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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往一旁退开,他见过竺不归出手对付宋悲风!知他武功高明,手上无边环千变万化!
但却没有为谢玄指出,暗忖他可以一剑击退高手如任遥!对方又只是竺不归而非与任遥齐名的竺法庆!谢玄肯定不会失手。
谢玄则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名士风范!缓步后移,来至寺前广阔空地的中心处!似欣赏园景多于与劲敌生死决战。
在竺雷音的指使下,两名僧徒把寺门关上!隔断寺外群众窥探的目光。
谢玄和竺不归隔丈对峙,决战如箭在弦!一触即发,气氛顿然紧张起来。
“锵”!
谢玄拔剑出鞘,略一沉腕!九韶定音剑的七个音孔同时生呜,整齐划一,有如吹起战争的号角,确收先声夺人之功!令人有莫测其深浅的休然感觉。
落入燕飞耳中则化为一种讯息!使他完全掌握到九韶定音剑的锋快和沉重的剑质,至乎谢玄于剑上力量分布的细微情况!玄妙至极点。
燕飞生出明悟!从独叟的丹房走出来后,他再不是以前的燕飞,丹劫把他体内与体外的世界彻底改变了,眼前的世界忽然充满生趣!纵使在生死决战中,他也看到生机萌生的希望。
单是视觉和听觉!己可变成最令人满足的享受。
若以这种境界的视听之力!看通看透对手的强项弱点!天下岂还能有抗卫之辈?
问题在他此刻尚未能控制体内真气,随意化为己用,以之克敌制胜。
战斗中双方无所不用其极!变化万千,不像刚才般的分明情况,纯凭真气的天然感应肯定还未足以应付。且成为体内真气的奴隶或扯线木偶也太过窝囊!难成大器。但如能另创一种可以运用体内真气独特性能的武功,配合近乎通玄的感官,即使张狂如任遥,亦不用畏惧。
不由第二度想起怀内的《参同契》。
所有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闪过燕飞的脑际,“小活弥勒”竺不归的无边环脱手而出!
弯弯的循着一道嵌合天地物理的弧线,飞击谢玄,顿即狂风之声大作!发出啸声!出奇地无边环自身只是缓缓旋动,对比无边环飞行的迅快速度!矛盾而玄妙!本身己收慑敌之效。
燕飞却清楚,竺不归已落在下风,他因受谢玄充满杀伐味道的“定音”所惑!误以为定音剑将主动出击!遂先发制人!不知谢玄正是要引他出手。
双方交手的微妙情况,一丝不漏的显现燕飞心头,谢玄一阵长笑,九韶定音剑画破虚空,弯击竺不归离手而来的无边环。
“当”!
剑环交击!竺不归以鬼魅般普通肉眼难察的高速,抢前探手抓着被击得回飞回来的无边环,化作漫天环影,狂风暴雨的往谢玄攻去,场内立即劲气横空。司马道子方面爆起震天采声。
谢玄仍是那副从容不追的样子,人剑合一的投入环影里去,剑到处,闻雷之声大作,不但倍添其声势!最要命的是剑啸声和定音剑并不真正吻合,似乎另有一把发出闷雷之音的无形之剑!当其真身水银觞地的还击敌人时!这把无形之剑却在别处呐喊助威,扰敌惑敌,令敌人生出错觉!眼所见和耳所听生出差距!玄妙非常。
环剑交击声爆竹般连串响起!密集快速,谢玄在环影劲气中进退自如,剑势像湖水般起伏,时强时弱!弱时引得环势大盛,强时逼得环影收敛!而谢玄仍是那么潇洒写意,几番如此攻守后,竺不归锐气全消!变得守多于攻!主动权落在谢玄手上。
司马道子和王国宝一方变得人人脸色凝重!看出竺不归落在下风,而谢玄九韶定音剑的可怕威势!形成他们心头沉重的压力!连似是永远脸挂挑逗意味笑容的艳尼妙音,亦失去笑意“叮”P恍鋈挥谕撕蟮纳材牵肥聘照沟囊豢蹋∈┏鼍罹椎氖址ǎ≈厥置团薇呋罚』鞲稣牛∏擅钪良恪?
竺不归全身剧震!被劈得往后疾退!谢玄己如影附形,九韶定音剑化作万千剑芒,剑啸声由闷雷声而化为尖锐的破风声!人在场上游走,飘忽无定,忽近忽远!令人无从凭听觉去掌握应付。
司马道子方面人人暗叫不妙!燕飞更是心中一震!感应到谢玄身负内伤,所以无法支持以这种进退攻守的战略,而要在时机未完全成熟下;速战速决。
竺不归仍未有资格令他负伤,其内伤当是以前战斗遗下来的旧患,而燕飞隐隐猜到,多少与任遥曾令他身受其苦的阴损真气有关系。
“锵”!
竺不归应剑连人带环一跤跌退!谢玄却凝立不动,九韶定音剑遥指竺不归。
全场鸦雀无声。
“当”!
无边环脱手堕地!竺不归双目居心处现出剑伤红点!往后便倒,“蓬”的一声仰跌地上,当场气绝。
竺雷音脸上血色尽褪,似欲动手为竺不归报仇!但又犹豫不决。
谢玄淡淡道:“这一剑是代宋大叔还给你的。”接着望向司马道子,双目神光剧盛!语气仍是平和如常!微笑道:“琅琊王肯否下场赐教?”
司马道子回过神来,两眼充盈杀机,冷哼道:“谢帅力战之后!最宜回府休息,恕本王不送哩!”燕飞暗凛司马道子的沉得住气,不过换国自己是他,也要先弄清楚双方形势,始敢有进一步的行动。谢玄哈哈一笑,舆燕飞扬长而去。
第五 章扭转乾坤
谢玄和燕飞刚出寺门,一乘马车从车马道转入明日寺的外广场!在三十多名轩昂骑士簇拥下!迎向他们驶来。
谢玄看得皱起眉头!不悦喝道:“谁着你们来的?”
带头的是谢琰,领着梁定都等一众谢府家将,见到两人安然无恙!人人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谢琰笑道:“大哥没事就好哩!你怎样怪责我也可以!我们谢家上下一心,全力支持大哥。”
在谢玄、谢琰的一代!人人均称谢玄为大哥!以表示对他的尊敬。
燕飞对谢琰没有甚么好感,避往一旁。
谢玄哑然失笑道:“你不顾自身安危的赶来增援,现在又不是在战场上!你偶然也可以违背军令。”
谢琰瞥燕飞一眼,道:“燕公子和大哥请上车!我们边行边说。”
燕飞微笑道:“我们何不找个地方喝杯喜酒,庆祝竺不归授首于玄帅剑下”谢玄点头,闲话家常的道:“好主意!就往纪千千的雨坪台如何?”
谢琰一震,朝燕飞再瞧来,此刻他才晓得竺不归落败身亡!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要知竺不归乃弥勒教坐第三把交椅的人物!而弥勒教在北方势力雄厚!即使在符坚全盛之时,也不敢对弥勒教轻举妄动,现在谢玄杀死竺不归,与弥勒教结下深仇,肯定后患无穷。
兼之竺不归乃司马曜和司马道子特意从北方迎回来的上宾!谢玄如此不留情面!等若与司马氏皇朝公然决裂,后果更是难测。
令他更不明白的是,谢玄和燕飞两人喜笑晏晏!神态轻松。际此建康随时爆发内战的时刻,还商量到那里去庆祝!教谢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燕飞目光扫过四周愈聚愈多的群众!心忖孙恩或许是其中一人,故此他们表现得愈轻松写意!愈教孙恩莫测高深。
孙恩是北人眼中的南方第一高手,威名犹在“九品高手”之上。若给他看出谢玄负伤,大有可能立即下手行刺,好令南晋陷入四分五裂的险恶形势。
当下闻言笑道:“我们恐怕要把高彦抬到雨坪合去!否则他怎肯罢休?”
谢琰终找到话题!道:“我们回府后再决定行止如何?”
谢玄微笑道:“好!立即打道回府!”
在群众欢呼扰攘声中!马车开出。
谢玄和燕飞坐在后排!前者目注窗外,默然不语。
燕飞则百感交集!建康大胜后的繁华,实脆弱至经不起任何风雨。稳定与否全系于谢安和谢玄两叔侄身上。而由这一刻直至谢安离开,将是建康最凶险的时间!祸乱的种子已撒下!
倘若司马氏皇朝一念之差!危机将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乱局。
谢玄轻声道:“燕兄弟是否看出我负伤?”
燕飞轻轻道:“是否与任遥有关?”
谢玄苦笑道:“他只是其中之一,令我负伤的是幕容垂,致使我压不住任遥寒毒的剑气;伤上加伤!至今末愈。竺不归武功的高强!亦出乎我意料之外,使我伤势加剧。唉!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司马道子!而是孙恩。他出现的时间如此关键!分明是想扰乱我的心神和布置!
更代表他对建康如今的情况了如指掌!此事非常不妙。”
燕飞向谢玄伸出左手!双目射出恳切的神色。
谢玄凝望他片刻!伸手与他相握!在马车的颠簸中!两人闭上眼睛!真气在燕飞体内天然运转!自然而然输入谢玄体内,助他疗伤。
好一会后,谢玄主动放开手!动容道:“燕兄弟的内功乃至真至纯的先天真气,不合丝毫后天杂气,纯净至教人难以相信。”
燕飞张开眼睛,迎上谢玄的目光!轻声道:“玄帅内伤非常严重。”
谢玄把目光重投窗外!轻吁一口气,淡淡道:“得你之助!现在已好多哩!生死有命,甚么也不用放在心上。只希望燕兄弟不要把我的情况泄露于任何人,包括二叔在内。”
燕飞心如铅坠的点头等应。
谢玄思索道:“在道家的角度来说,人在母体内出生前,胎儿口鼻呼吸之气断绝,全赖脐带送来养份,当时任督二脉贯通,先天之气回转任督天。出生后!后天之气从口鼻进入,与母体联系断绝,任督二脉逐渐封闭,至乎闭塞,再难吸收先天之气。先天真气虽仍充盈天地之间!却苦于无法吸摄。”
燕飞知道谢玄在指点他!忙聚精会神俯首受教。
他少有佩服一个人,可是,谢玄却在短时间内赢得他发自内心的尊敬。不仅因他的盖世的剑术!运筹帷幄的将帅大材,更因他高尚的品格和胸襟。
谢玄续道:“所以修道者修的无非是返本归源之道!先要打通任督二脉!以吸收天地精气!所谓‘夺天地之精华’!成为宇宙母体内的胎儿。可是吸收的能量也有高下之别!要看修道者本身的资质和修炼的方式!稍有差池,先天之气将变成后天凡俗之气,况且修练过程艰苦困难,所以修得先天之气者,万不得一,均成不可多得的高手宗师。”
燕飞沉吟道:“这是从道家的角度去看,若从玄帅的角度看又如何?”
谢玄唇角露出一线好看的笑意!道:“我的角度是易理的角度!易卦也有先后天之别,先天卦代表的是天地未判,万物处于蒙胧的情态,到先天卦转后天卦!为之‘扭转乾坤’!
天地分明!万物依始,宇宙运转。从这角度去看!先天之气就是宇宙开始前至精至纯之气!
存在于万物发生之前,混混沌沌!至精至纯,远非后天宇宙的所谓先天之气所能比。现在燕兄弟体内流动无有穷尽的异气,大有可能是先天宇宙的能量!那是一切物事最本源的力量,全发于自然。故与现时所有修炼之法相悖,致令燕兄弟无法以一般行气方法加以控制。故而我们修的只是假先天!但已非同小可!只有燕兄弟是先天中的先天。”
燕飞点头道:“玄帅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我有很大的启发,不过却怕玄帅高估了我。”
谢玄微笑道:“可惜我的说法是没法在短时间内证明!更不易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能由你亲身去体会。己到家哩