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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牌坊,便是谭家堡正门。但见屋檐满雕飞禽走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当中一扇大铜门,左右两只兽吻各衔一只铜环,悬于门,以作扣门用。
云遥不由赞道:“好地方,谭家堡如此气派,想来堡主必定是个鼎鼎大名的盖世英雄,在这里住个十天半月,到时等姨娘养好伤,再也不用怕那些寡妇了。这个堡如此大,我们住在里面应该也不会觉得生闷。”
马天佑说道:“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可惜三弟不在,不知道他目前处境如何?”提起武尚文,大家心里一阵难过。特别是周彥风和马天佑更是难受,三兄弟才刚结拜,便分开一个,而且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何不让人担心?
杜姑娘见大门紧闭,门口一个人都不见,内里也不曾传出喧闹之声,心中不禁诧异。谭家堡堡主谢盛元在江湖是鼎鼎有名的英雄,一把金刀舞得出神入化,且为人仗义。当年杜姑娘路过此地,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知他豪爽重义,故此前来找他,希望在此养一下伤再回成都。
此时已是日三竿,为何还是大门紧闭?以谢堡主的性格,从来都是敞开大门,广迎天下英雄,且谢堡主手下弟子众多,即使他老人家未曾睡起,按理其弟子也应早早起来练功,何以却显得一片寂静?难道,谢堡主与众弟子都不在家?
周彥风手握铜环,轻扣了三声,半晌没有反应。再扣,仍不见有人来开门。便加大力气,“当当当”的一阵乱扣。
两扇大铜门打开,里面站着一群人,俱是手执兵刃,如临大敌般看着杜姑娘等人。杜姑娘见这些人都身穿孝服,不禁非常惊奇,心想:“难道谢堡主去世了?”看里面一帮人剑拔弩张的形势,必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云遥不禁摇头叹息:“昨晚看到一群身穿孝服的寡妇,今天一大早又看到一帮身穿孝服的男子,难道这个地方盛行穿孝服?”
门内那些人听到她的话,个个怒目圆睁,几欲扑出来动手。杜姑娘急忙说道:“我姓杜,名若雪,与此间谢堡主是朋,今日路过,特来拜访,烦请各位通报一声。”
穿孝服的当中一人,手执金刀,听到杜姑娘报出名号,急步而出,躬身行礼道:“原来是杜前辈,晚辈谢秋枫,请恕方才无礼,家父常提起你,不期今日遇到,实在是荣幸至极。”
………【第十章 谭家堡(2)】………
杜姑娘见他手中所执金刀,乃是当年谢盛元所用,已猜到他便是谢盛元儿子,问道:“见各位身穿孝服,莫非家里发生什么事?”
谢秋枫双目含泪,一脸悲戚之情,说道:“家父已于十天前去世。”虽是意料中事,杜姑娘仍不免吃了一惊,问道:“谢堡主武功高强,身体一向很好,且正值壮年,如此便离开人世,实为可惜。恕我冒昧,请问他是死于何病?”
谢秋枫长叹一声,说道:“此事一言难尽,请杜前辈与各位英雄先进来,容后晚辈再慢慢道来。”
杜姑娘见他辞色之中似有隐情,当下便不再追问,说了声“打扰”,跟着进了谭家堡。等众人完全进去,大门随即又紧紧闭。杜姑娘见他们神色紧张,心道谭堡主必定是遭遇不测,只是不知道是发生是什么事。
谢秋枫见杜姑娘等人一脸倦容,便说道:“杜前辈想必是一路跋涉,不如先到厢房歇息,待我摆好酒席,到时再为大家接风。”此话正合众意,一路奔波,早已累得一塌糊涂,巴不得立刻躺下去睡个天昏地暗。
谭家堡不仅很大,而且非常漂亮。出了前厅,谢秋枫带着众人走过一条用石头铺成的甬道,中有拱形石桥连接,甬道两边池水环绕,于石桥之下互相连通。四处种满各种奇花异草,人在甬道之中走过,便觉芬芳满鼻,精神也为之一振。谭家堡真不愧是人间仙境,当年建造如此庞大的一座山庄,真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也不知掏空了多少人的心思。再穿过两个大厅,才到后院,谢秋枫便安排众人在西厢房中歇息。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时分,若不是有人来叫,大家恐怕会一直睡到晚。谢秋枫已在客厅里摆好酒席,只等众人入座。席间见他忧心忡忡,说话之间经常走神,杜姑娘便再次问起谢堡主之事。谢秋枫未及说话,先已流下两行眼泪,只听他略带哽咽之音说道:“实不相瞒,家父确是遭遇不测身亡,而造成此次不幸,乃是我的疏忽所致,我对不起他老人家。”说至此,竟痛哭起来。杜姑娘大吃一惊,她本已隐隐猜到谢堡主是遭遇不测,在江湖中行走,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这种仇杀关系永远没完没了,被人杀死,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此时却听谢秋枫说他父亲的死是他所造成,不禁大是惊奇,急问原故。
谢秋枫止住哭声,把其中内情从头道起。
原来谭家堡堡主本是姓谭,名雄飞,当年凭一把金刀驰骋江湖,名头甚是响亮,之后建立谭家堡,自己便为堡主。谭家堡耗费了他全副身家,用重金聘请各地能工巧匠,历时五年方才建成。谭家堡一夜之间便在江湖成名,其气势及建筑之精巧,即使是皇公贵族的官邸,也无法与其相比。
………【第十章 谭家堡(3)】………
谭堡主膝下无儿女,只收了两个徒弟,师兄名为谢盛元,师弟叫胡隆坤。谢盛元为人仗义,举止豪迈,与谭堡主性格相似,故此深得师傅喜爱。胡隆坤为人则较为阴沉,且争强好胜之心极盛,武功却总比不师兄,每次比试武功后,总是不忿输,渐渐便以为是师傅偏心,另外传授武功与他,师兄弟语言之间经常发生冲撞。谭堡主见此情景,不禁大皱眉头,本想把谭家堡交与他们两个打理,却怕有一天两人冲撞起来,把自己毕生的心血毁于一旦。
到谭堡主年迈之时,师兄弟之间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谭堡主整天长吁短叹,担心自己死后谭家堡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一心想把谭家堡交与谢盛元,却怕胡隆坤不服,惹出事端。若交与胡隆坤,自己是一百个不乐意,谭家堡的名声以后恐怕会败在他手里。想来想去,终于让他想出一个办法——比武。
胡隆坤自然不是谢盛元的对手,按照谭堡主之前的说法,由胜出的一方执掌谭家堡,输的一方则要离开。胡隆坤打不过谢盛元,只好悻悻离开谭家堡,用谭堡主给的大笔钱财,另起炉灶,在五十里外建了一座山庄,称之为“金刀山庄”,开始广收门徒。每年与谢盛元约定一个日子,与他比试武功,想借此夺取谭家堡。
谢盛元接掌谭家堡后,谭堡主便把自己的内功心法“金刀诀”传与他,使得他武功进展神速,胡隆坤便屡屡落败,武功相差更远。过了不久,谭堡主去世,谢盛元便成为谭家堡名符其实的主人,江湖中人也把他称为谢堡主。
谭堡主去世之后,胡隆坤对谢盛元的怨恨更深,奈何武功比不,年复一年,始终是无缘染指谭家堡。他知道凭自己目前的武功,再练下去始终还是取胜无望,况且谢盛元还有师傅传给他的“金刀诀”,而这门内功自己却没有学过。他听人说蛮州有一对夫妇武功非常厉害,男的叫巴仲陵,女的叫程可仙,便翻山涉水,前去拜师学艺。
学了大半年时间,他又回到了金刀山庄,每日加紧练功,只等比武那天一举击败谢盛元,夺取谭家堡及“金刀诀”。
这一天终于到来,胡隆坤迫不及待地使出刚学来的武功,但见刀光之中透出阵阵寒意,令得谢盛元直打寒噤,不禁大吃一惊,相隔一年,想不到他的武功进展如此神速。越打下去,周围寒阴之气越重,谢盛元如同坠身冰窖,寒彻心扉,便运起全身内功相抗,奋力支撑。
时间一长,胡隆坤内功不及谢盛元精纯,刀发出寒气,他自己额头却渗出汗珠,寒气逐渐减弱。谢盛元则越战越勇,一把金刀挥舞得淋漓尽致,但见霍霍刀声中,闪出一片金光。胡隆坤败迹已露,知道再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突然虚晃一招,左手同时发出三枚毒针,向谢盛元中下三路射去。
………【第十章 谭家堡(4)】………
谢盛元一把金刀舞得泼风不进,见他扬手,知道有暗器射出,也不闪避,用金刀把毒针全部反拨回去。恨他用暗器,决定要狠狠教训他一下,长刀一抖,径向他胸口刺去。这一刀又快又狠,谢盛元已下定决心要他挂彩,所以手下并不留情。金刀尚未及身,已听见胡隆坤闷哼一声,既不闪避,亦不用刀来挡,面前空门大开。
谢盛元还未来得及细想,金刀已刺进对方胸膛,不禁大吃一惊,怕他另有阴谋,急忙抽刀跃开。鲜血从胡隆坤胸前飞溅而出,只见他一脸痛苦之情,弯腰跪在地,双手在身到处乱摸,嘴里大叫:“解药,解药在哪里?”谢盛元不禁怔在当地。
原来刚才拨回去的三枚毒针,其中一枚竟射在胡隆坤身,由于长时间使用阴寒内功,体力消耗厉害,毒性便迅速蔓延,故此金刀刺来,亦无力抵挡。
此时胡隆坤已顾不胸口流血,双手仍在在身不停乱摸。终于让他摸出一个小瓶子,迅速倒出一粒药丸服下,脸露出了笑容。胡隆坤的儿子胡易方及众弟子已围来扶住他,开始帮他在胸口伤处涂金创药。刚涂到一半,只听胡隆坤大叫一声,从瓶里又倒出一粒药丸服下。众人见等他安静下来,便又继续帮他把金创药涂完,再把伤口包扎好,不让血流出。
一切完毕,突然又听到胡隆坤大声叫了起来,显得痛苦至极。这次他从瓶里接连倒出两粒药丸服下,方觉好转,众弟子便赶紧扶他回去养伤。
谢盛元看着他们离去,暗暗叹息了一声。为了谭家堡,与师弟无休止的打下去,他已感到很疲倦。但谭家堡是师傅的心血,绝不能毁在自己手里,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它,直到自己老去的一天。今日一战,已到了以死相迫的地步,师弟竟然使用如此歹毒的暗器,摆明是要取自己性命。若中毒的是自己,他会不会给自己解药呢?想至此处,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幸好中毒的是他自己,这便是所谓的自作自受,正好以此机会给他一个教训,或许以后他就不敢乱来了。若他能有所收敛,师兄弟重归于好,这次的教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谢盛元感到心绪不宁,回忆起从前在一起的日子,即使他有许多不对,毕竟是师兄弟一场,自己又拥有谭家堡,对他来说多少有点不公平,此时受了伤,理应去看看他。心意既决,便叫人备马,准备去看望师弟。还未出门,已传来消息,说胡隆坤回去之后伤势发作兼毒发,昨晚已经身亡。
谢盛元吓得差点跌倒在地,急忙马赶到金刀山庄,果然看见胡隆坤已经死去。回来之后他便终日闷闷不乐,若不是自己那一刀,师弟即使中了毒针,服下解药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没事,真是后悔当时出手过重。早知如此,倒不与把谭家堡送与他,即使师傅泉下怪罪,也比落得如此结局要好。
………【第十章 谭家堡(5)】………
谢盛元觉得对不起师弟,开始意志消沉,不再过问江湖事,武功也抛下一边,让儿子谢秋枫来掌管谭家堡,金刀与“金刀诀”也一并交与他,自己则终日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