,不知那位红窈姑娘到这里有几年了?”
“不知道,反正我来的时候红窈姑娘就已经在了。”
笙歌正想问她来了几年,这时身边的花奴、姐儿开始不停地穿梭,一忽儿叫:玉姑娘,玉姑娘,见客啦!
一忽儿又敲旁边厢房的门:春姑娘春姑娘,妈妈催了!
翠儿端着盘急叫让让——
“哪,前面拐道第一个就是那位漱玉姑娘的房间了——”翠儿说着往右拐,却与人撞了个满怀!
“唉呀,烫死我了!”尖尖的女子叫声,塞满了笙歌的耳朵。
笙歌的眼睛盯着这条百花醋鱼——它就象活了,随着鹅黄色的美人披一甩就来了个鲤鱼跳龙门——飞了出去!
“翠儿该死,请红窈姑娘饶命!”翠儿已顾不得那条鱼了,扑通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样子极其恐慌。
“既然知道自己该死,就去跟贵头领一百板子吧。”
呖呖娇娇,没有怒气,只似与人撒娇之语。
翠儿却一下子似没了骨头,瘫软在地上。
笙歌忍不住上前一步:“姑娘,翠儿只是一时不小心,不如就罚他帮你将衣裳洗干净就是了,打他一百板子,衣裳反正是脏了,也于事无补!”
她的语声仿男人之音,低沉一些,却又不同男子的粗重,让人听着仿若心头被柔柔的羽毛轻轻挠着,痒痒的,又似春风拂柳,暖暖的。
美人不禁抬头,眼睛在看清笙歌的面容时,已复优雅妩媚,仿佛身上没有那些油汁与百合瓣,玉手托腮,柔声轻语:“你是新来的花奴么?嘴巴倒是挺能说,你瞧,这可是我新做的舞衣,等下我可还要穿着它跳舞呢,现下误了我的事,不打他一顿出出气,你说该怎么办呢?”
笙歌只得讪讪道:“这个,我赔姑娘一件新衣裳吧。”
“你赔我?”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眨了两下,嘴角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梨窝——
“傻孩子,这一件新衣裳只怕你做一年的白工都是赔不起的呢!”
娇柔的笑声中,玉手已轻薄地捏了捏笙歌的右颊,不免又惊诧:“咦,果然是又白又滑,好精瓷的皮肤呀!”
笙歌从未见过这种女人,虽然她自己也是女子,也被弄得满脸红晕,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红窈,雅房里的客人快到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喜嬷嬷急冲冲上楼,总算找到了人,拍拍胸脯,忙对她招手。
“妈妈,你把这花奴给我吧,我房里正缺人呢!”黄裳美人轻轻罗帕擦试衣上的污秽,慢条斯理,丝毫不着急。
笙歌看到她手中的罗帕,心中一动。
“哎呀姑奶奶,您要什么都行,只要您动作快点,您不是不知道那位小爷的脾气!”
喜嬷嬷扭转肥胖的腰肢,又打发身后的花奴:“小三啊,你去催催绿云姑娘,今儿雅房里可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客人,非得她接待不可,请她快点下来!”
黄裳美人手中动作一顿,轻轻哼了一声。
喜嬷嬷耳朵敏捷,回头马上笑道:“不过再尊贵的客人,也比不过红窈姑娘的这位熟客,好姑娘,您可一定要侍候好了,那位爷可是咱们安长人见人怕的霸王,一个不高兴,就是拆了咱们宝月楼,也是不准的!”
“好吧,”黄裳美人便伸手拉起笙歌,柔柔地笑道:“我去侍侯那位霸王,你呢,现在先陪我回房更衣!”
由于笙歌一直背对着喜嬷嬷,她一直未注意他的面容,只当是楼中的小厮,可红窈这一拉扯,笙歌便被拽了过来,正好与喜嬷嬷面对面。
喜嬷嬷惊呼一声,便冲过来一把拉着他:“唉呀林公子,你跑哪里去了?漱玉姑娘正等着您呢,走走走,随我去见她!”
“妈妈!”
红窈手一伸,挡在她面前。
喜嬷嬷苦着脸:“红窈,他不是花奴,他是嬷嬷请回来的画师呀!”“那可不正好?我也想请位画师帮我作画呢!”红窈手一拍,笑吟吟地拉着笙歌就走。
“红姑娘,你玩够了吧?”身后走廊袅袅婷婷走来一白裳绝色,眉不扫而黛,唇不点而朱,丽色天成,绝代风华。
红窈却不松开手,反笑吟吟道:
“今晚我要为客人献舞,必得要先生帮忙才行。”
“先生,漱玉今日有事,劳先生久候,失礼之处,还请先生海涵!”白裳女子不理她,只面对林笙歌,歉意款款,温文有礼,又不同于那尖锐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