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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道:“赌场的人该没有直接联络老聂的资格,亦不知老聂在什么地方,所以只好找个够资格的人,等此人通报老聂,那时我们只要抓起这个人,来个严刑逼供,不是可晓得老聂在何处吗?而我们亦可从此人知会老聂的方法,大概推知老聂所在地是远是近。”
高彦摇头道:“我仍不明白。”
燕飞解释道:“近者徒步或快马便成,如用的是信鸽,你大可以死了这条心,试问鸽子直飞往湖心去,我们除了眼睁睁看着还可以做什么?何况,鸽子前往的目的地,可能只是另一个传递信息的分站。”
高彦道:“可是我们如何追踪只一张纸薄的挑战书呢?任何人都可轻易藏在身上。”
燕飞道:“更不成问题,在书函上加些材料便成,这方面你该比我在行。”
高彦又开始兴奋,道:“还是你有办法,我立即去张罗。”
说罢跳起来。
燕飞叫道:“你还未吃东西呵!”
高彦手一挥,头也不回的去了。
燕飞为之哑然失笑,举起酒壶,正要斟酒,心中忽现警兆。
屠奉三默默立在柜内藏身的空间,行气运功,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疗治伤势,对外面沸腾的人声和奔跑声置若罔闻,全心全意调息静修。
万光的反击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大,令他差点倒地不起,所以不得不行险赌一铺,赌的是敌人惯性的行为。
当桓玄一方,长期埋伏在府内等候他的高手赶到退思楼,看到万光伏尸楼外,想到的当然是他屠奉三因看破是个陷阱,故出手取万光之命,然后逃逸而去。怎么也想不到屠奉三仍藏身楼内。
以万光深沉的性格,该不会告诉桓玄有这么一个藏身之所。
屠奉三终于打通最后一道因受伤而瘀塞的经脉,功力立即恢复个七八成,只要再有几个时辰的工夫,便可以完全复元。
登木楷的声音传入耳内。
屠奉三屏息静气,提聚功力。如果有人拉开柜门,他会毫不犹豫迎面痛击,然后杀出重围。希望情况不至那么恶劣吧!
七个人陆续来到楼上。
有人道:“他们在二楼动手,屠奉三也受了点伤。嘿!果然是‘外九品高手'榜上的人物,能在数招之内杀死万光,且把他轰出窗台外,当场死亡。‘屠奉三认得这是桓玄从兄桓修的声音,心忖桓玄去了攻打建康,江陵便该由此人打理。
另一把声音道:“万光是因点灯惹起屠奉三的疑心,屠奉三行事老辣,故意试探万光,而万光一向对屠奉三心存畏惧,一时沉不住气下露出马脚,更在一个照面下丧命,真教人想不到。”
屠奉三心中暗叹,说话者只看现场情况,便有如目睹当时的情况,显出过人的才智识见,且深悉人的心理。桓玄的谋臣里,只侯亮生一人有此才情。他一向和侯亮生关系不错,还曾在很多事上和侯亮生合作无间,可是他必须杀死侯亮生,去此大患,将来对付桓玄,才会容易些。
族人被杀戮令他心中充满恨火,他要干一些能严重伤害桓玄的事,方可稍泄心中愤恨。杀万光对桓玄根本不算一回事,可是杀死侯亮生,却可对桓玄造成沉重的打击。
桓修道:“屠奉三大有可能已不在城内。”
侯亮生道:“不论他是否在城内,追捕工夫仍不可以不做,否则南郡公会不高兴的。”
桓修喝道:“干归!”
以屠奉三的冷静功夫,闻此人之名亦心中一懔。干归是巴蜀最有名的剑客,新近才崛起,可是已被誉为巴蜀第一高手,想不到他竟投靠桓玄,成为桓玄的手下。
一把阴柔的男子声音平静地应道:“大人请吩咐!”
屠奉三打醒精神用心窃听,只要明白了敌人的布置和搜索他的方法后,他便可以避重就轻,设法潜进侯府,刺杀侯亮生。
桓玄非杀他不可的心态他是理解的,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桓玄和他身边的人事,对江陵城他更是了如指掌。所以桓修现在只是在虚应故事,不会期待搜捕有任何结果。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看了一整天哩!”
帐内灯光掩映下,纪千千把慕容垂着风娘送来的地理图,摊开在厚软的地毡上,兴致盎然的研究着。她俯卧地毡上,双手支着下颊,两脚后曲交叉,说不出放任写意。
小诗跪坐另一边,不明所以。
纪千千指着图内一个红点,道:“这是邺城。”又把手指移下,道:“我们现在于这里扎营,任何人从西面来增援,会被我们拦腰截击。”
小诗担心的道:“听小姐的语气,好像已站在皇上的一边呢!”
纪千千笑道:“因为我现在必须站在皇上的立场去思量嘛!要打赢一场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现在是在研究地理形势呵!”
小诗垂首不语。
纪千千坐了起来,爱怜的道:“诗诗仍在担心吗?”
小诗两眼红起来,微一颌首。
纪千千不解道:“你还担心什么呢?”
小诗摇头道:“我不知道。”
纪千千没好气的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移情别恋,向慕容垂投降。”
小诗默然不语。
纪千千道:“你放心好哩!我现在心中只有燕飞一个人,不论情况如何发展,我是永不会改变的。”
小诗焦急地抬头往她瞧过来,道:“可是小姐你一天比一天开心,容光焕发,整个人像会发亮的样子。”
纪千千失笑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让我告诉你吧!因为我不像你那么灰黯悲观,又对未来充满期待,所以人也精神起来。”
小诗又垂下头去,轻轻道:“真的嘛?”
纪千千苦恼的道:“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呢?唉!有些事真不知该不该让你晓得。”
小诗娇躯轻颤道:“什么事呵?”
纪千千沉吟片刻低语道:“思念是会令人心疲意倦的,幸好还有数十天,我便不用受思念折磨。所以我对将来充满期待和憧憬。”
小诗不解道:“我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
纪千千道:“你不用明白,可是必须相信我,要坚强的活下去,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到边荒集去,且这是在不久将来会发生的。”
小诗泪如泉涌,凄然道:“小姐呵!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小诗。小姐离开建康,是为了追求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现在却给人软禁起来。”
纪千千移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肩头,柔声道:“不要哭哩!不管我们遭到多大的屈辱和不幸,终有一天这一切会成为过去,我们绝不可让失望和悲伤占据我们的思绪,必须咬牙撑下去。现在燕郎正全力营救我们,我们须做好我们的本份,永不放弃,直至云开见月的一刻。”
干咳声在帐门外响起。
纪千千道:“是大娘吗?有什么事呢?”
小诗退往一角,慌忙抹泪。
风娘在帐外道:“皇上有请小姐。”
纪千千淡淡道:“夜哩!我很累,想早点休息。”
风娘沉默半晌,道:“小姐令我很为难呢!我该怎样向皇上说呢?”
纪千千道:“大娘请为我传几句话便成,告诉他我猜到他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摆出攻打邺城的姿态,制造出会从太行大道向长子进军的假象,令慕容永把防守台壁的军队调往碛关,皇上便会麾军攻打台壁,大娘请紧记提醒皇上不要赖账,愿赌要服输呵!”
风娘听得默然无语。
好一会后,风娘道:“我会如实转告皇上。请问燕飞那孩子,是否真到过荥阳见过小姐呢?”
纪千千愕然道:“听大娘的话,似是认识燕飞呢!”同时心忖为何没听燕飞说及这方面的事。
风娘道:“我最后见到这孩子,他仍未足三岁。唉!都是过去了的事哩!小姐仍未答我的问题。”
纪千千道:“是否皇上嘱大娘来问我呢?”
风娘揭帐而入,目光投往地上的图卷,然后坐下来道:“是我自己想知道!唉!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子的。”
纪千千柔声道:“大娘是否认识燕飞的亲娘?”
风娘双目似在追忆往事,蒙上一层水雾,茫然而迷失,道:“不但认识,且曾是最好的姊妹,她是个坚强的好女子。可惜一切都过去了。”
接着双目精芒一闪,道:“燕飞若像他的娘,要去做一件事是绝不会半途而废的。事实上我一直在怀疑,自从那晚后,小姐整个人开朗了,精神则一天好过—天。”
小诗“氨的一声失声惊呼。
风娘瞥她一眼,现出疑惑的神色。
纪千千下逐客令道:“夜哩!”
风娘缓缓站起来,出帐去了。
纪千千目光投往惊喜交集的小诗,喜孜孜的道:“傻瓜!现在你该明白我没有爱上慕容垂吧了!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不要把你小姐看扁了。”
小诗低呼道:“竟是真的吗?为何我不知道呢?这是没有可能的呀!”
纪千千闭上美目,心迷神醉的道:“我的燕郎会把一切没可能的事变为可能,不论如何困难,终有一天他会来领我们回边荒集去。啊!第四景会是如何迷人呢?”
第五章 以命为注
燕飞冲出食馆门外,眼前的情景一入目,就像被人用尽全力在胸口重击一拳,沉沈痛得令他刹那间快要无法呼吸。
高彦在对街给人提着咽喉,硬从地上扯起,双脚离地,两手垂软,头不自然地上仰,乍看似乎忽然长高了。
施暴者身穿黑色武士服,身材只是中等,可是却令人有不可一世的慑人霸气,腰上插着一排飞刀,眼神锐利至似洞穿世上任何物事,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唇角的一丝笑意正不住扩大,最后化作气焰嚣张的笑容。
街上行人四散避开,没有人有看热闹的勇气,愈发显得燕飞面对的状况,是如何令人害怕。
原本车马往来的大街如河水被截断般静止下来,兴旺的大街倏地变得静似鬼域,以百计的两湖帮徒从对街瓦顶上现身,人人弯弓搭箭,瞄准燕飞。十多人从对街的铺子拥出来,其中一个赫然是郝长亨,其余他身边的人,只看体型气度,便知是两湖帮最精锐的高手。
燕飞整个人“清醒”过来。
自晓得仙门之秘后,燕飞一直处于半浑浑噩噩的状态,有时形势紧逼下会清醒一点,但大多数时间仍被仙门启示出来的“真相”像鬼魂般缠绕着,感到眼前一切都是幻象,一切只是心的产品,像梦般的不真实。
正因这种奇异的心态,令他觉得做什么都没有相干,最好是找些惊险刺激的事来办,好使他能重投现世的怀抱,忘掉仙门这回事。所以他肯陪高彦来发疯,正是这游戏人间的心境。
可是在眼前残酷的“现实”下,他被“惊醒”过来,明白到此生死之局里,自有其不可改移的法则,死亡代表的是一笔勾销,什么仙门和洞天福地都不济事。
在这一刻,他再不被仙门主宰他的心,因为他必须全情投入,去应付眼前急遽变化的恶劣形势。
高彦的“一夜缠绵”已告泡汤,当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把高彦带走。
燕飞回复冷静,心神投往高彦,这才感觉到高彦仍有气息,当然只要对方手上加点劲,高彦肯定一命呜呼。沉声道:“聂天还!”
聂天还哈哈笑道:“燕兄不是忙得不能分身吗?为何还有闲情逸致来到两湖探视聂某,应早通知一声,好让聂某能一尽地主之谊。”
说罢一挥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