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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哭笑一番,拄着拐杖向外走去。马天佐看着满头白发的老翁,敬佩及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想伸手去扶他,却又忍住,低下头来夹了一片牛肉送到嘴边。
老翁一走,龙门客栈出现了破天荒的场面,每个人都怔怔的站着,竟然忘了自己是处身于本来应该是最热闹而又最安全的地方。大家心中有些奇怪,黄河帮势力之强大,足可以号令天下武林,平时在龙门客栈发生不愉快的事,即时有人出面解决,而今日有人当众辱骂黄河帮,龙门客栈的掌柜却做了缩头乌龟,迟迟不见露面,连小二也躲了起来,难道全都怕了这个老翁?
………【第十二章 血雨腥风(6)】………
过了片刻,龙门客栈又回复以往的热闹,大家当作无事发生一般,郝畦那一桌也重新摆酒菜,继续喝酒聊天。若在其它客栈,这种口舌之争时有发生,江湖中人已屡见不鲜,常在江湖行走之人,对于兵刃相见,血溅当场的场面,若事不关已,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只是今天发生在龙门客栈,事情来得有些突兀,以为跟着便有大事发生,岂料虚惊一场。老翁走了不久,大家很快便把这件事忘了。
马天佐见气氛恢复如常,本来想继续留在客栈中打听消息,想起老翁经过自己身边时脚步略停一下,眼中奇异的神色稍纵即逝,心中一动,便想离开龙门客栈。客栈里很多双目光正在马天佐身偷偷的扫来扫去,大家来这里的目的都是聚在一起互相打探消息,所以每一桌都差不多坐满了人,有些不认识的也凑在一起,聊着聊着便也相熟起来。只有马天佐这一桌就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坐着,酒也不喝,年纪看起来十六七岁左右,模样并不象本地人,不少人便都起了疑心,边说话边用眼去瞄他。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却没人敢把这种想法告诉其他人,只怕惹祸身。杨鸿的死,对于每一个江湖人士来说,都有一种震摄力,宁愿得罪阎王,也不想招惹这种煞星。
马天佐亦已发觉这些人异样的目光,心里又是冷笑一声,装作不知,便想伸手从怀里取些碎银付账。他吃的不多,心想付账时免不了又要接受小二的白眼。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十多个官兵出现在龙门客栈门口。站在前面的一个都头,宽衣大袖,锦袍裹身,腰间缠着革带,戴一顶幞头帽子,脚穿薄底快靴。身材异常高大,面容坳黑,虎目含威,一手扶腰,一手按着佩剑,远远望去,如一尊铁塔。
只见他虎目四顾,带着官兵向马天佐这边走来。马天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被人发觉?把钱又放了回去,伸手去摸摸肚子,一副吃饱后心满意足的模样。猛一抬头,都头已来到身边,一双眼紧瞪着自己,仿似猛虎看着猎物一般。
龙门客栈即时又静了下来,所有眼睛齐刷刷的投在都头和马天佐身,心想这次该有好戏看了。龙门客栈从来不受官府管制,即使本地发生命案,亦无官兵会进入此间搜查。一方面是为了照顾黄河帮的面子,另一方面无论大案要案小案,不需官府照会,黄河帮自然会出面调查。若有人于郑州一带作奸犯科,走入龙门客栈无疑于自寻死路。天下第一帮并非浪得虚名,其消息之灵通,查案手段之高明,超乎常人想象。所以本地衙门形同虚设,发生案件,只是例行公事记录备案,之后一切交由黄河帮处理。
………【第十二章 血雨腥风(7)】………
此次有官府中人进入龙门客栈,且来势汹汹,带队都头名为董侗,据说武功深不可测,却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连黄河帮帮主展仝,对其亦是非常欣赏,曾多次邀他加入黄河帮,都被他婉言拒绝。此番前来,必定与杨鸿之死这个案件有关,他的出现,令得在场之人更是兴趣大增。有人紧张,有人兴奋,但都极之渴望事情快些发生。
马天佐抬起头看着铁塔般的都头,一脸的茫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一旁的官兵大声喝道:“你找死啊,看到我们董都头还不快站起来。”马天佐仿似即时醒悟,慌忙站了起来,发觉自己比都头竟然矮去一个头。诚惶诚恐的叫了声:“董都头。”低下头,不敢于去看董都头双眼。
董都头沉声问道:“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
马天佐道:“在下卫逸,家住霸州。”董都头嗯了一声,一双虎眼把马天佐从头到脚扫视一番,又问道:“因何来到此地?”
马天佐对着董都头作了个揖,不慌不忙地说道:“在下一家本住霸州,因最近契丹派兵入侵,掳掠人畜财物,屠杀宋朝百姓,毁坏民宅庄稼。为求活命,家父思量再三,决定举家南迁至成都。在下因贪玩,在开封府逗留了几天,明天便要离开此间前往成都。”
董都头哦了一声,半晌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牢牢盯在马天佐面。龙门客栈内一片寂静,静得连根针跌落地亦会听得见。直至如今,仍不见黄河帮有人露面。难道黄河帮真的倾巢而出,连一个说得话的人都没有留下?
马天佐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张俊脸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道:“都头如此发问,莫非在下有甚不妥之处?”
董都头哈哈一笑,突然伸出蒲扇般大小的手掌,说道:“原来阁下是路过,一场误会。”马天佐即时识趣地递出右手,与董都头手掌握在一起。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只手握在一起,给人的感觉便是一只雄鹰抓着一条小白蛇。董都头见对方手掌白嫩修长,十指如葱,一握之下但觉柔若无骨,光滑异常,如此完美,即使女人看见,亦会羡慕不已,何似是懂得武功之人?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脸神色不变,暗中用力。只听马天佐“啊”的一声惨叫,满脸胀得通红,额汗珠即时渗出,用力想把手抽出来。无奈董都头手掌如铁钳一般,被他握住,哪里动得了分毫。
董都头仍是神色不变,手掌的力道继续加强。马天佐痛得弯下身去,左手捉住右手手腕,脸露出一副倔强表情,死忍住不叫出声来,额头的汗珠却大滴大滴的渗出,挂满脸颊。此情此景,虽是男人,却不免让人生怜。
………【第十二章 血雨腥风(8)】………
董侗心中狐疑不定,自己将内力透过手掌传入对方体内,对方竟然毫不反抗,力道所至之处,如鱼游于大海,畅通无阻。少年身份未明,自己并不敢痛下杀手,此时自己将内力缓缓传入,只为试探武功,若猝然发力,对方五脏六腑必被震伤,在真相未查明之前,身为郑州都头,绝对不敢草率行事,况且此间乃龙门客栈,座均是各路英雄好汉。若判断错误,堂堂都头杀死一介文弱生,于众目睽睽之下,必然惹起公愤,追究起来,黄河帮亦难作交待。当今世道重文轻武,最难惹的莫过于生,事情闹大,朝廷降罪下来,恐怕自己这个都头亦难保住。
查案乃是他本分,却不想进龙门客栈去查,这是黄河帮的地方,处理不好,得罪黄河帮如同得罪官府。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自有他们去承担,不须自己担心。况且姓马的和黄河帮有过节,对其威胁甚大,黄河帮必定不遗余力去捉拿,自己倒省了一份心。不料刚才龙门客栈的掌柜竟亲自找门来,要他到龙门客栈查一少年底细。听起来这少年十之**便是马家后人,事关重大,不敢拖延,带着十多个官兵直奔龙门客栈而去。
焉知马天佐内功已臻极化,刚非刚,柔非柔,刚中带柔,柔中现刚,可任意为之。其静时如处女,浑然一气,潜若无极;动时则如脱兔,灵活敏捷,变化莫测。隔空击物,无坚不摧;猝然临敌,心念动则气转,击敌身不现伤痕,致人于死地而无形。杨鸿头那一爪,便是他的杰作。
是以董侗出手试探,却试不出所以然。但如此确是险着,对方内力已迫入体内,五脏六腑皆于他掌握之中,若对方猝然发难,即使内功再深厚,亦难保住性命。此时运起内功相抗,便可截住对方内力,不让其进入体内,但如此一来,难免会露出马脚。虽然并非害怕面前的董都头,即使龙门客栈在座之人全部与他为敌,他亦不放在眼内。只是时候未到,不想太早露出庐山面目。是以并不作反抗,额汗珠却不断流出,一脸痛苦的表情。这些汗珠含有多种成份,一是自己假装而出;另一是确实因手掌被握痛所致,不用内功相抗,手掌便如常人无异,被这么一座铁塔用铁钳夹住,纵是铁打,亦难以承受;再有则是由心虚而冒出冷汗,自己性命全系于对方一念之间,大仇未报焉能身先死。假汗、真汗、冷汗混杂一起,若是女子,可用得梨花带雨,但堂堂一少年,用涕泪纵横或许来得更为贴切,只是如此有碍马天佐之潇洒英俊形象,不提也罢。
………【第十二章 血雨腥风(9)】………
董侗思量再三,决定松手。突然身后传来一把甜美的女子声音:“我看这少年乃一介生,并不懂武功,董都头何不放了他。”董侗回头望去,认得说话之人正是开封府张员外之妻,素有“蕙心兰质”之称的官芝兰。其丈夫张营,既懂武功亦擅于经营,家财万贯,乃是开封一富,此刻正与官芝兰站于一起。旁边还有一少女,二八年华,生得貎美如花,董都头未见过,估计应该是他们的女儿。
董都头本想放手,此时有人说话,正合心意,把铁钳松开,回身抱拳道:“原来是张夫人,只是一场误会,最近马家后人于江湖出现,杀死杨鸿一家三十六口,朝廷要求严加缉拿,故此不敢松懈。因见小兄弟一人于此,年纪与马家后人相若,巡例进来盘问,并非有意刁难。如今已知他确非马家后人,我自往别处继续巡查,惊扰各位,万勿见怪,在此先行告辞。”一拱手,大踏步向外走去,一眼也不再看马天佐。
马天佐抽出手来,跌坐于地,左手捧起被握过之手,嘘嘘嘘的用嘴在面吹气,可见仍是疼痛未消,对董都头离去,竟似不觉。官芝兰见他一只手莹白如玉,另一手掌则如同被火灼过,又红又肿。心生怜惜,俯身扶起马天佐,让其坐于凳,自己亦坐下,取出金创药,轻轻为他敷。
马天佐不禁看得呆了,面前妇人端庄美貌,云鬓高挽,皮肤光洁如玉,额头眉角之间均不见一丝皱纹,桃红衣裳不宽不紧套在身,更觉人面桃花,合适到极致。一双正在敷药的柔荑,如丝缎轻拂,令马天佐倍感舒服,手的疼痛完全消失,一股难以言状的感觉跃心头。看着这双柔荑,勾起了童年时的回忆,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娘亲才会这样对待自己。面前素不相识的妇人,有着娘亲的美貌,如娘亲一样温柔地呵护自己,难道是天知道自己一直怀念娘亲,故意安排面前这个妇人出现,解去思念之苦?
官芝兰帮他敷好药,柔声问道:“还疼吗?”马天佐抬起头,一双关切的目光迎面而来,这不是娘亲还会是谁?这种目光,令他刻骨铭心,一直伴随着他长大,即使置身于十八层地狱,只要能感觉到这种目光,他便不会害怕。这种目光,令他如沐春风,心中一片温暖;亦令他变得坚强,身处异境而心静如水;有时却如一团熊熊烈火,燃亮仇恨之光,促使他不得不去手刃仇人。
心中一酸,万语千言涌心头,一时说不出话来,泪珠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