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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生离死别
燕飞于自己的灵觉有进一步的了解。
对纪千千的感应,大概可分为肉身的感应和精神的感应。前者近乎一种灵锐的触感,受到距离的限制,就像犬只可凭气味寻人,他则凭异乎常人的触感察觉到纪千千肉身的所在。奇怪的是这种触感只对纪千千有效,例如他便没法在这时刻,感应到慕容垂或任何其它人的位置。
可能因为他和纪千千的热恋,令他们之间建立起微妙的联系。
精神的联系虽然会因距离远近而递减或增加,基本上并不受距离的限制,那是心灵的连结,受到双方精神状态直接的影响,且非常损耗心力。以心传心是有代价的。
燕飞金丹大法全面展开,精气神不住提升,凝视在下游逐渐清晰的三点光芒。
慕容战、屠奉三和拓跋仪亦蓄势以待,静候敌人经过脚下河道的关键时刻。
假若一击不中,他们不单要坐看慕容垂带纪千千主婢离开边荒,可能还要赔上性命。
百多名拓跋族的战士伏在岸旁弯弓搭箭,准备对敌舰迎头痛击。
在燕飞四人身后十多步处有四名战士,每人手上提着一截粗如手臂、长约两尺的树干,摆出投掷的姿态。
此时三艘敌舰已清晰可见,借风力和桨力迅速接近。敌船靠贴西岸行驶,如此纵然驶过伏击点,最近的距离也在三十丈开外。
以燕飞的本领,即使从高处跃下,横跨十多丈的空间已非常了不起,三十多丈是想也不用想。
幸好他们有御空而行的飞行工具,就是燕飞没办法可想下想出来的「飞木」。
他们经过反复练习,在手力身法各方面加以改良,证实是可行之计。
屠奉三向身后四名持「飞木」的战士打出手势,着他们运功蓄势。任何错失,其后果都是他们负担不起的。
敌舰迅速接近,四人同时蹲下身子,防范在船上灯火照耀下,被敌人先一步察觉他们的存在。
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慕容垂肯定猜不到于蜂鸣峡布下的天罗地网被看破,伏击是在蜂鸣峡前进行。
敌舰不住接近。
燕飞沉声道:「仍是中间那条船。」
慕容战深吸一口气道:「登船后随机应变,燕飞你甚么都不用理会,只管救人。」
拓跋仪插话道:「即使我们有人被杀,也不要理会。」
屠奉三双目精芒闪烁,道:「我们会于最短的时间内,造成对方重大的伤亡。」
慕容战冷然道:「来哩!」
领头的船驶至眼下。
拓跋仪打出手势。
四人同时弹起,后方战士运力掷出木干,准确无误地横飞至四人脚下,他们齐探右足,踏上飞木,像仙人乘云般移离崖岸,往位于中间正逆水驶上来的敌舰腾空而去,快如流星。
众战士百多支劲箭投空射去,把三艘船笼罩其中,目标不是敌人,而是对方挂遍全船的风灯。
燕飞一方面提气轻身,另一方面把真气输入飞木去,登时超前而出,领头往目标敌舰投去。
迅忽间他们横过二十多丈的空间,驾临敌舰右舷上方七、八丈处。
灯火倏灭。
风灯纷被射中,光芒骤减。
敌人未及反击,第二轮劲箭已往三艘敌舰射去,目标再不是灯火而是人。
燕飞一声长啸,脚下用劲,飞木变成暗器,朝正惊觉抬头朝自己瞧来的敌人没头没脑的撞去。
「铿」!
蝶恋花出鞘,化作芒团,游走全身地往甲板上的敌人投去。
慕容战等三人先后射出飞木,追在燕飞身后投下敌舰。
成功失败,将在眨眼间的高速内决定。
各人均全力出手,毫不留情。
「铮铮纵纵」,兵器交击声不绝如缕,燕飞落在船首处,硬把三敌震开,还重创对方一人。
心中大懔,慕容垂亲兵团的实力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横,他本以为可令三人全体受伤,却给对方两人险险挡格,只能创伤其中之一。
燕飞毫不停留,一个翻腾,来到敌舰舱房的上方,同时掌握到整个形势。
过百敌人正从四处赶来,对付他们四个入侵者。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各自为战,大开杀戒,力图为他制造混乱的有利形势。不过敌方人人武功高强,且战斗经验丰富,又有组织,纵是如此猝然受袭,仍能奋起顽抗。
己方战士仍箭如雨下,射往头尾两艘船,以牵制敌人,射出的全是十字头的火箭。
「何方小儿!竟敢来惹我慕容垂!」
漫空精芒,往正落下的燕飞射来。
天地倏生变化,一切像缓慢下来,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均要付出比先前多上数倍的真气,方能保持流畅和连续。
慕容垂的北霸枪已把他燕飞锁准,不愧为胡族的第二高手,纵然在如此混乱的形势里,仍能丝毫无误地掌握他们突袭救人的战略,看破是由燕飞入舱救人,使他们拟定由屠奉三紧缠慕容垂的计划落空。
慕容垂的一枪是不能不挡,可是如若给慕容垂缠上,慕容垂的亲卫高手一旦守稳阵脚,他们将没有人能生离颖水。
成功的唯一方法,是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劫人逃走。
无数精芒,暴雨般从船尾方向冲击而来,威武如天神的慕容垂头上黑发根根竖舞,额上钢箍闪闪生光,全身衣衫飘扬,确有力拔山河的慑人气势。
随着他迅速的接近,压力愈是沉重。若换过金丹大法初成之前,能否招架得住他如此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仍是未知之数。
蝶恋花化作一道彩虹般的异芒,剑啸声填满船上的空间,破空向北霸枪迎去。
暴喝声有如惊雷般在枪剑交击前于左舷处响起,屠奉三斜标而起,左肩和右足正淌着鲜血,显示他是拼着受伤从敌人的重围脱身,以拦截慕容垂,从而也可见战况的激烈和凶险。
果然燕飞感到压力大减,以慕容垂之能,也不得不留下几分余力,应付屠奉三的夺命剑。
四周叱喝连声,数道人影窜上半空,分别追击燕飞和屠奉三,不过都慢了一线,看身手该是八杰级的亲卫高手。
颖河杀气弥漫,战火遍处。
前后两艘船均多处起火,三艘舰船仍继续行驶,力图远离岸上箭矢的严重威胁。
一切迅快至没人有余暇去思索。
「当」!
蝶恋花变化三次,成功砍中北霸枪枪锋。
一股强大至使人撕心裂肺的劲气沿剑入侵,燕飞暗叫侥幸,如非屠奉三拼死从旁截击,让功力不在孙恩之下的慕容垂用足全力,肯定可把自己震返船头,而他们的救人大计将告冰消瓦解。
「飕!飕!」
两枝长枪从船头方向往他掷来,劲道十足,直取他背心要害,时间拿捏得无懈可击,只要他被慕容垂一枪击得往后抛退,两枪将同时贯背而入。
燕飞在平时情况下,肯定有足够实力化解慕容垂入侵的气劲,只须循势后退,再运功化解,落地前可回复过来。
现在的形势却绝不容许他这般做,在他澄如明镜的灵台更现出救千千主婢的唯一契机,错过了将永远错失机会。
燕飞猛地喷出口鲜血,体内真气与慕容垂入侵的真气在体内经脉硬拼一记,虽强把慕容垂的气功硬排出体外,其震荡力亦令他立即负伤。
同时他不往后移、反往下堕,蝶恋花施出精妙绝伦的剑式,挑上刺空的两把长枪,带得两枪加速改向往被震退的慕容垂投去。
足着舱顶时,燕飞整个人扑附过去,然后似游鱼般滑至舱顶边缘处,几乎是贴着船舱的外壁滑下去,投往他感应到千千所在处的舱窗。
仍在凌空当儿的慕容垂看得双目差些儿喷火,却是无从拦截,因为前方不单有两枪破空刺来,最要命是屠奉三正人剑合一,不顾生死的狂攻而至。即使在单对单的情况下,要应付屠奉三凌厉老辣的剑法已不是易事,何况刚与燕飞全力硬拼,体内血气未复,更要应付燕飞借飞枪施袭的奇招。
慕容垂狂喝一声,使个千斤堕,往下方骤降数尺,方一枪往屠奉三捅去。
屠奉三横剑挡格,迎上对方含怒出手的一枪,同时发出尖啸,通知慕容战和拓跋仪功成身退。
慕容战和拓跋仪均陷入苦战之局,敌方不但身手高强,更进退有序,于站稳阵脚后,发挥出联战的组织精神和高效率,压力不住增加。处处都是刀光剑影、盾挡矛击,十多个照面下来,两人已多处负伤,再捱不了多久。
慕容垂的亲兵团确是名不虚传。
此时闻得屠奉三的撤退讯号,齐叫来得及时,又齐往右舷方向杀去。
「当」!
屠奉三给慕容垂扫得整条握剑的手,从指尖酸麻至胳膀,暗叫厉害,借势往东面河面投去。
慕容垂亦被屠奉三功力十足的反震之力,震得落往船尾方向,空有盖世神功,却没法及时阻截燕飞。
「砰」!
燕飞破窗而入,毫不犹豫一把抄起昏睡在床上的纪千千。
两名敌人破门而入,手上马刀兜头兜脸往他砍来。
燕飞知道时机稍纵即逝,那敢犹豫,蝶恋花化作重重剑芒,一手挟着纪千千,破入两敌间刀光中唯一空隙破绽处。
两敌向房门溅血抛掷,累得在走廊欲冲进来的敌人骇然下避往两旁。
燕飞人剑合一地踏着敌人尸体冲出,两旁尽是如狼似虎的敌人,兵器齐往他身上招呼,幸好全慢了一线。
「砰」!
燕飞撞破对面的房门。
房内空无一人,燕飞心中叫苦。
小诗究竟给关在哪个房间呢?三、四名敌人抢进房内。
燕飞暗叹一口气,搂着纪千千穿窗而去。
屠奉三是第一个脱离险境的人,向着十多丈的高空往河面投去。
岸上的己方战士早蓄势以待,立即掷出另一根飞木,旋转着飞至屠奉三的降落点。
屠奉三心叫来得好,足尖点正飞木,就那麽借力投返东岸。
接着慕容战和拓跋仪从船舷拔身而起,追在屠奉三后方,两块飞木从崖上投下,让他们踏足借力,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
窗框碎裂,燕飞挟着纪千千,活像从舱壁钻出来般,炮弹似的劲射出来。
崖上战士齐声欢呼。
倏地「哗啦」水响,欢呼变为惊叫。
慕容垂带着漫空水珠从河水裹射出来,手持北霸枪拦在燕飞前方。一枪刺出,大有一夫当关,无人可越雷池半步气吞河狱的威势。
屠奉三此时刚立足岸崖,以他的老练和冷静,一时也看得目瞪口呆。
慕容垂竟能于失势的一刻,立即判断出燕飞能救出纪千千,并猜到燕飞的逃走路线,故由船的另一边投水,再从船底潜到这边来,把燕飞截个正着,并施尽浑身解数,誓要把输去的连本带利赢回来。
没有人能向燕飞施援,在这情况下,亦没有人可以插手,更不敢向任何一方发箭,因怕误伤自己人。
此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和迅快,没有人来得及作适当的反应。
谁都确信燕飞已全然落在下风。
燕飞却是唯一预知慕容垂会从水裹钻出来突袭的人。在破窗而出前,他感觉到水内有一股熟悉的杀气,清楚掌握到慕容垂正依附在下方的船底处,蓄势待发。
纪千千的娇躯微颤一下,似是正在回醒。
燕飞一个动作,纪千千依附到他背上,穿窗平射而去。
所以当慕容垂在前方离水面丈许处持枪拦截,燕飞是唯一晓得慕容垂将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