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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衣门如何能在中原立足?
林中一片寂静,南宫宇、丁艳阳、钱风及莆田七仙面面相觑,谁亦不敢作声。马天佐虽然幸灾乐祸,心中却不敢大意,在敌友未辨之前,只能静观其变。钟英的武功虽未至惊世骇俗,却是一大劲敌,若与尚东海联手,莫说自己难逃一劫,对整个应天教,更是一种灾难。
气氛变得诡异、紧张,钟英便似地狱中的判官,每一句说话,每一个眼神,均可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的神秘与高深,令人不寒而栗;而他的威慑力,比起之前身为武林盟主,更强千倍。他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沉默得片刻,只见他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澶州一役,中原武林同仇敌忾,亲如兄弟,那是何其威风。如今天下天平,更应放下门派之见,潜心研究武学之道。黄河帮、应天教及剑衣门乃武林中最大的帮派,举足轻重,若是妄起纷争,则江湖永无宁rì。中原武林,本为一体,冤家宜解不宜结,若两位可以冰释前嫌,则善莫大焉。”
尚东海见他对自己yù与应天教结盟之事避而不谈,不禁大喜,偷偷擦了擦额上冷汗,呵呵笑道:“钟护法一席话,令人茅塞顿开。既然同为一家,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马氏兄弟拥有镔铁神功,却不肯传授他人,似乎有违钟护法意愿。”
钟英看了他一眼,正sè说道:“尚门主此话差矣,似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七剑阁的惊虹剑法、纯阳派的纯阳剑法,唐门的暗器,薛堂主的毒砂掌,无一不是惊绝天人的武功,只要潜心修炼,必成一代高手。尚门主的机关之术,更是堪称天下一绝,即便不成器的在下,使出乌蟒剑法,相信亦不敢有人小觑。放眼武林,各门各派,均有独到之处,又何必只在镔铁神功?”
一番话说得尚东海无地自容,唯诺连声之后,怕节外生枝,带着南宫宇、丁艳阳、钱风及七位弟子匆匆离去。
一张破网,两道身影,在yīn森而怪啸连连的树林中,显得格外诡异。马天佐眼见尚东海等人离去,心中却越发惊奇,实在想不出钟英为何要帮自己,拂一拂衣袖,脸上又恢复冷傲,方待离开树林,却听得钟英微笑说道:“连多谢都没有一句吗?”
马天佐暗哼一声,忖道:“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且看你这个伪君子玩什么把戏。”顿住了身形,冷冷说道:“你为何要救我?难道是为了保全龙门客栈的声誉?若真是如此,你这个黄河帮护法,可算得上是尽职尽责、大公无私了。”
钟英仍在微笑,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天上寒星,说道:“镔铁神功真是那么重要吗?”见马天佐冷笑不语,复又说道:“马兄弟难道不想与剑衣门联手对付黄河帮?”
风声呜咽,似虎啸狼嚎,令人心寒。马天佐弯腰拉起破网,**扯时,网丝坚韧,无法扯断,复又抛低,拍了拍手,淡然说道:“尚东海老jiān臣滑,言而无信,镔铁神功到手,便会远走高飞,岂会与我联手对付黄河帮?”
钟英右手五指微微摆动,若有所思,随着笑容逐渐消失,突然问道:“若真如尚东海所言,可以铲除黄河帮,你会交出镔铁神功吗?”
马天佐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说道:“无稽之谈,你在试探我吗?”
“我是说,若我帮你铲除黄河帮,你会交出镔铁神功吗?”这一次,钟英直截了当。
马天佐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讽刺道:“我本以为钟护法刚直不阿,一心维护武林公正,如今看来,与尚东海不过是一丘之貉。但骗人的伎俩,比起尚东海,却似乎差得太远了。”
“当然不同,我是认真的。”钟英神情严峻,看起来不似虚假。
马天佐心思缜密,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但觉得极为有趣,仰天一声长啸,说道:“钟护法不怕隔墙有耳吗?”
啸声清越,直透苍穹,风声和应,呜呜作响。钟英环顾yīn森森的树林,脸sè微变,旋即回复冷峻,淡然说道:“钟英非尚东海之流,要做一件事,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错了。”马天佐揶揄道:“我不是人吗?”
“你不算,我在与你谋事。”钟英从容答道。
“若我不想合作,你会杀人灭口吗?”马天佐十指如钩,真气运转,身上衣袍无风自动。
钟英摇了摇头,说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跟我合作的。”
马天佐开始觉得越来越有趣,似笑非笑地说道:“若这些话传入展仝耳中,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流亡天涯,又或是xìng命不保。但黄河帮始终是黄河帮,旗下有四大堂、二十八坛、过千帮众,以上古神兽玄王作镇帮之宝,拥有见血封喉的毒箭,rì后会有越来越多的武林高手加入,应天教想与其一争锋芒,简直是痴心妄想。”钟英神sè不变,针锋相对。
一番话句句属实,说得马天佐不禁有些心动,沉吟片刻,说道:“你方才历数各家武功,唯独不提展仝,他真是少林派的人吗?”
“无可奉告。”钟英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对付黄河帮?”马天佐充满了好奇。
钟英仰天轻叹一声,说道:“你无须知道。只要交出镔铁神功,我自会令黄河帮冰消瓦解,让你完成报仇的心愿。”
“以你一人之力,可以瓦解黄河帮?”马天佐将信将疑。
“若无十成把握,我绝不会拿xìng命去试。”钟英胸有成竹地说道。
事情越来越复杂,摆在面前的,或许是个天大的陷阱,又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马天佐虽然绝顶聪明,一时竟不知如何抉择,来回踱步片刻,突然冷冷说道:“若钟护法言而无信,却又如何?”
话音方落,但听喀嚓一声,钟英解下腰间软剑,将一棵碗口般粗细的矮树斩为两截,剑尖弯转而上,指天发誓道:“背信弃义,当如此树。”
………【第二十九章 又见江湖(26)】………
龙门客栈外,青龙堂数十名青衣帮众,拿刀按剑,杀气肃然。见钟英与马天佐飘然而来,角坛坛主吴俊辉踏前一步,躬身抱拳说道:“属下已按护法吩咐,封锁龙门客栈,只许进入,不准出门。”
钟英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吴坛主。”复又压低声音:“尚门主回来了吗?”
吴俊辉看了一眼马天佐,心中虽觉奇怪,却不好发问,亦跟着压低声音说道:“尚东海带着南宫宇、丁艳阳、钱风及莆田七仙,神sè匆忙,刚进入客栈不久。”他奉命而来,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要封锁龙门客栈,却是一无所知。
其时华灯初上,正是群雄畅饮阔谈的黄金时间,但今rì似乎有些异样,大堂中人满为患,却只是交头接耳,神sè怪异,失去了往时之热闹场景。黄河帮派人封锁龙门客栈,来得突兀,这个号称最安全的地方,突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令人忐忑不安。
钟英阔步而入,亦不理会千百双奇怪的目光,带着马天佐径直走到楼上一间客房,伸手敲门。敲得半rì,方见房门打开,何螣蛇发鬓凌乱,穿一身单薄的紧身襦裙,满脸通红地说道:“有事吗?”
丰腴的身材毕露无遗,宛若寒冬中的大朵花蕾,扭捏的神态,更是令人想入非非。马天佐却不管太多,知道这间客房本是钟英为武尚文准备,便肆无忌惮地闪身而入,厉声说道:“武尚文呢,他在哪里?”
何螣蛇急忙转身追上,双颊显得更是飞红,羞答答地说道:“他,他喝醉了,还未醒来。”
掀开罗帐,果然看见武尚文正在呼呼大睡。马天佐长舒了口气,一把将他自被窝中提起,说道:“快起来,天要塌了。”
武尚文光着上身,兀自半梦半醒,挥拳向马天佐面门击去,暴喝道:“什么人?”
马天佐手臂前送,将他蓬一声摔在床上,说道:“再不走,你也象南宫宇一样,成为剑衣门的乘龙快婿了。”
武尚文被摔得疼痛,急忙跳将起身,七手八脚将衣服穿好,茫然问道:“什么南宫宇?出大事了吗?”
马天佐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险些被你害死,快跟我回去。”
武尚文走到何螣蛇面前,低声说道:“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他们闯进来了?”
何螣蛇嘤咛一声,轻倚在他身上,说道:“自你喝醉之后,我寸步未曾离开过房间,这两人凶神恶煞闯进来,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马天佐冷笑一声,说道:“你的心上人与尚东海同流合污,在酒里下了迷药,把你迷倒,想威胁我交出镔铁神功,可笑你身处鬼门关,还懵然不知。”
武尚文大吃一惊,一把捉住何螣蛇玉腕,问道:“可有此事?”见何螣蛇低头垂泪,楚楚可怜,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喃喃说道:“难怪我今rì醉得如此之快。”方待继续追问,却被马天佐强行拉扯着离开了龙门客栈,在夜sè中骑马往京城而去。
钟英吩咐吴俊辉解除封锁之后,重入大堂,对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群雄作一环揖,然后说道:“惊扰诸位,委实过意不去,钟英在此谢罪。”拿起酒来,连喝三碗,眼中突然jīng光暴shè,义正辞严地说道:“各大门派光临龙门客栈,蓬荜生辉,按照规矩,无论朋友抑或仇人,只要进入龙门客栈,便是贵客,绝对不容许有人sāo扰。钟英身为黄河帮护法,职责所在,若有人敢在龙门客栈杀人越货,休怪我手下无情。”
言辞锋利,掷地有声,座中群雄却似放下心头大石,纷纷喝彩称赞:钟护法光明磊落,大公无私,龙门客栈不愧为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却说尚东海离开树林,急匆匆如丧家之犬,头也不敢再回。在龙门客栈看见满脸杀气的吴俊辉及数十个青衣人,知道情况不妙,只好放弃最后一张皇牌,叫何螣蛇解了武尚文身上迷药,然后躲回房中,恨恨诅咒。将近子夜,尚无法入眠,忽闻笃笃敲门之声,心中一惊,想起此乃龙门客栈,便放下心来,拉开门,发现却是丁艳阳与钱风。迎入房内坐下,见两人一脸沮丧,便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次让马天佐侥幸逃脱,老夫自会再设罗网,让他乖乖交出镔铁神功。”
钱风摇了摇头,苦笑道:“如今各门各派,均在纷纷猜测今rì之事,有人已隐隐猜到,我等身在其中,委实难堪。”
丁艳阳yīn沉着脸,突然唰一声站了起来,说道:“被人羞辱,还要寄人篱下,颜面何存?今rì之剑衣门,已不复昔时风光,根本无法与黄河帮及应天教相提并论,如今两面受敌,已成孤岛,若不离开龙门客栈,重振旗鼓,只有死路一条。”
钱风亦跟着站了起来,接口道:“正是,南宫宇心高气傲,被钟英当众训斥,难以忍受,已决定明rì搬出龙门客栈,另觅他处;何教主对武尚文亦已动了真情,再三说明不许伤他一根毫毛,方肯在酒中下药。但并不能怪他们,今rì之事,委实做得不够光彩。我与丁兄已经商量过了,为今之计,只有搬出龙门客栈,不再受人白眼,否则,便是解散剑衣门,各奔东西。”
尚东海吃了一惊,摇晃着站了起来,怔怔看着两人,热泪夺眶而出,沉默有顷,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