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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道:「事实上玄帅在多年前,已看到边荒在南北战场上起的关键作用。」
江文清接口道:「而刘兄却是北府兵探察边荒本领最高强的斥候,我们现在并肩作战,配合精锐和空前团结的荒人,结果将会令孙恩、聂天还和桓玄大吃一惊。」
船队破浪逆流,畅通无阻的驶上颖水,这条关系到边荒集荣辱、流经边荒最著名的长河。
大江帮船队过颖口后第七天的黄昏,边荒集东南的镇荒岗上,燕飞、屠奉三、呼雷方、慕容战、拓跋仪精神焕发的远眺边荒集。
光复边荒集的大战即将开始,人人一洗颓唐之气,更把纪千千被虏走的耻辱暂搁一旁,全心全意展开计划周密的军事大计———「边荒行动」。
慕容战沉声道:「由杨全期率领的一万荆州骑军将于今晚三更时分到达此岗,情报来自江文清,是由刘裕亲作探子,所以该绝对准确、敢问屠兄,杨全期究竟是何等人物?」
拓跋仪接下去道:「据刘裕所说,敌人士气昂扬,虽日夜不停的赶路,却没有丝毫疲态,队形整齐,肯定是荆州军的精锐。」
呼雷方哑然失笑道:「我有点历史重演的古怪感觉,只不过我们被铁士心、宗政良、徐道覆等替代,天师军则换上荆州军,唯一没变的角色是聂天还。」
慕容战道:「但此时的情况,却与我们曾面对的有个很大的差异,他们并不须应付南北夹攻,该比我们轻松得多。」
屠奉三淡淡道:「轻松不了多少。我和杨全期可算是谈得来的朋友,此人智勇双全,是荆州最出色将领之一。而聂天还能大破大江帮,击杀江海流,更绝不可小觑。我和聂天还长期交锋,从来占不到他任何便宜。孙恩也占不到他的便宜。」
燕飞道:「屠兄若依我们的计划进行,等若背叛贵主,希望屠兄有考虑及此。」
屠奉三微笑道:「我只是在执行南郡公派下来的任务吧!只要我能在边荒集立足,他可以分享边荒集的利益,如此何背叛之有呢?」
呼雷方坦道:「假设我们必须和杨全期作生死决战,屠兄若仍站在我们一方,贵主不认为这是背叛才怪。」
人人屏息静气,听屠奉三如何回答此切中要害的问题。
今战是许胜不许败,败了将永无翻身的机会,所以必须弄清楚屠奉三的立场,以免因此而致败。
屠奉三道:「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我们制造出一种令杨全期感到事不可为的形势,我可于此时去向他痛陈利害,避过双方硬撼的可能性。」
慕容战欣然道:「我们是不会令你为难的,现在一切均在我们掌握里,要甚么形势有甚么形势!对吗?」
燕飞感觉到慕容战与屠奉三建立起深厚的友情,所以毫无保留地去支持他。同时也想到收复边荒集后的诸般问题。
为了边荒集,为了大家的生死存亡,边荒集从一盘散沙变得团结一致。可是当收复边荒集后,情况会如何呢?会否每个人对拯救纪千千仍是那么热心?拓跋仪道:「如何可以制造出那样的形势呢?」
忽然间,人人朝燕飞瞧来。
燕飞愕然道:「为甚麽都瞧着我呢?你们不懂动脑筋吗?」
呼雷方笑道:「小飞不用谦让哩!我们如何攒尽脑汁,都难及得上你如有神助的灵机妙算。若不是你老哥通灵如神,我们早中了慕容垂的奸计。」
屠奉三道:「我很少佩服人,不过对燕兄却是口服心服,谁能似你般若如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燕飞心中叫苦,又不敢把与纪千千心灵相通的特异情况说出来。
慕容战道:「据高彦的情报,铁士心和徐道覆为了粮食和财货的分配问题,闹得很不愉快,两军貌合神离,恐难齐心应付荆州军和两湖帮。」
拓跋仪道:「若事实如此,确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不过现在形势有变,杨全期和聂天还忽然杀至,我们如何方可取得渔人之利呢?」
众人目光又往燕飞投射。
形势因此变化而转趋复杂,幸好主动权完全绝对地稳操在边荒联军手上,不过因有屠奉三与荆州军的微妙关系牵涉在内,他们既要夺回边荒集,又不可与杨全期正面冲突,当然难度大增。一个不好,让杨全期和聂天还攻陷边荒集,又或被铁士心和徐道覆击退,他们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局。
屠奉三道:「我们在集内的兄弟会被迫助守,甚至被推上战场送死,所以隔山观虎斗这妙计并不可行。」
拓跋仪叹道:「小飞,轮到你说话哩!」
燕飞隐隐感到拓跋仪为自己推波助澜,使自己成为边荒联军发号司令的领袖。而为了纪千千,他亦是当仁不让,没法拒绝。
暗叹一口气。
燕飞道:「淝水苻坚之败,败在朱序临阵倒戈,铁士心和徐道覆有前车之鉴,该不敢迫我们的兄弟上战场,只会令他们在集内助攻。」
呼雷方同意道:「应是如此。」
燕飞道:「我们须考虑集内兄弟的安全为先决条件。当荆湖联军兵迫边荒集的紧张时刻,集内敌人的注意力会被分散,我们便把武库的兵器秘密运往小建康,只要把集内兄弟武装起来,我们可立于不败之地。」
拓跋仪点头道:「我们该有足够时间办妥此事,攻守两方的胜负不会于数天内见分明,我们有充裕的时间。」
燕飞道:「我们要制造出杨全期不得不退兵的形势,须完成两大军事目标,首先是要击垮聂天还的船队,然后是刺杀铁士心。」
屠奉三精神一振道:「燕兄想出来的战略果然精采,我大可把击退聂天还的事,完全推在两湖帮的死敌大江帮身上。」
慕容战道:「失去两湖帮的支持,杨全期将变成孤军作战。不过聂天还并非庸辈,收拾他绝不容易。」
呼雷方道:「大江帮的战船队是聂天还意料之外的奇兵,我们大可重演孙恩和聂天还伏袭江海流的情况,从陆上助大江帮报仇雪恨。如能干掉聂天还,两湖帮也要一蹶不振。」
屠奉三道:「最怕是我们攻击聂天还之际,边荒集的敌人则趁机扯我们的后腿。」
燕飞道:「这方面不难解决,当我们成功把小建康秘密武装起来,而两方敌人又在边荒集的攻防战上争持不下,双方伤亡惨重,我们便可以进军颖水东岸,临河设立坚强的木垒。你道敌人们会如何反应呢?」
慕容战拍手喝采道:「当然是攻者退而观变,守者则固守自重,而颖水将落入我们的控制下。燕兄此招不用损一兵一卒,已掌握全局主动之势。」
屠奉三笑道:「此计确是可行,此时集内敌人若想对付集内的兄弟,已迟了一步。必要时我们可占领小建康,从腹地内动摇敌人的防御。」
拓跋仪道:「如此夹击聂天还的难逢机会将会出现,当聂天还仓皇败走,大江帮的舰队将会取而代之,只要我们再成功刺杀铁士心,边荒集的敌人将不战而溃。」
燕飞心中一阵激动,能否杀死铁士心,是与慕容垂长期斗争的关键。黄河帮由盛转衰,势对慕容垂生出很大的影响。
慕容战道:「我提议由燕飞暂代千千之位,作我们联军的统帅。」
拓跋仪惊讶地瞥慕容战一眼,这虽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有异见的提议,可是拓跋族一向是慕容战本族的死敌,而燕飞至少算是半个拓跋族的人。从慕容战此举,可看出他是以大局为重的人。
这方面屠奉三比拓跋仪更明白慕容战,知他视慕容垂为头号对手,且急切救回纪千千,所以把种族的仇恨搁在一旁。
燕飞笑道:「我们仍是以钟楼议会作最高的领导,谁肯多点听我的愚见,小弟绝不反对。」
忽把目光投往颖水方向,道:「刘裕来哩!」
破风声起,风尘仆仆的刘裕登上镇荒冈,长笑道:「诸位别来无恙!」
燕飞抢前和他拉手,道:「死不掉已是最大的鸿福,刘兄风采更胜从前,可见在孙恩魔爪下逃生后,又有精进。」
刘裕欢喜若狂的打量燕飞,欣然道:「听到燕兄仍然生存的喜讯,我们立即士气大振,更清楚此战必胜无疑。」
放开燕飞的手,与众人逐一打招呼问好。
最后轮到屠奉三,刘裕笑道:「以后若还要骗屠兄,我会打醒精神。」
众人为之莞尔。
屠奉三语重心长的道:「是友是敌,谁都不敢肯定。不过今天我们肯定是并肩作战的好友,大家都应珍惜。」
拓跋仪道:「我们刚谈妥全盘的反攻大计。天黑哩!我们入集后再交换消息如何?」
慕容战带头驰下山坡,众人追在他背后,往颖水的方向掠去。
他们是边荒集联军里最高明的人,不论智计武功,均是一等一的水平。任何人成为他们刺杀的目标,地点又是他们熟悉的边荒集,等若半只脚已踏进鬼门关内。
天上乌云忽现,一场暴雨又在酝酿中。
小诗捧着煮好的一碗药,坐到纪千千床头处。
容色苍白的纪千千拥被坐着,接过小诗递上的药汤,轻呷一口,皱眉道:「这么苦的。」
舱房一片宁静,战船正逆流西上。在个许时辰前,船队进入泗水,朝洛阳进发。今次慕容垂攻打洛阳是志在必得,除了七千人由高弼指挥的部队,穿过边荒直扑洛阳外,还有慕容宝的五万大军,沿大河北岸飞骑向洛阳推进。如此实力,当非力量如江河日下的大秦军所能抗御。
小诗哄孩子般道:「良药苦口嘛!这是燕王的大夫为小姐开的药。」
纪千千摇头道:「我不想喝。」
小诗两眼一红,道:「为了燕公子,怎难喝小姐也要喝下去。」
纪千千不知是为了燕飞,或是不忍拒绝小诗,苦着俏脸「咕嘟咕嘟」的把药汤喝个清光。
小诗默默接过了碗,放在床旁小几上,忽然饮泣起来。
纪千千怜惜地把爱婢搂入怀内,轻责道:「又哭哩!」
小诗呜咽道:「小姐千金之体,实不该回来陪我哩!」
纪千千道:「傻瓜!我不这样做怎行呢?所以你要坚强起来,还记得那课六壬吗?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到边荒集过最自由和写意的日子。」
小诗哭得更厉害,道:「可是小姐也病倒哩!小姐从未试过发病的。」
纪千千道:「我是因受了风寒,过几天便没事了。」
心中却暗自叹息。
她的病是没有任何药石能治好的,原因是与燕飞以心传心,致心力损耗过巨。希望多休息几天可以恢复元气。
不过问题也来了,她将忍不住在心中呼唤燕飞,以慰相思之苦,同时告诉他慕容垂行军的情况。这就像燃烧自己的生命力,如蚕吐丝,至死方荆她能否支撑到与燕飞再见的一刻呢?
第八章密谋反攻
燕飞、刘裕、呼雷方、拓跋仪、屠奉三、慕容战六人逐一从暗渠钻出来,冒上水面,到废宅内会合等待。
边荒集前身的项城是座十多万人聚居的大城,从废墟演变为边荒集,荒人的店铺、居所、工场集中于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夜窝子和小建康,因此其它地方仍然是荒弃的房舍,形成边荒集繁荣与荒废共存的特色情况,亦为燕飞等进行军事行动提供了好去处。
大家交换了最新的情报后,刘裕道:「聂天还的水师由二十五艘赤龙舟组成,每艘人数在二百人间,合起来兵员达五千之众。聂天还北上颖水前,于颖口与建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