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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湄有了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
“我要隐姓埋名,和平远私奔!”
“那怎么可以……”画湄脱口低呼,简直不敢相信小姐那么坚决。
“我没有办法了,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得到幸福的方法。”她知道已无退路奇。сom书,现在只能选择这么做了。
为什么小姐要那么死心眼呢?小姐为了自己的梦想,勇敢的去实现,这令她这个小丫鬟感动。毕竟这种决心,又有几个人能办到?
“画湄,”采灵执起她的手,轻道:“当我离开后,第一个被盘查的对象就是你了,我不知道爹会怎么对你,所以,你也离开这里吧!随便哪里都好,走得远远的,不要被我爹找到。”
“小姐,我说过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的,不是吗?”
“谢谢你!”采灵感动得几乎泪盈满眶。
夜深了,窗外的月牙儿却显得更为明亮,星星在夜空中闪耀着……
夜深人静,采灵换了一套寻常人家的荆钗布裙,小心翼翼地从后门溜了出来。
“好险……终于溜出来了!”沿路上蹑手蹑脚的,走得真是辛苦。
“小姐,我去前头看看马车来了没有,你在这里等鄅公子,一个人要小心点!”
“我知道了,快去吧!”她躲到银杏树干后,静静地等着平远出现。
突然——
“你的心上人不会来了。”
因为四周极静,这个低沉的嗓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采灵吓了一跳,却遍寻不着发声来源。
“是谁?”
声音的主人没有想捉弄她,很干脆地从银杏树上一跃而下,却半点足音也没有激起。
采灵知道情势对自己非常不利。这个高大的男人显然武艺非凡,而她什么也不会;她又不能大声喊救命,让府里的人发现她正准备逃跑,也不能跑回房里躲起来,让自己私奔的计策前功尽弃。
随着这个男人缓缓走近,她的神经便不由自主的绷得越来越紧。像在比赛谁比较沉得住气,谁也没开口。
不一会儿,采灵在这无声的竞赛中认输了,“我……跟你无怨无仇,请你……放过我——”
“哦?无怨无仇?”
背着光的他,使她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但似笑非笑、闪着嘲谑的眼神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我的未婚妻要与情郎私奔,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她不可遏抑的倒抽一口冷气。
难道,他就是……他就是……
“显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他依然讽笑着。
“睿王爷……”采灵垂首低语道:“君子有成人之美,请你成全我和平远吧!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我不要你的感激。”他冷冷吐出这么一句。
“那……”
他是王爷,要什么有什么,她到底该用什么跟他换,他才肯高抬贵手让她走?
“你要什么?”
他笑了下,眼中却是全然的冰寒。
“我只要你。”
采灵一惊,生气地道:“如果我不给呢?”
“我可以退而求其次——要丞相府中所有人的命。”他可是一个很好沟通的人。“两者择其一,你怎么选?”
怒火燃上了她的眼眸,她言词咄咄:“不要以为你贵为皇亲国戚,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就算是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无辜吗?”他的眼中寒光迸射,“你抗旨逃婚,论罪是满门抄斩!不需要我动手,皇上自有定夺;怎么,你还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吗?”
采灵惊呆了!
她一心只想逃婚,却置府中所有人的生命于不顾——满门抄斩……她差一点就要铸成大错了!她必须赶紧通知平远——
她一语不发的往前跑,才跑了两三步便被他抓住。
“放开我!”好痛喔!
“你要去哪里?”他仍旧没有松手的迹象。
“我要去告诉平远,我不能与他私奔了!他一定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不用去了,说不说都是一样的。”他冷笑,“因为他根本不会来。”
“你不了解平远,他是一言九鼎的君子,他答应我了就一定会来!”这个人真是可恶透顶!
“不到黄河心不死?好,我带你去找他。”他不由分说的丢她上马——直到这时候,采灵这才发现对街居然有匹马!
雷季渊策马往凌江村方向而去。
来到熟悉的红砖房外,采灵发现屋内一片漆黑。她迟疑地看看雷季渊,他回她一个嘲弄的笑意。
“去求证啊!”
她怒瞪他一眼,“我当然会!”她轻敲木门,唤道:“平远,是我,开门呀!”没有响应。
“平远?平远?”
雷季渊不客气的一脚踢开门。
“啊!你怎么可以——”踢到平远的东西也让她同仇敌忾。
“有何不可?”
采灵敢怒不敢言。
走进屋里,她叫:“平远哥,你在哪里?”当她点亮了烛火,她整个人惊呆了。
屋内一片凌乱,好象是急着离开,来不及收拾一般。
连他也背叛她了!
“死心了没有?”雷季渊蓦地开口。
她闪电般的转头看他,“是不是你把他带走,让我再也见不到他?”
雷季渊脸色一沉,旋即冷冷一笑,“随你怎么想。”
“把他还给我!”她努力忍住眼泪,为了终身幸福,她死都要抗争到底。
“还给你又能如何?与他私奔?”
她泄气地快要哭了。
他说得没错,见到他又能改变什么?
“明天我们就要成亲,如果你还记得抗旨会有什么后果,最好打消所有逃婚的鬼主意。”
“我不想嫁给你。”她重申立场,明知这么说也没用,但仍不死心的挣扎一下。
“嫁给我不会比满门抄斩还糟糕。”
但是比暗无天日还糟。她苦涩的想道。
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气氛中,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足足蜿蜒了一里路。皇上钦赐半朝銮驾,八抬喜轿风风光光的进入北安王府大门。
皇上朝服,正位而坐,一左一右分别是北安王爷与王妃,雷季渊在天井下了马,走进大厅向皇帝及父母行三跪九叩大礼。
接着是新娘被扶下轿朝见天子与公婆,行了三跪九叩的六拜之礼,在丫鬟、喜娘的簇拥下,准备送入洞房安歇。
婚礼到此算是完成了,王公大臣退在一旁等待赐宴。
雷季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与他擦肩而过的妻子,深不可测的眼眸泛起一缕极细微的琏漪,但所有的情绪波动全被他迅速地藏进那汪深潭底下,英挺慑人的脸孔依旧是一贯的深沉冷静。
被送入洞房的采灵坐在床上,一语不发。
画湄打发了闲杂人等,走近采灵。
“小姐,要不要喝点东西?”
采灵幽幽地看着画湄,低语:“无路可逃了,对吗?”
事已至此,画湄也无法多说什么了。
“睿王爷说得没错,如果小姐逃婚,那丞相府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没命;你已嫁给睿王爷,这些事千万不能再提起,这里是王爷府,不是丞相府,说话处处要小心哪!”当她知道昨晚带走小姐的是睿王爷时,她着实吃了一惊;等她又听说鄅少爷不告而别的消息时,她更是重重的叹息了,没想到他居然是那样的人,枉费了小姐的一番真心。
想起平远的背叛,采灵红了眼眶,心碎地哽咽道:“画湄,我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了!再也不了!”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说不定睿王爷他——”
采灵摇头。
“我几乎是与平远一起长大的,我认识他十七年,他都可以丢下我离开,我还奢望雷季渊什么?”
昨晚,使她一夕之间成长了好多,她总算告别了属于少女天真的期待。
“小姐……”画湄吶吶地喊道。
她的人生历练并不比小姐多,这会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小姐与睿王爷婚姻幸福。
希望他们幸福啊……
第三章
“朕没想到你会去参加拋绣球招亲。”
奇渥温.忽必烈——当今的天子与雷季渊两人对酌,他英挺的脸上带着一丝难掩的笑意。
以雷季渊的俊俏,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须纡尊降贵去抢绣球?
“当初兀真卿求朕赐婚时,朕该想到将你们俩的婚事一起办了的。朕不知道你喜欢她。”省得皇叔父与皇婶两老一直叨念着要抱孙。
喜欢?雷季渊笑笑。
“我只是对她感到有兴趣。”
第一次她拦住他的马,两人四目相接,令他心中一阵惊艳,但仅止于此;她非常美丽,但绝非独一无二,他看过几个能与她较劲的绝艳,再者,他的身旁亦不缺美丽的女人。
真正挑起他兴趣的是她的坚强,她的决心、倔强与固执。她不像一般女子,遇见了困难就哭泣,或是躲在男人背后寻求保护,为达到目标,她会不顾一切、不计任何代价也要达成;为了告诉心上人初五午时的绣球招亲,她的马跑了,她就是拖着不便的脚也要一步步走去,即使全身伤痕累累,她漂亮的小脸硬是咬着下唇,一副忍着痛不哭的模样。
就是那样的神情挑起了他对她的兴趣。
他不知道声称爱他的女人中,有没有人愿意付出一切只为与他天长地久?那一刻,他强烈地想要取鄅平远而代之。
“就为了这个理由,你就娶了她?”他不该惊讶的,雷季渊的行事方针从来就没有常理可寻。
“有何不可?”雷季渊笑道,至少他的妻子有与其她女人不一样之处。
“她不是个认命的姑娘,试想,有几个女人同她一般,嫁的不是心仪之人,就干脆抗旨逃婚?”
忽必烈皱着眉笑了。雷季渊敢要这种老婆,实在很有胆。
“祝福你了,兄弟。”他举杯敬雷季渊,而后一口仰尽。
沐浴过后,采灵换上一袭雪白丝袍,袍身长长地直曳至地面,丝袍上用金线绣着奇渥温家族的族徽,袖口与领口滚着相同的紫貂裘,腰际系着同色系的束带。合身的剪裁衬托她更形身长玉立,步步金莲,彷若函逸摇风之姿。
画湄轻轻梳理着采灵长过腰际半湿的秀发。
采灵轻轻地开口:“不用梳了,画湄,我想睡了。”
昨晚一夜无眠,再加上折腾了一天,她将近有二十个时辰没有阖眼了,担心、害怕,与提起勇气面对这桩婚姻,强迫自己坚强……这一切情绪的交替,已耗光了她所有的心力,她疲惫得只想好好睡一觉,让自己忘记一切,什么也别去想。
“可是,王爷还没回来呢!”画湄小声提醒。
她才不管!那一点都不干她的事,他一辈子都不要回来最好。她自动自发地脱鞍上榻。
不过,她的心念才刚刚转完,她的丈夫——雷季渊走了进来。他作了个手势,要所有人退下。
画湄看了采灵一眼,谨守本分地欠身告退。
现在新房里只剩下她与雷季渊。这个认知让她疲乏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她紧张的眼神与雷季渊的目光相遇,这一照眼,使她怔住了。
他——真的是她的丈夫?站在她眼前的他,英俊得不可思议,左右飞扬的两道剑眉下,是一双狭长但深邃的星眸,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瞳中,兼俱冷硬与微微的邪气,挺若山岳的鼻梁下,是充满魅惑力的薄唇;一袭黑色锦袍衬托出他尊贵不凡的气势。
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昨天第一次相见是在闇黑的夜里,他生得什么模样她根本无从看清,所以今日一见,才会被他过度英挺的容貌震慑住。
雷季渊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唇边勾起讽笑,这令她难堪地别开视线,其齿紧咬住下唇。就算他俊俏得一如宋玉再世,也不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