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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你放心,先回去吧。”云溪看了一眼PoLA满脸的忧虑,却只是轻轻一笑,举重若轻地将陈昊的事情一笔带过。
她自不会白痴地以为陈昊登门拜访,为的真的是把她送回酒店这么简单。
以她对他的理解,怕是从离开香港开始就已经着手开始让人调查“冷云溪”的来龙去脉。
只可惜,能和“笪筱夏”扯上关系的线索实在是太寥寥无几吧。否则,也不该这么心急地找上门来……
倒是,为什么他这么在意笪筱夏的死,真是让她有点好奇啊。
PoLA近距离地看着云溪眼睛的颜色几乎越来越透明,似乎有什么在里面流泻而出。
心头一阵乱跳,只觉得,有些极为阴暗的事情在慢慢酝酿。
“回酒店时,记得给我个电话。”还是不放心,到底交代了这么一句,PoLA才转身离开。
云溪望着那一身优雅的女子离开的样子,微不可见地轻轻勾了勾唇角。
这一个异国他乡的地方,她竟是难得地感觉到了一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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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摄影棚出来的时候,见那两个保镖都守在一辆豪华宾利门口,拉开车门,一副静待许久的样子。
云溪走过去,坐上车,迎面递来一杯香槟,她伸手接过,也不问他要带她去哪,任君随意的样子。
王纲本想说两句话调节一下气氛,却见陈昊始终冷着脸直直地盯着云溪,到底还是一声叹息,什么话都停在了嘴边。
一个都死了的女人,到底还要影响陈昊到什么时候。
他为什么又一定认为冷云溪就和笪筱夏扯得上关系。
一个是江南水乡女子,随着外公北上,一个是天之骄女,出身豪门政客,八竿子打不着,偏陈昊查了又查。
甚至不惜亲自跑过来。
为的是什么?王纲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车子缓缓开始开启,透过玻璃杯,他静静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冷云溪,这个女孩,到底又藏着什么,为什么,对于陈昊的突然到访,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一样。
总觉得,他们俩之间似乎有种奇怪的气氛,他插不进去,也走不出来……
车行驶了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停了下来。
下了车,云溪看了一眼头上的Logo,微微勾唇,果然,不是送她回酒店啊。
走进咖啡厅,四个站得笔直的服务生正迎面走来,分为两排,微微倾身:“欢迎光临。”
本市鼎鼎有名的咖啡屋,历史悠久,亦是最龙蛇混杂的地方。
电影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场景,竟然是真的在眼前。如果不是身后跟着的是陈昊,她倒是真的有兴趣看看,传说中的西西里黑手党是否真的在这间咖啡屋的底下设有据点。
轻笑一声,她被侍者很快地引入包间。
王纲和那两名保镖都留在了外间,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内,只有面对面坐着的陈昊,以及她自己。
“我查了笪筱夏死前,中恒大楼附近的影像记录。”侍者离开后,桌上的两杯咖啡谁也没动。
陈昊看着云溪,从头至尾,不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从她外公死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她被撞飞的那一秒,她的身边,除了围观的路人,没有一个熟人。”清冷的气息渐渐多了一分森冷,他的眼睛像是夜里散发着狠辣光芒的狼,直直地看进她的心底,“你根本不可能是她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右手突然被他捏住,几乎是攥紧手骨的声音嘎吱作响。
云溪浑然未觉,伸出左右,慢慢地搅拌着咖啡。“你查到现在就只知道了这些?”
扣在手腕上的力道一顿,对面森冷的目光几乎转为辛辣,她却低低地笑:“陈昊,你查出了我是谁又如何?看到那个影像记录有什么感觉,笪筱夏被碾成碎肉,傝在地上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她咎由自取?”
“咯吱”——
手腕一阵剧痛。
就来香港沙滩上的那一套吗?
云溪垂眉,似是毫无所感,淡淡地看着满脸沉郁的陈昊,静若兰芝:“我还是那句老话,你既然当时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思路,就已经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有那个下场。人死了,你再来调查,有意思吗?”
她被扣在对方手心的手腕已经红肿起来,不知道有没有被捏到了腕骨,看上去指痕交错,阴森恐怖,她的笑却更加灿烂起来:“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跑到这里来责问我?我是不是她的朋友,是不是她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干你何事!”
“闭嘴!”陈昊手心收拢,眼看已经青红交错的纤细手腕就要骨折,突然,一杯滚烫的咖啡迎面扑来。
“哧”——
滚烫的温度在皮肤上烫开,发出一声声响。
漆黑的整整一杯咖啡,一滴也没有浪费,全部洒在了陈昊的身上。
热气弥漫开来。
只是,被泼咖啡的人,和泼咖啡的人,都没有发出声音。似乎,那热热的液体,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执着咖啡杯的云溪笑得十分平淡:“陈昊,笪筱夏死在离她外公十步的地方,一个是脑浆迸裂,一个是碾成碎肉。你告诉我,你看着那碟影像,当时是什么感觉?”
她眯着眼,似乎还嫌不够一样,慢慢地靠近他冰冷的侧脸:“我记得,你和笪筱夏当初还是朋友,一起熬夜加班,一起庆祝派对,看着以前的朋友死得那样凄惨,你不去调查凶手,老是跟着我,你在幻想什么?”
陈昊的脸色顿时难看得比被泼咖啡时要阴冷的多,对面的浅笑却依旧没心没肺。
“你该不会是在幻想,笪筱夏并没有死,而是被我给藏起来了吧。”
嗤嗤的低笑像是一阵钻心的锯子,陈昊闭起眼睛,可无论如何,脑子里就像被人戳开了一个洞一样,渐渐地还是弥漫出那一片血腥。
那张记录着笪筱夏死亡全过程的带子不知道是被谁动了手脚,他一直没有查到,直到从香港回来,动用了几乎北京的所有人脉,才在一个废弃的郊外小屋找到。
他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到一个女子对着这满是血污的影像垂泪,即便是觉得再荒唐也好,除了笪筱夏,他再想不到还有谁会拿着这盘影像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云溪说她是笪筱夏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看到影碟。还可以欺骗自己,报纸上刊登死亡讯息的不过是个幌子。
能在箫氏里当上第一的财经女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可,这盘碟子上,那清清楚楚满脸泪痕的女子,就在他眼底,活活地被车碾压过去,重型豪车的轮胎将她的身体破成一堆腐肉。
那一刻,坐在漆黑的屋子里,他望着满是血污的屏幕,只想将那个人剁成碎屑!
他在幻想什么。
低头,他望着自己满身的污渍,笪筱夏死了,真真正正的死了……。
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腕,云溪冷冷地看着满脸木然的陈昊,慢慢靠回沙发:“陈昊,因果循环,你记着,笪筱夏即便是死了,事情也没完。欠了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低着的头倏地抬起,幽暗的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他直直地看着云溪,似乎再研究一个看不出的迷:“你到底是谁?”……。
她是谁?
云溪看着他,冷冷地闭上眼。
一抹孤魂,一道野鬼,一个死不瞑目的女人,每一个都是答案,但每一个都是烙在身上的樱花烙,屈辱至极!
她张口欲笑,却发现嘴边的神经完全没有反应。
果然,心冷到极点,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吗。
“啪”——
桌上唯一仅存的另一只咖啡杯这时突然碎裂,黑浓的汁液在空中撒开一地。
一道弹痕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留下深深的印迹。
两个神态各异的人同时一怔,望着落在地上的弹夹,表情倏地一变。
第一反应就是趴在地上,躲开窗户。
从窗外射出的子弹只一枚,用得是灭音手枪,包间内的音乐几乎掩盖住一切痕迹。
王纲和保镖都在外面,一点反应也没有,想来是根本就没有听到枪响。
云溪苦笑,怎么就忘了,昨天在街头还看到这人被人持枪跟踪。
果然,一碰上他就没有好事。
狠狠地攥了攥手心,她朝四周打量一圈,可以移动的除了两张躺椅,别无他物,只可惜,重量太重,别说是移动躺椅,就算是要靠过去,以她目前的位置,走过去,还不知道要被喂上几颗子弹。
回头看向陈昊,却见他正从衣角处抚摸,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找枪吗?
在纽约公众场合随意开枪,可不是闹着好玩的,没看到对方有备而来,用得是灭音枪支吗?
陈昊自然也没傻到专门找着官司的程度,很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门外果然传来一阵窸窣,王纲开门,看到卧倒在地冷云溪和陈昊,正要说话,一种古怪的感觉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偏了偏身,下一秒,一道弹夹从他面前擦过,“嘭”地一声脆响,射入了后面来人的胸口。
一身漆黑的壮汉倒地,轰然引起众人惊叫。
站在门外的另一个保镖,反应迅速地拉开同伴的身体,滚地,睡到,避开窗户外的射击点。
同时,手心朝下,探向中枪同事的动脉。
阴沉的眉间渐渐多了几分难看。
云溪脸色一冷,到底还是死了。
这下子,店里只要是张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有人开枪,顿时,一片惊骇。
打电话报警的声音络绎不绝,可是更赶不上所有人逃跑的速度。
只见,刚刚还人来人往的咖啡厅,顿时人去楼空。
从精准度和涉及角度看来,等在窗外的定然是以陈昊这一行为目标的狙击手,至少一个,或许还有更多。目的或许在于威赫,或许在于警告,否则,也不可能在开第一枪的时候,故意偏开。
倒是,这个尽忠职守的保镖做了替死鬼,成了活活的靶子。
门外逃离的群众一个个疯了般的窜逃,再也没有一声枪响响起。
云溪明白,要么对方是怕警方来了走不了,要么,就是等着主顾的下一个指示。
屋子里太平间一样的安静,没有人吭声,以免暴露自己的具体位置。
陈昊朝南,王纲和保镖靠近门口,正对窗户,云溪趴在地上,静静地细数时间,只要对方不冲进屋子,很快警察就能赶到。
王纲拿着手枪,警惕地看了一眼弹夹的位置,朝陈昊打了个手势,那活着的保镖已经把死尸放到一边,慢慢地不着痕迹地往陈昊身边靠拢。
“嘭”——
又是一声子弹打穿木桌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